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砚看着儿子充满期盼的小脸,那双沉静的眸子里流露出柔软的温情。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答应,但目光又下意识地瞟向一旁依旧背对着他们、动作不停的方夏。
方夏将这一切都听在耳里。虎子那一声声充满渴望的“爹”,像小锤子一下下敲在她心上。
她猛地停下了切菜的动作,菜刀“咚”一声立在案板上。
她没有转身,只是侧过头,目光落在宋文砚那带着些许迟疑的脸上。
她直接说道:“你一年多不回来。”继续道:“赶紧先陪陪孩子吧,孩子们很想你。”
她说完,便重新拿起刀,更加专注地对付起案板上的菜,把空间完全留给了父子四人。
宋文砚闻言,深深地看了她挺直的脊背一眼,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好”,然后伸手,一把将还在叽叽喳喳的虎子轻松地扛上了自己的肩头。
“哇!”虎子惊喜地叫出声。
宋文砚顺手就把虎子放在自己的脖颈上。
盼儿跑过来,张开小手:“爹,我也要。”
宋文砚低头看着女儿那满含期待的大眼睛,心头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重重撞了一下。
他那张平日里惯于沉静内敛的面容,此刻线条彻底柔和了下来。
他小心翼翼地俯身,将盼儿也抱了起来,安放在自己另一侧的臂弯中。
盼儿立刻用短短的小胳膊紧紧搂住父亲的脖子,小脸蛋依恋地贴在他温热的颈侧。原本怯怯地牵着姐姐衣角、亦步亦趋的小念儿,看着爹把哥哥姐姐都“占”了,小嘴一扁,委屈巴巴的泪花瞬间就在大眼睛里打转,眼看就要哭出来:“呜…爹…爹…”
宋文砚哪里还顾得上其他,直接把念儿也抱起来。
刹那间,三个孩子如同丰收季里沉甸甸的果实,结结实实地挂在了父亲的身上。
宋文砚的腰背挺得如同劲竹般笔直,没有一丝摇晃,承载着这“甜蜜的千斤重担”。
“走喽!”他低笑着扬声,声音里带着一种父亲独有的踏实感。
他迈开稳健有力的步子,扛着一身叽叽喳喳的“小挂件”,朝着外面走去。
方夏看着父子四人出去了,这才把自己偷偷买的排骨拿出来,又赶紧拿出新买的碗碟。
……
放下看着自己做的菜,一个红烧小排、芦笋炒猪肉渣、还有一个是清炒野菜,蒸的白米饭。
也不知道这四个人跑哪儿去了,方夏左等右等也不见四个人,刚想出去个院门,就看见宋文砚左肩扛着个梯子回来。
右手拉着念儿,念儿拉着盼儿,虎子跟在周围叽叽喳喳,背上扛着个小背篓。
宋文砚看到站在院门口张望的方夏,脚步似乎加快了些。
走到近前,他放下木梯,声音依旧平稳,却主动解释道:
“看了看屋顶,有几处漏洞和松动的地方,想着明天修一修。”他言简意赅,仿佛这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虎子立刻抢着补充,小脸上满是自豪:“爹还带我们去摘了山里红,我中午还给爹尝了娘做的果酱发糕。”他拍了拍胸前的小背篓。
原来,他不是只顾着陪玩,而是在陪伴的同时,默默地修补着这个家。
方夏看着他那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可靠的身影,看着三个虽然玩得小脸脏兮兮却异常开心满足的孩子,再闻到院里飘出的浓郁饭菜香…
好像这日子也没那么难过下去。
“娘,好香,你做了什么?”盼儿小眼睛亮晶晶的,仔细地闻了闻。
方夏看着女儿写满“馋”字的小脸,弯腰用手指轻轻刮了刮盼儿的小鼻子:“小鼻子真灵,快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她直起身,目光掠过已放下梯子、正含笑看着她们母女互动的宋文砚,以及另外两个同样被香味吸引、开始咽口水的小家伙:“都别愣着了,快洗洗手,饭菜都要凉了。”
这话如同开饭的号令,三个孩子立刻欢呼着冲向水盆,就连宋文砚也从善如流地跟了过去。
虎子动作最快,胡乱搓了几下小手就第一个冲进了堂屋。
然而,下一秒,他并没有扑向那碗油亮诱人的红烧排骨,而是猛地停在饭桌前,发出了一声惊呼:“娘。”他眼睛瞪得溜圆,小手指着饭桌中央,激动的声音都变了调:“今天吃白米饭啊,还是干的。”
盼儿和念儿也立刻被哥哥的惊呼吸引,扒着桌沿,两双亮晶晶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盆雪白晶莹的米饭,小嘴里同时发出“哇”的赞叹声,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
宋文砚洗手的动作也顿了顿,他看向那盆白米饭,目光深沉,又缓缓移到方夏脸上,那眼神复杂难辨,有惊讶,有探究。
方夏拿起木勺,开始给孩子们盛饭:“对,今天吃干饭,管够!
虎子,你是哥哥,带好头,洗手要洗干净,不然不准吃。”
雪白的米饭堆在碗里,散发着诱人的米香,孩子们小心翼翼地捧着,仿佛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
最后,她盛了两碗,一碗递给沉默的宋文砚,一碗留给自己。
一家人终于围坐在桌前,昏黄的油灯下,红烧排骨浓油赤酱,芦笋青翠,野菜清爽,而最中间那盆白花花的米饭,散发着最朴实却也最温暖的光泽。
虎子率先扒了一大口米饭,塞的腮帮子鼓鼓的,含糊不清地幸福嘟囔:“唔…真香!干饭真好吃!”
盼儿和念儿也吃得很香,两个小兔子连话都不说了,一个劲地闷头干饭。
宋文砚看着孩子们这近乎“虔诚”的吃相,心目光在那几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上掠过,最终,先夹起一筷子看似最普通的清炒野菜,送入口中。
野菜火候恰到好处,保留了清脆的口感。
他咀嚼的动作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接着,他又尝了一口油亮酱红、香气最为霸道的红烧小排。
牙齿轻轻一合,炖得酥烂的肉便轻松脱骨,浓郁的咸鲜酱香和肉的本味瞬间充盈口腔,调味精准,毫不油腻。
与他离家前家中常吃的,天壤之别。
而且妻子的做菜水平也提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