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母气的在家中走来走去,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亲生女儿居然是个招摇撞骗之辈,亏她还将这鱼目当作明珠,好吃好喝的将她伺候了这么久。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就连她的身份都是自己故意编撰出来的,如此一来不是明摆着让人看笑话吗?平白的给江家引来了祸事。
她心下都有些后悔,当初崔鸢宁在的时候虽说其貌不扬,可从来没有给伯府惹出这么大的祸事来,并对她们百依百顺,不管做什么都不会顶撞。
如今她回到了崔府,不仅让崔府的日子过的越来越好,还让他们洗清了冤屈,摇身一变,地位居然比伯府还要高,简直就像是崔家的福星。
但江蕴珠反而就像是个灾星一样,自从她回来了江家没有发生一件幸运的事,却接二连三的发生祸事。
此刻江蕴珠还跪在地上抽噎,更是听的人耳烦心乱,让人不想搭理。
除了江云山面露心疼之意外,江云疏也是脸色铁青,没想到他自始至终维护的亲妹妹还不如崔鸢宁那个丑八怪,起码崔鸢宁从来没有骗过自己。
江母坐在凳子上喝了一口茶水才将心中的火气慢慢地压制下去了几分,可一想到江蕴珠是她们托人从大理寺带回来的,那点火气又冒了起来,指着她的鼻子骂道:
“你装做成神医的徒儿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去卖假药?”
被人当众拆穿了不说,还差点惹下官司。
为了息事宁人,他们花了不少真金白银才压下这件事。
江蕴珠仰起脸,眼中泪光盈盈,却掩不住那抹倔强:
“母亲,女儿也是是为了江家好啊,想要江家传出个好名声,将来就能够重振门楣。谁知道那些人自己身子不争气,反倒来怪我的药......”
“住口!”江母气得将茶盏重重摔在地上,瓷片四溅,“你还有脸狡辩!江家的名声就是被你这种下作手段败光的!”
江云疏冷眼旁观,忽然开口道:“母亲,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她既能伪造神医弟子的身份,那些所谓的灵药,说不定也是从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弄来的。”
江蕴珠闻言身子一颤,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江母立刻捕捉到这细微变化,厉声质问:“说!那些药到底从何而来?”
“是、是从城南一个游方道士那里买的......”江蕴珠声音越来越小,“他说这药能够包治百病......”
“糊涂!”江云疏终于忍不住拍案而起,“那种江湖骗子的药你也敢拿来卖?万一吃出人命,我们江家满门都要给你陪葬!”
正闹得不可开交时,管家慌慌张张跑进来:“夫人,不好了!顺天府来人了,说有人吃了小姐的药吐血不止,要拿小姐去问话呢!”
江母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
江云疏连忙扶住母亲,转头对江蕴珠厉声道:“你自己惹的祸事自己担着,休想再连累江家!”
江蕴珠面如土色,扑上来抱住江母的腿:“母亲救我!女儿知错了!”
她才不要被抓到那阴暗潮湿的牢房里去,她可是江家的嫡出小姐,日后要嫁给镇北王世子的!
可江母此刻却在气头上,狠狠一脚将她踢开,对管家道:
“告诉官差,这孽障随他们处置,我们江家绝不包庇!”
看着官差将哭喊不休的江蕴珠拖走,江云山不忍地别过脸去,即便他想要帮忙,可他人微言轻,说的话不起任何的作用。
江母瘫坐在椅子上,喃喃道:“早知今日,当初就该对鸢宁好一些......”
过了气头,江云疏也冷静了下来,他对着江母道:
“母亲,珠儿这事恐怕不能就此放任不管,毕竟她和国公府的世子陆湛还有婚约,若是国公府追问起来,恐怕并不好交代。”
江母怎么不明白这个道理,方才的那些话也不过是为了给江蕴珠一个教训才说出口的,再怎么说都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骨肉,无论如何都还是有几分情意在的。
更不要说珠儿和湛儿的婚事近在眼前。
她叹了叹气,随后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是好?”
眼下人已经被带走,他们才花费了不少银钱将她从大理寺捞回来,现在家中亏空,恐怕一时间拿不出太多的银钱出来了。
江云疏静默了片刻随后说了一句:“解铃还须系铃人。”
江母并不知晓他口中的深意,眼中略又些茫然……
*
此时崔鸢宁已经从河边回来了,正坐在窗下教弟弟崔墨白读书习字,听的外面一阵嘈杂的声音,便开口问道:
“外面是怎么了?”
春杏探头看了几眼,又才道:
“回姑娘,是顺天府的衙役押着江家那位小姐往大牢去了。”春杏掩不住脸上的幸灾乐祸,“听说她卖的假药吃坏了人,苦主告到衙门去了。”
崔墨白放下毛笔,眨着清澈的眼睛问道:“阿姐,就是那个冒充神医弟子的江家小姐吗?”
崔鸢宁轻轻摸了摸弟弟的头,神色平静:“墨白专心写字,这些事与你无关。”
窗外传来江蕴珠凄厉的哭喊声:“你们不能抓我!我是江家大小姐!我未来是要做世子妃的!”
春杏撇撇嘴:“都这时候了还做梦呢。奴婢方才听人说国公府准备派人去江家退亲了,说不能娶个招摇撞骗的女子进门。”
崔鸢宁手中书卷微微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翻过一页。
若是江蕴珠不做这些,恐怕还能靠着这桩婚事风光无限,没想到却落得如此下场,当真是世事无常。
“阿姐。”崔墨白忽然仰起小脸“江家会不会来找我们麻烦?”
崔鸢宁唇角泛起一丝冷笑:“他们不敢。”
如今的崔家早已今非昔比。
祖父沉冤得雪,被加以追封,弟弟聪慧过人,深得帝师赏识。
而她凭借一手精湛医术,在京城贵人圈中颇有声望。
反观江家,因着江蕴珠的丑事,已然成了京中笑柄。
“姑娘!”管家匆匆进来,“江夫人带着二公子在门外求见,说是...说是来赔罪的。”
崔墨白立刻紧张地抓住姐姐的衣袖。
崔鸢宁安抚地拍拍他的手,对管家道:“就说我身子不适,不见外客。”
管家刚退下,院墙外突然传来江母撕心裂肺的哭喊:
“鸢宁!我知道你在里面!求你看在往日情分上,救救蕴珠吧!她好歹是你妹妹啊!”
如今只有崔鸢宁愿意帮忙说话,珠儿才有可能翻身。
崔鸢宁眸色一冷。
当初她被江蕴珠奚落的时候,恐怕没人记得她们是姐妹。
“阿姐...”崔墨白担忧地望着她。
崔鸢宁收起眼中寒意,柔声道:“墨白别怕。春杏,带少爷去后院温书。”
待弟弟离开,她缓步走到院门前。
隔着朱漆大门,江母的哀求声越发凄切:
“鸢宁,只要你肯出面作证今日之事只是一场闹剧,要什么条件我们都答应!”
崔鸢宁轻轻抚上门环,声音清冷如霜:“江夫人请回吧。令爱既然敢做,就该敢当。”
门外静了一瞬,随即传来江云山压抑的声音:
“鸢宁,算我求你。蕴珠她...她受不得牢狱之苦...”
这个曾经对她冷嘲热讽的“兄长”,此刻为了亲生妹妹低声下气地求她。
崔鸢宁忽然觉得可笑至极。
“江二公子。”她一字一顿道,“当初我被赶出江家时,可没见你这般求情。”
周遭瞬间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