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沈舟渡早晨七点准时醒来,简单洗漱吃过昨日回来时顺手买的早餐,将白布重新罩在家具上收整好东西准备出门。
以往在申城,沈竟海对他的要求一向严格,从饮食到起居都有着一套他自己的严苛标准。
如今到这儿算是猝然获得了自由,他却已经形成了惯性般的生物钟。
行李箱坏了,好在东西不多不算沉重。
昨日物业来人时他特意借了一把螺丝刀,将前面那个好的轮子拆下来安在后面,让它勉强能够拉动。
出门后,他先将螺丝刀送还给物业,再顺着导航去往「渡」。
「渡」所在的那片巷子名叫山风巷,虽窄而密,但在导航地图上倒很清晰。
从天河湾绕近路过去步行只需要四十分钟。
整个山风巷上几乎都是个人家所开的民宿和旅馆,「渡」便是其中的第二家。再往后还有一些饭馆、理发店、修理店等等。好像是在这片并不繁华的巷区上创立了一片独有的小世界。
到时夏婵并不在,整个「渡」院落只有一个前台和几个客人。
许是白日,今日小院中的人倒是多了一些。有三两客人正在院中西侧的露天餐厅吃早餐,一个小孩儿蹲在池塘边逗猫玩,那个申城男人正在院角用申语哇啦哇啦地讲电话。
前台是个温温柔柔的小姑娘,看上去年纪不大,有些内向。看见他眼眸微微亮正在按计算器的手停下来,而后温甜笑着细声细语地说:“您好。”
“你好,我昨天订的三个月的短租,过来办入住。”
女孩像更讶了一下笑得眼更弯了,“小婵姐都和我说过了。”而后从手边一沓文件中抽出一张像合同一样的东西,过了一遍递给他。
“您看一下,如果没问题的话就在这几个地方签字,然后把身份证给我一下。”
沈舟渡过了一遍,确认一切都和昨日夏婵说的一样没有问题,利落签下自己的名字递出身份证。
她接过身份证,正要录入信息时忽然微顿了下。
而后更惊讶地看他一眼。
“怎么了?”沈舟渡也微讶。
“没……”她更加抱歉地笑笑摇摇头,指尖抵在那个“渡”字上,“就觉得……有点巧。”
沈舟渡也不禁笑了,“我也觉得。”
沈舟渡选的房间在三楼东侧的一间,是所有长租房中最大的一间。推开窗就能望见远山的脉络,清晨的雾色如淡烟萦绕着远岫叠峦。
这间房他昨日来看时就被打扫过,如今看来是又被仔细打扫过一遍。
花瓶里昨天插的粉百合今日已经变成了铃兰草,桌面上还方方正正地摆着一个手写的贺卡。
「to:
“渡”欢迎您的入住
祝您生活愉快」
没有to名,字迹倒是随意不羁颇有点锋利的意思。
让沈舟渡无端猜想是不是某人写的。
细细想来……他确实还不曾和她说过他的名字。
沈舟渡将仅有的几件用物一一归拢好,将空了的行李箱放在了门口,打算下一次出门时将它丢掉。
那行李箱的两个轮脚已经碎得不能再碎,恐怕即便是修好了也不会顺滑如初了,不如再买一个新的。
他再回来坐在窗边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打算归整一下来之前未曾整理完的学习资料。
桌子微微有些晃动,沈舟渡起初以为是自己感受错了,坐了一会儿后才发现的确有些细微的前后晃动。
像是桌脚和桌板衔接处松动,起身检查了一番发现的确是接合处漏了细缝。
这一套的桌椅竟是榫卯结构的,整个上下没有一处螺丝钉。
他简单地研究了一下想能否在漏缝处塞些纸片或挤上胶水,缝隙太小纸片却根本塞不进去,只好下楼去问问前台有没有胶水。
“怎么了?”前台姑娘听说了他的要求有些诧异,听他说完因由后也上门来检查了一圈,脸色却有些犯了难。
“这桌子是榫卯结构的,挤上胶的话后面就不能拆卸了,而且我这儿目前也没有胶……要不这样吧,我给你换一套。”
沈舟渡自然称好。实木桌沉重却并非是他们两人就能抬得动的,前台姑娘称待会儿等修理师父回来直接上来找他。
前台离开后沈舟渡又自顾地整理了一会儿资料,待反应过来时间时竟已是中午了。太阳火辣辣地挂在外面,门口响起三声笃笃的敲门声。
沈舟渡以为是修理师父来了,起身揉了下晴明穴前去开门,“师……”
他一句“师傅您好”还没说完,声音却突然哽在了喉口。
而门外的人已经缓缓抬起头,露出鸭舌帽下一张素白的脸,提着一个工具箱似的东西直接从他身边擦过进来平淡问:“哪儿坏了。”
她今日带了个红棕色鸭舌帽,仍旧是宽大休闲的红色工装裤、黑T恤,大抵是刚从外面回来,下巴与脖颈有一层细细的汗。
动作语气却很利落。
沈舟渡下意识往她身后的走廊望了望确认没有更多的装修师傅,只好跟着折回来,有些微怔地指住一只桌腿讷然说:“这儿……”
夏婵一手按着桌面细细检查了一下,确认的确是一只腿松了。
想要翻过桌子望见他桌上的苹果笔记本电脑顿住了淡淡问:“能动吗?”
沈舟渡怔然望着她点点头。
她旋即把双手往自己的工装裤上抹了抹,拿起他的笔记本电脑和充电线放在了一旁。
而后一手把着桌子的边缘一脚抵在一只桌角上,用寸劲儿使力地那么一掫——桌子已经180度翻转躺在地。
沈舟渡见状眉心一跳下意识上前要给她搭把手,她却悄无声息往旁站挡在他和桌子之间,同时听不出什么语气地说:“起开!别碰着你。”
接着她一脚硌住桌子的边缘一手握着凳子腿,直接将桌子四脚朝天翻转到在地上,手握住那个松动的桌子腿来回晃了几晃,从工具箱取出一副手套套在手上,一脚踩住桌面双手紧握桌腿,前晃一下后晃一下,嘎巴一声——桌子腿已经被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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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来。
“……”沈舟渡简直要叹为观止。
桌子腿被卸下来后,夏婵将它随意丢在地上手叉腰喘了口气,然后脱开手套抬袖蹭了下汗半蹲在工具箱边开始扒拉着找东西。
终于找到了一块和桌子腿横切面差不大的小木块,夏婵把它放在桌子腿旁比了比,然后大喇喇地往地上一坐拿起小刀便像削铅笔似的开始一点点仔细地削。
沈舟渡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又生怕自己添了乱,只能默默地站着看着她削。
如若说方才卸桌腿是粗活,那着削木片便是细活了。
木片的大小、厚薄都要精准分毫。她一瞬不瞬地盯着木块仔细地削,全神贯注而小心翼翼,仿佛在对待一个珍贵的艺术品。
鼻尖的汗珠摇摇欲坠,浅红的唇微微抿着。手很修长,却并不细腻,七七八八地蹭了些做活的灰尘,指背上甚至还有几道细小的划伤。
不由自主地,沈舟渡也缩紧了紧指尖。
将削好的最完美的一片薄木片比在桌脚上,夏婵用速干胶将它在衔接处粘好。
待胶干透后,她拿起桌脚重新放在桌板的榫眼上,然后像幼时搭积木似的往里一推一措,桌脚已经重新完美地与桌面咬合在一起,怎么晃动都不动了。
再重新将桌子翻转回来时,沈舟渡终于无法再袖手旁观无声上前搭手,夏婵看了他一眼终是什么都没说,与他一同将桌子翻转回来。
“好了,可以了,后续再有任何问题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确认桌子完完全全不会再晃动后,夏婵七七八八收拾好工具箱,便要走。
“诶……”沈舟渡下意识叫了她一下。
夏婵站定,回头。
场景好像突然回到昨晚在灯下的那一刻,沈舟渡对上她的眼神忽然感到语塞。
他原地踯躅几秒后到自己的抽屉里翻找了什么,再回来向她伸出手,却是一枚创可贴在他掌中。
夏婵一瞬讶异看看创可贴又看看他,一张脸汗涔涔的忽然像笑了下,“我不用这玩意。”
沈舟渡微怔,缓缓地将创可贴攥紧了掌心里垂下去。
她身侧指尖轻微动了一下,但最终没接过,再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要离去。
沈舟渡再次出声,“那个……”
她又回头。
她的目光仍是那般清清淡淡的没什么情绪变化,但沈舟渡却总觉得她这一次若再不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恐怕会耗尽她的耐心。
可是说……说什么呢?
道歉吗?
说起这个恐怕会更加耗尽她的耐心吧。
或是说“我叫沈舟渡”?
可这蓄意搭讪似的方式恐怕让人觉得有什么居心不轨。
他若是她恐怕会冷笑一下抡起锤子就凿死他。
他几番踌躇最终还是沉下口气像鼓起什么勇气,却道:“谢谢。”
夏婵微怔一下当真笑了,倒不是冷笑,有几分玩味似的看着他唇角弯起,眉眼飞扬,“你是上帝,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