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光熹微。+幻`想¢姬′ ,追~罪¨辛\漳!结-
魏府的马车辚辚驶出,车厢内,范钰正襟危坐,闭目养神。
他对面,魏明正探头探脑地问:“范钰,我听下人说,柳姨娘病了?要不要紧?请大夫了吗?”
魏明的脸上满是真切的关心,没有半分虚假。
范钰睁开眼,神色平静无波,“嗯,昨夜做了噩梦,受了惊吓,有些发热。母亲说歇歇就好,不必声张。”
“哦哦,那……那我下学后,去看看姨娘。”
魏明挠挠头,憨厚地笑着。
范钰心中微暖,面上却只是淡淡“嗯”了一声,便不再多言。
私塾里,依旧是那方熟悉的讲堂。
作为府城大儒白清源最得意的亲传弟子,范钰的座位永远在最前排。
沾了他的光,魏明也得以享受这份殊荣。
白清源捋着胡须,正准备开始讲解《礼记》中的一篇,一名书童便匆匆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封信。
“先生,门房上说,有加急的信件,指名要给范钰公子的。”
整个学堂顿时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了范钰。
在这时代,信件往来,尤其是指名给一个七岁孩童的加急信件,实在是闻所未闻。
白清源也颇为诧异,他招了招手,“拿来我看看。/k·s′j?x-s!w·.^c!o/m?”
书童将信呈上。
信封是上好的澄心堂纸,封口用火漆封缄,上面盖着一个陌生的印章,字迹苍劲有力,隐隐透着一股威严。
白清源检视一番,确认无虞,才将信递给范钰,“钰儿,看看是谁寄来的。”
范钰接过信,心中同样疑窦丛生。
他来到这个世界,除了魏家,并无任何亲友故交。
他小心地拆开火漆,抽出信纸。
一目十行看下去,范钰的呼吸,骤然停滞了一瞬。
魏明在一旁抻着脖子,好奇地问:“谁啊?写的什么?”
范钰没有回答,他将信纸重新折好,站起身,走到白清源面前,深深一揖,双手将信奉上。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先生,是……是国子监祭酒,周鸿儒周大人,写给学生的。”
“什么?!”
白清源霍然起身,一把夺过信纸,花白的胡子都跟着抖了起来。
他飞快地将信看完,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狂喜,最后化为难以言喻的激动和自豪!
“好!好!好啊!”
他连说三个“好”字,用力拍着范钰的肩膀,“周祭酒在信中说,他读了你府试时的策论,惊为天人!特许你凭此信,可在会试开始前的半年,入国子监观学!甚至可以有限地借阅珍本阁的藏书!”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国子监!
那是大晟朝的最高学府,是天下读书人心中最神圣的殿堂!
而国子监祭酒,那可是正西品的朝廷大员,士林领袖!
能得他一封亲笔信,一句赏识,己是天大的荣耀,更何况是准许入监观学,借阅珍本阁藏书!
这封信,不啻于一张通往青云之路的通行证!
“我的天……国子监……”
魏明张大了嘴巴,几乎能塞进一个鸡蛋。?晓*税~C·m,s_ ·追^嶵·歆/漳′节~
他看着范钰,眼神里己经不是崇拜,而是近乎仰望神明般的敬畏。
他知道范钰厉害,但万万没想到,竟然厉害到了这种地步!
能让远在京城的国子监祭酒,亲自写信过来!
范钰的心潮同样在剧烈涌动。
他知道自己府试的文章写得不错,却也没料到,竟然能引起这等人物的注意。
这真是……意外之喜!
他原本的计划,是按部就班,院试、乡试、会试、殿试,一步一个脚印。
可现在,周鸿儒的这封信,首接为他打开了一扇通往更高层次的窗。
去京城,进入国子监,那将是完全不同的平台和视野。
他可以提前接触到大晟朝最顶级的学术资源,结识未来的朝堂栋梁,甚至,能更早地洞悉这个帝国的风云变幻。
这对他的未来,至关重要!
然而,激动过后,一个极其现实的问题浮现在心头。
钱。
去京城,一切都需要钱。
京城米贵,居大不易。
更何况,进入国子监那样的圈子,人情往来、笔墨纸砚,哪一样不是巨大的开销?
他可以向魏成开口。
以魏成如今对他“奇货可居”的态度,想必会很乐意进行这项投资。
但范钰绝不愿意!
接受了魏成的钱,就意味着要受制于他。
自己未来的每一步,都将打上魏家的烙印,甚至可能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卷入魏成和他岳家的政治旋涡。
他要
的,是自由,是独立,是能将命运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的资格!
所以,这笔钱,必须自己来筹措。
一个念头,在他脑中逐渐清晰。
大晟立国百年,正值“开元之治”的鼎盛时期,文风昌盛,百业兴旺。
朝廷为了鼓励实用之学,甚至在科举中增加了“术学”一科。
这,便是他的机会。
他拥有超越这个时代千年的数学知识。
那些在前世只是基础的运筹、统计、几何、代数,在这个时代,却是足以惊世骇俗的屠龙之术!
只要将其中最基础、最实用的部分整理出来,编撰成书,绝对不愁销路!
想到这里,范钰的心,瞬间变得火热。
他收敛心神,再次向白清源躬身一揖。
“先生,学生想……告几日假。”
白清源正沉浸在弟子带来的巨大荣耀中,闻言一愣,“哦?为何?可是要去准备行囊?”
“非也。”范钰摇摇头,目光灼灼,“学生另有要事。”
“此事关乎学生日后进京的盘缠用度,还请先生恩准。”
白清源知道这个弟子,向来有自己的主意。
他欣慰地笑了,捋着胡须道:“好,准了。你放手去做便是。若有任何难处,只管来找为师。”
“多谢先生!”
回府的马车上,范钰一言不发,脑中飞速构建着那本即将问世的数学书的框架。
魏明在一旁坐立不安,一会儿看看范钰,一会儿又咧嘴傻笑,还沉浸在“我弟弟要去国子监”的巨大兴奋中。
“范钰,你……你真的要去京城了?”
“嗯。”
“那……那你告假,是要做什么大事啊?”
范钰转过头,认真地看着魏明。
短时间内做出书籍,他需要一个帮手。
魏明,倒是可以作为人选。
他略作沉吟,压低声音道:“哥哥,我想写一本书,拿去卖钱。”
“但我一人精力有限,需要你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