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出发前,彩玉利用人脉打听清楚了,原来是陈父突感身子不适,近期回府养病,陈母赶香期的趟前往扶微观为他祈福。
扶微观位于阑州的苍翎山,路途遥远,须夜宿山上的客房,此次出行共计两天一夜。
外出那么久,陈母不放心家里,定要带上夏知霜同行,以免她不在期间陈父霸王硬上弓而闹出丑事来。
初一当日,夏知霜再次穿上了新的衣服、簪了新钗。
她相貌出众,尽管装扮素净,仍是如花似玉,眼角眉梢流露动人的柔媚,引人频频回顾。
陈母蹙眉:“下去换一身。”
夏知霜依言换了另一套,结果陈母还是不满。
换到第三身,布料和样式逐步降级,她照样鲜艳妍丽。
再换下去衣饰连丫鬟都不如了,扶微观的人知晓她身份,带出去到底有损体面,陈母只得点头。
旁观的徐奶娘不得不承认,有些人骨子里透着天生的媚相,稍微捯饬便是人间尤物,无论如何都扼杀不了上天恩赐的天生丽质。
一行人整装待发。
彩玉领夏知霜走偏门,那里早有一辆马车等候。
夏知霜第一想法居然是:太好了,不用像其他仆役一样跟车步行。
而后反应过来,他们路上会碰见很多人,老妖婆还是好面子的,安肯把虐待儿媳摆到明面上给别人增加谈资。
她和彩玉同坐车厢,车夫快马加鞭,赶上去跟正门出发的车队汇合,陈母走的是大门,她们是从下人走的偏门离开。
之后枯坐大半天,掀窗帘看风景都不能,柳绿警告过她那种行为很“不庄重”,出门在外绝不能丢了陈府的脸面。
傍晚抵达苍翎山,云鹤真人的大弟子玄厚下山迎接,陈母与之寒暄。
夏知霜默默跟着、看着,柳绿盯着她,她做小伏低状,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宫观设在山顶,一万多级台阶,陈府女眷爬到五分之一就气喘吁吁。
路上碰巧遇到了同样参加香会的其他队伍,衣着看起来非富即贵。
双方少不了问候寒暄的环节。
夏知霜站在陈母身后装乖巧,尽量减少存在感,陈母也不太愿意跟人介绍她。
但既是相熟人家,对方怎会不清楚陈家有几口人,何况她美貌惊人,又岂会忽视她的存在,自当会主动询问一二。
陈母笑容淡极,不情不愿地介绍说是儿媳,谎称是儿子病重时娶来冲喜的,那会儿时间紧迫,没大摆宴席请诸位喝喜酒,对不住了云云。
对方自然表示不介意,使劲夸夏知霜漂亮,旋即打听是哪家的姑娘,芳龄几何,有无过人才艺之类的。
夏知霜出身不好,只这一点,论她再多才多艺都不够看。
陈母被问得面上无光,气那人没事找事,谁家紧急冲喜娶的媳妇还要求面面俱到?当然是八字越合越好,出身都是其次,对方明知如此还哪壶不开提哪壶,简直是找茬。
心中气海滔天,面上还要笑呵呵。
陈母为了挽回薄面,亲切挽过夏知霜,嘴硬夸儿媳多么贤惠,多么孝顺,大早上起来给公婆煮朝食,天天主动帮公婆洗衣服什么的,一个劲夸到底。
夏知霜在她挽过来时吓得一咯噔,鸡皮疙瘩冒起来,脸上的假笑差点没绷住。
任谁看她们都是亲如母女的一对婆媳。
那人自讨没趣,讪笑附和几句便作罢。
送别这家夫人,没多久又碰上别家歇脚的夫人,又是一套寒暄流程走下来。
夏知霜忐忑陪笑,好在她不需要说话,一直做个笑眯眯的挂件就行。
几趟偶遇下来,想必关于她的八卦今天起就满天飞了。
最后,陈母不堪其扰,也是真的走累了,叫了肩舆抬她上山。
当着玄厚的面,夏知霜也蹭了一顶肩舆。
到达山顶后天色已然黑透。
用过斋饭,陈母被别家夫人邀请去找云鹤真人论经,其他人则回客房歇息。
夏知霜和陈母是独宿,彩玉和柳绿这两个一等丫鬟合住,其余的五六人挤一间。
门外有粗使婆子轮流守夜,夏知霜根本没有机会出去打探小道士的消息。
不过她这一夜没有惊醒,久违的睡了一个踏实觉。
翌日天未亮,客房就动起来了。
陈母一大早带人去占位置,誓要抢到头香。
前头熙熙攘攘,动静不免传到后院的客房。
夏知霜被安排留在房间内,少时,彩玉过来上岗。
婆子殷勤打招呼:“彩玉姑娘,前边那么热闹,您怎么不去晃一圈再过来。”
“也就那么回事,”彩玉一派无所谓,“你要是想去看就去吧,这里我守着就行。”
钱婆子有些意动,彩玉随侍少爷时什么没见过,她就不一样了,跟主子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别提是香期盛会了。
“这……不好吧?要是被发现擅离职守,柳绿姑娘不得扒了我这张老脸。”婆子假意推却。
彩玉打包票:“这里能有什么事?再说外头人那么多,没人会注意多不多你一个,快去吧。”
“嗳!”钱婆子兴高采烈转身。
脚步声远去,隔了一会儿,彩玉敲门:“出来吧。”
夏知霜打开一条门缝观察,见外面果真没别人才大胆开门。
彩玉跟她一进一出,她朝彩玉点点头,疾步离开。
道观的人手几乎被抽调去忙香会的事了,幸好后院留了几个人听候贵客差遣。
夏知霜找到一个穿行的道士,忙跟他打听那个小道士的事,因着不知道小道士的名号,只记得他眉上有颗痣。
那人恍然笑答:“原来信士要找玄灵师兄,师兄前儿个被师伯罚去思过室抄写经文了。”
有些香客就爱找相熟的道士指点迷津,换个人还不乐意,他们见怪不怪了。
那人热心的给她指路,夏知霜连连道谢。
她顺着指引找过去,还没到思过室就遇见了洒水扫地的小道士。
“玄灵道长!”夏知霜惊喜呼唤。
玄灵看到她很是讶然:“香会在宝光殿举行,信士缘何到此?”
他想到了什么,紧接着就是道歉:“上回应信士所托,贫道去求了师父,但师父说命数天定,不可再乱结因果……贫道有心无力,实在无颜见你。”
这是明显的婉拒之词。
夏知霜心中凉了半截,恳切地说:“命数确是天定,道长上回救了我正是应天而行,要论因果,你早就与我结下了不是吗?否则我怎会冥冥之中到扶微观来,又怎会得缘见你?”
“这……”玄灵笨嘴拙舌,说不过她。
她美眸泛泪,楚楚可怜哀求:“我此番是机缘巧合才能跟婆婆出门,往后定再无这个机会了。实不相瞒,囚于陈府一年半以来,我昨夜在贵观才初次吃饱饭,也是第一个全天不用挨打。”
玄灵惊愕不已,当初明明告知陈府的人务必好好待她,没想到她竟连饭都不能吃饱?
夏知霜卷起袖子,让他确认更多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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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骗你,你看,我遍体鳞伤,在陈家当真快熬不下去了。”
玄灵脸蓦地爆红,急忙撇头:“信士不可如此!我知道了,我相信,我一直相信。”
她带着哭腔请求:“求道长好人做到底,施予援手!也不需你做违心事,叫我婆婆每回外出时捎上我即可,我需要片刻的喘息,这条命才得以苟延残喘。”
“好好,我答应你就是了,”玄灵依然背过身起不敢看她,“你放心,我会再去求师父帮忙的。”
夏知霜喜极而泣:“多谢道长。”
女眷不便独自在此逗留,玄灵放下扫把,送她走出去。
耳尖通红的小道士细心指路,生怕她知道怎么来不知道怎么回去。
夏知霜赶回客房,甫一进门,过完眼瘾就钱婆子就回来了。
钱婆子从门缝往里瞧,见少夫人好好的做绣活,彩玉在一旁看经书,心里的石头落地,如山般继续堵在门口。
彩玉觑了眼门板,用口型问:成了?
夏知霜含笑点头,也用口型答:成了一半。
拜托小道士帮忙的事是成了,老道士那边的答不答应还不好说。
另一头,玄灵到宝光殿外守着,等到云鹤真人下了法坛,他殷勤地端菜倒水,捏脚捶背。
云鹤真人心中有了计较,明知故问:“说吧,何事?”
玄灵叫其他人下去,跟师父耳语。
云鹤边听,边摇头长叹,看小徒弟的眼神愈发恨铁不成钢。
晌午,香会结束。
客房这边早早收拾好行囊,柳绿派人回来传话,他们便动身到前头去找陈母。
陈母在跟云鹤真人告别,等夏知霜他们到了,随即动身离开宫观。
玄灵没在场,从陈母和老道士的表情上也猜不出他们究竟谈了什么事。
夏知霜虽焦急结果会如何,此刻也只能隐而不发。
下山途中,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情绪一直很低靡。
毕竟老妖婆不常出远门,此计若不成,她下次外出不知是何年何月。
夏知霜心中苦笑,盘算起了别的计谋。
前头有人来传令:“快点,夫人说要赶在天黑前回府。”
车夫应了声,鞭马提速。
计划赶不上变化,途径靖隅城,忽遇一队戎装之人勒令车马行人回避。
百姓纷纷避开,陈家的车队贴墙静候,空出了中间的过道。
不多时,马蹄声疾驰而来,夏知霜从微风吹起的窗帘一角看去,只见威风凛凛的铁骑若无旁人的穿街而去,有的百姓爆发出阵阵欢呼。
夏知霜看向彩玉:“怎么回事?”
彩玉道:“乌衣甲,总督府的精兵。传闻刘老总督遭遇部下联合叛变,叛军对刘氏一族围追截杀,全族三百余口只活了个嫡系的四公子。”
观东四郡有三郡联合叛变,刘四公子只得逃往边关,集结忠于刘氏的将领,带兵攻打叛军。
刘四公子继承其父遗志,在部众的拥护下出任观东新总督,从梓渊关起兵,势如破竹,一年多来先后收复墨同郡和台开郡,合计四十六州。
阑州属于叛变的丰瑛郡,目下乌衣甲进兵靖隅城,昭示着丰瑛郡已被新总督拿下大半,剩余的零星几个州的叛军不过负隅顽抗,刘氏完全收复观淇四郡只是时间问题。
百姓习惯了刘氏的仁政治理,自然不乐见政权变动,因此靖隅城的百姓对乌衣甲夹道欢迎。
夏知霜心中一动,新总督姓刘,又曾被围剿,莫非是刘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