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逃兵已经到了双宵,担心施慕虹与勾衡遇上歹徒,方漾不自觉攥紧了拳头。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平安锁挂坠来,这平安锁还没有小半个手掌大,看着像是刚出生的婴孩用的。
李晃见了锁,忽然心头一震,没控制住表情,露出了复杂神情。
方漾见状便问:“您认识这金锁?”
李晃摇了摇头:“不认识。”
“那您那副表情是在做什么?”方漾蹙眉。
李晃深吸了一口气,斜睨着那金锁,似是下了什么决心般道:“你说吧,我都能承受……”
方漾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眼下也无暇顾及他在想什么了,直接道:“这是乔姨的手帕交施姨儿子的金锁,先前他把这东西当了,给我垫钱买笔墨抄书赚钱,我这才能全须全尾出现在您面前。”
先前勾衡没要她脚腕上的金环,独自返回葫芦镇,她不放心便跟上了勾衡,眼睁睁看着他进了当铺、被压价,最后用当掉小金锁的银钱给她买了笔墨。
“施夫人的儿子?”李晃脸上的神情有瞬间恍然。
“嗯。”方漾应完声,忽然福至心灵,不可置信地看向李晃道,“您该不会是以为我在外面生了个孩子吧?”
李晃摸了摸鼻头,心虚地别开眼去。
方漾简直要气笑了,且不说她才十八,她也只是在双宵待了半年不到,去哪儿怀孩子生孩子?
“施姨和阿衡还在葫芦镇,他们对我有救命之恩,烦请老师去带他们回临占,帮我把这个还给阿衡。”方漾将小金锁递给李晃。
她一出满勾村就立刻赶去葫芦镇将小金锁赎了回来,本想着等她凯旋再将它还给勾衡,但既然李晃来了,那让老师帮忙带给勾衡也行。
李晃看她神情便知道她心中有了主意,于是也不多问,收了金锁,抱起媒婆就要走。
可到了门边,他还是停住了脚步。
“战场凶险,保重自身。”
方漾心头一酸——前世李晃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便是这句。
如今想来,前世李晃的重病也许同自己有关。
毕竟她这位老师身体一向强健,从未有过重病之状,若是患病,极可能是心病。
而能牵动李晃心绪的,只有远在西阚战场的她。
“老师……”方漾出声道,“您别忧心,我会凯旋的,这么多年您教我的,我都记在心里,不会忘,您不信我,还不信自己吗?”
李晃回头望向她。
十八岁的方漾还有着青涩的脸肉,露在外面的双手和脖颈都有些粗糙。
李晃想起方漾刚从涵柘战场上回来时,小姑娘脸晒得黢黑脱皮,嘴唇也干得发裂,眉边全是已经结痂的细小伤口,只剩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冲他道:“老师,我回来了!”
这是他亲手带大的姑娘,从不识字到熟读名册,从手不能提到驰骋沙场……其中有多少苦痛,只有她自己知道,但他从未见过她喊累。
无论她的终点是对是错,至少她有一往无前的勇气,李晃很是欣慰。
“那我就等你好消息了。”李晃道。
方漾冲他扬眉,正要说话,却被敲门声打断。
“客官,抱歉半夜打搅您,刚刚收到消息,说是南边有山匪出没,已有好几家客栈遭了殃,烦请客官夜里多留意,若有情况,我会立刻来禀报……”
伙计没进门,就隔着门板在外面一间一间屋子喊。
方漾看向李晃,李晃没说话,只默默戴好兜帽,用大氅将媒婆盖了起来,低着头出了门。
城外路上相近的客栈有自己的联络方法,伙计得了消息便告知了客栈里的客人们。
客人们听过了便打起精神来,暂时没什么危险,但已经被匪徒侵袭的客栈可没那么安全。
勾衡护着施慕虹,被大汉推到了柜台前面。
“挺会躲啊你们……钱财都拿出来!”大汉呵斥道。
其实他并不期望这两个浑身上下都透着“穷”字的人能拿出多少银钱,比起勾衡的包袱,他的目光更多是在施慕虹脸上与腰上逡巡。
勾衡很敏感,悄悄上前半步挡住了大汉的目光。
此举一下子激怒了大汉,那人上前抬脚用力踹开勾衡,随后向地上啐了一口,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挡老子的路?”
勾衡瘦骨伶仃的,被壮硕的大汉一脚踹倒,甚至在地上滑了一段才重重砸在墙角停下了。
施慕虹吓得叫了一声,忙向勾衡的方向跑过去,却在刚抬腿时就被大汉一把抓住按进怀里。
“跑什么?生个这么没用的儿子,你男人也不怎么样吧?要不要跟我再生一个?保管身子强壮又高大!”说着,大汉贴在施慕虹腰侧猥琐地顶了顶胯。
周围顿时爆发出一阵狂笑,施慕虹又气又急,却挣不开大汉的钳制,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经过一阵密密麻麻的眩晕感后,勾衡总算又恢复了意识。
他踉跄爬起,瞪着正抱住施慕虹上下其手的大汉,眼睛通红。
“啊!”
嘶哑的吼声响起,大汉忽然感到身后有一股强劲的力量向他撞过来,他本想岔开腿站稳,却没料到那力量竟如此强,瞬间将他撞倒在地。
“阿衡、阿衡……没事吧?”施慕虹抓住冲过来的勾衡,上上下下打量他,尤其是方才被踹的腹部。
大汉摔得屁股痛,在周围同伴的嘲笑声中爬起来,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死小子……敢撞你爷爷……”大汉说着,捏了捏指关节,发出噼啪响声。
一楼的客人们抻着脖子看向勾衡,心里都默默为这个弱鸡似的少年捏把汗。
勾衡攥紧了拳头——气愤大过了恐惧,想起刚才大汉对施慕虹的无理行为,他想撕了对方的心并不比大汉弱。
大汉活动了手脚与脖子,大跨步上前,伸手要去拽勾衡。
勾衡咬着牙,攥紧了拳头抬手挥过去。
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勾衡与大汉打斗,无异于蚍蜉撼树,即便能打中,也不会对大汉产生致命伤害,反而是大汉随手一拽都有可能把勾衡撕碎……
就在大家都忍不住要闭上眼睛为勾衡哀悼时,变数出现了。
一群蒙着面巾的黑衣人快速且有序地冲进屋子里将山匪们团团围住,有反应快的山匪想跑,却被瞬间制服。
其中跑得最快的黑衣人一把将要去拽勾衡的大汉扯开,反手将大汉锁在地上,一个手刀下去大汉就没了意识。
众人对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局势变化傻了眼,都瞪大了眼睛不敢说话,毕竟谁都不知道这群冲进来的黑衣人是敌是友。
勾衡的拳头挥空了,愣愣地看向面前突然多出来的一群黑衣人。
打晕了大汉的黑衣人有一双清冽的眸子,冰冷的目光在人群中晃了一圈,最后落在勾衡与施慕虹身上。
勾衡警惕地看向他,两人目光相接,中间忽然落下一把小金锁,在勾衡面前轻轻摇晃着。
“这……”施慕虹认出那把小金锁是勾衡他爹在他出生时给他打的,勾衡从小就戴在身上。
无论多苦多穷,她都没动过变卖这金锁的念头,这是勾衡他爹留给他唯一的念想了……
勾衡不知道这金锁怎么会在黑衣人手中,眼神变得疑惑起来。
黑衣人见状,用只有三人能听清的声音道:“勾衡、施慕虹,我家大人要见你们。”
勾衡心中闪过许多个猜测,但他与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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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虹能接触到的、被称为“大人”的人一定与方漾有关……
他想起那日自己当了小金锁买了笔墨回去,方漾却并未追问他哪来的银钱,想来是跟着他看见他进了当铺……
所以黑衣人是方漾派来的?
想到这儿,勾衡眼里忽然有了光,忙用手指了指眼睛。
黑衣人看不住懂,眉尖微微蹙起。
施慕虹看了勾衡的动作,忙上前小声问:“请问您家大人姓方吗?”
黑衣人眉尖松开,点了点头。
勾衡与施慕虹出了客栈,一群训练有素的黑衣人进入树林间后便隐没于黑暗中,寻不到踪迹了,只留下那位眼神清冽的黑衣人。
“跟我走。”
施慕虹忙搀着勾衡跟上去,但夜里太黑,树林中全是杂草与断枝。
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勾衡一个踉跄牵扯到了腹部,疼得身子一软摔在了树下。
施慕虹扶不住勾衡,被他带着一起摔在杂草上。
黑衣人转头看见齐齐摔倒的母子:“……”真是弱得可以……
眼见着黑衣人阔步走近,勾衡忍着疼挪了挪身子,挡在施慕虹身前——姐姐说过,除了李大人和她,不要轻信任何人。
他拿不准这黑衣人是否真是方漾派来的,多少还留了点警惕之心。
黑衣人倒是不在乎他这副不信任自己的模样,开口道:“公主托李大人来接你们去临占,金锁是公主留下的信物。”
勾衡抬起头,这人话少,但十分精炼,他慢慢放松了些。
黑衣人见他不那么抗拒了,便上前转身蹲下:“上来。”
勾衡看向施慕虹,施慕虹冲他点点头。
勾衡眼下这模样,怕是走不了太远,只能让黑衣人帮忙了。
黑衣人背着勾衡,引着施慕虹穿过树林,往西沿着土路走了一段,又穿过一片树林,径直进了路边客栈的二楼。
黑衣人在房间门前将勾衡放下,而后抬手敲门——两长一短。
也不等里面应声,兀自开口道:“大人,人都带来了。”
说完也不停留,转身就走,将施慕虹与勾衡留在原地。
勾衡与施慕虹正面面相觑,就听面前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门后没有人,勾衡的目光下移,看见一只黑白花色的猫正端坐在地上,仰头望着两人。
它嘴边的一点黑毛十分显眼,又大又黑的瞳孔周围缀着一圈金黄,亮晶晶的,很漂亮。
“媒婆,让人进来。”屋子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叫做“媒婆”的猫并没有听话,而是起身走到勾衡脚边,围着他转了一圈,然后用自己的小爪子一脚踩在勾衡鞋面上,不动了。
李晃半晌都没见媒婆回来,只好自己走到门前去迎接人。
他一把捞起媒婆,对两人道:“进来说。”
李晃衣衫整洁,布料密实光滑,一看就是贵人。
媒婆进了房间也不老实,见勾衡坐下,它便从李晃怀里跳下去,一跃爬了勾衡的腿。
勾衡受宠若惊地低头看着媒婆,不知要怎么办才好,两只手僵硬地垂在腿侧。
李晃见他拘谨,便开口道:“你身上的味道与阿漾相似,它很喜欢。”
提起方漾,勾衡总算是放松了下来,他低头看着媒婆,媒婆也仰起小脸看着他。
勾衡喉咙里发出了一点气音,他想叫“媒婆”,但发不出声音,最后只能做个嘴形出来。
媒婆翻了个身,敞开肚皮:“喵~”
很嗲。
李晃有点嫌弃地看了媒婆一眼——平日养着像个哑巴猫似的,遇上勾衡倒是长嘴了,希望它的主人别有朝一日跟它似的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