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霜寒又补充道:“之前主子您收拾黄炳坤一事,已经引起李盐廷的注意,
派属下盯着你,属下已经遮掩过去。但属下认为,他并没有完全放心。”
言外之意,就是李盐廷可能派其他人去查林晚。
毕竟怀吉府从来都是他的天下,要不是黄家先是娶了孟阁老的外孙女,后来黄炳承又坐上吏部侍郎之位。
李盐廷必不会纵容黄炳坤在他辖下为非作歹。
古人云,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就是这个道理。
“哦?我收拾黄炳坤,李盐廷不是应该高兴?”林晚收回手指,抬头看向魏霜寒身后巍峨的府衙大门。
在她看来,她算是李盐亭除了心腹大患才对。
魏霜寒笑了,“主子,黄炳坤到现在还下落不明,知府就真的信了张毓秀的说辞。”
这话不用魏霜寒挑明了说,林晚自然也明白其中意思。
不外乎是她能打折黄炳坤的腿,自然也能要他的命。
李盐廷这是想查查她是有背景还是愣头青。
怕没了一个黄炳坤,再来一个林炳坤。
林晚负手而立,眼底闪过一丝淡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他想查,便查。黄炳坤的事,本就没打算藏得滴水不漏。”
魏霜寒微怔,抬头看她。
主子这话的意思是……
“李盐廷在怀吉府盘桓这么多年,眼皮子底下的事,哪有真能瞒过去的?你猜的没错,黄炳坤确实已死。”
魏霜寒暗道果然如此。
林晚转过身,目光扫过街角来往的行人。
那些看似寻常的面孔里,谁知道哪一个是李盐廷的眼线。
何况她后来和张毓秀的来往都是大张旗鼓的。
“我遮掩,只是嫌麻烦,他若还要深究,那便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她顿了顿,视线在魏霜寒的腰间刀柄上滑过:
“这事你不必再管,我有另一件事要交代你去办。”
魏霜寒闻言不由得上前两步,躬身细听。
“我想找些手艺人,越多越好,不拘哪一行只要手里有技术,不管是买还是请,只要他肯去王家村,我都要。”
魏魏霜寒眉峰微蹙,垂眸道:“主子是想……开工坊?”
怀吉府里手艺人不少。
木匠、绣娘、银匠散落街巷,但要“越多越好”,还要“买或请”,这动静便不小了。
寻常人家收一两个匠人是为生计,这般大规模搜罗,难免引人揣测。
林晚声音平淡无波:“开不开工坊,看他们本事。”
她的安全区可不能只有几个人,也需要百姓人口,才能让安全区可持续发展。
当然她也是要挑的,并不是什么人都要。
林晚抬眼注视着街上百姓,转而说起另一件事:
“张毓秀是我的人,黄氏商行自然也是我的,日后她的动静大了,你压着些。”
魏霜寒恍然,怪不得堂堂黄府之主母见了主子,恭敬异常,原来她也是主子的人。
“是。主子。”魏霜寒躬身应道。
日后再有递往京城黄府的信,他要仔细查看,无关紧要的就放,要紧的事就拦下来。
好在他是大内密探首领,手底下有忠心的人,要不然办成此事还要费些手段。
主子特意提醒,想必动静不会小,魏霜寒眸光闪了闪,还是出言提醒:
“只是这般动静,怕是瞒不过李知府的眼。”
“瞒不过才好。”
林晚忽然笑了,眼底冷意缓了缓,“他不是想查我吗?我倒想看看他的能力有没有你说的那般厉害,
也看看,我林晚要的,到底能不能成。”
魏霜寒心头一凛。
主子这是明着告诉李盐廷,她要在怀吉府扎根了。
既不藏着掖着,也不卑不亢,倒是比遮遮掩掩更显得有底气。
“属下这就去办。”他再次躬身,转身时脚步轻快了几分。
比起应付那些阴私的眼线,这般实打实的差事,反倒更合他的性子。
林晚望着魏霜寒远去的背影,又转头看向那座巍峨的府衙。
门内的阴影里,似乎仍有目光窥伺。
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缓缓转身往回走。
李盐廷想查,那就让他查。
查得越清楚,才越会明白。
她林晚,既不是哪个权贵的棋子,也不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
她是来搅局的,也是来……立规矩的。
以后,这怀吉府,她林晚要说的算。
也许,用不上明日,今晚就能实现。
林晚眼角余光瞥到一抹鬼鬼祟祟的身影,消失在府衙门内。
她冷哼一声,没有理会,自顾自的朝着街上走去。
想到杨思礼还苦巴巴的在山里吃泡面,她抬脚走进怀吉府最大的酒楼,云香楼。
一进门,就被一群人拦住了去路,林晚低头看向拦在身前的扇子,嘴角一勾笑了。
这林文轩这么急着找回场子,也不知是真的舍不得于南春。
还是维护他那不存在的男性尊严。
“野小子,警告你,离南春远点。”
林文轩收回扇子,轻轻的在胸前摇着,眼里的轻视都快溢出来。
还不待林晚说话,一道轻浮的声音插了进来,“林文轩,这就是给你戴绿帽的小子。”
话音刚落,他粗鲁地一胳膊抡开林文轩。
那动作像拨弄什么碍眼的物件,林文轩踉跄着后退两步,手里的扇子差点脱手。
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却只敢低着头,喉间挤出个“是”字,眼底的不满被他深深的压在心里。
“回九爷,正是。”
林文轩抬眼时,看向林晚的目光阴狠无比。
为了收拾这野小子,他不惜把自己被于南春抛弃的事当笑料,
添油加醋说给东方野听,才勾得这位爷动了兴致来为他出头。
林晚将他那点心思看得通透,心下暗笑:
林文轩怕不是以为,随便找个带“爷”字的就能吓住她?
她扫了眼那男子腰间的玉带,上面嵌着的兽纹是守备军的制式兵器。
再想到林父不过是个把总,这鼻孔朝天的“九爷”,
爹的官阶怎么也得是个参将,才能撑得起这般嚣张气焰。
“你小子行啊,敢动我们守备军家眷,活腻了还是怎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