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视线落在院墙的一角顿了一下,又转开,这次落在了刚刚说话的黑脸妇人身上。
是林家的老邻居黄婶子。
原主没少吃她家的菜团子。
王老太太闻言来了劲瞪着眼珠子,叫嚷开来:
“对对对,林家一家子恶毒的人,四九尊者看不下去,才显灵降下惩罚,他们就是罪有应得,是报应。”
王富贵看着一个个化身正义使者的村民,义愤填膺的叫嚷着,又看了看淡定的林晚。
突然觉得这林家的事,比他想的要复杂得多。
“四九尊者就是鬼,恶鬼!它杀了奶奶和姐姐,还吓死了我娘。”
林晚面容悲戚站起身,紧绷的身体,指尖捏着几枚铜钱,眼角余光一直注意着墙角,斩钉截铁的说道。
角落里的影子晃了晃,显然在犹豫。
“你胡说!林三丫,我看你才是恶鬼,你个丧门星,当初把你捡回来就是个错误,你恩将仇报,
让我们吃糠咽菜,脚不沾地的干活,不听话就打,还让我们住猪圈!”林满金一脸怨毒的指着林晚怒喝。
他颤抖着腿,外强中干的样子很像一只吹了气的癞蛤蟆。
林晚闻言,也不开口反驳,她低头用袖子擦着眼泪,肩膀一抖抖的,看起来像是在哭。
实则暗地里警惕的视线没离开过墙角。
这可是她空间异能升级的关键。
可不能吓跑了。
“林满金,你可要点脸吧,你说的那不是三丫当初过的日子吗!”黄婶子再也憋不住,朝着林满金张口就喷了回去。
林满金自然不干,他和黄婶子对骂起来。
果然怒气是让人忘记恐惧的东西。
林晚见村里人成功被吸引了过去。
她看了一眼身后的魏霜寒,又朝着墙角抬了抬下巴。
魏霜寒点头,朝着门外走去,他要去断了来人后路。
林晚不动声色的往角落里挪。
很快她就看到了一片白色衣角,心定了,这就是她要招待的朋友。
她贴着墙蹑手蹑脚的靠近。
在那人探头往外看时,眼疾手快的朝着她的脖子追抓去,不料却抓了个空。
来人速度奇快的把头缩了回去。
林晚的手扑空迅速朝着墙面拍去,这次没有落空,落在柔软的身体上。
同时脚步一挪,站在了来人面前。
只见来人是个小姑娘,身量矮小,穿着白色衣衫,脖子上戴着一枚黑色龙头戒指,正一脸天真的看着林晚。
天真个鬼,她的手劲有多大,能一巴掌拍碎石头的存在,这小姑娘竟然能完好无损。
“姐姐,你做什么?”小姑娘怯怯的说。
林晚闻言上下打量一番,放下手,语气辨不出喜怒,“小妹妹,姐姐在抓坏人!”
“坏人在哪?”小姑娘捻着手指问道,眼神纯真无邪。
林晚嘴角一勾,“坏人当然在这……”
趁着小姑娘反应不及,手如闪电般敲在了她的后颈,眼看着小姑娘翻了白眼,晕了过去。
同时意念一动,把人收进了空间。
“伪装也不上心点,那脚都四十三码大,还装嫩喊自己姐姐,呸,恶心。”林晚拿出手帕擦了擦手,随手扔在地上。
视线落回了院中吵的热火朝天的两人身上。
此时,林满金正骂得起劲,突然咳地一声弯了腰,脸色涨得发紫,像是气岔了。
林晚见状目光闪了闪。
人已经逮到,林满金和张氏就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视线在口若悬河的林满金顿了顿,意念一动,手里瞬间出现一枚抹着毒药的钢针。
眼睛微眯,找好角度,手腕一翻,钢针脱手而出。
朝着林满金后心就飞了回去,速度奇快,这时一阵风吹过,吹的院子里杏树叶子沙沙作响。
掩盖了钢针入体轻微声响,林满金身体一僵,晃了晃,便向前扑了下去。
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林满金一倒,这可吓坏了和他对骂的黄婶子,她踉跄着退后两步,指着林满金嚷道:
“林满金起来,大家伙都看着呢,我可没碰你,你别想讹上我。”
众人见状纷纷踉跄后退,脚下的青石砖被踩得嘎吱作响,几息时间就空出一片场地,将林满金的尸体围在中央。
与此同时,另一根钢针也没入了昏过去的张氏心口,众人目光都在林满金身上,谁也没留意树影里的张氏没了气息。
黄婶子的脸比地上的张氏还要白,她死死盯着林满金伏在地上的背影,“真不是我……”
她反复念叨着,声音抖得厉害:“我就推了他一下,就一下啊……”
没人信她的话。
方才两人对骂得脸红脖子粗,唾沫星子都溅到对方脸上,谁知道是不是黄婶子气急了下了狠手?
就在这死寂的气氛里,林晚忽然往前迈了两步。
她停在离林满金尸体三尺远的地方。
“黄婶子别怕。”
她先转头安抚了黄婶子一句,声音不高,却稳稳的压下了众人的议论声,“我爹不是你害的。”
“我爹今早就在猪圈外吓破了胆,手脚一直抖,刚才又气又怕,怕是一口气没上来……”
众人的目光全聚在她身上,疑惑的、探究的、还有几分藏不住的忌惮。
这丫头今日太反常了,先是无视林老太和林画的死,稳稳地坐院子喝茶,如今亲爹死在眼前,竟还能这般镇定。
林晚迎着这些目光,缓缓蹲下身,再次开口解释:
“方才满院子的人都看着,我爹一直哭喊着姐姐没了,说家里撞了邪,心里早垮了。”
她抬起头,视线扫过猪圈方向,那里还躺着林画干瘪的尸体。
“姐姐是他心尖上的宝贝,从小护着宠着,如今姐姐没了,奶奶和娘也没了,他哪里受得住?”
说到这儿,她声音里终于带上了几分哽咽,眼眶微微泛红,却强忍着没有掉眼泪。
那模样倒真像个强撑着主持大局的女儿:“他定是觉得活着没意思,才……才跟着姐姐去了。”
这话一出,院子里静得能听见风吹过杏树叶的沙沙声。
有人下意识点头。
“是啊,林满金对林画的偏心全村皆知,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如今林画死得那样惨,他刚才腿都抖成筛糠了,哪禁得住这么折腾。”
“可……可他倒下得太突然了……”有个年轻些的汉子忍不住嘀咕,眼里还带着怀疑。
林晚没看他,只站起身,对着里长李常春和村长王富贵拱了拱手,语气越发恳切:
“里长,村长,我爹虽是糊涂人,但对姐姐的心思是真的。
如今他去了,也算是全了父女情分。家里接连出了这等事,还请二位做主,先让他们入土为安吧。”
她的目光坦然,没有丝毫闪躲,仿佛真的信了自己这套说辞。
魏霜寒不知何时已站回她身后,那双冷冽的眼睛扫过人群,让方才还想追问的人瞬间闭了嘴。
谁也不想惹上这个一看就不好惹的主儿。
黄婶子悄悄松了口气,连忙附和:
“对对对,三丫说得在理!满金那痴傻性子,指定是想不开了!”
林晚不追究,刚逃过一劫的黄婶子,此刻自然是林晚说什么便信什么。
其他村民也渐渐活络起来,七嘴八舌地应和:
“可不是嘛,画儿没了,他活着也煎熬。”
“这叫什么?父女情深?”
“唉,可怜见的,林家这是遭了天谴了……六口人一下子没了四个!”
议论声渐渐变了味,从怀疑黄婶子,变成了感叹林家的“报应”。
甚至有人又扯回了四九尊者,说定是尊者显灵,连偏心眼的林满金都容不下。
李常春皱着眉,看看地上的林满金,又看看一脸“悲痛”的林晚,总觉得哪里不对,可一时又挑不出错处。
王富贵更是连连点头:“三丫说得是,先处理后事要紧,处理完了……再报官不迟。”
林晚垂下眼帘,掩去眸底一闪而过的冷光。
很好,林家死的只剩林书一个了,斩草要除根,他跑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