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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第30章

作者:零晚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我看是想杀你的人,从这里一路排到了奈何桥吧?”门口传来一声泠然调侃。


    慕思虞循声望去,视线被门框挡住一大半,只来得及捕捉到一截飘飞的玄色衣袂,但这声色不难辨别,除了顾宁渊,还能是谁?


    顾宁渊背靠门框,双手抱怀,慵懒地倚在门口,“阿沅如今是长大了,胆量也见长,连二哥都敢打趣了?”


    “你又……不是我的亲哥哥。”时青沅趴在桌上,眼睛亮晶晶的,脸颊通红,傻呵呵地朝门口咧嘴一笑,“我们没血缘,可以成亲……”


    说完她揉了揉眼,撑着桌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还没站稳就“扑通”一声跪下,软绵绵地歪在地上。


    “神仙哥哥,不要、不要把阿沅丢去后山喂狼……阿沅怕黑,阿沅害怕……”


    顾宁渊回头瞥了一眼,挑眉走近。他神色淡然地蹲在她面前,柔和地盯着她看了须臾,旋即发出一声轻笑,“这会儿知道怕了?”


    时青沅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盯着他看了半晌,呆呆地也跟着他笑,“咦,冥王殿下是来救我的吗?”


    他无奈伸出手,像哄小孩似的去拉她,“是,冥王来救你了,还不快起来?”


    时青沅却手脚并用,猛地往后缩,抱住身子蜷成一团,悄悄抬眼瞄他,看一眼又看一眼,忽然飞快伸手,“啪”的一声打在他掌心,“你是坏人!你是大魔头!”


    慕思虞:“…………”


    顾宁渊:“…………”


    顾宁渊脸上那点笑意顿时僵住,嘴角微微抽了一下,默然收回手,转而看向慕思虞,“你们这是喝了多少?”


    慕思虞回过神,溜圆的眼睛无辜地眨了两下,手腕一抬,将凑在唇边的清酒饮尽,咬着酒杯含糊道:“不知道啊。”


    顾宁渊的目光扫过地上七倒八歪的酒坛,抬手扶额,闭着眼深吸一口气,“我现在知道了。”


    他仿佛想到了什么,低头紧紧盯着她,“你没喝多吧?”


    慕思虞端正坐好,冲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乖巧地摇了摇头。


    顾宁渊:“…………”


    这神情顾宁渊太熟悉不过了,他低叹一声,连哄带骗地夺下她叼在嘴里的酒杯,拉过她的手腕,俯身将她背起。


    起身时瞥了一眼还在地上滚来滚去、喃喃自语的时青沅,头疼地召出一头白狐,命它将人驮回南域。


    冥界又下起大雪,雪花轻飘飘地落在地上,长街空寂,两侧的商贩早已闭店,整条鬼市空落落的。


    顾宁渊撑起一道结界,雪花飘落在结界上,漾开层层灵力涟漪。


    他的每一步都走得极稳,慕思虞却觉得胃里烧得厉害,隔了一会,又是一阵翻腾,身体时冷时热。


    她紧皱眉头,难受地伏在他颈间,恍惚间像是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又被聿白一脚踢进冥河里,冥水无情地将她吞噬,她喘不过气,四肢无力,怎么也爬不上来。


    忽然嗅到一股淡淡的槐花清香,眉间渐渐舒展,蹭着他的脸,软软呓语,小声呢喃:“顾宁渊……”


    顾宁渊脚步一顿,忽然停下,仿佛试图听清她在说什么。


    “我难受……”


    “哪里难受?”他轻声问。


    “小白……别……”


    搂着她的手臂微微一僵,顾宁渊眼底的柔和骤然消散,忽地阴冷起来,语气平淡而生硬,“难受就受着!”


    此时慕思虞正在梦见自己从冥河爬上岸,施展出绝对实力,反将聿白压得跪地求饶,聿白哭丧着脸,跪在地上不停跪拜,“我不敢了不敢了,大人饶命。”


    她叉着腰哈哈大笑:“跪我?跪我有什么用?什么你啊我啊,你什么身份跟我在这里你啊我啊,快说‘大人饶命,小白不敢了’!就是那个地位最低、最小的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顾宁渊一路冷着脸,听她一声声唤“小白”,眉眼愈沉,脸色极其难看。


    他推开房门,将她扔在榻上,忍不住开口,“你就那么喜欢他?干脆我送你去无间地狱陪他,日日夜夜见他,可好啊?”


    他低垂眼眸,看了她一眼,旋即别开脸,咬紧后牙,“这忘川花,我现在就取出来还你,慕思虞,你自由了。”


    “别……别取。”慕思虞紧紧拽住他的手,方才舒展的眉头再次拧了起来,“取出来,顾宁渊会死的……”


    “我是生是死,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他气急了,胸口剧烈起伏,声音不自觉地抬高,失控地俯下身去,贴近她呼吸的最后一瞬,右手猛地抓住床柱,停了下来,声音也软了半分,“怜悯我吗?”


    她没有应答,沉沉地睡了过去。


    顾宁渊泄了气,拉过一旁的被褥替她盖上,仔细掖好被角,默然地站了片刻,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是生是死,谁又在意?”


    旋即转身离开。


    慕思虞睡到午时,被掌心袭来的一股刺痛所惊醒,她握紧手腕,痛到身体蜷缩,只得艰难撑起身子,虚弱地倚靠在床柱上,眼睫微微湿润,大口大口喘息。


    摊开疼得钻心的手,定眼看去,那株忘川根系不知何时冒了出来,与此时的她一样,奄奄一息。


    不好!顾宁渊出事了!


    她来不及细想,挣扎着滚下床,慌忙抓过桌案上的剪刀,朝着掌心,一把划破。


    额间密汗缓缓渗出来,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不过好在这法子有用,得到鲜血滋养的忘川根系,逐渐恢复了生机。


    掌心那股刺痛,散了。


    她挣扎着起身,取过一条红色布带,匆匆缠绕在掌心,咬过一角打了个死结,特意留了个长尾,方便随时拉裂伤口,滋养那株忘川花。


    天边的浮云散开,大雪已经停下。


    慕思虞寻遍了整个院落,都未曾见到顾宁渊的身影。她加快步伐,走向他房间,猛地一推,太阳透过缝隙,投进去几缕金光,屋子整洁却很空荡,依旧不见人影。


    一股不好的预感在心底蔓延,她一面念叨着“顾宁渊,你可别死啊!”,一面跌跌撞撞跑出门,小跑至往生门前。


    两名黑衣暗卫将她拦下。


    慕思虞身形娇小,轻易躲了过去,那名身形瘦弱的暗卫却眼疾手快,一把揽过她的腰,将她扛在肩上,走远几步,才轻轻放下。


    “慕姑娘请回吧,不要为难我们,冥尊特意吩咐过,姑娘不得出冥界半步。”


    慕思虞望着那个微微俯下的身子,声音软了下来,“阿沅,让我出去吧,我不去,他会死的。”


    时青沅猛地抬头,一把捂住她的嘴,“……你怎么知道是我?”


    慕思虞面色复杂地看着她,拜托,我只是脸盲,又不是眼瞎,再说了,这双耳朵也不聋啊……


    “让我去吧。”她哀求道。


    “你疯了?”时青沅压低声音,“你知不知道从往生门硬闯,你这身修为就废了!”


    慕思虞一愣,“我有修为吗?”


    “……”


    时青沅踌躇片刻,从怀里取出一个黑色小瓶,塞进慕思虞掌心,“这个给你,等我走过去,你看准那个暗卫,朝我俩撒过来,然后往外跑!”


    “这是什么?”


    “迷药,瞄准点。”


    “那……”


    “没事儿。”她大度地摆摆手,“不用管我,我的酒劲还没醒,多睡睡不碍事,你朝他撒,别扑我脸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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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思虞眼眶一热,感动地扑上前。


    时青沅连忙推开,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抱什么抱!我现在是暗卫,抱了不就暴露了吗?”


    慕思虞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小瓶,“这点够用吗?不然你再多给我几瓶?”


    “……够、够了吧。”


    计划很完美,可惜执行时出了岔子,慕思虞跟上去时,脚下一绊,硬生生扑向时青沅,连带一整瓶迷药全部撒在她后脑勺。


    正当她以为计划失败时,另一个暗卫突然拽过时青沅,挡在她面前,药粉撒在他的胸口,脖颈也沾染了一些白色。


    他低头看了一眼,又抬眼盯着慕思虞,不过一瞬,就倒了下去。


    站在一旁的时青沅惊魂未定,反应过来,面无表情地看着慕思虞,“姐姐,我不是跟你说了,别往我脸上撒吗……”


    慕思虞:“……我说是失误,你信吗?”


    “不信,你也太记仇了!怪不得人间有句古话,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她哀怨地躺在暗卫胸口,闭着眼睛挥挥手,“这位小人,快走快走!我已经被迷晕了。”


    说罢,她狡黠地睁开一只眼睛,又调皮地闭上。


    慕思虞转身踏进往生门,等她从里面出来时,整个人面色苍白,浑身血迹斑斑,身体也格外疲惫,仿佛一碰就碎,仿佛生机在进入的那一刹那,全部被抽离。


    好在慕思虞有一个极好的优点,能扛。


    抬眼看去,不远处有间茶庐,铺面不大,屹立在山水之间,却别有一番风味,她慢悠悠地凑过去。


    门口坐着个戴白纱斗笠的女子,执着画笔专心作画,绘山绘水,绘路过的行人。


    慕思虞见对方正在画自己,笑道:“这位姐姐,可否讨杯水喝?”


    女子缓缓放下画笔,轻抬斗笠,取过茶水,递给她一杯清茶。


    慕思虞道谢接过,小小抿了一口,旋即仰头饮尽,又腼着脸要了一杯,几杯茶水下肚,终于活过来了。


    “还要吗?”


    “不了。”她笑眯眯将茶杯放下,“多谢。”


    女子缓缓摘下面纱,露出一张清丽绝伦的面容,“姑娘这副模样,需要的恐怕是医师,而不只是一杯水吧?”


    慕思虞心底打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可她却不敢露出一点异常,笑吟吟地道:“修行者出门在外,受伤是常事,随身带个医师,不是让人笑话吗?”


    “是吗?那姑娘宁愿承受蚀骨灼心之痛,受此重伤也要从冥界往生门硬闯出来,又是为何?是着急去送死,还是去救人?”


    慕思虞听见这话心头一紧,所谓往生门,即是过往云散,由此向生,过往都没了,修为自然一同散去。


    事实上,往生门只接纳两类人:一类是还阳的凡人,另一类则是需要借助这道门掩藏冥界法力,执行特殊任务的冥官。


    旁人对此几乎是避之不及。


    她盯着女子看了一会,一心想要装傻,“姐姐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女子也不恼,只是指了指桌上另一张画,“那这个人,也不认得吗?”


    慕思虞低头一看,不认得才怪,她心想坏了,八成是遇上顾宁渊仇家了。


    于是狠狠拧了大腿一把,“认得,岂止是认得,就算他化成灰,我也认识!此人贪图我的美色,爹爹不同意,他……他就杀了我全家。”


    慕思虞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抽噎了几声,继续道:“我死后,在冥界伏低做小,忍气吞声,这才逃了出来,我曾经发过毒誓,一定要亲手取他狗命!”


    “原来是寻仇。”女子转身,慢悠悠地走进茶庐,“姑娘请回吧,这个人,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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