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九刻意引导:“追杀你们的,是什么人?”
“他们穿着北涿的骑装,用的是北涿常见的弯刀,可老大后来说,那些人的刀法路数不对劲,像是咱们南郡自己人假扮的。”常忠说到这里,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摆摆手,嘿嘿一笑,“哎呀,妹子,你这声大哥我可担不起,叫我常忠就行。”
奚九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北涿人纵然可恶,但若是有心之人故意假扮,借此挑起两国争端,那才是真正的祸患。所以,这次来鸣沙城的北涿人,是想挑起战争?”
“他们哪有那本事。”常忠想也不想地反驳,“不过是来找……”
“灵石。”奚九接上。
“嗯,啊……”他话音戛然而止,眼睛瞪得溜圆,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慌忙找补,“啊?不是不是!什么石头?听都没听过!哈哈,妹子你肯定听错了!”他窘迫地抠着手指,眼神四处乱瞟,凶狠的面相配上此刻的心虚,显得格外滑稽。
“哦,是吗?”奚九不追问,只淡淡应了一声,那语调却更让常忠站立不安。
常忠干笑着打哈哈,声音都飘了:“那可不!”
奚九转而问起另一件事:“常忠大哥,我还有个疑问。最近死的这些人,是你们借鸣沙声传闻处理掉的。那以前呢?竟还有逢五死人一说。总不会也是你们编的吧?”
“这个传言很早就有了。”常忠见她不再追问灵石,松了口气,话又多了起来,“我和老大是六年前来的这儿。那会儿的传言是,夜里的鸣沙声会勾魂,谁敢晚上进山,必死无疑,所以家家户户天黑后就闭门不出。”
“老大不信邪,非要夜里出城看个究竟。结果你猜怎么着,我们跟着声音摸到东山谷,还找到了新水源。可没一会就起了沙暴,邪了门似的,狂风大作,我跟老大也走散了。”
“第二天,我才在南山口那边找到他。老大说自己被卷进流沙坑,醒来时,身边围了一群饿红眼的狼。老大拼了命,才宰了领头的那只畜生。”
奚九得出结论:“所以,是豺狼吃人?”
常忠点头:“老大也是这么想的。夜里起沙暴,人容易迷路,掉进沙坑里,可不就成了狼的点心。沙暴毁了不少村子,逃难来的人越来越多,城里水不够喝,老大就组织人去东山谷取水。可那鬼地方,隔三差五就起沙暴,几乎回回都死人。运气好能找到尸首,我们就带回来安葬。”
“那逢五又是怎么来的?”
常忠不好意思地挠头:“我们图省事,就定每月逢五的日子取水。结果一死人,大家就都往传闻上想,我们解释也没人听……”
他摊摊手,一脸无奈。
他这番话,听着合情合理,却处处不严谨。
奚九暂且顾不上其中漏洞,调转话头:“你还记得当年发现振海叔的具体位置在哪里?”
常忠仔细回忆:“我就沿着东山谷一直往前,大概是快到南山口的那片地方。”
奚九没再多言,利落转身:“我回客栈换身衣服,一有大石头的消息,立刻通知我。”
她眼风扫过一旁始终负手沉默的晏祈,又向常忠补充道:“别跟着我,我就在客栈,不会乱跑。”
回到客房,奚九正要关门,常忠一动不动杵在门口。
奚九挑眉:“你要看我换衣不成?”
“那哪能!”常忠老脸一红,连忙摆手,他指了指已经自行进到房内的晏祈,“他为何能进去?”
晏祈仿佛没听见,反手甩上门。
桌上摆着昨日剩下的糕饼,盘子里每样都留了两块。兄弟二人惦记着带回城隍庙分给其他人,还不忘给她和晏祈留一份
她拈起一块塞嘴里,本该甜糯的糕点此刻味同嚼蜡,甜味磨着舌根只觉得苦涩,怎么也咽不下去。
晏祈声音清冷如常:“小石头昨日酉时,就已断气”
她查验过尸体,尸僵已经扩散至全身,死亡时间超过五个时辰。沙暴来临前,小石头恐怕就已……
“我知道了”她将那口没嚼烂的糕饼咽下,喉咙火辣辣地疼。她垂下眼睫,遮住翻涌的情绪,“所以呢?”
晏祈竟透出几分罕见的困惑:“你既知他当时已死,为何还……”怪我?他没问出口,但意思再明白不过。
“所以,这就是你袖手旁边的理由吗?但凡你肯说一句,大石头怎么会独自涉险,以至于现在下落不明?”
晏祈见她脸色苍白,心知此事理亏,难得地沉默下去。
他双指在背后悄悄转动,奚九脏得一塌糊涂的衣裙,转瞬换成鹅黄穿花云缎裙。桌上隔夜的吃食通通消失,换上新鲜菜色。
他唇角尽力弯出弧度,歪着脑袋,小心翼翼地将一碗热气腾腾的桂花酪,往她面前推了推。
香甜软糯,正是她偏爱的口味。
奚九抬眸,给他一记冷眼。但眼下不是置气的时候,填饱肚子才有力气寻人。
见她开吃,晏祈才不紧不慢地坐下,给自己斟了杯酒,又夹起一只晶莹剔透的虾,还未送进嘴,奚九已撂下筷子。
她走到窗边,将窗户支开一条细缝,楼下巷口,空无一人。
确认常忠没有派人蹲守,她当即单手撑住窗台一跃而出。
晏祈看着筷间那只虾,吃也不是,放也不是。他面无表情地将虾仁丢回盘里,叹了口气,身形一闪,也跟了出去。
奚九沿着昨日去东山谷的路线,果不其然,在几处不起眼的岩石底部找到了记号。
她心中稍定,循着标记一路向前。
记号到了水源地附近就断了。
沿途她有意避开黑风会的人马,这些人倒是如常忠所言,搜寻得颇为卖力,呼喊声此起彼伏。
可这样都找不到,那就只剩一种可能。
东山谷再往前,便是那片会吃人的流沙地。
昨夜若非晏祈及时拉住她,她必然陷进去。可振海叔和常忠,又是如何通过这片流沙地的?
奚九心一横,决定冒险尝试。
她谨慎地向流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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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缘探出一只脚,想试试能否找到借力之处。脚还未落下,腰间骤然一紧,整个人被猛地向后带去,跌入晏祈怀中。
“你眼睛是丢了吗?”晏祈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压抑的怒气,“晚上看不见就算了,白天也看不见?”
话说出口,他便有些懊恼。这种时候,似乎应该展他现身为仙君的宽广胸襟与风度。
他的手臂还箍着奚九腰肢,奚九使劲拍开挣脱束缚,忍着气,仰头看他:“我眼睛丢了不打紧,哪比得上仙君您眼睛珍贵。就请仙君用您这双慧眼看看,我们现在该如何过去?”
晏祈拂了拂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语气淡然:“这有何难。”
这便拉着她原路折返:“东边既然不通,从西边绕行便是。”
奚九简直被他气笑了,这能是一个无所不能的仙君想出来的主意?
见她不走,晏祈十分好心地停下等她。
“等我们走到,黄花菜都凉了。”她没好气地说。
晏祈竟真的认真思索起来:“可我在人间吃过的黄花菜,似乎皆是凉拌。”他甚至还算了一下,“你若走快些,我们两个时辰应当能到。”
奚九笃定这仙君是在蓄意报复,索性开始耍赖:“我没力气,走不动了。”
晏祈负手绕着她端详片刻,随后从乾坤袋里取出一张明黄色的符纸,随手贴在她额头上。
“此乃神行符。”他一本正经地解释,“可增强体质,提神聚气,有助于增长力气。”
符纸轻飘飘垂下,挡住她的视线。她长舒一口气,吹得额前符纸哗啦作响,很快又盖住她的眼睛。
求他寻找小石头下落他置之不理,姑且算他仙规森严,不得干涉凡人生死。如今不过是去个南山,这仙君推三阻四,到底意欲何为?
等等……她去南山,是赌大石头或许像振海叔一样,坠入了某种沙坑或密道,最终出现在南山附近。
如果晏祈坚持不肯动用仙法直接前往,是否意味着,他一旦用法术干预,就可能改变大石头命数和因果。
也就是说,大石头现在,极有可能还活着!
思及此,奚九不再与他置气。她将额头上那张碍事的符纸小心揭下,紧紧攥在手心,拔腿就朝着西边方向狂奔。
晏祈没料到她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微微一怔,朝她背影道:“哎,你若不用,也别浪费啊,好贵的。”
纵使有神行符加持,他们赶到南山口时,日头也已西斜,天边云霞染成一片艳丽的橘红。
南山与西山形貌近似,但山势更为陡峭嶙峋,峰峦叠嶂。一眼望去,山石莽莽,奚九茫然到无从下手。
可时间不等人,必须尽快找到线索。
她在心里将那个不靠谱的仙君腹诽了一遍,面上却不显,转头问道:“仙君此刻可有高见?”
“拿了我的符,还要我帮忙,”晏祈负手站在一旁,下巴微扬,嘴角微微勾起弧度,一副“你求我啊”的模样,“你就这么离不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