姚三公子一看到这阵势,“参见太子殿下!”
整条街的人齐刷刷跪了一片。崔鸢宁正要行礼,却被裴烬一把扶住手腕。
他掌心灼热的温度透过衣袖传来,烫得她心头一跳。
“崔小姐不必多礼。”
裴烬的声音比平日低沉三分,目光在她身上快速扫过,确认无恙后才转向跪着的姚三公子,
“姚卿这是在做什么?”
姚三公子额头抵地,冷汗涔涔:“回、回殿下,下官奉命查处违禁织物……”
“哦?”裴烬指尖轻轻敲击腰间玉佩,“本宫怎么不知,昭阳公主夸赞过的纹样,何时成了违禁之物?”
他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让姚三公子瞬间面如土色。
原本他只是想过来惩治崔鸢宁给妹妹出一口气,谁知竟然会惊动太子殿下。
这要是能够早些预见的到,那他定然不会如此。
崔鸢宁注意到太子的手仍虚扶在她背后,是个保护的姿态。
“殿下明鉴!”姚三公子突然重重磕头,“下官也是接到消息才过来的。”
“消息?”裴烬忽然冷笑一声,从袖中甩出一封密信,“巧了,本宫今早也收到举报,说有人假借公务之名行打击报复之实。”
密信啪地落在姚三公子面前,露出侍郎姚谦的私印。
姚三公子瞳孔微缩,那竟是父亲的笔迹!
街角传来一阵骚动,崔鸢宁余光瞥见秋棠和冬青不知何时已混入人群,正警惕地环视四周。
而赵寒带着黑甲卫,悄无声息地封锁了整条街道。
“殿下!”姚三公子突然膝行上前,“家父绝不会...”
“够了。”裴烬抬手打断,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屏住呼吸,“带着你的人,滚。”
“若是再有类似的事发生,恐怕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这个“滚”字像一记耳光甩在姚家脸上。
崔鸢宁看见姚三公子眼中闪过怨毒的光,却在抬头对上裴烬视线时瞬间化为恐惧。
待姚家众人狼狈退走后,裴烬才转向崔鸢宁。
崔鸢宁心跳未平,仍能感觉到方才太子指尖留下的余温。
她微微抬眸,见裴烬正凝视着她,眸色深如寒潭,却又似藏着一丝她读不懂的柔和。
她稳了稳心神,再次福身行礼,声音轻柔却坚定:
“多谢殿下出手相助,否则今日臣女恐怕难以脱身。”
实则上她只是说的客套话罢了,即便裴烬不来她也能解决此事。
不过他毕竟是好心过来帮自己的,总归不能太过于冷漠。”
裴烬唇角微扬,笑意更是深了几分,与他平时不苟言笑的模样大相径庭。
“崔小姐言重了,姚家行事跋扈已久,本宫不过是顺手处置。”
她抿了抿唇,犹豫片刻,终是开口邀约道:
“殿下,今夜是臣女长兄崔珩的生辰宴,家中备了些薄酒,不知殿下可否赏光?”
裴烬眸光微动,似有一瞬的迟疑,但很快恢复如常。
他淡淡道:“崔小姐盛情,本宫本该应允,只是近日北境军报紧急,处理完这里恐怕需启程前往边关,恐怕无法赴宴。”
至于什么时候回来也还没有个定数。
崔鸢宁闻言,心中微涩,浮现出了一股淡淡的失望,但仍维持着得体的笑容:
“殿下为国事操劳,臣女不敢耽误。只盼殿下此行一切顺遂。”
裴烬看着她低垂的眉眼,忽然从袖中取出一枚青玉令牌,递给她:
“此物可自由出入东宫藏书阁,听闻崔小姐喜读诗书,若有闲暇,可去一观。”
崔鸢宁一怔,抬眸对上他的目光,心跳骤然加快。
东宫藏书阁乃太子私库,寻常人不得入内,他竟将此物赠予她?
她小心翼翼地接过令牌,指尖不经意触碰到他的掌心,如被火灼般迅速收回,耳尖微红:
“臣女……谢过殿下。”
裴烬收回手,神色依旧淡然,只是目光在她泛红的耳尖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转身:
“时候不早,崔小姐早些回府吧。”
崔鸢宁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握紧了手中的令牌,心中既欣喜又怅然。
待太子仪仗远去,春杏才敢凑上前,小声道:
“小姐,太子殿下竟给了您东宫令牌?这可是天大的恩典!”
崔鸢宁轻抚令牌上的纹路,低声道:
“想来殿下只是体恤我喜读书罢了。”
春杏却若有所思:
“可奴婢听闻,东宫藏书阁除了太子近臣,从未有外人能进……”
崔鸢宁指尖一顿,心跳又乱了几分。
另一边,裴烬策马行至宫门前,赵寒低声禀报:
“殿下,北境军情已核实,确实需要即刻启程。”
裴烬神色冷峻,只淡淡“嗯”了一声。
赵寒犹豫片刻,又道:“崔家公子的生辰宴,殿下当真不去?”
裴烬眸光微沉,片刻后,才缓缓道:“北境战事要紧,不容耽搁。”
可他的眼中不由得浮现出了崔鸢宁略有些落寞的神色。
微微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才将心下的异样压制下去。
赵寒不敢多言,只低头称是。
裴烬抬眸望向远处暮色,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情绪。
而醉香楼中一片热闹非凡。
崔鸢宁手中抱着绣好衣服站在门口,等待着崔家人的到来。
可她等了许久,该等的人没有等来,反而来了个不速之客。
江云山自从被送出城后,日日都是粗茶淡饭,好不容易赶上自己过生辰了,长兄才让他有机会回来,还专门在醉香楼中给他订了一桌酒席,专门为他接风洗尘。
他没想到居然会在门口看到崔鸢宁。
她脸上仍旧覆着面纱。
想来是丑的太厉害,不敢见人。
目光落到她怀中抱着的包袱时,他更是冷冷道:“你这是做什么?难不成以为过来送我一个礼物,我就会原谅你吗?”
崔鸢宁闻言一怔,抬眸看向江云山,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她微微蹙眉,正欲开口解释,却见江云山已大步上前,一把夺过她手中的包袱。
“我倒要看看,你能送出什么好东西来。”
他冷哼一声,动作粗鲁地扯开包袱,露出里面精心绣制的锦袍。
锦袍上绣着青竹纹样,针脚细密,显然是费了不少心思。
江云山愣了一瞬,随即嗤笑道:“就这?你以为我会稀罕?”
崔鸢宁眸色微冷,伸手欲取回锦袍:“江公子误会了,这并非给你的礼物。”
江云山却将锦袍高高举起,故意不让她够到:“不是给我的?那你抱着它站在这里做什么?”
他忽然压低声音,语气讥讽,“是专门来气我的?”
“江云山!”崔鸢宁终于忍无可忍,声音虽轻,却透着寒意,“请你自重。”
江云山被她这一声呵斥震住,竟一时忘了反应。
待回过神来,他恼羞成怒,正欲发作,身后却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
“宁宁,你怎么在这儿?”
崔鸢宁回头,见兄长崔墨横正从马车上下来,身后还跟着几位好友。
她心中一松,快步走到崔墨横身边:“兄长,我正要进去等你。”
崔墨横目光扫过江云山手中的锦袍又看了看妹妹微沉的脸色,顿时明白了什么。
他上前一步,挡在崔鸢宁身前淡淡道:
“江公子拿着我妹妹的东西意欲何为?”
江云山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讪讪地将锦袍丢回给崔鸢宁:“谁稀罕她的破东西!”
崔珩接过锦袍,眼中闪过赞赏:
“是给我的生辰礼?”
崔鸢宁点点头,眼中浮现出一丝笑意:“嗯,希望兄长喜欢。”
崔珩朗声一笑:“正好合身,我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