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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血色嫁衣回魂夜

作者:纪南书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同伴们闻言,纷纷拍桌嗤笑,只当他醉话连篇。


    “真的!千真万确!”富商急了,醉眼朦胧地在怀里摸索半晌,掏出一枚乌漆嘛黑的铜钱,“啪”地拍在桌上,“我醒来就躺在岸边芦苇荡里,浑身湿透,以为是做了场荒唐大梦,可这玩意儿,就湿漉漉地揣在我怀里,你们瞧瞧!这上面的花纹古怪得很,谁见过?”


    众人哄笑更甚,富商臊得满面通红,急吼吼地把铜钱递给身边人传看。


    铜钱样式古朴,其上铭文磨损严重辨别不出,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幽邃气息。


    晏祈的目光倏然顿住,指尖在杯身敲击两下。


    “这铜钱上附有咒法。”他声音压得很低,气流拂过奚九耳廓,激起一阵酥痒萦绕心头。


    奚九虽不通术法,但历经家门巨变后,对任何异常线索都极其敏感。湖中异象,发光的莲花,还有这枚古怪铜钱。


    她按下心中躁动,本能地靠向晏祈肩头,用仅容他俩能听见的声音追问:“他说的莲花会不会是?”


    “不是。”晏祈斩钉截铁打断她的猜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似乎碗中的红烧鱼并不和他胃口。


    “等我们解决完周家的事情,一起去浔阳镇看看不就知道了?”奚九不死心,追着他侧开的视线。


    “不去。”晏祈拒绝地干脆,不留半分转圜余地。


    奚九还想再言,余光却瞥见周怀述已簇拥着几位乡绅宾客,满面红光地朝宴席方向走来。晏祈指节在桌沿轻叩两下,朝她打了个手势。


    奚九心领神会,她身形一矮滑离座位,身影迅速没入来来往往的仆役与宾客中。


    她刚走片刻,便有两名身着锦袍商人模样的男子,端着酒杯凑到晏祈桌前。


    “这位便是晏医师?久仰大名!”两人拱手作揖,其中一人声音洪亮,脸上堆着过于热络的笑意,“今日得见晏医师,真是三生有幸啊!”


    另一人殷勤地执起酒壶,便要往晏祈面前空置的杯盏里斟酒:“区区薄酒,聊表敬意,晏医师勿要推辞。”


    晏祈眼皮都未抬一下,指尖随意搭在茶杯上:“二位谬赞,在下素不饮酒,心领了。”


    那举着酒壶的手僵在半空,两人脸上笑容顿时有些挂不住,私下交换了的眼神。正不知如何是好,周怀述满腔笑意地插了进来。


    “晏医师,这杯酒,老夫无论如何也得敬您。”他亲手端来一杯酒,“晏医师若能治好小儿,便是小儿的再生父母啊,这杯酒,您若是不喝,便是瞧不起我周某人了!”


    他话语看似恳切,眼底却闪着暗算的精光。


    晏祈心底冷笑一声,面上缓缓起身,客气地接过酒杯:“周老爷言重了。”


    他扫了眼杯内澄澈的美酒,又扫过周怀述殷切的脸。酒杯相碰,晏祈仰头,喉结滚动,将那杯酒一饮而尽。琥珀色的酒液滑入喉中,辛辣之余,掩盖住舌根异样的涩感。


    周怀述看着他空掉的杯底,脸上笑容瞬间舒展。他连声道好,又寒暄几句,这才心满意足地转身。


    经过五姨娘身边时,周怀述停下脚步,极快地朝她递去意味不明的警示。


    不消片刻。


    晏祈撑着额头的手臂,缓缓滑落。他手里的茶杯从指间掉出,磕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人已昏沉沉地伏倒。


    五姨娘恰在此时起身,故作惊讶地扬高了声音,好让周围几桌人都听得真切:“哎呀,晏医师您这是?”她伸出涂着丹蔻的手指,轻轻推了推晏祈的肩臂,“怎醉得这般快!来人,快扶晏医师去厢房歇息!”


    她旋即转身,面向投来好奇目光的宾客:“诸位勿惊!晏医师想是连日辛劳,又不胜酒力,这才醉倒了!”她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


    两名精壮家丁应声上前,一左一右架起晏祈。


    “小心些,扶晏医师去东厢房歇息,醒酒汤即刻送去。”五姨娘吩咐得清晰周到。


    安置好晏祈,五姨娘嘴角那点强撑的笑意才缓缓落下,她抬手理了理鬓角,指尖不受控地颤抖了一下,随机又恢复那副温婉恭顺的模样,她唤来贴身丫鬟留在一旁照看酒气熏天的周怀述,自己悄悄退出了宴席。


    宴席渐入尾声,杯盘狼藉。周怀述喝得眼泡浮肿,步履虚浮,被两名家丁搀扶着,口齿不清地高声嚷嚷“尽兴”。他推开家丁,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后院的卧房,月影将他摇晃的身形拉的忽长忽短,像扭曲的鬼魅。


    后院挂起一排大红灯笼,周怀述见状嘿嘿笑了两声,脸上横肉堆在一起,笑得令人作呕。他猛地转头,驱赶跟在身后的仆役:“滚……都,给我滚远点,别……在这碍老子的眼。”


    他这才从腰间摸出钥匙,捣鼓了好几下才打开门锁。他眯着醉眼,带着一身浓重的酒臭和迫不及待的欲望扑进屋内。


    一股陈腐的阴风毫无征兆地席卷而来,呛得他喉头发紧。那风邪门得很,像是从地底和墙壁缝隙里钻出来的,吹得人汗毛倒竖。


    周怀述还没来得及看清床上的人,屋内所有的红烛,焰心齐齐摆动,噗地一声,尽数熄灭。紧接着,廊下悬挂的灯笼,也骤然暗下。“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周怀述的酒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退三分,刚要破口大骂,身后那扇木门却在这时,“哐当”合拢!门栓甚至传来落锁的轻响。


    骂声戛然而止,卡在他的喉咙里。周怀述浑身肥肉一哆嗦,酒彻底醒了大半。


    屋内霎时伸手不见五指,静的可怕。他瞪大双眼,却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到自己粗重而慌乱的喘息声。


    这寂静无比折磨人,他竖起耳朵,试图捕捉任何一丝异动,半晌却无事再发生。


    他咽了口吐沫,喉结剧烈滚动。许、许是风太大……对,是风!


    周怀述压下内心的恐惧壮起胆子,借着窗户透进来的月光,摸索到床边,他的声音因心虚藏不住颤音:“小娘子可是等急了……别怕,老爷这就来疼你……”


    他急不可耐一把扯掉红盖头,露出了季曾芸娇俏的脸庞。


    “周老爷,我不急。”


    她声音温温柔柔,紧接着,她抬起手,煞有介事地指向周怀述身后。


    “但是,她有点急。”


    她?哪个她?


    周怀述的脑子被酒精和恐惧搅成一团浆糊,一时竟没能反应过来。在他愣神的刹那,又一股阴风吹拂过他的后颈。


    寒意从他的尾椎骨,一寸寸向上攀爬。


    他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他能明显感觉到,身后有什么东西在靠近。非常近!他甚至能隐隐约约听到拖沓的脚步声,像是湿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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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布料摩擦着地面。


    一点幽微的光芒,自他身后亮起。


    他颤抖着向身后撇了眼,微弱的烛火正在那片黑暗中,朝自己飘来。


    忽然。阴影里慢慢伸出一只苍白异常的手,冰凉刺骨的指尖如同毒蛇的蛇信,轻轻滑上他因恐惧而绷紧的肩头。


    “老爷。”那声音幽怨凄楚,仿佛浸透了井水的寒气,贴着他耳后响起,“您是忘记我了吗?我是云芝啊……”


    “云、云芝?”周怀述浑身的血液,在这一刻瞬间凝固。


    “什么云芝!我不认识!我不认识你,滚开,给我滚开!”


    周怀述如同被厉鬼索命头皮发麻,他面目扭曲双眼紧闭,两腿抖如筛糠,再也支撑不住。他尖叫着连滚带爬地扑向床榻,手忙脚乱地钻进被褥,将自己蒙地严严实实,缩在里头抖成一团。


    “别过来……你别过来!”


    他在被褥里语无伦次的嘶嚎,季曾芸的声音却再次响起,带着恰到好处的困惑:“周老爷,您莫不是喝多了?”


    “这里哪有什么云芝?我是季曾芸啊。”


    周怀述的嚎叫堪堪停下,他听的真切确是季曾芸的声音。他脑子乱成一锅粥,是自己喝多了?幻听了?


    他将信将疑地喘息着,颤巍巍地从被子里探出半个脑袋。


    他一睁眼,一张惨白浮肿的女子的脸,正正地贴在他眼前,几乎与他鼻尖相抵。眼角嘴角淌着暗红血痕,空洞死寂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正是早已死去的云芝!


    “啊啊啊!”


    周怀述的惨叫声撕裂了寂静,他魂飞魄散,手脚并用地向后猛蹿,直接从床上翻滚下来,重重摔在冰冷的地面上。


    那个自称“云芝”的女子,护着跳动的烛火,动作僵硬地飘到他身前。


    “周老爷,我是您的儿媳,云芝啊。”


    她慢悠悠蹲下,凑近他,瞳孔一片灰白。手中的蜡烛映着她诡异的脸。她伸出手,轻柔地抚摸着自己脸颊上可怖的伤痕,唇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周老爷……”她的声音幽怨飘忽,“您不是夸我漂亮,说要抬我做姨娘吗?您看看……我现在这样……美吗?”


    周怀述这才看清,她身上穿的,正是当年那件嫁衣。衣襟处,大片暗褐色的痕迹,早已浸透了布料。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是什么。


    恐惧爬满全身,他涕泪横流,手脚发软,求生的本能,使他拼命朝着门口爬去。眼看就要抓住门板,脚踝却猛地一紧!有只手紧紧箍住他的脚踝,毫不留情地将他拖回去。


    “不!不!放开我!救命!!”他绝望地嘶吼,挣扎,却徒劳无功。


    屋内的烛光再次熄灭,又是一片黑暗。


    云芝不见了。


    周怀述刚喘上一口气,他正前方不到一尺的距离,毫无征兆地亮起一团幽绿的光。


    火光映照下,一张眼窝深陷的少年的脸猛地显出来!正是他昨日病死的儿子!那张脸扭曲着,嘴唇乌紫,张口喷出骇人的白气。


    “爹,云芝呢?我一个人在下面……好冷、好孤单啊,你怎么……不来陪我啊?”


    周怀述瞳孔放大到极致,眼珠上翻,喉咙里勉强挤出抽气声,身子一挺,竟生生吓得失禁,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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