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子落下的那一瞬,皮肉撕裂的声音清脆得刺耳。
陆柏年的后背像被火刀劈开,鲜血瞬间染透衣襟,可他连眉头都没动一下。
他跪着,腰背挺得死直。
沈诏安气得发疯。他堂堂靖安侯府世子,挥鞭抽人,居然没听见一声惨叫?
他不服。他受不了。
沈诏安见他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心中的怒火更是烧到了极致。
他感觉自己身为世子的尊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衅!
一个卑贱的下人,竟敢如此无视他!
“贱种!你还敢瞪我!”沈诏安被陆柏年那冰冷,且而带着一丝讥讽的眼神彻底激怒,他高高扬起手中的金鞭,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抽了下去!
“啪!”
清脆的鞭响,撕裂了空气。
“啊!”有丫鬟吓得惊叫,立刻捂住嘴,满脸惊恐,生怕下一秒火就烧到了自己身上。意识到自己出声后,忙端着盆走了。
金鞭狠狠抽下去,陆柏年身子一颤,闷哼一声,死咬牙关。
血从背上涌出来,顺着鞭痕往下流。他衣服早被抽烂,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沈诏安眼里全是火:“贱种!也敢在我面前装硬气?!”
他像疯了一样一鞭接一鞭,边打边骂:“去谁的院子干活不好?非要到母亲跟前显摆?是不是想要引起母亲的注意?”
鞭子抽在肉上,沉闷刺耳。
陆柏年跪在地上,脸色苍白,喘得厉害,却一句话不说,死也不肯求饶。
他的眼神冷得吓人,盯着前方,一步不退。
几个下人在旁边看热闹,没人敢劝。
还有婆子低声笑:“这下知道教训了吧?惹谁不好,偏惹小世子。”
“是啊,不知道哪个人牙子卖进来的。一点规矩都不讲,真以为侯府的枝是这么好攀的吗?”
没人关心陆柏年会不会死。
在靖安侯府,一个没人撑腰的小厮,性命不值钱。
就在此时,一道清冷的女声,骤然响起。
“沈诏安,你在做什么?!”
清冷的声音传入院中,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姜如意带着墨玉,正立在东跨院的月洞门处。院中的下人当下打了一个寒战,不知道夫人在这看了多久,听到了些什么。
此刻,姜如意的眉头微微蹙起,那双平日里总是含着温柔笑意的凤眸,此刻却结了一层寒霜,冷冷地注视着院中的一切。
当姜如意的目光落在被沈诏安骑在身下,几乎被当成马凳的陆柏年身上时,瞳孔的愤怒更是难以掩盖。
陆柏年浑身是血,蜷缩在地上,后背的衣衫早已被鞭子抽烂,露出一条条触目惊心的血痕。
而沈诏安,正耀武扬威地坐在陆柏年的背上,手里那根金光闪闪的鞭子,鞭梢还在滴着血,一滴,一滴,落在肮脏的泥土里,绽开小小的血花。
姜如意只觉得一股怒火从心底直冲脑门,烧得她四肢百骸都有些发冷。
她重生回来,不是为了再看这些腌臜事,更不是为了让这种蠢货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沈诏安听到姜如意的声音,先是一愣,随即有些不耐烦地回头,见是姜如意,脸上露出一抹得意而挑衅的笑容:“母亲?您怎么来了?”
沈诏安惊喜,姜如意很久没来看他了。自己也有点想母亲给自己做的红枣糕了。
“母亲你看,这不长眼的贱奴。成天想着攀高枝,儿子替母亲管理管理这个家。”
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过分,反而洋洋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鞭子,仿佛在炫耀自己的战利品。
姜如意胸口感觉被堵住,自己上辈子果真没彻底了解过这个儿子。姜如意冷声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干嘛?”
沈诏安摊开手,无所谓道:“不过是个低贱的奴才,母亲莫不是还心疼了?他冲撞了儿子,儿子教训他,天经地义!”
在他看来,姜如意这个母亲,向来软弱可欺,根本不足为惧。
更何况,他还有祖母撑腰!
姜如意一步步走进院中。
她走到沈诏安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眸色沉得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
“沈诏安,”她一字一顿,声音冷得像冰。
“从他身上下来。”
沈诏安被她身上骤然散发出的迫人威势惊得一怔,下意识地想要反驳,但对上姜如意那双冰冷刺骨的眸子,不知为何,竟有些心虚。
“母亲,您这是什么意思?为了一个奴才,您要跟我过不去?”他梗着脖子,强自辩解。
“我再说一遍,下来!”姜如意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墨玉也上前一步,冷声道:“世子爷,夫人让您下来!”
周围的下人更是大气不敢出,纷纷垂下头,生怕被卷入这场主子间的纷争。
他们都看得出来,今日的夫人,与往日大不相同,那眼神,那气势,简直像是换了个人。
沈诏安到底年少,被姜如意这般疾言厉色地一喝,心中也有些发怵,不情不愿地从陆柏年背上滑了下来,嘴里却依旧不服气地嘟囔:“一个奴才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姜如意没有理会他的嘟囔,目光转向地上蜷缩成一团,气息奄奄的陆柏年,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墨玉,去扶陆柏年起来。”
“是,小姐。”墨玉应声上前,小心翼翼地将遍体鳞伤的陆柏年扶起。
陆柏年浑身都在颤抖,每动一下,都牵扯着无数伤口,痛得他几乎要晕厥过去。但他依旧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当他被扶起,目光无意中与姜如意对上时,那双本已黯淡无光的眸子,似乎闪过一丝微弱的光亮,却又迅速隐去。
姜如意这才重新看向沈诏安,眼神冷冽如刀:“沈诏安,你可知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