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刻意隐去了其中的凶险,只说自己如何引经据典,博得了满堂喝彩。?j\i~n¢j^i?a`n,g`b~o`o/k,.\c!o+m¢
柳氏听得眉开眼笑,原本因常年忧思而显得蜡黄的脸上,也泛起了健康的红晕。
她看着眼前的儿子,满心都是骄傲与欣慰。
“好,好,我儿有出息了,娘就放心了。”
很快,赵茹身边的丫鬟将饭菜送了过来,两荤两素一汤,很是丰盛。
范钰客气地道了谢,便和母亲一同用膳。
饭桌上,柳氏不停地给范钰夹菜,自己却没吃几口。
范钰将一块鱼肉夹回母亲碗里,轻声道:“娘,你也吃。你身子养好了,我才能安心读书。”
柳氏眼圈一红,点点头,默默地吃了起来。
吃完饭,范钰点亮另一盏油灯,摊开书本温习。
柳氏则坐在一旁,借着灯光,为他缝补一件旧衣。
灯光昏黄,将母子二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到了亥时,范钰打了个哈欠,柳氏便催他回自己房间睡觉。
西厢房虽不小,但母子二人相依为命,更依赖些。
柳氏住里间,范钰在外间,只隔着一道木板墙。
范钰躺在床上,脑子里还在复盘今日的得失,迷迷糊糊间,正要睡去。.d.n\s+g/o^m~.~n*e?t~
突然,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从母亲的房中传来。
紧接着,是魏成那刻意压低的、带着几分酒气的油腻声音。
“秀英……多日不见,为夫想你了。”
范钰的睡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整个人像被冰水浇了个透心凉,一动不动地侧耳倾听。
“老爷,请自重!夜深了,钰儿还在隔壁。”
是母亲惊慌失措又带着强烈抗拒的声音。
这些年,魏成对他们母子不闻不问,柳氏早己心死。
范钰没展露才华之前,魏成甚至懒得踏入西厢房半步。
可现在,柳氏养好了身子,原本清秀的容貌在没有了愁苦的侵蚀后,越发显得楚楚动人。
更重要的是,魏成心里打着自己的算盘。
只要能让柳氏怀上自己的骨肉,一个亲生的孩子,就能将范钰这棵未来的摇钱树,死死地绑在魏家这条船上!
“怕什么?小孩子睡得沉,听不见。”
魏成的声音带着不耐烦,布料摩擦的声音愈发急促,“你我本是夫妻,行周公之礼,天经地义!”
“不!你放开我!”
范钰的心脏狠狠地揪紧了。^求_书+帮! ¢毋?错`内?容,
他知道,母亲对魏成只有厌恶,没有半分情意。
这种强迫,对她而言是何等的屈辱和折磨!
他不能冲出去!
他只是个七岁的孩子,手无缚鸡之力,冲出去只会被魏成一巴掌扇开,于事无补,反而可能激怒他,让母亲受到更大的伤害。
必须想办法!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念头在他脑中闪过。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了西厢房的寂静。
“娘!娘!有鬼!有鬼要抓我!呜呜呜……”
范钰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孩童最惊恐的哭喊。
里间的动静戛然而止。
“钰儿!”
柳氏的声音充满了焦急,她趁机猛地推开身上的魏成,想冲出来。
魏成脸色铁青,一把拉住她,低吼道:“不过是小儿梦魇!你别管!让家仆去看看!”
他今晚好不容易鼓起的兴致,绝不能就这么被打断!
没想到,他话音刚落,“砰砰砰”的敲门声就响了起来,是范钰跑到了他们房门外。
“娘!开门啊!我害怕!呜呜呜……”
范钰一边哭喊,一边用尽力气捶打着门板。
为了让哭声更逼真,他毫不犹豫地在自己大腿内侧狠狠掐了一把,剧痛传来,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
一瞬间更是吧所有伤心事想了个遍,脑海里闪过前世父母车祸的画面,悲从中来,哭声愈发凄惨,闻者伤心。
这哭声,撕心裂肺,别说是柳氏,就连院子里的下人都被惊动了。
魏成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再混账,也不敢在“儿子被鬼吓得快要丢了魂”的时候,还霸占着当娘的不放。
这要是传出去,他连官都别想当了。
“晦气!”
他低骂一声,不甘地松开了手。
门栓一拉开,柳氏立刻冲了出来,一把将“瑟瑟发抖”的范钰紧紧抱在怀里。
“钰儿别怕,娘在这里,没事了,没事了……”
她心疼地拍着范钰的后背,声音都在颤抖。
范钰把脸埋在母亲怀里,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抽噎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魏成黑着脸站在门口,看着抱在一起的母子,所有的兴致和欲望都化为了满腔的烦躁。
他重重地一甩袖子,冷哼道:“钰儿既然做了噩梦,那你便好好照顾他吧!”
说罢,他借口还有公务要处理,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西厢房。
脚步声远去。
范钰在母亲怀中,慢慢停止了抽噎。
他抬起头,用那双还挂着泪珠的、清亮得不像话的眼睛看着柳氏。
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口型,无声地说了三个字。
“没事了。”
看到儿子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柳氏再也忍不住了。
她失声痛哭。
听着母亲压抑不住的哭声,范钰伸出小手,轻轻拍着母亲不住颤抖的后背。
过了许久,他才轻声说:
“母亲,您装病吧。”
柳氏的哭声一滞,她抬起泪眼婆娑的脸,不解地看着儿子。
范钰压低声音:“就说昨夜受了惊吓,加上风寒,起不来床了。这样,他便没借口再来西厢房。”
柳氏怔怔地看着范钰,看着他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
她忽然意识到,她的钰儿,七岁就长大了。
尽管,他还那么小。
她重重地点头,泪水再次滑落。
范钰见母亲情绪平复下来,又温言安慰了几句,才起身告退。
回到自己那间小小的外屋,躺在冰冷的床上,他睁着眼,毫无睡意。
他才七岁,不知何时才能做官。
如今之计,只能继续提高自己的名声了。
哪怕,是木秀于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