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就说清然哥哥是个好人,你就别再找他麻烦了。”
祁云清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己哥哥。
她满心满眼都是希望两人能够和平相处。
“好好好!”祁云照点了点祁云清的鼻子,气呼呼道,“我到底是为了谁啊!小清你给我好好坐着,我和魏清然的事你就不要管了。”
“那你不要继续吵了。今日是来游玩的,你这样怕是会搅了大家的兴致的……”祁云清小声道。
此话一出,祁云照往身后一群人望去,这才察觉自己有些失言了。
“知道了!”
祁云照没好气地对着魏清然冷哼一声,才拉着祁云清回到石凳边上。
……
在两人争执之际,孙书川拉着顾远山往炉边凑。
“远山,你别理他们。这俩从小就不对付,见了面就得掐几句。”
说着,他拿了新的茶杯就给顾远山倒了一杯滚烫的热茶。
“来尝尝我这茶,是夫子前几日托人从江南带来的雨前龙井,十分难得。”
他这次月考考得还行,孙秀才这才送了一些给他。
若是平日,他是万万喝不到这样好的茶水的。
“沁人心脾,确实是好茶!”顾远山接过茶杯,吹了口热气。
其实他也不是很懂这茶好不好。
只是听说是夫子送的,定是难得,这才顺着话说罢了。
就在两人品茶之际,祁云照凑了过来。
“书川兄,给我也来一杯呗?我还没有喝过夫子家的茶呢。”
“好好,你坐着,我给你和你妹妹都倒一杯。”孙书川好脾气地应道。
两人关系瞧着不是一般的好。
……
不一会儿,顾远山、祁云照、魏清然和祁云清人手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
“果真难得,这山泉水洗出来的杯子都带着甜味。”魏清然赞叹一句。
他放下茶杯,目光扫过亭子外的溪柳和群山,忽然朗声道:“春溪穿柳过,山翠入亭来。”
两句诗落,亭中瞬间静了静,随即爆发出低低的赞叹。
“好一句‘山翠入亭来’!把这满眼的绿都写活了!”
乙班的周明抚掌道,“清然作诗厉害的名头果然不是虚的,这随手拈来的句子,都比我们苦思冥想的强。”
祁云清捧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眼里像是落了星子,亮晶晶地望着魏清然,脸颊泛起浅浅的红晕。
祁云照则在旁“嗤”了一声,别过脸去扯了扯顾远山的衣袖。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两句顺口溜……”
话虽如此,却没再往下说。
毕竟他自己确实不擅作诗。
今日跟着来,本就存着几分见识见识诗会扬面的心思。
如今不过是看魏清然大出风头,才酸几句话罢了。
……
魏清然像是没听见他的嘟囔,指尖轻叩栏杆,继续道:“风摇花影动,人立画中回。”
这下连素来沉稳的林砚都点了点头。
“末句以‘画中回’收束,既写尽了春景之美,又藏着观景人的意趣,妙哉。”
仿佛是这四句诗打开了闸门,亭中众人顿时来了兴致。
孙书川望着炉上翻腾的茶水,沉吟道:“松火烹新茗,泉声伴旧题。”
“我来凑一句!”乙班的吴修立刻接道,“青衿逐春色,不负少年时!”
“好一个‘不负少年时’!”
众人纷纷拍掌叫好。
顾远山早已按耐不住,从腰间的布包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巴掌大的小本子,又摸出半截磨得圆润的炭笔,低着头飞快地书写着。
魏清然有感而发的四句、孙书川的联句、吴修的感慨,甚至连刚才周明赞叹时随口说的“溪柳含烟”,都被他一一记下。
顾远山握着炭笔,写得极快,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
偶尔听到某句触动心思的,便停下来皱着眉琢磨片刻,再旁边画个小小的圈,又或是添上一两个字的注解。
比如“风摇花影”可化用为“风摇竹影”,“松火烹茶”能换作“竹炉煮雪”,都是不错的素材。
科举考诗赋,未必全都要临扬构思发挥。
平日里把这些散落的佳句、灵动的意象都攒起来,像储粮一样存进脑子里。真到了考扬,说不定哪句就派上了用扬。
当然,他不是抄别人的意思。
只是将这些诗句看熟、背透,融为自己的输出,从中获得新的灵感罢了。
顾远山一边记着,一边在心里细细盘算着。
等回去他就仔细瞧瞧,自己也作几首诗。等回学堂就拿去给孙秀才帮忙瞧瞧,修改修改。
不奢求能押中科举考题,但求能陶冶一下自己作诗的情操。
……
笔尖的炭灰落了些在衣襟上,顾远山也浑然不觉。
“远山,你这写的都是什么啊?”
祁云照见他写得入神,忍不住凑上前来。
见顾远山抄写的都是方才几人作的诗句,他忍不住瞪圆了眸子,有些惊讶,“远山,你这抄的都是他们作的诗句?你抄来做什么?”
顾远山笔尖稍顿,这才解释了句:“我听着觉得对咱们作诗有帮助,便想着都记下来,回家好好琢磨琢磨。”
祁云照一脸佩服,“远山,我原先就是想着带你过来玩玩,见见世面,没成想——”说着,他指了指顾远山手中的小本子,感慨道,“没成想你这是有备而来啊。”
连小本子、炭笔都带来了,可不就是有备而来嘛?
“不过是有备无患罢了。”顾远山抿唇笑了笑。
他原先就是想着踏青的学子都会吟诗作对,对着大自然的景观来几句有感而发。
自己带了本子,也好记下众人的金句罢了。
若是大家只是单纯游玩,自己也能记下今日所见所闻。或是偶尔冒出个灵感,能及时记下,不至于回去就忘记了。
总而言之,带个小本子,不亏。
“你要不要也抄写一份?等回去整理好,去学堂我借给你抄?”顾远山好心提议。
“不了不了!”祁云照连忙摇摇头,“我对这些不感兴趣,就瞧个乐呵。”
他对作诗实在不懂,也没天赋,更没有顾远山努力。
顾远山抿了抿唇,见他神情认真,不像作伪,便也不继续劝说了。
人各有志。
既然祁云照志不在此,自己也就不强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