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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0 章 结束

作者:斐涂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写完这些,顾远山还得检查一遍,每段是不是一韵到底,平声韵;对仗够不够,每层都有两组。


    典故用没用到,“农桑劝课”、“韦编三绝”、“牛角挂书”都嵌进去了没有?


    有没有生僻字,比如“町”“耜”虽然是农具字,但童生应该认识,不算生僻。


    再顺一遍语气,是不是浅近有雅意,没太拔高,也没太俗,符合题目要求……


    看完一遍,自觉差不多了。


    顾远山就按这个思路,将自己所列的草稿在试卷上工整地抄写了出来。


    《耕读赋》


    序


    古之君子,重家风以贻后昆;农之善士,凭耕读以立其身。非耕无以养其体,仓廪实而后无忧;非读无以明其心,典籍传而后知伦。此二者相须而成,乃传家久长之根本也。


    正文?耕之劳


    夫耕者,当春和景明,趁时播撒;遇夏暑熏蒸,力耘禾稼。晨兴随晓月之清,手把犁锄翻沃土;暮归伴疏星之朗,肩扛耒耜踏新町。官府劝农颁古训,此乃农桑劝课之遗意;田夫勤作惜时丁,不为偷懒怠惰之私情。汗滴禾苗沾赤足,虽觉辛劳犹自勉;风吹麦浪满金畴,待得秋成心自宁。盖耕者劳其形,实养其身。 筋骨练而体魄强,衣食足而生计定。


    正文?读之益


    若夫读者,夜对孤灯之暖,案上残编常细省;昼临窗日之明,篱边闲卷偶轻吟。韦编三绝研经义,悟得圣贤真意永;牛角挂书诵史篇,识透古今大道深。不求金章悬紫绶,唯愿胸中存道义;不羡玉食列华筵,但求笔下有清音。观《诗》知草木之情,观《书》明治乱之理,观《礼》辨尊卑之序,观《易》悟变化之因。盖读者劳其神,实养其心 。见识广而目光远,德行纯而志节贞。


    正文?耕读相济


    耕与读,非相离兮相并,实相济兮相生。耕以立基,养得身强能继业;读以明道,修来心正可传名。无耕则读成空论,腹馁何能穷典籍?纵有千章万卷,难抵一餐之饥;无读则耕为蛮作,眼迷怎解世人情?纵能四季丰收,不免鄙陋之形。晨操耒耜理田亩,沾露而归身带土;暮展诗书坐灯前,焚香而读意澄明。耕时念及书中语,莫负光阴勤力作;读时忆及田间事,当知物力属艰辛。如此相资相长,方见耕读之真趣;这般世代相承,乃成家国之良风。


    结


    观夫古之世家,多以耕读传其姓;今之善户,亦凭此道延其声。耕养身则体魄健,可担风雨,不致困厄而折志;读养心则德行纯,可正言行,不致迷乱而失程。非有奇珍异宝,能逾此二者之重;非有高爵厚禄,能比此一脉之承。愿吾辈守此初心,不废耕读:春种秋收,勿违农时;晨诵暮研,勿荒书业。以躬行践耕读之诺,使家道昌隆而不衰;以诚意传圣贤之教,俾后人继述而有征。此非独为一己之安,实为天下太平之基也。


    ……


    顺当写完,顾远山长舒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歇歇,就将试卷整理一遍,深吸一口气,沉下心,将自己所写的答案都抄写到试卷上。


    一丝不苟,字字端正。


    心无旁骛地抄写,时间总是过得快些。


    就在他一口气誊抄完毕时,黄昏将近。


    孙秀才也敲了敲铁架,扬声道:“还有两刻钟,大家抓紧时间。”


    时间紧,任务重。


    孙秀才话音刚落,顾远山明显感觉课室里几人都加快了手中动作。


    顾远山也不闲着,继续检查试卷。


    ……


    就在众人埋头苦写之际,外面忽然传来“当——当——”两声悠远的敲梆子声。


    与此同时,孙秀才的声音也平添了几分催促。


    “时辰到!停笔,”


    这话一出,本就安静的课室更是落针可闻。


    顾远山深吸一口气,将试卷平铺在桌面上,静静等待着孙秀才前来收卷子。


    身旁的祁云照握着笔的手还在抖,但笔尖却无法落下,急得额头冒汗。


    这般模样,显然是还未作答完毕。


    孙秀才背着手,一桌一桌地收着卷子。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张递上来的卷子,时不时停下,看一眼卷面是否整洁,有没有涂改过甚的痕迹。


    轮到顾远山时,孙秀才的目光在他那篇《耕读赋》上顿了顿。


    只见卷面小楷工整,段落分明,序、正文、结的格式一丝不差,连标点的小圆圈都画得规整。


    他微微点了点头,伸手接过试卷,叠在先前收的卷子上。


    待最后一张试卷收齐,孙秀才将卷子拢成一摞,用红绳在中间捆了两道,又走到讲桌前,拿起三角铁架轻轻敲了敲。


    “卷子已收,你们今日作答如何,三日后辰时来课室看榜即可。”


    此话一出,祁云照头一垂,埋到了胸口。


    孙秀才顿了顿,继续道,“考得不好,回去后也不要懈怠,这次考不好,没能去县学,就更要好好学习,争取下一次去。总之,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话音落下,他便抱着试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见夫子走远,几人才敢起身。


    有的揉着发酸的手腕,比如顾远山。


    有的则凑在一起小声议论着“道律赋题的韵脚选得对不对”,比如祁云照、吴修。


    还有的追着孙秀才跑了出去,例如林砚。


    祁云照对完律赋再对算术,不一会儿,就哀嚎一声,趴坐在位置上。


    “这甲班的算术题也太难了吧!我算来算去都算不对!”


    沈叶初附和一句:“我也觉得此次的题与以往相比都难了许多,那算术题我也是胡乱答的。”


    吴修也挠了挠头,“我的算术题也没做出来。”


    他看向沉默少语的顾远丰,好奇问道,“远丰,你的算术题做出来了吗?”


    顾远丰摇摇头,脸色有些苍白。


    顾远山没有参与话题,只是默默收拾好笔墨纸砚。


    祁云照凑过来对着顾远山嘻嘻一笑,“远山,你算术最好,你可做出来了?”


    顾远山微微一愣,淡淡笑了笑:“写是写出来了,但对不对我倒是不清楚了,不过此次的诗赋和律赋我倒是觉得难了许多。”


    “咱们不擅长作诗,确实不算轻松。”孙书川笑了笑,对着祁云照身后收拾桌子的魏清然问了句,“清然,你诗赋作得好,此次定没有问题。”


    “这是自然!”魏清然抬眸,嘴角依然噙着抹笑意。


    这模样,把祁云照气得又翻了个白眼。


    窗外的黄昏洒在课室前面的长廊上,落下一地的碎影。


    顾远山轻轻舒了一口气。


    这一场考,总算是熬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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