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林晚就要消失在眼前,魏霜寒小跑了两步,跟在她的身后。
林晚眼角余光瞥到身侧紧追不舍的身影,勾唇一笑,
“魏捕头公务繁忙,在下就不劳烦你相送,你自去忙去吧。”
魏霜寒的脚步一滞,笑着回应,
“知府大人吩咐要照顾好林兄,林兄刚到此地,还没好好逛一逛吧 。”
知府大人那一眼的含义,他可是没有领会错的。
必须盯紧林晚。
林晚不置可否,免费的保镖她自然会利用。
于是,林晚带着魏霜寒走遍了怀吉府城的每一条街道。
半晌,魏霜寒手上大包小裹的都是东西,连平日里最爱的佩刀都被挤在一旁。
眼看着林晚又进了一家铁匠铺,他眉毛皱的死紧。
这已经是林晚进的第4家了。
果然她又开始买买买,铁锅、菜刀、锄头、等等铁器,一样买了十套。
根据大庆的律法,凭户籍才能购买农具。
当然有魏霜寒这个捕头跟着,根本形同虚设。
有些商家看见一身官服的魏霜寒进店,连货钱都不敢要,还是魏霜寒发了火,才勉强收了7成。
这可乐坏了林晚。
她变本加厉的买买买。
终于,在第10家铁匠铺的时候,魏霜寒忍无可忍的开口,“林兄,你口渴了吧,我们去茶楼坐坐如何?”
再让林晚买下去,他可就真成了吃拿卡要的典范了。
到底多少田要种,买那么多农具做什么啊!
魏霜寒上下打量着林晚,看他细胳膊细腿的也不像是能种地的人。
林晚笑着看向一脸便秘的魏霜寒,不是想跟吗?就别怪我利用你。
“我还不累,你去喝茶吧,我还有东西要买。”说完林晚长腿一迈走进了府城最大的银楼———珍宝阁。
魏霜寒再次无语,只得认命的跟上。
林晚一进银楼就直奔玉器首饰区,她准备再囤些玉石。
这时,一阵争吵声绊住了她的脚步。
林晚循声望去,只见柜台前歪站着个翠绿锦衣青年,左臂不自然地吊在胸前,正是林书。
林晚眸光一闪,本来还想去找他,没想到在这里碰到,倒是省了她一番功夫。
于是她脚步一转站在人群中,双手抱臂看起了热闹。
“王掌柜,你什么意思?”林书将吊着的胳膊往柜台上一拄,声音因恼怒而有些破音。
“往日里我来取银子,哪次不是你亲自伺候?今儿个不过要五百两,你推三阻四的,是觉得我林书好欺负?”
那被称作王掌柜的老者弓着背,脸上堆着为难的笑,却寸步不让:
“林公子息怒,不是小的敢拦您,实在是……实在是府里主母今早刚传了话,
说往后店里银钱支用需得她亲自点头,您要取银子,还得回府里跟主母或是老爷说一声才是。”
林书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
“主母?她算个什么东西?一个病秧子罢了,我妹夫说了,我要多少银子只管来拿,难不成她还能越过我妹夫去?”
他刻意抬高了声音,试图用黄炳坤的名头压人,“你去告诉她,这银子是我要的,我妹夫要是问起,有我担着!”
王掌柜仍是摇头,眼皮垂得更低:
“小的只是个掌柜,不敢违逆主母的吩咐。公子要是不信,不如亲自回府问过老爷?”
说实话,王掌柜忍林书很久了,一个妾室的哥哥也敢妄称老爷妹夫。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更离谱的是老爷竟然还随他叫。
也不知她妹妹是天仙下凡,还是美如貂蝉,迷的老爷神魂颠倒。
自从老爷交代下来,林书没少来店里拿银子,总数不下上万两,基本都是赌债。
林书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哪敢去找黄炳坤?
昨夜在赌场输红了眼,五百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本想悄悄从珍宝阁支了填上,免得被妹妹知道了挨骂。
可如今那个病秧子主母突然拦着,这分明是不给面子!
“好,好得很!”林书指着王掌柜的鼻子放狠话,“你给我等着!等我妹夫知道了,有你好果子吃!”
说罢,他猛地转身,吊着胳膊往外走。
刚到门口,脸上的怒容就褪了大半,换上副谄媚的笑。
门外站着两个精壮汉子,腰间鼓鼓囊囊,一看便知是赌场的人。
林书凑上去,点头哈腰道:
“几位兄弟稍等,这珍宝阁的老东西不懂事,咱们去府里拿,我妹夫府中有的是银子,少不了兄弟们的!”
那为首的汉子撇撇嘴:“林公子,丑话说在前头,这五百两今日必须到手,不然……”
他拍了拍腰间的硬物,语气不善。
要说怀吉府不给黄府面子的,吉祥赌场算是一个。
据传它背后靠山,比黄府还要硬。
“一定一定!”
林书连连应着,引着几人往街角走去,看方向正是黄府所在。
林晚随着人流出了门,看着林书那副前倨后恭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算计。
她方才在铁匠铺买农具,本就是为了囤积物资,眼下倒撞见这么个机会。
林书欠了赌债,又被张毓秀断了银路,正是走投无路的时候。
让他卖身……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她不动声色地转身,脚步轻快地跟了上去。
魏霜寒脚下一堆包袱站在银楼门口,见林晚突然往外走,还朝着黄府的方向,不由得愣了一下。
这林兄刚进银楼还没看几眼,怎么又跟着个吊胳膊的走了?
虽满心疑惑,但“盯紧林晚”的命令不敢忘,他沉着脸拎起沉甸甸的包裹,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不多时,林书一行人来到了黄府偏门处。
不出意外的被拦在门外。
林书指着看门小厮破口大骂:“瞎了你的狗眼,连我都敢拦,活腻了早说啊,让我妹夫把你们一个个的都发卖出去!”
看门小厮是张毓秀新买的人,自然不认识林书。
他们接到主母命令,只管闭门不出。
不理林书在外如何叫骂。
一盏茶过后,林书额头汗如瀑布,心里如坠冰窖。
完了,他如今进不去黄府,还怎么拿银子还赌债。
赌场的人等不耐烦,“林公子,你是不是晃点我们呢,不是说来拿银子,怎的连门都叫不开。”
林书用衣袖擦着脑门的汗,小跑着下了台阶,语气谄媚:
“大哥,我妹夫可能不在家,要不您先回去,我再加五十两,今晚给你送过去。”
为首的汉子冷笑一声,“林公子,你是知道吉祥赌坊的规矩的。
现在立刻马上给我五百两银子,咱们就算两清,要不然把你腿打折再卖去小倌管享福。你选一个吧?”
林书踉跄着退后两步,突然反身跑上台阶,抬起胳膊大力砸门,痛哭流涕的大声疾呼:
“妹妹妹夫开门啊,救救我,我不想被打断腿,也不想去享福。”
“吱嘎”一声,紧闭的大门从内打开。
张毓秀带着人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