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母捧着花样左看右看,指尖轻轻描摹着纸上繁复的藤蔓纹路,随后满脸震惊道:
“宁宁,你何时学的这个?”
崔鸢宁垂眸道:
“往日在在永阳伯府时,跟着绣娘学过些皮毛而已,不值一提。”
当初她时常穿的都是破旧的带着补丁的衣服,好在一个绣娘心生怜惜,在她的衣服上用针线勾勒出了许多漂亮的花纹。
久而久之她自己也学会了,不过没想到现在都还能有用武之地。
崔母爱不释手的摸着那些花样,“宁宁,你可真是帮了娘大忙。”
有了这么精美的花样,何愁日后没有生意。
崔鸢宁看着崔母那高兴的模样,也跟着笑了笑,不过还是叮嘱了一句道:
“娘,你不用这么幸苦的,还是要好好休息休息。”
毕竟她的身子不好,要是一味的折腾的话,恐怕病情会恶化。
再者说现在并不是山穷水尽的时候,根本不需要她过多的花费时间和精力。
可崔母一直都是个闲不住的,若真要她日日关在家中,恐怕整个人都要给憋坏了。
不过她也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就更想着用有限的时间多做些事,免得给自己留下遗憾。
听到女儿的关心,她笑道:“宁宁不用紧张,娘没什么事的。”
崔鸢宁见母亲这般说,心中却仍不放心。
她轻轻握住崔母的手,触到那指节处微微凸起的骨节,不由心中一酸。
“娘若是喜欢这些花样,女儿再画些新的给您。”她柔声道,“只不过您得答应我,以后每日只能绣一个时辰。”
崔母见她神色认真,无奈地笑着点头:“好,都听你的。”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崔鸢宁转头望去,见是秦婶走了进来。
秦婶行了一礼道:“夫人,姑娘,方才铺子里的伙计来报,说是前几日送去的那批绣品已经卖完了,客人还问有没有新的花样。”
崔母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她原以为之前的花样子卖不出去呢,没想到居然这么畅销。
崔鸢宁淡淡一笑,对着秦婶道:“那劳烦你告诉伙计,新的花样过两日便送去,让他们不必着急。”
秦婶应声退下。
崔鸢宁这才转向崔母,轻声道:“娘,您看,生意已经有了起色,您更该好好保重身子才是。”
崔母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目光落在桌上的花样上,
“娘知道你是为我好,只是娘总想着多做一些事。”
她怕这么拖下去,恐怕后面的事自己想做也做不了。
崔鸢宁一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恐怕娘自己也察觉到了身子越发的不如从前,看来得到玄灵花的事程已经迫在眉睫。
二人又话了会儿家常,崔鸢宁便说医馆中有事径直去醉香楼而后恢复了男子打扮。
崔鸢宁刚踏入醉香楼的雅间,迎面便撞上了匆匆而来的燕三。
燕三见了她后面上浮现出了一抹喜色,“公子您来的正好,刚收到消息,据说黑市进行拍卖,而压轴的正是玄灵花。”
崔鸢宁眸光一凝,若是黑市就有玄灵花,那么就不需要她再去宋一舟的手上取,如此一来就方便的多,当即道:
“备马车,我要亲自去探探路。”
待她往雅间外去,临近门口的时候还追问了一句:“永阳伯府那边可有动静?”
燕三闻言便将一个完整的册子给递了过去,“公子,这是永阳伯府近几年来的账目明细,其中有不少亏空,并且手下的几个茶庄也都处于亏损的状态,前些日子还出了一桩命案,不过被压了下来。”
“命案?”她眉梢微挑,“查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吗?”
燕三压低了声音:“是茶庄的一个管事,因发现账目有问题,被永阳伯府的大少爷命人活活打死的,死者家中还有个瞎眼的老母亲,如今靠着邻里接济度日。”
崔鸢宁合上账册,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去准备两份厚礼,一份给那户人家送去,至于另一份送给永阳伯府的账房先生。”
燕三会意,正要退下,忽又想起什么:“公子,黑市那边……”
“我自有打算。”崔鸢宁从袖中取出一枚青玉令牌,“你先去把这个交给黑市的柳掌柜,就说我要一个雅座。”
这枚令牌来之不易,全天下拥有的人也不超过五个,再说了崔鸢宁已经算得上是黑市的老主顾了,一个月在那里花费的银钱能够抵得上黑市的一半收入,因此柳掌柜看到后便知道该怎么安排。
燕三点头,“公子放心,奴才一定安排妥帖。”
他说完这话后抬头望见公子那张清秀无比的面容,心下就忍不住感慨,就算世人抠破了脑袋恐怕也想不到这个少年会是醉香楼的幕后东家,也根本无法将玉面神医与其联系在一起。
崔鸢宁被他的目光看的略有些奇怪,当即就皱了皱眉,眼神也在一瞬间冷了下来。
燕三连忙低下了头,不敢再多看一眼,生怕惹了公子的不满。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燕三就将所有的事情给安排妥当。
崔鸢宁重新换上了一袭墨色锦袍,腰间悬着一枚令牌,乘着夜色来到黑市入口。
两名戴着铁面具的守卫见到她手中的青玉令,立即躬身让开。
黑市深处灯火幽暗,空气中飘散着奇异的药香与血腥气混合的味道。
她刚踏入拍卖场,一位身着绛紫长袍的中年男子便迎了上来,
“公子,您要的雅座已备好,就在天字三号。”
崔鸢宁跟着他一路到了顶楼的雅间。
雅间内点着安神的檀木香,透过珠帘能将整个拍卖场尽收眼底。
崔鸢宁指尖轻叩桌面,忽然瞥见对面雅间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竟是永阳伯府的人。
江云疏还有江蕴珠等人就坐在二楼的窗边。
这黑市中也讲究一个尊卑有序,身份越高的人所在的楼层就越高,身份低微的则是坐在下面一些,而且也需要验资,若是手头没有些银钱是根本不能够到这些地方来。
要不是永阳伯府占了一个官家的身份就连第二层她们根本也上不去。
崔鸢宁只是扫视了一眼随后就慢慢的收回了目光。
不管他们过来的目的是什么,都和自己没有太大的关系,因为他们根本争不过自己。
就在这时,楼下的拍卖也已经开始了。
“第一件拍品,南海鲛人泪。起价五百两。”
“六百两!”
“我出一千两!”
一群看客们纷纷出价,只有崔鸢宁依然稳坐泰山。
因为她对这些根本就毫无兴趣。
拍卖进行得如火如荼,当第十件拍品被请出时,崔鸢宁突然坐直了身子。
那是个玄铁打造的匣子,透过琉璃罩能看到里面静静绽放的七瓣奇花。
“玄灵花,生长在昆仑绝壁,十年一开花。”
柳管事环视全场,“起价黄金五百两。”
他话音刚落,就听得江云疏出价道:
“一千五百两!”
崔鸢宁唇角微勾,示意燕三举起号牌:“两千两。”
场中顿时哗然。
江云疏猛地转过头,隔着珠帘他虽看不清帘子后的那张脸,不过却能感受到那人的嚣张。
究竟是谁敢和永阳伯府叫板?
江蕴珠此刻也十分紧张,她必须要得到玄灵花还不能有任何的差错!
上回崔鸢宁给了她新的解毒丸,但她多留了一个心眼,请了别的大夫过来,发现药是真的药,不过缺一味重要的引子,就是这玄灵花。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