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蕴珠咬了咬唇,攥紧了手中的帕子,轻声道:“兄长,再加价吧。”
江云疏皱了皱眉,低声道:“恐怕不行,这已经超出我们的预算了,父亲那边不好交待。”
若不是珠儿给他们保证这玄灵花对镇北王府世子的病症有效,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过来的。
花费几千两黄金买一朵花,实在是超出了伯府的承受范围,再说了他也不知道这花到底是有用还是没用。
“兄长!”江蕴珠眼中闪过一丝焦急,“镇北王府世子的病不能再拖了,若是没有这味药引,之前的功夫都白费了。”
她许久都没有拿出能够治病疗伤的药,镇北王府那边对她全然没了耐心,若是一直这么下去,事情迟早会暴露。
江云疏看着江蕴珠苍白的脸色,终是叹了口气,举起号牌:“两千五百两!”
崔鸢宁在雅间内轻轻一笑,指尖在桌面上点了点,燕三立刻会意,高声道:“三千两!”
整个拍卖场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天字三号雅间。
柳管事环视一周,高声道:“三千两一次,三千两两次——”
江蕴珠猛地站起身,声音有些尖锐:“三千五百两!”
崔鸢宁眯了眯眼,看来江蕴珠是铁了心要得到玄灵花。她朝燕三微微颔首,燕三立刻喊道:
“四千两!”
江云疏脸色铁青,猛地拍案而起:“阁下究竟是何人?为何要与我永阳伯府作对?”
崔鸢宁轻笑一声,声音透过珠帘传出:“拍卖场上,价高者得,何来作对一说?”
江云疏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江蕴珠却死死盯着天字三号雅间,忽然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柳管事适时开口:“四千两一次,四千两两次,四千两三次——成……”
就在他正要说出成交二字的时候天字坊的另一个雅间传来一个淡漠矜贵的声音,
“八千两。”
八千两?
竟然一下就加了四千两!
这可不是白银,而是实打实的黄金啊!
满座顿时哗然,就连崔鸢宁也皱起了眉头,对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颇有些不满。
玄灵花对她十分重要,是绝对不能够让出去的。
她看了燕三一眼。
燕三会意直接喊出了,“一万五千两。”
想的是直接买断,这样就不用再浪费时间了。
这下喧哗的声音变成了一片寂静,整个会场里面几乎落针可闻。
江蕴珠的脸色瞬间惨白,一万五千两?!即便她磕破头永阳伯府恐怕都凑不出这么多钱财。
一旁的江云疏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所谓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他们根本插不进去一句话,更不敢跟价。
就在崔鸢宁准备让人将玄灵花包好后又听见那人轻飘飘道:
“两万。”
显然是与她杠上了。
崔鸢宁目光轻轻扫过隔壁的雅间,只见风轻轻扬起珠帘,显露出半边精致俊美的面容,显得极为高贵出尘。
竟是上回醉香楼的那个青年。
只是这么一眼,崔鸢宁就能够瞧出他的毒症似乎更严重了,若是不加以控制的话恐怕会继续蔓延至全身。
想来也是因为这样,他才想着来拍买玄灵花。
但他身上的毒与玄灵花相冲,若是直接服用,反而会加剧病情。
崔鸢宁对着身边的燕三道:“你去告诉那青年,若是他愿意放弃玄灵花,我就能治好他的病症。”
虽说她手头钱财无数,可她从来不想做亏本的买卖,若是一直这么下去,玄灵花的价格就会超过它本来的价值,实在是没有必要。
而那青年身上的毒也只需要花费一点时间就可以解决了,何乐而不为呢?
燕三领了命,便走到了另一个雅间的门外,他轻声低语了几句。
裴烬抬起凤眸,朝着崔鸢宁望了过来,狭长的眼尾透着一丝冰冷和寒意,还有几分探究。
他原以为会看到一个老谋深算的年长之人,却没想到这珠帘后居然藏了一张极为稚嫩的面容。
是个清秀的少年,明明没有见过,但是让他生出了一股熟悉之感,恍若认识一般。
崔鸢宁举着茶杯隔空示意,面上带了一抹浅笑,冷漠的神色柔和了几分,显得人畜无害。
这时燕三继续抱拳道:“这位公子,我们家公子说了,这玄灵花对于你来说没有丝毫用处,若公子愿意放弃,我们家公子便能够替你压制毒性,治好你也不在话下。”
裴烬看着那少年,心下明白到黑市中来的起码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能够坐上天字号房的人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只是这少年当真能够治好自己么?
为了去除体内的毒素,他已经花费了不少的人力物力,更是寻遍了名医,可得到的结果都是束手无策,日子久了,再加上别人在父皇的面前煽风点火,那他的储君之位恐怕就难以保全。
所以越快治好体内的毒症,就越有利于自己。
不过他根本不知少年的话究竟是真心的,还是说只是为了让他放弃玄灵花的一个借口而已。
裴烬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眼底闪过一丝暗色。
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告诉你们家公子,若真能解我体内之毒,这玄灵花让给他又何妨?不过——”
他顿了顿,凤眸微眯:“我要他亲自过来一见。”
燕三闻言,眉头微皱,正欲回绝,却听身后珠帘轻响。
崔鸢宁已缓步走来,一袭月白色长衫衬得她愈发清俊。
燕三急道:“公子。”
眼下能够配得上公子亲自出来接见的人寥寥无几。
这人真是好大的脸面!
崔鸢宁示意无妨。
她站在裴烬面前,微微拱手:“在下玉宁,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裴烬打量着眼前人,亦是随口编了个化名,唇角微扬,“我姓沈行三,可以叫我沈三,不过公子刚刚说能解我体内之毒,不知有何凭证?”
崔鸢宁不慌不忙地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囊:“空口无凭,沈公子可先服下这枚药丸,半个时辰内,你体内寒毒发作时的痛楚便会减轻。”
裴烬接过锦囊,却并未立即打开,而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玉公子连脉都没诊过,就敢随意给药?”
“沈公子面色苍白中透着青灰,指尖发紫,呼吸间有轻微凝滞,这是寒毒入髓的症状。”崔鸢宁直视他的眼睛,“若我猜得不错,每逢子时,你都会经历蚀骨之痛。”
裴烬瞳孔微缩。
这些症状,便是太医院院首也需诊脉良久才能断定,眼前这少年竟一眼看穿?
他不动声色地打开锦囊,取出一枚莹白的药丸,却在即将入口时递给了身边的仆从。
身居高位者,对入口的东西一般很是谨慎。
崔鸢宁虽能够理解,但看到他浪费自己一颗药丸时还是有些心疼。
这药丸来之不易,吃一颗就少一颗。
见仆从服用后并无大碍,裴烬又才重新取了一颗喂入口中。
不过片刻便感觉一股暖流自丹田升起,多年来如附骨之疽的寒意竟然真的减轻了几分。
裴烬目光灼灼地盯着崔鸢宁,似笑非笑道:“不过玉公子一颗药丸便换走玄灵花,这买卖做的是不是有些太不划算了些?”
崔鸢宁神色不变:“沈公子说笑了这药丸只是见面礼,若公子愿意在下可为你彻底解毒。”
她顿了顿,继而补充道:“只是这解毒之法颇为复杂需要连续施针七日,配合特制汤药,只是不知沈公子可有这个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