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蕴珠被关押,他们不仅不施以援手,甚至连见都不愿见江家人一面,看来,这门亲事,国公府也并不打算继续下去了。
他只能乘坐着马车重新回到了江府,江云山见他独自一人回来,手中礼品原封未动,顿时明白事情不顺,脸色难看道:
“长兄,国公府不肯帮忙?”
江云疏将礼品随手搁在桌上,淡淡道:“他们闭门不见,态度已经很明确了,就连陆湛的面我也没见到,想来是故意躲着我们。”
江母闻言,顿时红了眼眶,颤声道:“这可如何是好?珠儿还在牢里,若国公府都不管,谁还能救她?”
江云疏眸色深沉,缓缓道:“母亲不必忧心,儿子自有打算。”
他看向江云山,语气冷静:“云山,你立刻去查一查,近日京中有哪些官员与崔家走得近,尤其是刑部和大理寺的人。”
江云山一愣:“长兄是想从官府入手?”
江云疏微微勾唇,眼底却无半分笑意:“崔鸢宁能借官府之手抓人,我们自然也能借官府之手放人。只不过,需要付出些代价罢了。”
江母有些不安:“疏儿,你是想……行贿?可府中的钱财已经花的差不多了,根本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了。”
江云疏安抚地拍了拍母亲的手,温声道:“母亲放心,并不是行贿,儿子也不会亲自出面。此事我会安排可靠的人去办,绝不会牵连到江家。”
他在朝中也还是有几个熟识的人,若能搭上六皇子殿下的船,将珠儿救出来应当就废不了什么功夫。
他说完,又看向江云山,语气严肃:“记住,此事必须隐秘,绝不可走漏风声。”
事以密成,言以泄败,江云山平日里口无遮拦,没个把门的,万一说漏嘴了,传到天子的耳中恐怕会说他们结党营私,所以还是多注意些好。
江云山听到大哥一个劲儿地叮嘱自己,好像他多么不靠谱似得,随后默默的嘀咕了两句才点头道:“好,长兄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胡说什么的。”
江云疏这才放下心来……
*
崔府
崔鸢宁正站在庭院中交代一群新买回来的丫鬟婆子,眼下崔府一跃而成了侯府世家,日子自然也不能过的再像以前那么寒酸,所以崔鸢宁特意命人采买了些伶俐的丫鬟婆子,重新整顿府中事务。
她虽穿着简单,可眉目间透着几分凌厉,下面的仆人皆是屏气凝神,不敢发出任何响动。
崔鸢宁清声道:“从今日起,你们便是我崔府的下人,但规矩都应该记清,不该看的别看,不该听的别听,不该说的更别乱嚼舌根。若有人敢违背,便是被发卖的下场,可明白了?”
无规矩不成方圆,其中难免有些想要浑水摸鱼之辈混入其中,只有事先将话说白了,日后才好管理一些。
众人战战兢兢地应下:“是,小姐。”
崔鸢宁点点头,随后便让她们散了各司其职。
春杏见她忙完了,便端了杯温热的茶水过来递给崔鸢宁,“小姐润润嗓子吧。”
崔鸢宁轻抿了一口随后道:“江家可有什么动作?”
春杏低声道:“回小姐的话,江家大公子今日去了国公府,但被拒之门外。后来江府的下人看到江云山匆匆出门,往城西去了。”
“城西?”崔鸢宁眉梢微挑,那是刑部李崇明的府邸所在。
春杏点头:“正是。奴婢还打听到,江云疏这几日暗中派人往六皇子府递了帖子。”
崔鸢宁闻言,便知那江云疏打的是什么算盘,缓声道:“果然还是沉不住气,那六皇子最近正为漕运的事焦头烂额,江家这是想雪中送炭。”
只不过六皇子生性残暴,嗜杀成性,稍有不顺心便会持剑伤人,就连婴孩也不放过,前些时日,六皇子子上街,忽问一婴孩啼哭不止,便挑起婴孩的襁褓将其摔在了地上。
虽说最后婴孩并没有出什么太大的问题,但他的行事作风却引起了民愤,天子听闻后亦是震怒。
当即下令就要将六皇子贬为庶人,还是六皇子的生母从中周旋,才让圣上消了火气,不过并没有就此放过他,而是将他禁足府中,让他想出解决漕运问题方法,并罚俸一年以示惩戒。
如今六皇子正急于挽回圣心,若江家此时投靠,无异于与虎谋皮。
崔鸢宁放下茶盏,眸中闪过一丝冷意:“江云疏倒是打得好算盘,想借六皇子的势救江蕴珠。可惜,他选错了人。”
春杏低声道:“小姐,咱们要不要……”
崔鸢宁抬手止住她的话:“不必插手。六皇子性情暴戾,江家与他合作,迟早引火烧身。我们只需静观其变。”
她顿了顿,又道:“不过,李崇明那边还是要盯着些。他虽然官职不高,但在刑部颇有实权,若江家真说动了他,事情或许会有变数。”
春杏应声:“奴婢这就去安排。”
崔鸢宁微微颔首,目光投向远处,思绪渐深。
江家如今已是穷途末路,竟连六皇子这样的险棋都敢走,可见江蕴珠在他们心中的分量。
不过这些都和她没有太大的关系了。
而这边江云疏独自一人来到城西六皇子所在的府邸。
他许了守卫不少的好处,才让守卫进门通传,好在这次没有吃闭门羹。
六皇子府的管家将他引至一处偏室,随后便退了下去,临走的时候还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江云疏虽不明所以,但还是上前他轻轻叩门,门内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进来。”
推门而入,只见一位身着玄色锦袍的男子背对着他站在窗边,身形挺拔,气势逼人。
江云疏躬身行礼:“见过六殿下。”
男子缓缓转身,露出一张俊美却阴鸷的面容,正是六皇子裴琰。
他目光如刀,冷冷扫过江云疏:“江大人深夜求见,所为何事?”
江云疏直起身,神色恭敬却不见卑微:“殿下明鉴,下官此次前来,是想为殿下分忧。”
裴琰嗤笑一声:“分忧?就凭你?”
江云疏不慌不忙道:“下官虽人微言轻,但对漕运一事略有见解。近日听闻殿下为此事烦忧,特来献计。”
裴琰眯起眼:“哦?说来听听。”
江云疏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漕运之弊,在于贪腐。而贪腐之根,在于户部侍郎周显。此人表面上清廉正直,实则暗中操控漕运,中饱私囊。下官手中握有他贪腐的证据,只需殿下稍加运作,便可借此扳倒他,在陛下面前立下大功。”
裴琰眼中闪过一丝兴味:“你为何要帮本王?”
江云疏坦然道:“下官确有所求。家妹被崔家陷害入狱,望殿下能施以援手。”
裴琰冷笑:“原来如此。不过,你以为凭这点筹码,就能让本王出手?”
江云疏从袖中取出一份密函,双手奉上:“这是周显与江南盐商的往来账目,足以定他死罪。此外,下官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裴琰接过密函,粗略扫了几眼,神色渐缓:“好,本王可以考虑。不过,你妹妹的事,还需从长计议。”
江云疏心中一沉,却不动声色:“殿下所言极是。下官静候佳音。”
裴琰将密函收入袖中,淡淡道:“三日后,本王会给你答复。退下吧。”
江云疏躬身退出雅室,直到走出茶楼,才长长舒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裴琰都答应了他,江蕴珠的事情也有了一线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