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蕴珠带着两个丫鬟从巷口转出来,手里摇着团扇,脸上满是诧异。
她今日穿着鹅黄色襦裙,发间金钗在晨光中闪闪发亮,衬得整个人愈发骄矜。
这几日因为忙于镇北王世子的事情,她已是焦头烂额,更是找不到一个可以代替玄灵花的药材,正想出去散散心谁知刚出房门就看到了崔家一整家人站在了她们的对门。
虽说他们衣着整齐多了,但是仍旧掩盖不住浑身的穷酸之气。
她下意识的皱眉,望向崔父崔母:
“怎么,崔家如今是穷得连落脚处都没了?还是说想跑到我们江府来打秋风?”
崔家的人一定是他们认为崔鸢宁不如她,所以才想举家过来让她心软,重新将她接回去。
可入了富贵的金银窝,她怎么舍得再回到往日的穷酸之地去,这不是明摆着招人惹笑吗?
崔父与崔母齐齐对视了一眼,似是有些没有理解到她的想法,没有谁让她跟着自己回去。
当初他们对江蕴珠掏心掏肺,百依百顺,即便是家境贫寒,也未曾苛待过她。
可她走的那日,口中却是冷嘲热讽,再好脾性的人恐怕都会寒了心。
再说了,宁宁可比她好了不知千倍,万倍,他们怎么会舍得用明珠去换鱼目?
江蕴珠见崔父崔母不答话,心中更是不悦,团扇掩住半边脸,冷笑道:
“我可是绝对不会和你们回去的。”
定是他们活不下去了,所以才想拿着当初的养育之情来要挟自己。
可她已经和他们没有了任何关联!
崔家人面面相觑,看着江蕴珠的眼神略有些怪异,他们根本不知道江蕴珠在说些什么。
崔鸢宁冷冷的扫了她一眼后就收回了目光,随即继续交代车夫一些该小心和注意的事情。
崔家的其他人也没有搭理江蕴珠,只将她一个人晾在了一边。
江蕴珠见崔家人竟对自己视若无睹,手中的团扇不由攥紧了几分,指节都泛了白。
她何曾受过这等冷落?
即便是在江家,因着她是玉面神医的徒儿,连当家的祖母都要给她三分薄面。
现在却要受一群穷酸之人的冷眼。
江蕴珠身边的丫鬟上见状随即上前一步道:“我家小姐和你们说话呢,你们聋了不成?”
崔父神色微怒,当初江蕴珠走的时候可没有将他们放在眼中,甚至扬言与他们再无瓜葛,可现在却要上赶着找他们的麻烦。
他抬起手来指着那丫鬟正欲开口,便见崔鸢宁轻轻按住他的手,转身对那丫鬟淡淡道:
“好大的威风,不知的还以为是哪家诰命夫人出行。这巷子口人来人往,谁规定非得应你家小姐的话?”
江蕴珠闻言脸色一变,团扇“啪”地合上:“崔鸢宁,你!”
话未说完,身后的宅院大门忽然被打开了,随即传来一阵脚步声。
只见几个管事模样的人快步走来,为首的恭敬地向崔父行礼:
“老爷,宅院的后山已经收拾妥当,就等着您和夫人过目了,要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奴才们再好生休整休整。”
江蕴珠一愣,这巷子里除了江府,就只有对门那座三进三出的大宅院。
那宅子据说是京城某位贵人的产业,连江家想买都未能如愿,难道被崔家的人买了去?
崔父点点头,对管家道:“既然已经安排好了,那我们就进去看看吧。”
他现在是一刻也不想与江蕴珠过多的言语。
江蕴珠摇着团扇的手微微一僵,她不可置信地望着崔家人,脱口而出道:
“这不可能!你们怎么可能买得起这样的宅子?”
崔鸢宁回头,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江小姐说笑了,这宅院买不买的起是我们崔家的事,恐怕还轮不到你来多嘴。”
江蕴珠闻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就像是开了间染坊一般,只能眼睁睁看着崔家大门在她面前缓缓关闭。
两个丫鬟连忙低下头来,一句话也不敢多说,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对,惹怒了她。
巷子里不知何时聚集了一堆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的笑声隐约传来,江蕴珠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人当众扇了一记耳光。
江蕴珠死死盯着紧闭的崔府大门,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她突然转身,团扇狠狠砸在身后丫鬟脸上:“愣着做什么?回府!”
那丫鬟脸上顿时浮现一道红痕,却不敢呼痛,慌忙捡起团扇跟上。
另一个丫鬟小心翼翼道:“小姐,世子爷的药......”
“闭嘴!”江蕴珠厉声打断,“不过是个破落户,也配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看到一旁聚集在一起的人时,她停住脚步,冷着脸看了一眼几个交头接耳的妇人,议论声立刻戛然而止。
回到江府西跨院,江蕴珠将药匣重重搁在案几上。
铜镜里映出她扭曲的面容,乌发间插着的金钗不停的晃动。
“去好好查一查,崔家的银钱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她就不信了一个杀猪的屠户,竟然有钱能够买下那座宅院。
其中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小姐!”大丫鬟惊枝慌慌张张跑进来,“小姐不好了镇北王府那边传了话过来,让小姐拿药出来,要是再拿不出来的话……”
方才传话的人说世子已经发怒了,要是小姐这边再拿不出解药,得罪了世子,恐怕就无法证明小姐是玉面神医的徒儿,到那时被拆穿了身份,小姐恐怕再也无法在盛京里立足,整个伯府也会跟着遭殃。
丫鬟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江蕴珠猛地将桌上的茶盏扫落在地,瓷片碎裂的声音吓得屋内众人噤若寒蝉。
“催催催!他当这药是路边随意就能卖到的吗?”她胸口剧烈起伏,片刻后平静下来又才道:“去回话,就说药引还差最后一味,让世子不要着急。”
若不是她想成为镇北王妃,又何必吃这个苦头。
江蕴珠拿出之前崔鸢宁给自己的药丸,眼中闪过一抹暗色,开口道:
“去将裴大夫请过来。”
裴大夫很快被请了过来,他恭敬地站在门外,低声道:“小姐,您找我?”
他是江蕴珠花了高价从外面请回来的。
毕竟她对于医术一窍不通,若是再不使点手段,恐怕极为容易被人发现破绽。
江蕴珠将药丸递给他,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你看看这药丸,要怎么改良才能够治疗世子的病症?”
裴大夫接过药丸,仔细端详片刻,又嗅了嗅,眉头微皱:
“小姐,这药丸炼制手法独特,药材配比精妙,但药性太烈,恐怕不能直接给世子服用。”
江蕴珠已经没了什么耐心,只道:“那你快些给我想个办法在三日之内改良改良。”
上回就是裴大夫让她去黑市购买玄灵花,可到了最后却是一场空,什么也没得到。
现在只能靠他重新改良一下,她才敢拿给世子服用。
裴大夫面露为难之色,“小姐,短短三日恐怕不行,还得花费些时间。”
江蕴珠脸色一沉:“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裴大夫连忙躬身:“小姐息怒,若是能多给些时日,或许就没什么问题。”
“没时间了!”江蕴珠打断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三天之内必须给我仿制出来!”
这一拖再拖,恐怕世子早就察觉出了不对,她一定要尽快打消他的疑虑。
裴大夫额头渗出冷汗,连连点头:“是,是,小人一定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