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调人力:因时调度,不扰农工人力之集,必顺农时,方得民心。
农忙之季(如耕播、收获),每村抽丁四分之一,轮值赴工,每人月役三日,不碍耕种。
农闲之时(如冬春之交),集全县丁壮,按村分段,各负其责。又择乡中曾治水利之老水工、熟谙地形之乡老为“督工”,定功过之制:勤者赏粟五斗,惰者罚筑堤一丈,以杜懈怠。
另设“医工”二人,携药材随工,防丁壮中暑、伤损,以安民心。
三、定次第:勘察为先,筑护并举 工程之施,当分三步:
第一步,勘察绘图。遣水工偕乡老遍历各村,辨水源(如河泉、塘堰)远近、地势高低,绘渠堰图样,主渠选平坦之地,避岗陵、防溃决,支渠随村而设,务使每村田亩皆可通灌。
第二步,分段施工。先凿主渠,宽一丈二尺、深六尺,以容大水;再开支渠,宽六尺、深三尺,通至田间。每五十丈设一“水闸”,以控水量。
第三步,立制维护。工毕之后,每里择谨厚者一人为“渠长”,掌日常疏浚、汛期防溃,岁末县衙差人查验,渠长失责者易之,确保渠堰长久可用。
写完这三步,顾远山顿了顿,才继续总结:
方案之利:可行易成,惠及长远 此策之优,在“合民情、顺地利”:资费多途,不致官库空耗;人力因时,不扰农桑之本;筑护并举,不致“修而即废”。且水工、乡老皆本土之人,谙熟地利,无“外客瞎指挥”之误;以工代赈、劝捐旌表,民得其利、士显其名,上下同心。
行此策,则月余可勘、半载可成,渠堰既通,水源常足,田畴无旱涝之虞,农桑必兴,民生可裕矣。
……
将试题全部答完,顾远山看时间还算早,便又将自己方才作答的草稿纸浏览了一遍。
修改了几个字眼,让整篇文章显得更加流畅。
再次浏览,见没什么问题了,他深呼一口气,将草稿纸上的内容全部工整端正地移抄到试卷上。
时间还充裕,他也不着急,一字一字认真抄着。
等到孙秀才敲了两下讲台上的一个铁架,提示还有两炷香就要交卷时,他已经将草稿纸上的内容都抄写在试卷上了。
看着写得满满当当的卷子,他吐出一口浊气,再次拿着卷子浏览起来。
毕竟,此时不看卷子,他也不知该如何打发时间。
考试时,绝对不能东张西望。
在学堂管教不严没关系,但是若是到了考场,改不掉左顾右盼的习惯,很可能便会被官差以作弊的名义一把叉出去。
为了杜绝这种冤枉的情况发生,顾远山每次做完卷子,除了桌面,他视线从来不会放到别的地方。
……
在顾远山再三检查试卷答题情况时,终于到了收卷的时间。
孙秀才握着三角铁架,指尖轻轻一敲。
“当——”的脆响在安静的课室里格外清晰。
“都坐好,勿要喧哗,我逐一收卷。”
他语气平淡,脸上依旧是那副辨不出喜忧的淡笑模样,只垂着眼,从第一排开始,将卷子一张张轻轻抽走。
眯缝眼划过卷面时,偶尔会停顿半瞬,却始终没说一句话。
待最后一张卷子收齐,孙秀才把卷子叠得整整齐齐,夹在臂弯里,只留下一句“下午未时开考,准时到场”,便转身离开了。
他刚踏出门口,课室里瞬间炸了锅。
祁云照第一个拍着大腿叹气,眉头皱成一团:“完了完了!帖经最后一道《中庸》的题,我明明昨天还看过,方才愣是想不起来‘笃行’那两个字!”
还有经义第二题,分析孟子义利观,他绕来绕去都没说清。
策论更是惨!
前面在帖经题上磨了太久,策论只写了一点点,思考都还没来得及,时间便快到了,无奈,他只好匆匆下笔。
不仅解答太过浮于表面,连字迹都很是潦草。
肯定要被夫子责罚了!
骂他也习惯了,只是如此的话,他就没有机会去县学听县令大人讲课了。
想到这里,他心里更是难受得紧。
原先想着自己前些日子一直用心念书,正好趁着考上甲班,一鼓作气,此次月考核考个乙等便好,谁知……
哎!
祁云照长长叹了一口气。
吴修坐在一旁,挠着头憨憨地笑:“我也没答出帖经最后一题,想了半天只填了个‘笃学’,现在才想起是‘笃行’。”
祁云照一听,顿时像是找到知音了一般,跑过去,一把抱住吴修,“太好了,吴修兄,有你作伴,我心里踏实不少!”
面对祁云照的热情拥抱,吴修什么也没说,只是呵呵直笑。
“题没答出来还笑得出来?你也是心大!”林砚放下笔,语气里带着点烦躁。
他帖经最后一题也没答出来。
后面的经义题还漏了个典故没引。
当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甚至最后的策论题也答得不算好。
总结下来,他此次考得很是一般。
估计也是不能去县学的了。
所以,此时听到祁云照的话,又见吴修傻笑着,他才没能控制住脾气。
林砚抛下这句话,也不理会吴修的反应,只起身就往外走。
“我先去吃饭了,下午还得考,你们也别在这里耗着了。”
他脚步匆匆,只想着吃了饭,赶紧回来看些诗册子,为下午场的考试加一层筹码。
……
吴修被林砚说了,也不见气恼,只傻傻地看着林砚离去的背影,喃喃道:“林砚这是怎么了?怎的像吃了火药一样?”
祁云照没好气道:“还能咋了,定是考得不好了呗!”
若是以前,他一定不敢这样说林砚。
可如今他也是甲班的学子了,对于曾经的“师兄”林砚,自是不必低人一等了。
他虽然好说话,但不是吃亏的性子。
方才吴修和他说话,却被林砚莫名其妙吼了一嘴,他能好脾气才怪。
见祁云照气鼓鼓的,孙书川连忙起身打圆场,拍了拍吴修的肩膀,又看向祁云照,“好了好了,考都考完了,你们再愁也没什么用。云照你策论好歹写了大半,总比空着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