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黛一连好些日子不曾见到胡玉烟,差人去寻,宫人也都称没见过。许是孕中多思,自那日见了越国女的下场,知赵长昭暴虐成性,便害怕胡玉烟是遭了他的毒手。
当初是胡玉烟救下她,将她从宿州带来元都,又对她多加照顾,她本能地信任她。郑黛越想越难过,她依旧派人去打听胡玉烟的下落,却都无功而返。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消失在皇宫了,郑黛看赵长昭的眼神更是多了几分恐惧。
如今快入秋了,风从长廊尽头吹来,带着几分凉意。
郑黛那日偶觉闷倦,执意出去透气。她缓步行至御苑石桥处,远远便看见前方一对男女并肩而行,其后还跟着各色宫女内侍。
郑黛愣住了。
见那女子素衣随意披在身上,衣带松松系着,仿佛只是从午睡中醒来便被人拎出宫门晒太阳似的。而走在她身侧的人衣冠整肃、容色冷俊,却不知为何微微俯身,正耐心与她低声说着什么。
正是胡玉烟与赵长昭。
见胡玉烟还好端端活着,郑黛抑不住的惊喜,紧接着又是疑惑,可她既然好好的,为何不来看她?宫人为何又说寻不到胡尚宫?
赵长昭垂眸笑了笑,神情温顺,甚至带着几分亲昵。可胡玉烟回头时,那笑意就淡淡的,叫人看得发冷。
郑黛的指尖轻颤,她几乎认不出那是她所熟悉的胡玉烟。
那人在她面前温婉柔和,如今眼底却是无波无澜的平静,像一潭被封了冰的水,既不动,也不暖。
郑黛觉得她定是受了赵长昭的欺辱。
见他们走近了,郑黛连忙寻了地方躲避,随侍的宫女也都同她一起躲在假山后面,一行人都小心翼翼生怕被发现了。郑黛见这场面觉得有趣,她宫中的宫人都没什么人情味,却不想也同她一样惧怕赵长昭。
一直等到赵长昭他们离开,郑黛才松了口气,她没了游玩的兴致,只想快些回自己宫里。
回廊幽深,红漆柱影在地上被斜日一阵阵拉长。她走得有些急,正走到殿门前,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忽然传来。
“母后——”
郑黛还未来得及抬头,一个不小的身影就直直撞进了她的怀中。
郑黛如今才十七岁,实在不习惯自己多了个九岁的养子,她笑得尴尬,仍是装作慈爱替赵云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母后去哪了?”赵云晋问。
郑黛抚着他的背,“就随意出门走走。”
“母后日后少出门吧。”赵云晋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话。
郑黛脚步一顿,下意识就要问:“为何?”
少年摇摇头,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内殿走,“外面都不安全。那些人都不将母后放在眼里,等我日后……我长大了,母后便可想如何便如何了?”
郑黛的手指颤了颤,立刻四处看了看,幸而随行的宫女都离开了。她皱了皱眉,很是诧异一个孩子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某非他们赵家的人都这般吗?
一入内殿,她不动声色地将手抽出,俯下身像哄自己弟弟那样道:“母后累了,云晋自己去读书好不好?”
赵云晋朝她行了礼,立刻便跑开了。
郑黛松了口气,紫环早已候在门口,见她回来,忙迎上来。
“皇后娘娘,夫人在殿里候着呢,说是给娘娘送安胎药。”
殿内炉烟袅袅,香气浓得发腻。郑夫人坐在软榻上,见她进来,笑意温和:“你这几日没怎么好好歇,我特让人配了安胎汤。宫里气候冷,身子要紧。”
郑黛露出一抹柔色,唤了声娘,正要坐下接过汤碗,忽听殿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她猛地抬头,见胡玉烟缓步而入。胡玉烟穿着女官官服,浑身打扮一丝不苟,眉眼间带着从容的笑,很难让她联想到方才在御苑遇见的那人。
郑黛不由站起,心头一阵惊喜。
“听说皇后身子不适,我特来看看。”胡玉烟声音柔和,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
郑夫人急忙起身行礼,胡玉烟却招招手示意她落座,目光却落在那碗还未端起的药汤上。
她伸出手指,轻轻拈起汤盏边缘,指腹摩挲片刻,“皇后从前吃的药,是下官亲自安排的。”
郑黛微愣住,这她却是不知道。
郑夫人点头,慌了一下,语气依旧平稳:“臣妇特地请名医配的方子。”
胡玉烟轻轻“哦”了一声,淡淡地道:“夫人关心女儿。”她顿顿接着说:“……还有全家性命,是人之常情。”
“可这里是皇宫,夫人的一举一动不可能无人知晓。”
胡玉烟捏起药碗,手腕一松药就这样砸在地上。
金碗带着余温滚落在郑黛脚边,她看着胡玉烟的神情有些不知所措。
殿中空气骤然凝滞。
郑夫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连忙跪下。
胡玉烟复又道:“前些日子下官病了,如今大好,皇后的衣食药膳还是由下官负责吧。圣上重视皇后与腹中子,必不会出半点纰漏。”
“原想着夫人入宫,皇后心中也能宽慰些,自然于腹中孩子也好。”胡玉烟叹了口气,“也罢,夫人还是尽快离宫吧。”
郑夫人脚下软了软,见这场面,只将头低埋,大气也不敢出。
胡玉烟挥手示意宫女将郑夫人请出去,郑黛怔怔望着母亲离开的背影,只觉脑中一片空白。
“胡尚宫……”
“皇后。”
郑黛怔了怔,眼眶有些发热,“这些日子你去哪了?我还以为……”
她曾日日派人去找,怕胡玉烟是被赵长昭迁怒遭了毒手。
胡玉烟垂眸,似在思索,又似不愿多谈:“我病了一场,歇了几日。”
“可连我都不见?”郑黛忍不住上前一步,神情又急又惶。
“皇后怎么不问问刚才的事?”胡玉烟反问。
郑黛瑟缩了一下,她已经猜到安胎药有问题了,眼中带着泪花,“怪我没和娘讲清楚,她只是拍我累及家族。”
她说了,可娘亲不肯信皇帝愿意忍下自己的皇后生下别人的孩子,看来在阿娘心中,她定是比不了家族的。
胡玉烟轻轻笑了,忽然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皇后就这么信任我吗?”
郑黛有些失神,她名义上的夫君对她没有半分情谊,她在宫中寂寞惶恐,是胡玉烟常来与她作伴。
郑黛点了点头,胡玉烟却是有些歉疚。
她伸手摸了摸郑黛已经显怀的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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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休息吧,孕中切记多思。”
殿外的风带着的凉意,胡玉烟理了理衣领,出了皇后宫中往正殿去了,路上偶尔有巡逻的侍卫见到她,皆低头行礼,不敢直视。
正殿的门半掩着,正是在等她。
“回来了?”
赵长昭从帘后走出,脸上挂着笑意,双手扶住胡玉烟的肩。
胡玉烟依旧立在原地不动。
“你铁了心要与我置气?”
胡玉烟的视线斜斜落在地面,“陛下是陛下,我怎么敢跟陛下置气?”
赵长昭的手僵了僵,又来握胡玉烟的手,撒娇般晃了晃,“都是我的错,好不好?”
他领着胡玉烟进到殿中,妆台前正摆着三套满绣嵌珠的吉服,首饰更是有满满一箱。
胡玉烟知道赵长昭的意思,只道:“陛下执意如此?”
赵长昭的面色冷了些,“我们今生若无名无分,那来世我又要到哪里去寻你?”
胡玉烟不为所动,反而走到软榻上倚下,她一手撑住头仰视着赵长昭,朝他招招手。
赵长昭顺势走到她身侧蹲下,将头靠在他膝上。
“从前我们也是这样的。”赵长昭忽而冒出这么一句,“玉烟以后哪也不要去了好不好?”
“就像从前一样……”
胡玉烟皱了皱眉,还没等她开口,赵长昭却是连连摇头道:“不不不,从前不好。”
他忽而死死攥住胡玉烟的手,“我派人去通知郑氏封玉烟为妃的消息了。”
“等郑氏的孩子生下来,我也会废了她,玉烟是我的皇后,我的正妻。”明明是不容拒绝的话,赵长昭却语气绵软带着请求。
胡玉烟面色不变,听着赵长昭的话一点反应也没有。
“玉烟还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赵长昭在胡玉烟膝上蹭了蹭,蹭着蹭着便红了眼眶。
胡玉烟抚摸着他的面颊,反而被他亲亲含住指尖。
她叹了口气道:“我无欲无求,陛下却求而不得,患得患失。”
“我是你痛苦的唯一原因吗?”
赵长昭像是被刺了一下,他直起身子,拧紧眉,死死盯着胡玉烟。
胡玉烟没有被他的模样吓到,她垂眸看着他发抖,知他痛苦反而变本加厉道:“赵长昭,我们算了吧。”
赵长昭指尖轻轻抬起,描着她眉眼的轮廓,像在细细端详一件珍宝。
他忽而发了力,一把将胡玉烟从软榻上抱起。
胡玉烟惊呼出声,又立刻镇静下来,任由赵长昭将她放在描金的木雕床上。脊背被磕得有些疼,胡玉烟意识到赵长昭真的有些生气了。
从衣领开始,赵长昭手上使了力气,将墨绿的官服撕出一道口子,他手上动作不断,直到衣服破得不成样子才停下。
“不需要了。”赵长昭贴着她面颊道:“玉烟以后就是宸妃了,不需要这些虚职官衔,那些琐碎事都不要操心了。”
“从今后就陪在我身边便好,只能陪在我身边。”
胡玉烟不挣扎也不阻止,外袍破烂不堪,她干脆全部脱下,只着白色的里衣。
赵长昭喘着粗气像在平复情绪,胡玉烟心下叹了口气,她想说她是一缕烟,旁人是抓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