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木狼目光瞬间变得无比热切,带着小心翼翼的期盼,“师叔,欣月她(百花羞),可还安好?”
提到“欣月”二字,多宝(如来)眼中也掠过深深的怜惜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他微微颔首:“放心。朱欣月师侄女残存真灵,一直在我掌中佛国内温养。此处隔绝天道,封神榜之力亦难渗透,是她万年来唯一能稍得喘息之地。”
说着,多宝那托着佛国的手掌轻轻一拂。
掌中佛国内,那浩瀚的佛光星海之中,一点翠绿的光芒骤然亮起!光芒迅速凝聚、舒展,化作一道窈窕的身影。
那身影由虚幻迅速凝实,显露出一位身着素雅青衣、容颜清丽绝伦却带着浓浓哀愁与疲惫的女子。她眉目如画,气质空灵,周身萦绕着淡淡的草木芬芳的气息,正是百花仙子的本源真灵——朱欣月!
她甫一出现,那双蕴藏着无尽思念与痛苦的眸子,瞬间就锁定了站在多宝面前的奎木狼(逐狼)!
“阿,阿狼?!” 朱欣月的声音颤抖着,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和深入骨髓的思念,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瞬间涌出。
她再也顾不得仪态,化作一道青影,猛地扑进了奎木狼(逐狼)的怀中!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腰身!
“阿狼!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梦吗?六千年了,整整六千年了!我以为,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朱欣月将脸深深埋在他的胸膛,泣不成声,肩膀剧烈地颤抖着。那哭声里,包含了封神大劫时的生离死别,真灵被封神榜禁锢万载的孤寂绝望,转世轮回被蒙蔽记忆的浑噩痛苦,以及此刻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与委屈!
奎木狼(逐狼)在被朱欣月抱住的那一瞬间,身体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彻底僵在了原地!他高大的身躯微微颤抖,那双曾撕裂星辰,搅动风云的双手,此刻却悬在半空,仿佛不敢触碰这失而复得的珍宝,生怕一碰即碎。
滚烫的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地从他刚毅的脸庞滑落,滴落在朱欣月如云的青丝上。
“欣月…欣月…” 他一遍遍地低唤着她的名字,声音嘶哑哽咽,充满了失而复得的巨大狂喜和无尽的酸楚。那压抑了万载的情感,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垮了所有的理智与伪装。
他猛地收紧双臂,将怀中颤抖哭泣的女子紧紧拥住!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融入自己的神魂!
“是我!是我!欣月,是我!不是梦!不是梦!”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让你受了这么多苦,对不起…”
“不苦,阿狼,能再见到你,什么都不苦了…” 朱欣月在他怀中拼命摇头,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
两人紧紧相拥,仿佛要将这错失的万载时光都补回来。所有的言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唯有那滚烫的泪水、颤抖的拥抱、和彼此剧烈的心跳,诉说着穿越时空的刻骨相思与劫后重逢的狂喜。
多宝(如来)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这对在封神量劫中被迫分离,历经万载磨难才得以短暂相聚的道侣,他那双看透世事沧桑的眼眸中,也罕见地泛起了一丝湿润。他想起了金鳌岛上曾经的万仙来朝,想起了碧游宫前的欢声笑语,想起了那些在量劫中陨落,真灵上了封神榜或被西方渡走、身不由己的同门,截教万仙,并非皆是披毛戴角、湿生卵化之辈!这至情至性,这矢志不渝,岂是那些高高在上,视众生为蝼蚁的阐教仙神所能理解?
良久,相拥的两人情绪才稍稍平复,但依旧紧紧依偎在一起,仿佛一松手对方就会消失。
朱欣月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奎木狼(逐狼)饱经沧桑却依旧英挺的脸庞,又看向一旁面带慈悲微笑的多宝,这才惊觉自己的失态,苍白的脸上瞬间飞起两朵红云,连忙从逐狼怀中挣开少许,对着多宝盈盈一拜,声音带着羞赧和无比的感激:“欣月失态,让师叔见笑了。多谢师叔庇护之恩,若非师叔掌中佛国隔绝天道,欣月残灵恐早已被那封神榜彻底磨灭…”
多宝微笑着摆摆手,示意她不必多礼:“无妨。同门之谊,何须言谢。你二人情比金坚,历万劫而不改,此心此情,天地可鉴。只是…” 他的目光变得凝重,看向逐狼,“欣月师侄女的大部分本源真灵,依旧被那封神榜牢牢禁锢。掌中佛国虽能庇护她这部分觉醒的意识,却无法长久。每一次显化,对她这部分真灵都是不小的消耗,且时间越长,被天道察觉的风险越大。”
朱欣月闻言,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一瞬,但随即又被更深的坚定取代。她深深地看着逐狼,眼中充满了不舍,却无半分恐惧:“阿狼,能再见到你,能知道你还活着,还在为我努力,欣月已心满意足。师叔说得对,我该回去了。你要保重!我们,一定会真正重逢的!” 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磐石般的信念。
逐狼(奎木狼)紧紧握住她的手,眼中是同样的坚定与不舍:“欣月,等我!封神榜,我一定会找到办法!师叔,请再给我一些时间!” 他看向多宝,眼神充满了恳求。
多宝点点头:“放心。时机未至,但已在酝酿。西游之劫之后,看似佛门已然大兴,实则是天道推动,亦是变数之始。你此次借袈裟之事发难,虽未竟全功,却也埋下了引子。那金蝉子就是最大的变数。安心蛰伏,静待时机。欣月在我这里,你无需担忧。”
“谢师叔!” 逐狼再次深深一揖。
朱欣月深深凝望着逐狼,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入灵魂深处。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他脸颊上未干的泪痕,然后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印下了一个轻柔而决绝的吻。
“阿狼,保重。” 千言万语,尽在这一吻之中。
下一刻,她的身影开始变得虚幻,点点翠绿的星光从她身上逸散,重新融入多宝掌中那浩瀚的佛国光辉之中,最终消失不见。
思过崖洞内,掌中佛国的光芒缓缓收敛。多宝(如来)恢复了那万佛之祖的庄严法相,只是眼底深处,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深邃。
逐狼(奎木狼)脸上的温情与激动瞬间敛去,重新变回了那个被情所伤、萎靡不振的囚徒模样。他踉跄一步,跌坐回冰冷的石台,锁链无声无息地重新缠绕上他的四肢,仿佛从未消失过。只是那低垂的眼帘下,不再是绝望,而是燃烧着更加炽烈、更加坚定的复仇之火!
多宝看了他一眼,未发一言,身形缓缓变淡,消失在洞中。
洞外,守候的罗汉们只觉那隔绝一切的屏障骤然消失,浩瀚的佛国气息也归于平静。他们连忙进入洞中,只见奎木狼依旧被锁链禁锢,气息萎靡地瘫坐在石台上,仿佛刚刚经历了一扬耗尽心神的精神折磨(某种程度上也确实是)。只是他嘴角,似乎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极其复杂的弧度?像是悲伤,又像是满足?
“看来佛祖的佛法,确实让他吃了不小的苦头。”一位罗汉低声道。
“哼,亵渎佛门,罪有应得!希望他真能醒悟吧。”另一人语气依旧冰冷。
天庭,凌霄宝殿。
昊天镜高悬,镜面波光流转,试图窥探灵山思过崖的动静。然而,就在如来佛祖进入后不久,镜中关于思过崖的画面便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扭曲、模糊起来!最终变成一片混沌的金色迷雾,再也看不清任何细节,只能隐约感受到一股浩瀚无边、令人心悸的佛国气息从中弥漫而出,隔绝了一切窥探!
“陛下!灵山思过崖方向,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彻底屏蔽了!连昊天镜也无法穿透!”千里眼和顺风耳慌忙禀报,语气充满了震惊。
玉帝端坐御座,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下方众仙亦是议论纷纷。
“嘶,这气息,是佛祖的‘掌中佛国’?!” 托塔天王李靖脸色凝重。
“佛祖竟亲自出手,动用了如此大神通?” 太白金星捻着胡须,惊疑不定,“看来奎木狼之前毁坏锦斓袈裟、亵渎山门,着实触怒了佛祖!这是要以无上佛法强行度化啊!”
“佛祖亲自度化,那傻狼怕是要脱层皮了!” 哪吒咂咂嘴,眼中却有一丝幸灾乐祸,“不过也好,省得他再发疯惹事。”
武曲星君冷哼一声:“佛祖出手,若能彻底洗去他的妄念,也算他的造化!只是,这动静未免太大了些?”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玉帝沉默地看着镜中那片翻滚的金色迷雾,眼神深邃。掌中佛国,隔绝因果,佛祖亲自出手,仅仅是为了度化一个“情痴”星君?这代价和规格,未免太高了!难道仅仅是因为袈裟被毁?还是说,奎木狼身上,或者他与百花羞之事,隐藏着什么连佛祖都不得不重视的秘密?
“继续盯着!有任何异动,立刻禀报!” 玉帝沉声下令。他心中隐隐感到一丝不安,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脱离了掌控。
“遵旨!” 千里眼顺风耳连忙应命。
就在这时,昊天镜的画面突然一阵剧烈波动!镜中景象瞬间切换!
不再是灵山的迷雾,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翻滚着粘稠暗红色血浆的汪洋!血浪滔天,腥气仿佛能透过镜面传来!血海之中,无数扭曲痛苦的怨魂在沉浮哀嚎!正是那令三界众生闻之色变的幽冥血海!
然而此刻,血海深处,靠近第七矿洞的区域,却发生着诡异的变化!
“陛下!幽冥血海异变!有未知神圣力量侵入!” 千里眼的声音带着惊骇。
玉帝霍然起身,目光如电般射向昊天镜!
幽冥血海?阿修罗族的老巢?那里怎么会突然出现如此神圣的力量?
“速查!那金色丝线是何物?那轮盘虚影又是何来历?!” 玉帝厉声喝道。下界的麻烦还未解决,幽冥血海又生异变!多事之秋!
“是!陛下!” 千里眼顺风耳全力运转神通,试图穿透血海迷雾,看清那金丝与轮盘的本质。
与此同时,幽冥血海深处,第七矿洞内。
“铛!”“铛!”“铛!”
沉重的敲击声依旧单调地回响。沉香、熊山君、青鳞夫人挥汗如雨,麻木地挖掘着坚硬的血色矿石。脖子上沉重的锁链和倒钩,时刻提醒着他们奴隶的身份。
突然!
轰隆隆——!!!
整个矿洞剧烈地摇晃起来!如同发生了大地震!洞顶落下碎石和血色的灰尘!沉闷的轰鸣声从矿洞深处传来,仿佛有什么巨兽在血海之下苏醒!
“怎么回事?!” 熊山君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惊骇地看向矿洞深处。
“血海,血海的气息在暴动!” 青鳞夫人蛇瞳收缩,敏锐地感知到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能量变得异常狂躁和灼热?!
沉香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震动晃得站立不稳,他下意识地扶住旁边的岩壁。就在他的手触碰到那暗红色岩壁的瞬间——
嗡!!!
一股难以形容的极其微弱却又无比清晰的温热感,如同电流般,瞬间从他袖中紧贴着的骨灰罐传来!这一次,不再是断断续续的共鸣,而是一种持续的如同心脏跳动般的脉动!并且,这脉动正与矿洞深处传来的轰鸣,隐隐呼应!
与此同时,他惊骇地发现,自己触碰的那块岩壁上,不知何时,竟然渗透出了丝丝缕缕、极其细微的暗金色纹路?!那纹路如同活物般,在暗红色的矿石中蜿蜒蔓延,散发着与骨灰罐共鸣相似的、古老而神圣的气息!
沉香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袖口,眼中充满了极度的震惊和一丝难以置信的狂喜!
(爹…是你在指引我吗?这金纹…这矿洞深处…到底藏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