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寿宴(一)入v公告
尽管龚沙雨提前三天就亲自给凃偲做了详尽的指导,从龚宅门禁规矩——待客礼仪——重要人物——用餐顺序,为了方便凃偲记忆,全都是图片形式呈现。
少女天才只是粗粗阅了一遍,便牢记在心。
但丝毫不影响她进龚宅时处处透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龚沙雨自然不介意,甚至还觉得她这种毫不做作的性格很可爱。
但她太清楚龚宅那些看似恭敬的微笑下藏着怎样的刻薄。
其实,回Z市后,龚沙雨单独登门了两次,第一次是看望坐在轮椅的爷爷,第二次,也就是五天前,专程来迎接龚奶奶回国。
这座位于半山腰的龚家老宅,是龚爷爷从一农民手上买来的,买来前是个养鸡场,当年有大师算过,这个鸡场是个绝对风水宝地,所以盖成了如今的龚宅。
事实也如此,自从住到这里后,龚家从此在商界顺风顺水,二十年前便挤进Z城五大豪门不说,乃至整个华国都赫赫有名,如今的龚氏集团,印有龚氏标志旗帜挂满全球,亦然成为令人望而生畏的商业帝国。
奇怪的是,每逢初一十五,老爷子总要独自去后院的密室祭拜,哪怕后来他坐上了轮椅,也不例外。
这个密室,就连最宠爱的孙辈都曾允许靠近。
下人们偶尔能听见里面传出古怪的铃铛声,还有老爷子低声念叨的、听不懂的咒语一般的嘀咕
更怪的是,龚宅正厅入门处高挂着一幅古画——画中人身披蓑衣,头戴破枯草帽,不威武霸气,也不慈眉吉祥,反而长了特别摄人的双吊梢三角眼,眼尾几乎要飞入鬓角。
凃偲站在古画前,歪着头和吊梢眉对视。
龚沙雨打了一圈招呼,回头发现,凃偲还站在门口。
“偲偲?”龚沙雨轻唤一声,示意她跟上自己。
凃偲这才将视线移到龚沙雨身上,一脸紧张地问:“姐姐,这里怎么挂着个黄鼠……”
“小雨?”
凃偲话未说完,被一声中气十足的女声打断,这声音,在即便宾客满座也保持着低声细语的正厅里显得格外突兀。
两人闻言转头,龚沙雨看清来人后,顿时觉得这突兀也变得十分合理。
正是上次和龚沙雨视频的小姑龚琳,后者上下打量着凃偲,“哟,这就是那位合法婚姻?”
“嗯,”龚沙雨指尖轻轻抵在凃偲后腰,向前半步:“偲偲来和小姑问好。”
“小姑好。”凃偲乖顺的鞠躬问好,抬头时,视线从下往上看去。
龚琳身上每一处都是精心设计过的奢华,色彩艳丽,珠光宝气——闪着钻光的十厘米细高跟,满身牡丹的丝制旗,袍开衩处若隐若现的肌肤比丝绸更细腻,染着血红色指甲上的金边和手腕处的翡翠撞在一起,是凃偲喜欢的颜色,哦,最抢眼的是脖子上挂着的那串沉甸甸的大珍珠,每一颗都浑圆饱满。
“小姑!”凃偲突然上前半步,和龚沙雨齐排,那双大的瑞凤眼里全是纯粹的被惊艳到的光。
“你好美!”她指着龚琳的鞋,“你的鞋子会发出像银河一样的光!还有这裙子上的花,比活着的牡丹还要漂亮!还有这珍珠……”
凃偲抬手轻轻触碰了下离自己最近的那颗,又迅速收回:“简直太漂亮了。”
龚琳愣了一下,她早已习惯无数种语言表达同一个意思:你好年轻,你好漂亮。
那里面有多是算计和谄媚,逃不过她这双在投资圈沉浮了二十年的眼睛。
从龚琳上扬的眼尾纹看出,凃偲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大大的取悦了她。
龚沙雨余光暼见另一个摇曳的身姿朝她们扭了过来,“哎哟哎哟!瞧瞧!谁把咱小姑哄得这么开心呀!”
龚琳笑纹回归,微微侧身让出个位置,“晚亭,来!”
龚沙雨又不自觉的把凃偲往身后拉了拉,凃偲能够明显感觉到,这个女人出现后,龚沙雨全身肌肉紧绷起来,这是人类进入战斗时的身体自然反应。
“龚家的新成员,应该不陌生吧。”龚琳笑着介绍凃偲。
龚晚亭的视线穿过龚沙雨,如钉子般扫直直钉在凃偲身上,“就是你,把我们家闹得鸡犬不宁啊。”
鸡犬不宁这个词,让凃偲回忆起在亚鹿港那段时间,龚沙雨每天都会接到很多电话她不愿意接的电话。
她还向她解释过……鸡和狗都不得安宁。
凃偲捏了捏龚沙雨的手指,又向前半步,和龚沙雨并排站着:“我认识你,经常演坏女人那个。”
龚晚亭:“……”
龚琳哈哈大笑,她发现凃偲比在屏幕里看可爱多了,虽说家庭没什么背景,但却是一副不卑不亢的真性情。
龚晚亭端出一副你不配和我说话的架势,审视的视线又转移到龚沙雨身上,“今天是奶奶七十大寿,你带这玩意儿来干什么?”
“给奶奶祝寿啊。”龚沙雨用看傻子似的表情回馈龚晚亭。
龚琳见不妙,急忙出声打圆场,“唉唉唉,别在这里聊啊,你爸他们应该都在奶奶那边拜寿了吧,先过去。”
龚晚亭朝龚沙雨冷哼一声,“小姑,你们先过去,我去接一下姨奶奶她们。”
龚沙雨面无表情道:“幸苦了,二姐,那么回聊。”
凃偲这才反应过来:“啊?她是你二姐啊?”
龚琳被她这个表情逗乐了,“你叫偲偲是吧?”
龚沙雨:“凃偲。”
中间站着个龚沙雨,龚琳嫌和凃偲说话的距离太远,忽然伸手一拽,把龚沙雨拉往她旁边,自己顺势走到她俩中间。
龚沙雨:“……”
龚琳:“哦,小凃偲啊,你居然连你结婚对象家里几口人都不知道啊?”
凃偲见过她们的图片,知道名字,性别,年龄等,但龚沙雨没和她说过,她们是姐妹。
“不知道,”菟丝花老实回答,“我只认识你是小姑,还有过生日的奶奶,哦,还有妈妈。”
这个妈妈是指龚沙雨的生母——翁方书。
提起这个,龚琳心底突然涌起一阵唏嘘,她在龚氏担任这么多年的财务总,她比谁都清楚,这个商业帝国是如何从一家普通上市公司蜕变成如今的庞然大物——那些不为人知的并购案、股权交易,还有背后翁氏的鼎力相助。
如今,奶奶的生日,甚至没有邀请翁氏——
作者有话说:感谢各位小可爱一路支持和陪伴,本文31号入V,倒v章从27章——71章,看过的小可爱不要重复购买了哟,再次感谢~~
第72章 寿宴(二)
清冷的空气里突然飘扬起点点银白。
“雪!”院子里戏耍的孩童发出雀跃的惊呼:“快看啊!下雪啦!!!”
老管家躬身在前面引路,凃偲的小羊皮靴在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她原本一直盯着龚琳的高跟鞋上的小碎钻看,此刻,被孩子们的欢乐声惊起。
凃偲抬头,看着空中绵絮似打着旋儿往下落的雪,她以前生活的山里,从未下过雪。
“我可以和她们一起去玩儿吗?”凃偲小声问龚沙雨。
龚沙雨:“可以,等拜完寿再去。”
“好耶!你和我一起吗?”
龚琳越听她们对话越觉得不对劲,可龚沙雨好像已经习惯了,非常淡定的回复道:“待会儿看,有空的话就陪你去。”
龚琳:“!”
说心里话,龚琳姑姑已经设想过今天她大哥一家互撕时,她应该以什么借口全身而退。
家族的人都说龚沙雨从小就生性薄凉,是个冷心冷性的主儿,仿佛她骨子里透出的寒气,比这漫天飞雪的冬日还要冷。
当年,她亲姐姐车祸重伤,正值耶鲁大学面试期,她可以面不改色出现在考官面前。后来姐姐下葬时,她也能穿着丧服在殡仪馆看录取通知书。
现在,她亲妈被确诊为重度抑郁症,听说整日以泪洗脸,她居然选择宁愿自己一个人住也不去照顾亲妈。
但此刻,听到她与这个半路捡来的老婆交谈,仿佛与外界传闻的龚小姐并不是同一个人。
正想着,三人已经到达后厅。
按照流程,寿宴是集体先拜祖先,待龚家人依次向寿星行礼后,再集体移步到设宴正厅。
檀香缭绕中,仪式开始。
龚沙雨和凃偲的到来,让仪式进入了静止状态,大家脸色都统一的凝重起来,特别是龚父,冷哼声顺着从喉咙深处带动整个鼻腔共鸣,竟然叹出文艺复兴时期出的歌舞剧里面的咏叹调效果。
“嗨,老妈妈,生日快乐哟。”龚琳像是没有感觉,信步向前,在龚奶奶面前跪下,她收起那份女强人做派,带着撒娇的亲昵。
龚奶奶这才眉头微展把她扶了起来。
龚沙雨面不改色心不跳,和龚琳一样,在龚奶奶面前跪了下来,而后转头,提醒凃偲一起。
但凃偲的视线始终落在轮椅上龚爷爷的那双腿上。
龚爷爷也觉察到了什么,他盯着凃偲那双黑洞般的双眸问龚沙雨,“这个丫头是?”
龚沙雨回答:“她是我太太——凃偲,爷爷。”
不是龚老爷子不知道龚沙雨娶了个老婆回家,只是当他对上凃偲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后,下意识的想问,这个小姑娘自己是谁?
“咳咳,”龚琳适时打破微妙的沉默,笑吟吟地上前拉凃偲的手,“小凃偲啊,来来来,今天是奶奶的好日子,快和小雨一起给奶奶祝寿。”
凃偲听话的跪在龚沙雨身旁,按照后者之前教她的话说:“奶奶,生日快乐,祝您耄耋新颜增百福,期颐再添千秋寿。”
龚奶奶沉着脸不准备回话,在家一向不怎么说话的龚爷爷出声了,“小雨还跪着呐。”
龚奶奶这才意意思思的让龚沙雨俩人起身。
在龚琳小声讲解下,凃偲知道那个嘴唇抿成n形的是龚沙雨爸爸龚重山,嘴唇成u形的是龚沙雨后妈陈萍萍,嘴唇成~形的是龚沙雨二姐龚晚亭,嘴唇成==形的是龚沙雨四妹龚听澜。
龚沙雨全程听着,心中暗忖:一向八面玲珑的小#老狐狸#姑,今日对凃偲这么格外亲近。
当她余光落在凃偲身上时,她正乖巧的点头,长睫毛印着那张纯甄的脸,但凡是个正常人,被她可爱到也是理所应当。
龚沙雨突然想到,她这个姑还没结婚……
到达正厅后,龚沙雨用自己身躯将凃偲和龚琳隔开。
“姐姐,小姑说让我待会儿坐她旁边,她还说下次带我去她酒庄玩,我想问问她酒庄有什么好玩的。”凃偲低声朝龚沙雨耳语。
龚沙雨笑得有些诡异,咬牙以同样的音量回她:“离她远点,不是什么好人。”
凃偲:“没关系,我都不是人。”
龚沙雨:“……”
这是什么值得骄傲要挂嘴边的话吗?
五分钟后,龚琳趁龚沙雨去接她老舅,霸占了龚沙雨的位置。
“小凃偲,来,”龚琳神秘地压低声音,从随手包里掏出个丝绒盒,东西还未拿出来,凃偲已经被这盒子上扣在一起的两个C给吸引住了。
“这个送给你。”龚琳把盒子往凃偲手上一递。
凃偲接过首饰盒,小声回了句:“不,不行,我不能乱收别人的……”
话音未落,龚琳轻启首饰盒,“看看,喜欢么?”
一只羊脂白玉镶着金边的蝴蝶胸针静静的躺在盒子里,是凃偲喜欢的款式,仔细些瞧,还有点像胡蝶的本体。
凃偲瞳孔骤然放大,不自觉咽了口唾沫,有些迷茫地补充完剩下的话,“东西。”
“小姑是别人吗?”龚琳笑得很慈祥,“小姑是小雨爸爸的妹妹,是她的姑姑,也就是你的姑姑。”
凃偲:爸爸的弟弟叫叔叔,爸爸的哥哥叫伯伯,爸爸的妹妹叫姑姑,没错!
龚琳:“这个啊,是送你们的结婚礼物,虽然小雨说不办婚礼,但姑姑的礼物找就挑好了。”
凃偲双手捧着首饰盒,不放心地询问道:“结婚礼物一定要送吗?”
龚琳忍不住逗她,“这是自然,作为小雨的亲人,代表着对你们婚姻的祝福。”
凃偲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不再纠结,小心翼翼地从盒子里拿出胸针,在自己身上比划。
“你和小雨是怎么认识的?”龚琳问。
凃偲思索片刻,认真回答:“在餐厅认识的。”
“哦?展开说说。”龚琳微微倾身,手指托着下巴。
凃偲突然抬头,手从胸针上离开,“好朋友来了!”
“好朋……”龚琳的话戛然而止,目光顺着凃偲的视线转向正厅门口——
翁家舅舅一家走在前面,龚沙雨和徐知夏跟在后面,缓步而入。
先不说龚家旁支后辈们不乏在演艺圈展露头角。龚晚亭手握的龚氏传媒中,就有数位当今顶流小花,能到现场的,都想在龚老夫人寿宴上争奇斗艳一番。
这正厅门口,走出了红毯效果。
即便这样,徐知夏的穿着打扮仍然在满堂珠光宝气中独树一帜。
她身着一套设计感十足的白裙,腰间被一片黑腰封给束缚,凃偲觉得她可能是蜜蜂或者蚂蚁精之类的。
先不说这细腰,走到哪里,便会带来带来一阵嗡嗡嗡的背景音,最夺眼球的是她跨在肩上的包,某奢侈品最新的限量版包包,是在坐所有女性心仪的颜色。
“徐知夏呀。”龚琳说:“没你漂亮,放心吧。”
凃偲点头,“我也觉得。”
龚琳:“……”
您的脸可真大呀,不过,我喜欢。
下一秒,凃偲和龚晚亭齐步走了过去。
凃偲直接去牵龚沙雨的手,龚晚亭迎上了徐知夏。
龚沙雨也不拒,任凭凃偲牵着和舅舅一家介绍,“这位便是凃偲,偲偲,叫舅舅,舅妈。”
凃偲乖巧问好。
“就是你啊?”翁弘业憋不住了,“敢往徐老师脸上招呼的那位就是你啊!”
翁弘业见龚晚亭已经把徐知夏带走了,便又补充道:“看你这样子,不像会扇人耳光的主儿呀。”
“你要不要试试?”龚沙雨冷冷的说,用眼神警告翁弘业控制下自己。
凃偲朝他吐舌头,她对自己第一眼就不喜欢的人,就会用这个表情来招呼。
翁舅夫妇朝龚老爷老太打过招呼后,便由管家亲自领去主桌。
主桌上的依次坐着龚父(龚重山)和他的现任太太陈萍萍,龚琳,翁舅夫妻,还有几位同辈的龚氏元老之子。
而陈家的两个舅舅,分别在坐在次主桌上,从这个安排来看,貌似对外宣告:龚家现任董事长,虽然迫不得已和前太太翁方书离婚,但龚家和翁家血脉纽带依旧很牢固。
龚老爷子和龚奶奶简短发言后,主持人宣布生日宴正式开始。
从龚老爷子进正厅,龚沙雨发现,凃偲的眼睛就没离开过他的轮椅,她以为是凃偲对轮椅好奇,便解释道:“人类的身体会随着年龄增长或者因为疾病而受损,如果是腿的话,就需要借助工具行走,比如那个,叫轮椅,坐在上面,就不用走路了。”
凃偲双眼亮晶晶的,“我也想要。”
龚沙雨:“……”
“姐姐,我好像在爷爷轮椅上闻到了黄鼠狼的臭味,”凃偲语出惊人,“但看不到他的本体是黄鼠狼。”
自从凃偲的灵花在龚沙雨身上后,她的感官比普通人灵敏了很多倍,她下意识的深吸一口气,除了各种菜肴和香水味还有檀木香,以及茶香外,并没闻到什么……黄鼠狼臭味。
“噗——哈哈哈哈哈哈……大哥,你要笑死我!”一直闷头刷手机的龚家小妹突然拍桌狂笑。
“哈哈哈哈,绝了!!!”
“噗……不行了,哈哈哈!”
“大哥,没想到你这么幽默!!!”
原本坐着盯着手机的众人,像是集体被人拨了笑经,肩膀像风吹过的狗尾巴草,左右摇摆,由开始的偷看凃偲变成肆无忌惮的盯着她笑。
凃偲不明所以,但被他们的笑声感染,也跟着咧着嘴笑。
龚沙雨眉头微蹙,手指划开屏幕,解锁手机——家族聊天群里,一个表情包应入眼帘。
这个家族微信群和在坐的位置一样,一般龚重山(龚父)不发话,小辈们也不会出声,但只要他随手一个字,下面会有一连串的接龙。
三分钟前,龚琳小姑把凃偲拉进家族群,除了龚琳发了句【欢迎龚家新成员——凃偲,爱心】
大家本心照不宣看龚重山反应,谁知龚重山还未指点,不苟言笑的龚邵东(大哥)在群里发了张【欢迎小山雀飞上金枝】的表情包,这下如同往看似平静的水面上丢下颗深水炸弹。
回Z城后,龚沙雨还未曾上御府的龚家,更没有就凃偲的事还未单独找龚重山聊过。
龚三小姐以为,她给足了时间让这帮废物消化。
“哈哈哈……”
“救命!”
“虚荣唯利是图的小鸟,以为攀上高枝就能麻雀变凤凰了?”
“就是…就是…”
有几个对上龚沙雨凌厉的眼神后,声音倏地小了下去,可转头看龚家其余兄妹其乐融融的样子,胆子又大了起来,越发笑得灿烂。
“沙雨啊,你也不和我们好好介绍下这位凃小姐,哪里人啊?”说话的是龚邵东的联姻老婆——马赛娅,这位自诩为高情商的Z城名媛。
不等回答,她又自顾自的笑了起来,眼角硬是挤不出一丝细纹:“说来也巧,上周,在伦敦拍卖会上,我一眼就看中了只琉璃小雀。”
随后娇柔做作撞了下龚邵东的手臂,“你哥当时还说我,要拍就拍点翡翠孔雀,凤凰啥的,这小家子玩意儿能上台面吗?”
“啊!瞧瞧我这记性,今天还带着呢。”
全桌人都屏住呼吸,本在马赛娅和龚沙雨之间打转的目光,现在全部集中到马赛娅手上,只见她从包里拿出条藤蔓做的项链,项链中央正是个泛着彩光的琉璃小鸟。
“你们看看,这玩意儿能在今天这么重要的场合戴吗?”
龚沙雨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看笑话的,看热闹的,周围两桌的视线都淹了过来。
龚沙雨眼眸如寒冰盯着马赛娅。
马赛娅抬着下巴,和龚邵东如同一狼一狈撞着龚沙雨的视线。
风雨欲来——
“哇!好漂亮!!!”
就在龚沙雨一个不留神,凃偲已经窜到马赛娅面前,双手捧着那个串小鸟项链,“这个……可以送我们做结婚礼物吗?”
死一样的寂静后,
众人:“!!!”
龚沙雨:“……”
完辣,怎么忘了我老婆不是人这茬了!
凃偲见马赛娅看着自己发愣,便试着和她讲讲道理:“你好,请问你是姐姐的亲人吗?”
探究的视线如潮水般淹来,马赛娅不知道凃偲葫芦里卖什么药,但卖什么药都治不了她嚣张跋扈的病。
马赛娅:“是又怎么样?……”
凃偲:“好!小姑说,作为小雨的亲人,送结婚礼物,代表着你对我们的祝福,你是亲人,那我允许你送这个礼物,谢谢。”
她不等马赛娅反应过来,已经接过琉璃鸟,当众挂在脖子上了。
众人:“…………”
马赛娅满脸痉挛地看着龚邵东:“老公……一千万呐!”
龚邵东脸色黑得能照出人影,低声咬牙道:“行啦,大家都看着,谁叫你瞎嘚瑟?”
“我、”马赛娅气结:“你大爷的!”——
作者有话说:感谢观阅……
第73章 寿宴(三)
龚沙雨发现,只要凃偲不气自己,简直不要太可爱。
以往被便宜后妈一家阴阳时,龚沙雨既要维持面上的优雅从容,又要顾及龚重山的对自己的看法。
从未有一次像今天这样,她不用顾及龚三小姐的身份,也不必在意龚重山的心思,就是这么肆无忌惮横冲直撞还不臭不要的直接索取。
怎么有点……爽!
龚三小姐上扬着的嘴角,菟丝花的两根藤蔓都拉不回来。
翁弘业意味深长的暼了凃偲一眼,见状也起哄道:“好好好,这个妹媳说得没毛病,老哥我也随一个,华国只有五块的海瑞温斯顿高定腕表!祝你们百年好合。”
凃偲鞠躬致谢,“谢谢老哥。”
虽然她不是很喜欢龚沙雨这个长得像刺猬一样的老哥,但她很喜欢他送的礼物,看上一眼几乎要闪瞎眼睛。
就这样,这群人方才笑得有欢,此刻心被割得就有多痛。
一个个看在“龚家大嫂”的面子上咬牙献结婚礼。
舞台上,各路明星轮番献艺,马上要轮到徐知夏压轴了,凃偲还未注意到她的道歉包,小提琴家心里莫名有些焦急。
她发了条微信给翁弘业,让他过来帮忙把包拿给龚沙雨保管下。
凃偲收礼物环节也因为徐知夏的登台,而过一段落。
凃偲的小包已经塞满了各种亮闪闪的金银珠宝,但菟丝花还是秉着来者不拒的态度,趁龚沙雨专注聆听演奏时,偷偷地将放不下的礼物暗度陈仓进后者的包包里。
正当全场都沉醉在顶级小提琴家编织的梦幻世界时,一个小孩姐环顾四周:大人们都给凃偲送了礼物,她也不甘示弱。
小姑娘立刻掏出自己最珍贵的整蛊口香糖——是只栩栩如生的蟑螂造型的口香糖送给凃偲。
凃偲觉得很有意思,顺手便塞进龚沙雨身边那只长得奇怪的包里。
此刻,掌声如雷,如龙卷风般席卷全场,徐知夏的名字在所有人的口中翻滚,不知何时,滚到凃偲面前来了。
好像是龚沙雨那位嘴巴是“~”的姐把她邀请过来的。
徐知夏一来就很讨厌的坐在龚沙雨身旁,凃偲费了很大的劲儿,才忍着没朝她翻她白眼。
“徐老师,顶级集邮大神,果真名不虚传。”~姐的嘴巴也变成了u形。
徐知夏笑得很迷人,“哪里哪里,只是我运气好罢了。”
龚晚亭:“太谦虚了,不知道徐老师回国有什么计划,龚氏传媒有很成熟的艺术家经纪团队,徐老师下周有空,可以过去当面沟通沟通,聊聊天儿。”
其实,龚晚亭私下已经邀请过徐知夏,但被婉拒了。
她知道后者和龚沙雨的关系,倘若龚沙雨真的还是龚家人的话,看到摇钱树,理应帮忙一起请进龚家。
所以,她故意当着龚沙雨的面儿,再邀请一次。
徐知夏继续维持着谦虚的笑,“感谢龚老板,只是您旗下的艺人,个个都是顶流,我这……,”她像是无措地看向龚沙雨,见对方没有要帮自己的意思,继而将视线转向她身旁凃偲。
徐知夏突然又说:“啊,像这位,沙雨的太太,”后面太太两个字,凃偲听到了切牛肉的声音,还是那种熟透了,切不烂的牛肉。
“看长相就是才艺了不得的,听说还在Z艺上学,以后也算是我的学生了。”
在坐的听了这话,又开始炸锅。
“哦,原来是Z大艺术学校的啊!”
“还是徐知夏的学生?”
“蛙趣,这个学校的学生也能嫁入豪门,不错……”
凃偲有时候很纳闷,人类似乎很热衷于聚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的小声说话,发出像打豆浆时,忘记放水的声音——是闷着的尖锐刺耳。
“徐老师居然任职Z大艺术学院?会不会太屈才了?”龚晚亭这讶异之色不像演的。
她虽是个演员,但更重要的是龚氏传媒现任掌门,惜才和演技一样成了条件反射。
徐知夏去Z艺院第一件事便是“了解”凃偲,得知她唱歌跑调,乐器不会,所有的才艺只有靠这张脸跳五毛钱特效舞蹈。
两分钟不入流的舞蹈,倘若在今天这个地方上了台,不敢想象大豪门龚家和翁家脸上的表情会有多精彩。
徐知夏想到这儿,脸上的笑容多了一丝戏谑,“今天老太太大喜,凃偲同学……”
语气亦然换上了老师对学生的口吻:“你也去表演个才艺,给老夫人助助兴。”
然后,突然凑近凃偲,像是鼓励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借着动作低声道:“给龚沙雨长长脸。”
倘若往常,这个音量,龚沙雨绝迹听不清后面那句,但她现在听力了得,听得是真真切切,咬牙切齿。
只听到前一句的干豆子们,集体目光如炬地扫向凃偲,有人掩唇低笑,有人挑眉交换眼神,特别龚沙雨那几个姐弟,虽优雅抿酒,眼底的玩味是藏都不藏。
谁不想知道这只飞上山头的小山雀有几斤几两?
“徐知夏,你——”龚沙雨话音未落,再次被凃偲打断,“好朋友,能借你的小提琴用用吗?”
龚三小姐知道凃偲心思单纯,听到那句为自己长面儿就不会控制自己。当然,按照以往的经验,这个时候,自己也控制不了她。
龚沙雨拿手机帮徐知夏的小提琴拍了张照片,准备等凃偲摔烂后,让方瑜再去买个一模一样来赔给徐知夏。
没办法,小孩儿有气就得让她撒出来,现在她只要凃偲不要在这里跳那种只有她才能看的舞就行了。
徐知夏摆出一副大气之势,将小提琴往凃偲手上一递,“你也会小提琴啊?那太好了,以后,可以选我的课。”
凃偲接过小提琴,朝徐知夏冷哼一声,便扭着胯朝台上走去。
“……”龚沙雨扶额,有一丝丝为凃偲这种无知无畏感到开心,更主要的是要思考,待会儿菟丝花砸场后,自己怎么带她逃离这里。
“嗯嗯,”凃偲学着主持人对准话筒试了下音。把埋头拉关系或者努力吃饭的一众达官贵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刚欣赏完徐知夏的压轴曲的众人还有些意犹未尽,高涨的情绪并未彻底释放,这又来一个绝世美人,所有人期待值拉满。
“大家好!”
刚在台下只顾着收礼物的凃偲没发现,这话筒传出的音简直魔音穿耳,一开嗓,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被吓后的菟丝花,紧张的忘词了,只能说那段刻在骨髓里的开场白:“我叫凃偲,女,今年十八岁,我是我们山里最聪明的孩子,不信你问我一加一等于几?”
龚沙雨:“…………”
龚家人:“%=就是=她=猪吗?”
众人:“???”
“刚刚好朋友让我上来表演个节目,所以我给大家也……”适应了一下,凃偲感觉顺了很多,“也拉段小提琴吧,本来我想跳舞的,但小提琴好像更合适,姐姐和我说过,任何时候找到自己最合适的事情就可以做得很好……”
吃瓜群众,知道“姐姐”就是龚沙雨的,齐齐把视线投向龚沙雨,不知道的齐齐看向龚老爷子和夫人。
这下,连龚重山都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虽然他们不承认凃偲的存在,可是!
这丫头的存在感也太强了!
诡异的是,众人看见龚沙雨居然笑着在看台上的人闹。
“好,那我要开始了哦。”
凃偲把话筒往旁边一放,学着徐知夏方才的台步,站姿甚至连站的位置都和徐知夏一模一样。
徐知夏:“……”
我就静静的看着你演绎东施效颦。
凃偲把小提琴到肩膀上,连起范儿都和徐知夏如出一辙。
她的模仿能力和学习能力都极强,一个大胆的想法涌上龚沙雨心头,她似乎知道凃偲要做什么了——模仿徐知夏!
众人的视线有一部分涌到徐知夏身上,后者还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鞥~”
凃偲的指尖触碰到小提琴琴弦上。
这是她第一次触摸真正的小提琴。
冰凉琴弦贴着指腹,陌生的触感是锋利的,让她想到家里墙上那把断弦,凃偲看向龚沙雨。
龚沙雨也看着凃偲,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想什么就做,出了问题,方助理会处理。”
凃偲再次闭上眼,回忆着方才徐知夏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琴弓,对,琴弓刚贴上琴弦就发出一道尖锐的嘶鸣声。
凃偲:?
不好意思,起猛了……
台下的人震愣片刻,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这架势,不会是不会吧!”
以往凃偲做任何事情都会屏蔽自己听力,但今天她发现这里的人类巨多,她要留个耳朵给龚沙雨,于是刚好听到这句,“不会是不会吧。”
这话立刻被菟丝子划为人类需要最喜欢的TOP前十。
凃偲一分心,琴弦上又滑出几*个宛如指甲连续划过玻璃的刺耳噪音,接着,一顿扭曲的哀嚎倾泻而出,将正厅贵宾们的耳朵淹成死海,再也听不见任何声响了。
“这谁啊?”
“龚家孙媳妇儿,听说三小姐那个…”
“这是在搞什么?”
“献丑呗!”
“唉唉唉,你看龚老爷,腿都气得能站起来了!”
“这是哪门子表演,杀鸡呢!”
“唉,还别说,以前这里就是个鸡场!”
“噗……”
风凉话和嗤笑声越积越多,凃偲的手臂肌肉却僵硬,琴弓在弦上打滑,旋律支离破碎,节奏分崩析离。
只有龚沙雨呼吸一滞,她站起了身……
这边,龚老太太已是忍无可忍,脸色几变,猛地拍桌而起,桌上的茶盏被震得哐当作响!——
作者有话说:感谢观阅……
第74章 家宴(四)
叫嚣和嗤笑声越来越大!
本在龚家的场地,没有人敢肆无忌惮倒喝彩,但低声嘲笑,就像打哈欠一样,只要有一个人开头,其他人也会感觉到乏了。
最后,各种嘲笑如同长潮的海水,淹没全场。
特别是那句“杀鸡”,将龚老太太的怒气直接点燃,她拍桌而起。
随即,被一股蛮力给抱坐了下去,龚琳嬉皮笑脸道:“哎哟,妈,妈妈嗳,放松,放松,吸吸呼,来……”
龚奶奶没好气道:“你叫我怎么放松,去,把龚沙雨给我叫过来!”
“是,我去叫她,我知道您很急,但先不要急,别把自己给急坏了。”
龚琳是不婚主义,上半辈子把龚老爷子夫妇气得半死,还好龚重山比较喜欢结婚,给了两位老人不少安慰,随着年纪增长,特别是老爷子双腿残疾后,两人发现常常陪伴左右的,还得是这个不婚女儿。
于是,像是弥补似的,上半辈子欠龚琳的爱,下半辈子返还给她。
就算老太太不找龚沙雨,龚琳自己也得找她算账——给自己发了条微信后,就任由凃偲胡闹,真不管大家死活!?
【帮忙稳住爷爷奶奶】
她低头看了眼微信,心里也忍不住吐槽:我的耳朵也受到不小惊吓,好吗?
龚沙雨把微信发出去后,便不再理会其他人的反应,她从凃偲没有旋律的魔音中,竟然听出了对方试图演奏的是什么
——居然是那首曲子……
上次在音乐喷泉,龚沙雨用布偶娃娃演奏的那首!
龚三小姐呼吸一滞,定定的看着台上的那个人。
凃偲似有所感,她也抬眸盯着龚沙雨。
两人四目相对时,凃偲调皮地朝龚沙雨眨了眨眼睛。
随后,前者唇角勾出一抹肆意的笑,和这厅内其他人的笑颜一样,毫不掩饰。
下一秒,凃偲抬手将身上那件高定外套一把扯掉,动作快到没有人看清楚,菟丝花已经完成变装。
一般情况下,凃偲都会无脑听从龚沙雨。
但,唯独在穿衣打扮方面,她有着自己的独特见解。
在她的卖萌打滚下,只要不是特别暴露,龚三小姐也就闭上了双眼,任由她去。
只是今日情况特殊,最后还是面上听了龚沙雨的——外套由她定。
现在还是被无情的脱了……
只见她身上穿着那件今早和龚沙雨对抗了将近半个小时的牛仔衬衣,是菟丝花一见钟情的牛仔衬衣。
衬衣的上半部分是利落不羁的牛仔面料,下摆却非常自然逐渐变成了灵动的真丝,白色透明的真丝和下半身的高定白裙连成一片,此刻,它不再是优雅的束缚,而是她肆意张扬的陪衬。
盈盈一握的小腰上带着个夸张的波西米亚腰带,即使隔着真丝,也能闪出菟丝花很喜欢的光。
这身装扮,连大嫂“含恨”送的那串拍卖小雀项链都完美融入了进去。
台下嘲笑声不知什么时候退了去,马赛雅又撞了撞龚邵东手臂,用手指比划了个1。
老娘的一千万啊!!!
凃偲全神贯注的盯着龚沙雨手指动作,琴弓再次碰上琴弦,新的音符迸发而出,悠扬古典的旋律从她肩膀上淌出,却在落下时绽放出不同寻常的韵味。
徐知夏猛地转头看向龚沙雨,别人不懂,她却很清楚,这是龚沙雨最喜欢的曲子,也只有她才能演奏出这种效果。
而让她更为震惊的是:龚沙雨现场在教凃偲!!!
龚沙雨肩上明明空无一物,但修长的十指却在空中灵活跳跃,就像曾经无数次演出那样,她整个人都在发光。
“我以后再也不会拉小提琴了,你好好加油!”这是龚沙雨在她们分别前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从此,她们被隔成了两个世界的人。
没想到,为了这个女人,她竟然重新解开被自己亲手埋葬了的旋律。
凃偲的琴弓在琴弦上缓缓震颤,每一个音符,每一个轻缓都精准的踩在龚沙雨指尖的节奏上。
两人隔空对望,却又融为一体。
台下众人集体石化,有呼吸声,有酒杯落地的声音,有茶盅打翻的声音,还有被呛后的咳嗽声。
方才那个送整蛊口香糖给凃偲的小女孩大叫一声:“我天!这姐姐好漂亮!妈妈,我愿意去学小提琴了。”
凃偲朝龚沙雨点了点头,突然曲风突变,小提琴发出不可思议的hiphop节奏,她整个人跟着律动起来,牛仔外套的真丝下摆跟着甩动。
“这……这…”龚老太太问龚琳:“这是龚沙雨的那个丫头吗?”
龚琳很想挤出个表情,但失败了,“是的,是的。”
“她爷爷,她刚才可不是这样的。”龚奶奶又扭头看向龚爷爷。
老爷子被这劲爆的节奏刺激的双腿想站起来了,亦是满脸的难以置信。
凃偲越玩越嗨,旋律的骨架还是龚沙雨给出的,但已经被改得面目全非,琴弓在弦上刮出匪夷所思的声响,即兴来了一段小提琴声的bbox!
现场年轻人已经彻底沦陷,西装革履们脱下领带和西装外套,名媛们甩掉高更鞋,跟着她一起摆动……
“这,成何体统啊!”龚奶奶的声音淹没在声浪里。
龚沙雨完全被台上的菟丝花所吸引,她从未想过,随着龚茵雪一同消失的曲子,会以这种叛逆方式重新绽放。
当最后一个滑音结束时,现场疯到一半的年轻们愣了一会儿,随后,有人喊了一声:“再来一首!”
“再来一首!”
“来一首。”
凃偲朝大家鞠躬,不好意思道:“抱歉啊,我只会这一首。”
“哈哈哈哈……”
这次,台下众人发出的不再是嘲笑,而是善意的哄笑。
龚沙雨便宜小妈一家和徐知夏的脸色各有各的精彩,后者本想让凃偲丢脸,特别是在龚家人面前丢脸。
没想到这个女人如此心机、如此绿茶,连演出服都他大爷的提前准备好了,还假模假样很生疏似的去握个琴弓,这种降低期待值再反转的戏码,分明是场不要脸的个人艺术表演!
龚沙雨也是这样被她骗到手的吧!!!
徐知夏气得全身颤抖,如刀般的眼神,恨不得剜了凃偲,可是龚沙雨就在旁边,她不好过于明显。
即使龚沙雨不喜欢自己,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这么小丫头骗子给骗了,比茶,谁绿不过谁?!
“沙雨,你什么时候又愿意碰琴了?真好,”徐知夏扭头时,已经换好惊赞的笑意,“你教得真用心呢。”
龚沙雨虽然面向徐知夏,但是她的视线却黏在从台上往下的凃偲身上。
“没有。”
龚沙雨言简意赅,不知是回答前一句,还是后一句。
见凃偲快走近时,微微侧身给她让出了个位置,眼里的爱意和宠溺,如同尖刀插|在徐知夏双眼上。
“偲偲,过来,重新和徐老师认识下。”龚沙雨手自然的搭在凃偲肩膀上。
“徐老师好。”凃偲礼貌地对徐知夏鞠了一躬,后者条件反射地往旁边躲了躲。
上次就是这鞠躬,莫名挨了俩巴掌。
龚沙雨对徐知夏说:“知夏,上次你们俩有点误会,以后都是同一个学校的,以后,还得麻烦你多关照她。”
关照!?
这话居然能从龚沙雨口中听到,徐知夏只当自己既瞎又聋,但对上龚沙雨,她又不能哑巴,“这……这是…”
她的眼神对上那个限量版包那刹,徐知夏突然露出个奇怪的笑,“这是自然,你说你,咱们什么关系,还买这么贵的包给我?”
徐老师既笑得很阴森,又要维持娇嗔,就有种很诡异的感觉,凃偲怀疑她是条多宝鱼精——宝里宝气又多余。
徐多宝鱼知夏,见凃偲脸部有些气呼呼,她以为这包奏效了,便又添油加醋的说:“我真的超喜欢,谢谢你哦,沙雨。”
“哦,是吗?”龚沙雨抬眉,“我记得方助理送给你时,费了不少劲儿。”
徐知夏:“……”
“嘶,我怎么觉得这个包包有点丑!”凃偲的注意力终于被拉到道歉包上了。
徐知夏嘴角噙着笑,这次是真心的,连梨涡都出来了,“这可是爱马仕最新的限量版,你知道多难得吗?得是沙雨才能买到,你管这叫丑?”
“姐姐买的,怎么会在你这里?”凃偲问。
徐知夏暗爽,你终于关注重点了。
龚沙雨:“……嗯,上次那什么…”
徐知夏:“因为我喜欢啊!”
“哼。”凃偲冷哼一声:“反正很丑,你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龚沙雨:头痛,解释不清。
“哟!你管沙雨管的挺严的。”徐知夏故意拖长尾音,“怎么着,还管着她的财务?”
酒桌上坐着的可不止她们三人,但徐知夏和凃偲愣是没有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互怼得如漆似胶。
刚刚这丑包放在龚沙雨身旁,菟丝花还以为是龚沙雨的,随手便把小孩姐送的口香糖塞在里头。
凃偲不知道什么是财务,只想要回她的口香糖。
“你包里的东西,还我。”凃偲有些着急,“里面的糖。”
徐知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老娘还偷你的糖不成。
但大家都看着她们呢,所以她面上还得维持优雅,装模作样的往包里掏。
“啊!!!”
“哈哈嘎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只听一声惨叫和两句惨绝人寰的爆笑。
惨叫声是徐知夏发出来的。
爆笑声是小孩姐和…凃偲发出来的。
众人清楚的看见一只大蟑螂黏在徐知夏的食指上,她猛地把限量版包包往地上一扔,拇指粗的蟑螂又跳到了她的脸上。
“啊!啊啊啊——”
“哈!哈哈哈——”
“哈哈哈——嘎!”
这同步的三人合声,还是方才那三人发出的,连节奏都保持了同步。
龚沙雨:“……”
三小姐默默打开方瑜的微信对话框[速来龚家老宅]——
作者有话说:感谢观阅……
凃偲:蟑螂是假的哦!
第75章 交易
徐知夏哭了半个小时后,方瑜终于匆匆赶到,在路上,方助理就已经做好了老板娘闯祸她来背锅的心理准备。
万万没想到,她能闯出这样的大祸。
怎么又是徐知夏?!
凃小姐,您能不能务点正业???
方瑜在心里腹诽:作为签过合同的金丝雀,难道不应该讨好金主家人么,龚老太太大寿,这么好的机会,应该卯足劲让老太太喜欢上你啊,这样不就可以一劳永逸了么?
您说您没事总和徐知夏过不去干嘛?过不去也就算了,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
方助理朝管家问过具体事由后,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徐知夏。
“徐老师?”方瑜轻声唤道,经过十几天的近距离相处,她已经能从徐知夏的音调中准确判断出对方生气的程度,类型,以及应对方案。
徐知夏见到方瑜,止住抽噎,大声质问:“你怎么来了?也来看我笑话?为什么要送我一个这么丑的包???”
“……”方瑜:我不想来的,也没啥好笑的,这包是龚总送的。
当然,方助理不是凃偲,不可能把弹幕直接吐出来,她措了下词,陪笑道:“我都知道了,那就是个整蛊口香糖,一个玩具,不是真的。”
“你的意思是我小题大做?”徐知夏眼泪汪汪的看着方瑜,“龚沙雨去哪里了?还有那个女人去哪里了?”
说来也怪,徐知夏在见到方瑜那刻起,胆子大了起来,火气也旺了起来。
其实,事发后,龚沙雨已经让凃偲给她道过歉了,只是凃偲的歉道得毫无诚意,眉眼弯弯是笑着的。
龚沙雨根本不再是她认识的那个龚沙雨了,变成了一个纵容着那个女人所有任性,无底线,无原则之人。
如此想来,徐知夏眼睛更疼,于是就又哭了一会儿。
方瑜非常耐心解释:“龚总和凃小姐被龚老爷子叫了去,我先送你回去?”
徐知夏冷哼一声,“我才不走,我要等龚沙雨出来,问问她,到底是那个女人重要还是我重要,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
“……”方瑜:“你们两个不是同一类型,不能比较。”
闻言,徐知夏眼神亮了亮,她断定方助理知道很多关于凃偲的细节,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但方瑜嘴巴太严实,说话又像只老狐狸,滴水不漏。
“我想喝酒了,你带我去酒吧。”徐知夏摆出一副你不去也得去的语调。
方瑜只想把人给弄走,别说喝酒了,就是喝肥料她也得满足她。
“好,我带你去。”
方瑜把徐知夏带出龚宅后,凃偲被龚老爷子单独留下了。
龚沙雨本不同意,但凃偲说:“没关系,我不会打爷爷的。”
想想也是,菟丝花的武力值,没有几个人类可以抗衡。
龚沙雨一出去,龚老爷子松弛的眼皮突然抬起,浑浊的眼珠里迸射出精光,他换了副腔调,语气不善问道:“你到底是谁?”
凃偲发现老爷子干裂的嘴唇根本没动,但能听到他的声音。
菟丝子把那句说了百八十回的自我介绍又重复一遍,“你好,爷爷,我叫凃偲,今年十八岁,马上十九了…”
介绍戛然而止!凃偲毫无征兆地一把掀开盖在龚爷爷腿上的毛毯——
只见白黄相间的毛茸茸,臃肿的脸上挂着一对吊梢眉,正直愣愣的盯着她。
“黄鼠狼!!!”凃偲惊呼一声。
毛茸茸打了个哈欠,“别叫得这么难听,叫我黄皮大仙就行了。”
“啊?姐姐的爷爷是只黄鼠狼?那她?”凃偲凌乱了。
原来姐姐是黄鼠狼的后代!
黄皮抽着鼻子往凃偲的方向嗅了嗅,“嘿嘿嘿,你在想什么呐?”
“本大仙岂会和凡夫俗子去生娃,再说了,和人类能生出来嘛,你就瞎想。”黄皮用爪子顺了下嘴边几根长须:“这话说来话长…那我就长话短说,唉唉唉,你坐那里,抬头抬得劳资脖子好痛。”
凃偲听话的坐在黄皮对面的沙发上,做出认真听课状。
“五十年前,本仙在这里吃鸡吃得好好的,结果鸡窝被这老小子给端了,你说说……(后面省略一千字)”
“………”凃偲:您这短说也很长啊?!
“没办法,我就和小龚子做了笔交易,以后他继续供养我吃鸡,我保他荣华富贵。”
凃偲:好,就这一句有用的。
黄皮抬头看了眼龚爷爷,“可惜了,他的阳寿已尽,我每天用点气吊着他,你们外人看到的是他的腿坏了,其实,他已经坏到脑了。唉……我的鸡啊啊啊!!!”
凃偲不解的问:“想吃鸡还不简单?你去啃的鸡打工不就好了?”
黄皮怒瞪凃偲一眼,“你怎么这么笨呢,我要是能随便出去,还需要靠小龚子找吃食嘛我!哼!”
凃偲思索片刻,蓦地反应,“哦哦哦,你是怪,成不了人形?”
黄皮眯眼斜觑着凃偲,“你这个小妖,说你笨,懂得还不少,谁告诉你的?”
“电视里都这么演的。”凃偲老实回答。
黄皮:“…………”
“可是,成不了人形,龚老爷子不行了,你也可以换一个人类啊?”凃偲给他出主意,“换个年轻点的,年轻的老了死了,你再换……”
说到这,菟丝花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如果龚老爷会死,那龚沙雨也会死,她说那是很久以后的事,可,几十年不会很久……
黄皮见凃偲不再说话,凑近她的手又嗅了几下,确定她只是有点悲伤后,才悠悠开口道:“是不是觉得人类都不可靠?”
凃偲问:“那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她们命长一点?”
黄鼠狼:“有办法~我还要费这么大劲儿把你叫过来吗?”
“那你叫我干什么?”凃偲嫌弃道:“你可不能挂我身上,你这味道太大了,会熏着姐姐的。”
黄鼠狼长哀一口气:“劳资能跟着你出去的话,还叫你来干什么?”
“对啊……”凃偲有点被绕晕了,“你叫我来干什么?”
“做笔交易。”这次黄皮终于不再废话,“小龚子身上还有龚氏5%的股份,可以给你,但是你得跟我保证,1.每天五只鸡,2.不许和任何人提起我,3.见到龙上玄大人时,求他过来帮我解除封印。”
凃偲沉吟片刻,歪着头认真问:“龚氏5%股份——可以吃吗?”
黄鼠狼也认真思索片刻:“应该不可以,不过,他们人类很喜欢,他那几个孙子孙女已经打这玩意儿的主意很久了,所以我觉得对人类来说可能是个好东西。”
“行,你送给龚沙雨。”凃偲说。
从龚宅出来后,凃偲便没再说话,只是默默的伸出一根小藤蔓缠在龚沙雨无名指上,跟着她握方向盘的手,左右转动。
“方瑜会安抚好徐老师。”龚沙雨突然开口,“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嗯?”
凃偲想了一会儿,反应过来龚沙雨在说“蟑螂口香糖”的事,这才咧开嘴又笑了下,“虽然我觉得这个事情很好笑,但是我现在不想笑。”
很好,孩子学会了虽然…但是造句。
龚沙雨憋着笑问:“为什么呀?”
“因为人类会死。”凃偲忧伤的说。
“你刚刚和爷爷聊了两个多小时,原来是去聊这么深奥的话题啊?”
龚沙雨往左边打方向盘,小藤蔓悄悄的她的无名指上打了结,待车拐上左边主干道时,小结又很快松开了。
龚沙雨的心快要萌化了,安抚道:“我不会死。”
“好,我相信你。”
第76章 梨涡
Z城的暴雪说来就来了,昨日还是小雪纷飞,今天再睁眼时,已是白雪皑皑。
方瑜准备翻个身继续睡,感觉怀里有什么毛毛茸茸的东西动了动,导致这个身没能彻底翻过去。
累!
又渴!
天是冷的!
毛茸茸是热……
方瑜只觉得自己的手麻木得不听使唤。
冰冷的空气里充满了酒精和甜腻的香味,一个剧烈的寒颤毫无征兆地席卷全身!
她想,她知道毛茸茸是谁了?
毛茸茸又动了一下。
是热的!!!
啊——大爷的……
方瑜狠狠的咬住下唇,才让即将那句滚在唇边的咒骂,硬生生碾碎咽了下去。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连呼吸都变缓慢,但是心跳的力度却像要跳出胸腔。她仿佛被人扔进了高速运转的洗衣机内,滚筒以令人眩晕的速度飞旋,碰撞,还朝她泼水。
无数画面,声音,还有盛满笑意的梨涡,都在剧烈的离心运动中撕扯成碎片。
可是,再碎碎不过满地的狼藉,徐知夏的高定裙被撕成布条儿,还有,她们进屋时连暖气都忘记开了,可想而知昨晚有多激烈。
但昨晚有多激烈,现在就有多抓马。
方助理第一次手足无措地所看向门口——想逃!
可……这是自己家……
自己家也可以逃!
方瑜心里焦急,动作轻缓,她捏起被褥一角,上身还未坐起,赤|裸的腰间滑出一节细白的手臂。
她顺着手臂往里瞧去——
God!不忍直视…不忍直视…
被褥里的人不着寸缕地手脚并用的抱着她,脖子,胸前全是咬痕。
应该不是自己咬的吧?
很像某种犬科动物,不,这里没有狗,仔细些看,又像猫科,对,就是猫。
现在去楼下抓只流浪猫回来来得及么?
刺眼的光线下……很好,窗帘也忘记拉了!方瑜抬着颤抖的眼皮往上瞧,徐知夏安静均匀的脸,在她面前放大。
太搞了,她居然和徐、知、夏、睡、了!
老板,工伤啊喂!
方瑜偷偷的吸吸呼好几次,才压下部分狂躁的情绪,她把徐知夏的手臂轻轻的拿开,小心翼翼的下了床。
这才发现,不止是手废了,是整个上半身都瘫痪一般像是没了知觉。
就在下床那一刻,差点又要骂出声,但她不敢,因为怕徐知夏闻骂醒来把她当小提琴给拉了。
方瑜侧身回眸,见徐知夏还维持着方才睡姿,她在心里长哀一声,认命地帮对方把被褥掩好,随后,开暖气,关窗帘…
两人的衣服从床边到客厅,沿路丢了一地,徐知夏的限量包也丢在地上,都在无声宣告着昨晚她们有多疯狂。
顺着路径,很多记忆碎片连成面,方瑜心情复杂地走进浴室,对上浴室镜的那一瞬,又被镜中人吓了一大跳。
她头发凌乱,眼底乌青,上半身满是暧昧的痕迹,最主要的是抓痕,这个才像楼下流浪猫的杰作。
方瑜在这短暂的几秒里,再次确认了那个决定——下楼抓猫,流浪猫们认识她,一般周末这个点,它们会等她来投喂。
只是,待会儿抓一只回来还是抓两只?
方瑜匆匆洗漱,先到客厅将衣服一件件捡起来,继而才去卧室拿衣服穿。
就在她的裤子穿到一半时,突然觉得外面的雪透过层层屋顶,直接落在她的后腰上,方瑜下意识地转头,便猝不及防地对上一双阴冷狭长的眸子。
“啊……啊……今天…今天,咳…天气很好……”
方瑜觉得流浪猫没必要找了。
先找个墓地比较靠谱点儿。
床上的人正在猫化,掀被,弓腰,起跳…眼看那双利爪就要饶到自己面前,结果徐知夏双腿一软就要跪下去,电光火石间,方瑜眼疾手快将人腾空抱起。
双腿酸软,还有某处不可描述之感——徐知夏面红耳赤别过脸,不管哪里,只要让她找到地方放脸就行。
呃——
方瑜不太行,温热的鼻息洒在她胸前,怀里的人还在不停的蹭着。
“嗯,小提琴家,能不能麻烦您先把脸拿出来。”方瑜弱弱的问。
怀里的人低吼了一句,“不能!”
“我快要…起反应了…”
“啪!”
方瑜话音未闭,脸就被徐知夏扇了一巴掌,重点是打完人后,这姐们的脸又埋了下来。
“徐知夏!你不要太过分,昨晚是你先亲我,你先脱我衣服,你先上手的!!!”
徐知夏被一连串的“你先”给震醒了,她的脑回路在断片处自动连接。
本来是想把方瑜灌醉,然后套取一些关于凃偲的情报,后来嫌两人喝得不够尽兴,所有来搭讪的都安排给了方瑜。
谁知道方专业挡酒助理酒量这么好,在徐知夏已经看不清人脸时,人家还可以走直线。
“先回去……”方瑜抬手用毛毯把徐知夏的脸遮住,面不改色对前排的代驾说了个地址。
毛毯下的徐知夏一点也不安分,也是如现在般整脸埋在方瑜胸前,只是埋着埋着,就变成了若有似无的嘬。
方瑜脚趾抠地,一股陌生的电流直逼天灵盖,她急忙按下车中隔帘。
随着啪嗒一声,胸前的湿热伴随着柔|软一股脑儿怼上了方瑜的唇,她大概对眼前女人梨涡上了头,在知道对方是徐知夏的情况下,还应和她~~~
“你不带我去喝假酒也不会这样啊!呜呜呜呜…我的第一次!你赔!!!!”怀里的人闷着嗓子控诉。
方瑜下意识抬头,视线扫向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随即又反应过来,大白天,这么昏暗的光线,窗帘肯定是严实的呀。
昏暗中,听觉嗅觉都变得更加灵敏,徐知夏的眼泪蹭在她的颈窝,温热的,但很快被空气吹冷。
方瑜被她哭得乳腺都堵了。
她一手抱着人,一手打开遥控灯,垂眸看去,在台上一呼百应的清冷女王,此刻正埋在她怀里哭得像个孩子,这反差还有点可爱怎么回事?
好歹帮龚沙雨哄过很多次凃偲,也算积累了点经验,她知道徐知夏的心思全在龚沙雨身上。
可老板的婚约还有还好几个月,以龚沙雨的性格,就算她要竞争,也要等对方恢复单身再说。
“昨晚的事,你知,我知,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方瑜宽慰道:“你放心,我已经忘记了。”
徐知夏闻言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方瑜,连哭都止住了:“姓方的,没想到你大爷的这么渣!”
“那我……负责任?”方瑜不确定的问。
只见徐知夏双腿怒蹬,立刻炸毛,“放开我!让老娘下来!!呃~”
方瑜二话不说把她往被褥上一放。
徐知夏:“渣女!谁让你这么用力扔的!?”
“……”方瑜张开双臂,“上来,我再放一次。”——
作者有话说:方瑜:假如老板的每个追求者都需要我……
第77章 第77章
自从下雪后,凃偲白天不再睡觉,而是改成上课看窗外,下课去户外。
红黄蓝陪她玩了三天,倒下去三个,人类不抗冻,凃偲只有去找白丹丹和孔梦玩。
孔梦说她有演出,白丹丹答应得热情,跟着凃偲往雪地里一杵,就不动了。
“丹丹,”凃偲双手捧着雪,朝白丹丹轻轻一吹,“来,咱们一起堆雪人?蓝教我的,可好玩了。”
细碎的雪花在阳光下闪着晶莹剔透的光,有几片沾在了凃偲的睫毛上,在白里透粉的皮肤衬托下,显得格外妖冶。
白茫茫的雪地里,两个花妖相视一笑——
画面定格,被人抓拍下来,瞬间在学院贴吧引发热议。
【别说,这个凃学妹真漂亮。色色色】
【美得不可方物!】
【颜神,杀我……】
【蛙趣,她是怎么做到又酷又甜又纯又拽的?】
【没人发现她比白学姐更适合当校花吗?】
【楼上别引战,白学姐可是上过《时尚芭莎》的准明星好吗】
【是时候重新投票选一下咱们的新校花了,抽烟jpg】
当有同学发生这个投票时,凃偲已经用雪堆出了白丹丹的下半身。
“怎么样?好看吧,嘿嘿!”凃偲对白丹丹傻笑。
白丹丹低头看手机,“咱俩又被挂到学校网站上了。”
“别理那些没趣味的事,一起来呀,可好玩了。”凃偲又团了一圈雪,小心翼翼地堆在白丹丹雪人腰间。
白丹丹轻叹一声,将手机揣进裤兜里,从地上捧起一团雪,学着凃偲的样子,搓成雪球,码在旁边的空地上。
“你上次见徐曼老师怎么样了?”白丹丹状似不经意的问。
凃偲正“啪嗒啪嗒”往雪人腰上敲打,“哪个老师?”
“就是孔梦介绍的那个经纪人啊。”
“就那样,想让我和她签字,但是我……”凃偲把签约始末和她说了个大概。
雪人的腰做好,凃偲不动神色地打量了下白丹丹的胸——不及龚沙雨,凃偲想着以同样的比例捏雪团子。
她的注意力全在这个雪胸上,完全没发现已经蒙圈了的白丹丹,“老天奶,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凃偲:“?”
“你拒绝了国内顶尖的经纪人,你知道吗?娱乐圈有句话,徐曼老师就是去捧一条狗,那狗也会红头半边天。”
凃偲满眼认真道:“她现在捧的是火凤凰。”
“火、火凤凰?”
“嗯。”于是凃偲又把后面的事情和白丹丹说了。
这次,白丹丹彻底石化,她咽了口唾沫,不知从哪里开始:“闻忆是……火凤凰?你是百花族…妖王???”
“不是!只是因为榕树奶奶的灵力刚好……到我身上而已。”凃偲小声解释,她并不想当什么花妖王。
阳光从白丹丹身后地洒落,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刚好覆盖住地上两个雪人,温度并不高,但雪人相贴的地方渐渐潆出一片湿痕。
论坛里的校花pk赛如火如荼,凃偲的投票有了超过白丹丹之势。
“要是徐曼老师也能看上我就好了。”白丹丹长呼一口气,“其实现在我也在和两个影视公司谈,但还是想要找一个厉害的经纪人。”
凃偲:“你看起来不太开心,我请你喝奶茶?”
白丹丹跟着凃偲,走到一半,又问:“你不去的话……要不推荐我?”
“不去哪儿?”凃偲莫名其妙,“我和你一起。”
白丹丹发现,和凃偲说就得直接,当人久了,牡丹花都变委婉了。
“我说和徐曼老师签约的事,你不去的*话,就让给我呗。”
下雪天,龚沙雨不让凃偲骑滑板,便把她的没收在御府。
凃偲挨着白丹丹走,但后者始终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这是乔木遇到寄生族植物的本能反应。
但说到徐曼时,白丹丹和凃偲靠得极近,近到菟丝花不适应了,她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撤了半步,认真支招儿:“是孔梦让我去找她的,她应该会和徐曼老师更熟悉一些。”
白丹丹脸色微沉,“我和她说过,她说徐曼老师暂时还没有签新人的打算。”
“哦哦。”凃偲点头。
到达奶茶店后,凃偲又想起什么似的说:“如果你真的很想的话,我可以让我姐姐去帮你谈,她很厉害,非常厉害。”
“有多厉害?”白丹丹说:“我请你喝,我不喝奶茶,会长胖。”
凃偲扫了一杯抹茶冰椰和葡萄多多,“没事,你不喝,我帮你喝。”
趁着奶茶制作的空档,凃偲骄傲的说:“她可以让所有人类都听她的。”
白丹丹知道凃偲刚成妖没多久,说的话不能作数,但还是为了感谢凃偲,顶着长胖风险,喝了一杯葡萄多多。
晚上,凃偲和龚沙雨说了这个事,厉害姐姐直接拒绝。
“可是,我已经答应人家了。”凃偲委屈。
龚沙雨无情道:“那你答应了,就自己想办法。”
“我的办法就是姐姐…”凃偲说着便往龚沙雨身上贴。
龚沙雨故意沉着脸问:“你为什么要帮她?”
“因为她是我们植物妖,这在自然界是很难见的。”
凃偲和龚沙雨在一块儿久了,说话也变得龚里龚气。
龚沙雨被逗笑了,“你还自然界,你们就是超自然的存在。”
和徐曼那边的初步协议,方瑜已经在拟合同,龚沙雨估摸着,下个月初,应该能敲定最终版本,老板往自己公司送一两个艺人,不是什么问题。
“那就看你这段时间的表现了。”龚沙雨说。
当晚,凃偲表现得异常卖力——
既唱又跳,最后还耍起了滑板。
龚沙雨:“……”
欸!我为什么不直接答应她?
——
眼看要放晴的天,在满地白雪即将要融化时,又迎来了新一轮的降雪。阴沉的云层重新聚拢,刚方才透出一点光亮的天穹,尽数吞没。
黑色的劳斯莱斯碾过积雪覆盖的马路,轮胎卷起的雪沫,沿着蜿蜒的上坡道缓缓前进,在车后留下两道清晰的车辙。
“你到哪儿了?”陈萍萍焦急的问电话那头的龚邵东。
龚邵东也有点激动:“刚下飞机,这次是真的了么?”
陈萍萍暼了眼旁边的龚重山,放轻声音安慰道:“不要太着急了,注意安全。”
挂断电话,陈萍萍朝龚邵东无奈一笑,“你说说这孩子,连夜从费城赶来,刚还在电话里哭。”
龚重山面无表情地从鼻腔哼出半个音节,算是回应。
他和陈萍萍二人为高中同学,也是彼此的初恋,在一次同学聚会上,上演了一出老套的没有意外的初恋对对碰,两人烈火烧干柴后有了龚邵东。
那时,龚重山还未离婚,两人地下几年后,又有了龚晚亭,随着龚母(翁方书)的病情越来越恶化。
最后在龚茵雪意外后,翁方书需要人二十小时守候时,陈萍萍无名指上终于戴上了龚重山的婚戒。
这些年,龚重山不知是补偿那几个长期见不得光的孩子;还是因为他年纪渐老,开始心软;亦或者是失去过一个女儿,被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侵蚀过他灵魂,反正对他们几个多出许多宽容。
“我爸手上还有百分之五,”闭目养神的龚重山突然开口,“邵东是头孙,也是孙子,这些年,把龚氏打理得不错,老爷子也知道,老太太喜欢简单直接,清静。”
陈萍萍震愣一瞬,她知道龚重山言下之意是什么:你们待会儿的表演不要太过,龚老太太不吃这套,而那百分之五,老爷子大概率会倾斜孙子。
“可是……”陈萍萍拉住龚重山的手,“龚琳妹妹和沙…雨…”
龚重山掀开眼皮,用那如鹰一样的眼神盯着陈萍萍,“你到底在担心些什么?”
陈萍萍陪笑,“我只是担心她们会不开心。”
两个小时后。
不开心的龚沙雨和没头脑的凃偲正往菜市场赶。
车上,凃偲就她耽误半个小时的缘由,向龚沙雨解释,“真的,姐姐,你相信我,上次爷爷和我说,他要吃鸡后,才能安心的走。”
“?”
谭可一脸懵逼从后视镜里和自家老板对上视线。
上次生日宴后,凃偲亲口否认过爷爷是只黄鼠狼。
谭可觉得龚总对于凃小姐过于放纵,平时也就算了,今儿个是什么日子,龚绍东都从费城赶过来了,证明他早就知道老爷子要嘎了。
自己老板可倒好,老爷子说不定已经咽气了,还有心情陪小娇妻去菜市场买鸡?
“呃,凃小姐,老龚总是不是和你说大吉大利,今晚吃鸡?”谭可忍无可忍,故意内涵。
凃偲迷茫的看着谭助理,“你再说一遍?”
谭可急了:“我的意思是,现在时间真的很紧迫,我们再晚点,龚总可能会见不到老爷子最后一面,买鸡的事情以后有得是机会,是吧?”
说完,她又去看老板,端的是满脸的忠贞义胆,忠言逆耳。
“大吉大利,今晚吃鸡。”凃偲喃喃重复这句话,“就是这句!”
从那天和黄鼠狼分别后,凃偲每天都有用全城快送给它送鸡,但每次都被退了回来,有晚做梦,黄鼠狼说自己快要饿死了,还威胁凃偲,再不送鸡,那5%的股份约定就不做数了。
凃偲:“为什么每天送的鸡肉都被退回了。”
黄鼠狼这才想起来,必须要有暗号他才能现身,凃偲还没来得及问暗号是什么,下课铃声响了!
第78章 疯子
房间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檀香的混杂气息,窗帘半掩,并未开灯,只有医疗设备的屏幕反射出的亮光,在众人脸上游移不定,将所有人都照得模糊扭曲。
“爷爷,您睁开眼睛看看,您的孙子来看您来了。”龚邵东跪在龚老爷子床前,声音哽咽,看起来比他爸要孝顺多了。
“是啊,爷爷,您哪里不舒服,和我说…”病床的另一侧,龚晚亭也是一脸哀愁。
老管家站在角落里抹眼泪,“从三天前,老爷就这样了,吊着一口气,连水都喂不进,吴医生刚刚来看过,说怕是……”他后半句哽咽在喉咙里,听着比龚邵东的要悲凉几分。
佛堂方向隐约传来木鱼声,龚老太太跪了大半宿,被人劝去休息,长法寺的全祯大师垂目立在佛前,一手捻着佛珠,一手敲着木鱼。
身后跪着的法师齐声梵唱,与全祯大师嘴里的诵经和木鱼声还有满屋的檀香交织一起,像是提前在为老爷子超度。
房间另一侧,龚氏律师团队(秦律师带队)和龚老爷子私人律师周露,还有几位跟着老爷子共同打拼数十年的集团元老,都沉默的等待那声宣告。
突然,一阵鸡鸣打破了沉寂,只见龚沙雨从正厅方向快步走来,后面跟着个凃偲和谭可,两人左右手各提一对活鸡,哦,谭可右手有两只。
总之,三人五鸡就这么浩浩荡荡穿过雪地,越过人群,进了龚老爷的房间。
“喔喔喔——”
“咯咯喔!!!”
“嘎——喔!
“咕咕嘎……”
“咯咯哒~”
五只鸡打出了五种鸣,仿佛从五面八方传来,最后一同齐发,终于把病床上的龚爷爷吵醒了。
“龚沙雨!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龚重山沉着脸呵斥。
陈萍萍急忙出声帮腔,“沙雨,你这是?”
经过上次相处,凃偲也看出来,龚沙雨的家人,除了舅舅和小姑外,好像对她不太友好。
不等龚沙雨回话,凃偲已经向前一步,朝龚重山鞠躬,“爸爸好,请你不要这样说姐姐。”
她这声爸爸喊得极其自然干脆,除了床上躺着那位,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当众教龚董事长做人。
趁大家都蒙圈之际,凃偲解释道:“上次爷爷和我说,他想要吃鸡,那种在山里养了一百八十天的黄油鸡,我这几只都是从……”
“管家!还不叫人把这疯丫头给请出去?”龚重山忍无可忍,拍案而起,随后开口吼出今天最长的一段话,“龚沙雨,你自己任性胡闹,找一个更不着调的玩意儿来,你是不是和你妈一样,是个疯子?!”
此言一出,本就胶滞的空气瞬间凝固,众人皆禁了声,死寂中,只有医疗仪器发出“滴滴滴”的电子声响。
翁方书不仅仅是横在龚重山和龚沙雨之间的鸿沟,更像钻进龚氏华袍里的虱子。
这三个字,像溅入滚烫油锅里的干面粉,稍有提及,必定会瞬间点燃龚重山的滔天怒火。
一般没人敢触碰这禁忌,除去半夜,那一直潆绕在他脑海的哭诉:
“龚重山……这辈子是你对不起我,是你你害我发疯发狂,就算真的如你所愿,我死了,也会带你一起去!!!”
一开始梦回惊醒时,龚重山坐起身也会大口喘气,但他只要几秒就能恢复镇定
——因为翁方书从来不会如此失态,她永远像个假人,挂着得体的笑容,说话温言细语,即便后来病得重了,也只是一味自责。
龚重山有的是办法去驱赶这些哭诉,就连最后那点人性也要一起剜掉,毕竟承认罪恶,比扮演受害者要痛苦千万倍。
他会将伤害翁方书的行为合理化,一切都是她罪有应得,而自己只是迫于无奈的受害者。
从此,翁方书这个名字成为启动龚重山道德焦虑的扳机点,稍微不小心,便会将他那颗冷硬心脏狙击成碎渣。
既然,现在龚重山自己要扣响这扳机,龚沙雨自然会快准狠帮他。
“哼!”龚沙雨薄唇轻启,冷哼一声,“爸爸,我妈妈不正是被您给逼疯的吗?”
果然,龚重山向后踉跄半步,气得抬手要去打人,“你,你这个逆女!”
凃偲挡在在龚沙雨面前,歪头做了个抹脖子动作,随后挑衅地看着龚重山。
后者只觉心脏绞痛,两眼发黑……
“龚总!”
“爸爸—”
“重山!!!”
“滴———”
“咕咕哒!”
惊呼声,医疗电子声,还有鸡叫声,伴随着天旋地转朝龚重山呼啸袭来。
龚氏现任董事长如被拦腰砍断的大树,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床上的龚爷爷一睁眼,便看到了这一幕,他转了下浑浊的眼珠,试图再用它们来震慑住谁,可惜,连离他最近的那只鸡都丝毫不害怕。
他想动动嘴或者其他的地方,却发现,除了眼珠,身体其他部位都动弹不得。
龚邵东接住龚重山,他低爆喝:“龚!沙!雨!你还是个人的话,就和这女人一起滚出去!”
“你们害了爷爷,现在又想气死爸爸吗?”龚晚亭也来帮腔。
原本照顾着爷爷的医疗团队,急忙上前,将龚重山护送到了外屋。
龚氏兄妹几人随着医生,来到龚重山那屋,情深意切的指责龚沙雨。
而龚沙雨表情始终很淡定,仿佛只是在观看一场寡然无味的荒诞喜剧。
只有被留在原地的凃偲,发现龚老爷子醒了,她学着龚沙雨的表情,下巴往床上偏了偏,示意谭可一起过去。
谭助理欲哭无泪,可是,龚沙雨没有反对凃偲的作妖行为,她就只能跟着作。
从现场的混乱情况来判断,她都有点怀疑凃偲匪夷所思的行为是老板授意,目的就是为了气死他们,还不用偿命。
虽然,这个方案用凃偲来实施的话……貌似可行。
可,龚总未免过于草率。
“大吉大利,今晚吃鸡……”凃偲俯身,把手上那几只扑腾乱叫的咯咯鸡往龚爷爷身上一丢。
随即,继续压着嗓子,小声重复的围着老董事长念念念叨叨,“大吉大利…今晚吃鸡…大吉大利……”
谭可:“……”
疯了!
那边,龚家的权贵们、医生、护士早已乱作一团;这边,五只鸡闻老董事长起舞,叫的叫,唱的唱,飞的飞,拉的拉。
这要是被哪个媒体拍到,绝对会成年本年度最劲爆的新闻!
只能转动眼珠的龚老爷子:多么希望……我再也不要醒来了!
饿得快要脱相的黄鼠狼精终于听到“咯咯咯”的召唤,他用灵力传话给凃偲:“把他们都清理出去,本仙要……开饭……了。”
凃偲身形一顿,嘿,居然真被自己蒙对了密语,她毫不客气道:“饿死你得了,还设密码?”
“快把那些人类给我清出去…”黄鼠狼精急得要骂人,“你以为劳资想啊,本仙被封印了,万一被什么不长眼的撞破,这几百年的道行就毁了。”
凃偲不懂它被封印、修为和设置暗号有什么关系——她根本不感兴趣,她只想让龚沙雨身体的里快速流动的血液早点恢复正常速度。
只想早点把她带离这里!
谭可见凃偲对着那床鸡疙瘩发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嘿!”
“你去和姐姐说,爷爷醒了,想吃饭。”凃偲扭头看向谭可,语气和龚沙雨如出一辙:“快去啊!”
谭可看了眼床上满眼写着sos的老董事长,无奈地叹了口气快步朝龚沙雨那边走去。
菟丝花的藤蔓悄无声息钻进被窝……
“哎哟,我爸还没死呐?你们就在这里抢遗产了?”隔壁房传来迟到龚琳阴阳怪气的声音。
谭可径直走到龚沙雨面前,耳语道:“凃小姐说爷爷醒了,要吃饭。”
其实,自从上次凃偲说爷爷身上的黄鼠狼味道开始,龚沙雨就有所怀疑。
紧接着,爷爷又与凃偲单独聊了将近两个小时,虽然凃偲确实很可爱,但龚沙雨不觉得会是这个理由。
后来,凃偲每日消费记录上都有一笔固定支出,同一家鸡肉店,同样分量,每天准时送往同一个地点——龚宅!
凃偲没有和她挑明,也没有细问。
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龚沙雨很确定:不管能说的,还是不能说的,只要她开口,凃偲都会毫无保留告诉自己。
这件事,菟丝花不说,定是有她自己的理由。
但并不影响龚三小姐近乎恐怖的直觉:如果说爷爷不是黄鼠狼精,也必然和那玩意儿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牵连。凃偲应该是答应了爷爷或者黄鼠狼什么……
虽然平日里凃偲看起来不着调,但龚沙雨此刻,却莫名的相信她。
她不动声色,只朝谭可递了个眼色,低声吩咐:“去把周律师他们请进去。”
谭可转身,围在床前的人群里,传出龚晚亭担忧声:“爸爸,您醒了?有没有感觉到哪里不舒服?”
医生见是龚晚亭抢了自己台词,也不好说什么,同样的话再询问一遍:“龚总,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龚沙雨余光暼见谭可领着两名律师朝里屋走了,便像真心悔过似的,开口道:“对不起,爸爸,是我失了分寸,不该再您面前,提起我妈。”
龚重山:“……”
如果谭可在,她就会发现龚总这话说得很凃里凃气。
“哼,龚沙雨,你什么意思?”龚晚亭听不下去了,“你表面道歉,实则责怪爸爸提起你妈妈了呗?”
龚沙雨耸耸肩,满脸无辜:“这可是你说的啊!”
龚晚亭冷哼一声,龚沙雨瞬间觉得神清气爽。
“咳咳咳,都别吵了!”龚重山重重咳了两声,“邵东,去看下爷爷。”
第79章 遗嘱
“少爷(龚重山)!老爷……老爷去啦!”老管家撕心裂肺的哭嚎声撕开龚氏兄妹间的剑拔弩张,踉跄着扑跪到龚重山床前。
龚重山诈尸般从床上惊坐而起,在龚邵东和龚晚亭的搀扶下,颤颤巍巍走进里屋。
屋内两律师见龚重山进来,恭恭敬敬地退至两旁。
“你们两个…”龚重山凌厉的眼神在两个律师身上打转,“什么时候进来的?”
“龚总节哀,刚刚老董事长把我们叫进来的。”周露颔首解释,很快便抛出了一个手榴弹:“老董长重新修改了遗嘱。”
“什么???”
这下众人皆不淡定了!
龚老爷子的遗嘱在去年就已经立定好了,内容秘而不宣,甚至连龚老太太都不知道,但龚重山上了点科技,所以他是清楚的。
所有人都看向龚重山,龚重山眼神掠过龚沙雨,最后在龚邵东脸上停留。
父子俩四目相对。
“晚亭,”龚重山的声音自胸腔发出,浑厚低沉,半点刚晕厥过的痕迹都没有,“去把奶奶接来。”
熟悉的压迫气息弥漫整个房间,气势如虹。
他微弯着腰,俯身看向床上的人,又轻声唤了句:“爸?”
一阵沉寂之后,众人如梦初醒般哭跪在龚老爷子床前。
待龚晚亭和龚琳将龚老夫人搀扶过来时,龚氏律师团和那几位元老也一致肃立在两侧。
医生再次宣布龚老爷子死亡时间,龚氏元老逐一上前送别,其次是龚重山率领龚家子女。
一时间,现场陷入一片哀伤和抽泣。
凃偲的灵花感受到龚沙雨的血液正一点点的冷了下去,尽管她面上还维持着波澜不惊的表情,仿佛与周围恸哭流涕兄妹不在一个频道上。
但,凃偲知道她在难受,很难受。
龚沙雨半眯着眼盯着床上灰败的老人,当年,就是他的头轻轻一点,母亲离开御府,陈萍萍母子四人堂而皇之地进入龚家。
那时的他,是何等的独断专行,何等冷酷无情。
如今,不也就这么静静的躺在这里,最终化为一堆泥土。
龚沙雨知道,他的遗产清单上应该会有自己名字,但份额…相当于没有。
正思忖着,手背蓦地被一暖,被某种无骨的柔软给包裹住了。
她扭头看向凃偲,后者正对着她会心一笑。
这一幕刚好被龚老夫人看见,她怒视着龚沙雨,低斥道:“你爷爷走了,她这么开心?”
“奶奶,您可别说沙雨了,待会儿再把您身体气坏,可不值当。”龚晚亭扇风点火。
龚听澜继续火上浇油:“是的,奶奶,刚我爸已经被气晕过去一次了,您可得注意着点儿。”
龚沙雨睨了她们一眼,这种全家吹拉弹唱,就她一人格格不入,像个入侵者一般的场景在每年的家族大小聚会上都会上演。
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了。
有时候,习惯并不是软弱,忍让,它也可以是伏脉千里,步步为营。
但菟丝花并未习惯,她很想搞点破坏,让这些对龚沙雨摆脸色的人都得到惩罚,可碍于龚沙雨警告的眼神,她只能用灵力和透明的黄鼠狼精吐槽。
“大仙儿,他们都聚在这里看死爷爷干什么?我看着他们很烦啊。”凃偲说。
黄鼠狼精正在剔牙,他还沉浸在方才的美食里无法自拔,龚老爷子在世时,哪让他受过这等委屈,饿了整整七天。
“哎呀,你出点声啊,怎么样才能让他们早点走?”
黄皮白了凃偲一眼,“小妖,你今儿孝敬的鸡,柴得太柴,像木屑塞牙缝,肥得太肥,像团肥皂,吃进嘴里化不开。”
“是吗?我看你方才吃得挺开心。”凃偲说:“你想要不柴不肥的肉,就快点想个办法把他们都赶走。”
黄鼠狼眼珠子一提溜,伸长脖子往龚奶奶身上闻了闻,“借用点你的灵力,让我附那老太太身上,她好像变成了这里的主事人。”
“外面有和尚,我用灵力没关系吗?”
“你怕什么?你又不是鬼。”黄鼠狼翻了下吊梢眉后补充道:“只能五分钟啊,不能超过五分钟。”
其实,凃偲还不太会运用灵力,也不知道自己那几两灵力能不能助黄鼠狼上身,她只想让龚沙雨早点儿开心。
所以二话不说,凭借的本能,将灵力渡给了虚空中的黄鼠狼精。
龚奶奶训斥完龚沙雨后,坐在龚老爷子床边上抹眼泪,龚琳和龚晚亭两姐妹伴随着左右递手帕,陪哭,和安慰。
接过手帕的龚老太太倏地一阵猛颤,龚琳急忙伸手帮她去顺背,安抚道:“妈妈,您别太伤心了……”
“啊,别碰我。”龚奶奶突然尖着嗓子喊道:“好烦哟,别念叨啦!”
龚琳以为老太太在说她,她抿住唇线,不再出声。
没想到老太太伸手指向门外正在诵经的一众法师,喝道:“都闭嘴!”
门外法师:“!”
屋内众人:“!”
凃偲急忙用灵力提醒她,“先办正事!”
龚奶奶哑然失笑道:“对,对,对,先办正事。周律师?”
周律师微微俯身,轻声道:“我在,敢问老太太有何吩咐?”
“咳咳!”龚老太太借着咳嗽掩盖住喉间发出的嘶嘶声,“老董事长今天叫你们过来,具体是什么事?”
周律师:“好的……”
“等等,”龚重山打断周律师的话,“我父亲前两天就已经陷入昏迷,请问周律师和秦总(龚氏法律合规部门老总)是怎么提前知道今天他会召见您二位?”
秦总颔首,“董事长,是这样的,老董事长一周前就和我打过招呼,今天早上八点到龚家老宅来,他老人家需要修改遗嘱。”
“修改遗嘱?”龚氏的几位元老和陈萍萍母子都不淡定了,“今天修改的吗?”
周律师和秦总齐齐点头,异口同声道:“就在刚才。”
五分钟即将过去,几位元老已经炸开了锅。
老爷子修改遗嘱,意味着他们的后辈也可能要重新站队,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份修改了的遗嘱给吸引住。
“那就当众宣布吧。”龚老太太的声音没有起伏,目光如冷血动物般扫过秦总和周律师,带着审视与不容置疑的命令,嘴上却噙着一抹得逞似的微笑。
总之,很诡异。
作为律师,他们自然清楚,一般人家,会等逝者入土为安后才宣读遗嘱,但龚家显然不是一般人家,既然老太太发话了,作为龚老爷子私人律师,周律师立刻清场。
“没关系,大家都在场做个见证吧!”龚老太太说。
“好,下面由我来宣读……”周律师把前面一系列的公文宣读完毕后,黄皮实在拖不下去,下了龚老太太的身体。
“本人名下:龚氏集团百分之五的股份全由法定继承人龚沙雨继承……”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像被同一道惊雷劈中。
其中,被劈得最惨的要属龚邵东了。
过了半响,他才想起什么似的问龚重山,“爸,他在说什么?”
一—恢复清明的龚老太太也一字不漏的听全乎了,龚老爷子把自己名下最值钱的股份,全部?百分百给了龚沙雨?!
在场众人惊呼一片,集体被劈得外焦里嫩,汗毛倒竖,面面相觑,愕然失色……
当然,龚沙雨本人的震惊程度和龚邵东的不相上下。
但龚沙雨毕竟是龚沙雨,宠辱不惊这几个字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她虽是得利者,只是眼底闪过片刻错愕后,很快便恢复镇定。
表情七分悲伤,三分感激,拿捏得恰到好处。
“奶奶?!”本跪向龚老爷子的龚邵东调转膝盖方向,朝龚奶奶跪了过去。
龚老太太满头官司,怎么突然跳转到宣读遗产这步?而且这遗嘱内容,怎么?
“周律师,麻烦你再宣读一遍!”龚老太太亦然换了个腔调,仿佛方才那些奇怪举止是被夺了舍。
周露按照流程,再宣读了一遍,结果还是龚老爷子名下的房产地皮车子等固定资产几乎全留给了龚奶奶,而那些基金股票等金融资产给了龚重山,女儿龚琳和孙子辈四人每个都得到同样数额的保险金信托。
最值钱的龚氏集团百分之五的股份,全给了龚沙雨。
所有人都看着龚奶奶,希望她表个态,只有龚沙雨看着凃偲,她不相信爷爷临死前会对自己突然慈悲。
凃偲一脸懊恼,方才龚沙雨就注意到了,周律师只要说到房产车子现金基金等名词时,凃偲的眼神会发光,说到后面的数字和继承人名字时,凃偲会毫不掩饰的嘶一声,而后再啧一声,最后唉的一声长叹。
对上龚沙雨的视线,凃偲满脸歉意小声道:“对不起,姐姐,我不知道这老头有这么多好东西,只要了最没用的股份,啊啊啊啊!”
龚沙雨:“………”
要不是场合不合适,龚三小姐真想在她脸上亲两口。
“这份所谓的遗嘱真的具有法律效力吗?”
一直沉默的龚重山突然出声质疑,“老爷子昏迷那么久,刚才那点回光返照,就为了改遗嘱?哼!他的意识清醒吗?”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像是抓到了正确答案。
“是,爸爸说的在理!”
“神志不清下修改的遗嘱作不得数。”
“请问两位律师,”龚邵东声音冰冷,“如何证明我爷爷是在清醒状态下录制的视频?我们家的主治家庭可以证明,从前天开始,爷爷就已经陷入深度昏迷。”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两位律师身上,主要在秦律师脸上,作为集团法务部代言人,带领团队帮龚氏赢得不少官司,总之,大多数时候,他的话没有人怀疑真伪。
“这个嘛……”秦律师沉思片刻,满脸的我很为难:“从法律程序上讲,证明立遗嘱人录制视频时的精神状态,尤其是这种……呃,特殊状况下,存在一定难度。”
“况且当时情况紧急,没有医生在场,仅凭一份视频,非常难以证明。”他这话说得模棱两可,潜台词几乎就是“证明不了”。
龚邵东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眼神瞥向秦律师,带着心照不宣。
第80章 遗嘱(二)
秦律师此话一出,再次激起千层浪。
龚邵东逮着机会:“秦总是我们龚氏集团首席大律,还有周律,跟了爷爷多年,现在却被被有心之人想利用去牟取私利,真是令人不齿!”
“这这这……”
“本是龚总的家务事,不该我们这些外人插|手,只是关系到整个集团的股架问题,所以我也说说自己的看法。”
“以我对龚老爷子的了解,把股份全给龚三小姐,可能性不大,毕竟,龚家还有长孙子呐。”
“可不就是嘛,这遗嘱如果有问题,传出去,影响的可是整个集团的股价啊!”
本来给龚老爷子送别的吃瓜群众,变成了种瓜人,个个神情激愤,仿佛都与老爷子是八拜之交的兄弟姐妹。
龚沙雨甚至认出了其中一位,一个月前,这人因为他家孙子进龚氏上班的事,和龚老爷子指鼻子对骂过,副义正词严,唾沫横飞的样子和现在批判自己时,如出一辙。
见大家“主持正义”得差不多了,龚沙雨轻咳一声,“请问,各位都说完了吗?”
她的声音带着和年龄不相符的冷静,又极具有穿透力。
元老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交织着意犹未尽的愤慨和触不及防的尴尬。
“刚才那位爷爷说得很对,”龚沙雨微笑着说,这是我们的家事,现在爷爷也收到诸位的送别了,请回吧。”
“你!”
元老们齐刷刷地把头转向现任董事长龚重山身上,大有一副只要你点个头我们就留在这里为你主持公道的气势。
但其实龚重山也正有此意,只是现在关键时期,他并不愿意去得罪谁。
于是他假装没看见“那群正义的眼神”,双手合十道:“各位叔伯不好意思,改日重山登门致歉。”
外屋诵经的法师也被请到院子那头的佛堂,房间内只留下龚家人和几位律师。
“秦总,”龚沙雨再次打破凝固的气氛,“我们继续。”
“我…我的观点已经表述清楚了。”
秦律师对上龚沙雨那双灰黑色的眼眸——看似空洞漫不经心,但里面分明闪着坚定而内敛的光,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漠。
身经百战的他面对过无数强势人物,却没有人似龚沙雨这样的,在这屋里她绝对不是气场最强的一个,但绝对是让人最害怕的一个。
管家去送那些“元老”,下人们奉命回避,不得靠近,寒风从半掩的大门口灌入,将室内的暖气驱散,一股冷意渗入骨血,悄悄地与身体寒意融为一体。
冷空气让人的嗅觉变得灵敏,从进门开始,龚沙雨就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还有凃偲那几只鸡不见了踪影,只是情况紧急,她来不及细问。
思绪回归,龚沙雨嘴角勾起一抹讥笑,“这样的话,剩下的,便由我来补充。”
“您刚才说‘非常难以证明’,是站在哪边的立场上说的?是作为遗嘱执行人律师的客观判断,还是……已经提前预判了我大哥他们的诉求?”
秦总脸*色微变:“三小姐,您这话什么意思?我当然是依法依规……”
“龚沙雨……”龚邵东也不淡定了。
“先别着急啊,大~哥。”龚沙雨打断他俩的话,话锋转回遗嘱上来,“依法依规?”
“《民法典》第一千一百三十七条规定,以录音录像形式立的遗嘱,应当有两个以上见证人在场见证。遗嘱人和见证人应当在录音录像中记录其姓名或者肖像,以及年、月、日。更重要的是,遗嘱人必须神志清醒,能理解其行为的法律意义。证明责任,并非理所当然地落在主张遗嘱有效的一方头上!”①
龚沙雨的语速很快却又清晰,语气不容置疑。
凃偲觉得她如果去当老师的话,那自己上课应该不会睡觉了,虽然她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但是好听啊!
“谁主张,谁举证!”龚沙雨的目光如炬在龚邵东和秦律师之间打转。
秦律师擦了擦额头的汗,下意识去看龚邵东,后者被龚沙雨怼得呼吸一滞,恼羞成怒道:“你懂什么?主治医生的诊断报告就是铁证!爷爷深度昏迷是事实!”
凃偲突然起身,突兀打断现场剑拔弩张:“可是,早上爷爷在吃鸡……”
众人:“!!!???……”
“你在瞎说什么???”龚奶奶听不下去了,拿着老爷子生前的拐杖重重地杵在地板上,地板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龚奶奶抬起拐杖,指着凃偲的鼻子怒斥道:“把她给我轰出去!”
刚踏进门的管家,转身准备去叫保镖。
龚沙雨抬手拦住管家,“奶奶,您有什么不满,直接冲我来。”
龚晚亭“切”了一声,重复着她的话,“冲你来?现在是你冲着大家来。”
龚奶奶气得浑身发抖,抄起拐杖就要往龚沙雨身上招呼,眼看拐杖就要落下,却被一股突如其来的蛮力死死拽住!
是凃偲,她还是那副无辜模样,毫不费力地从龚奶奶手上夺下拐杖,递给龚沙雨。
“打她。”凃偲小声提醒,她怕声音太大,被别人听见,龚奶奶给跑了。
龚沙雨:“……”
众人:“#%#”
“凃偲,这里面的人今天都不能打,听话。”龚沙雨以同样的音量回复凃偲。
但在其他人眼中就是龚三小姐完全不把龚奶奶放在眼里,如此严肃场合,交头接耳密谋。
“奶奶……别生气,别气坏自己了。”一直存在感很弱的龚听澜边顺龚奶奶的背,边给陈萍萍使眼色。
陈萍萍也起身,去端了杯热茶递给龚听澜:“给奶奶喝……是呀,妈,沙雨这媳妇儿本就神叨叨的,您不用在意。”
龚沙雨根本就不接她这茬,径直走龚奶奶,顺手接过龚听澜手中的热茶,半蹲着,双手将茶杯递到龚奶奶手上。
陈萍萍母女:“……”
“奶奶,从小您和爷爷就特别疼爱我,我永远记得,您和我说过,做人呐,最主要的是认清现实。”
此言一出众人皆被震蒙了。
一旁的周露律师眼中满是敬佩,她做了十年的龚老爷子私人律师。
这十年间,老爷子的财产情况,包括对后辈们的财产分配中足以见其偏爱谁,在原遗嘱里,其他的资产分配和现在一样,不同的是龚氏集团的股份分配比例。
原遗嘱是,龚奶奶1%,龚重山2%,龚邵东2%的分配原则。
对于龚老爷子临终前突然修改的遗嘱,龚家其他人提出的异议,就算龚三小姐不提出反对,她也准备回击,当然只是站在专业律师的角度。
万万没想到,在律师圈如此威望的秦律师,是靠这种方式爬上去的。
周露站在一旁,仔细聆听。
龚沙雨还是方才那副泰山崩于眼前而色不变的表情,“现在的现实是,我亲爱的爷爷立下遗嘱,将他在龚氏的股份托付给他觉得最合适的人,奶奶,您说对吗?”
龚奶奶重重的坐了回去,当龚沙雨离经叛道娶个女人回来时,她的野心已经写到了脸上。
一直以来,她和龚老爷子就没有想过将龚氏给到龚家女人,她们的联姻,是要和龚氏商业帝国互相成就。
“沙雨,你说得对,奶奶从小就教过你,认清现实,还教过你,要放弃幻想。”龚奶奶长叹道:“你哥说得也对,几天前,你爷爷就下了重度昏迷诊断书,他突然醒来,就是为了修改遗嘱?”
龚晚亭听到这话,“噗”的笑出声,“你这不会是勾结某律师,然后用ai做的吧?”
龚听澜加码,“啧啧啧,从专业技术来说,我国的ai技术已经发展到以假乱真的水平,就算丢给专业的检测机构,也不一定能检测出。”
听到这话,周露已经被气得脸红脖子粗,亏她还是龚晚亭粉丝,现在不但对她去魅不说,更是粉转黑。
“你们……你们怎么血口喷人呢?”周露忍无可忍,开口辩驳。
直到此刻,凃偲才听明白,她们在吵架的中心思想——怀疑龚老爷子假醒?
凃偲被吵得脑瓜子疼,无声地打了个哈欠,兀地走向龚老爷子的床,用方才龚奶奶指着她的拐杖朝床脚敲了几下。
“嘿!你出来吧。”
只见一个年轻小女孩在众人惊悚的目光中,从龚爷爷床底下钻了出来。
“文璇?!”龚氏律师团里有人认出了她。
文璇想捋下凌乱的头发后,再朝大家打招呼,怎奈她的双手被一个大布兜给占住,龚奶奶眼尖发现,那是早上下人为龚爷爷换下的床单。
“各位…领导好。”文璇毕恭毕敬地站着,随后把床单轻轻往地上一放,“那个……秦总,我是法律合规部的文璇,现在由我来证明您的清白。”
一个不好的预感涌上秦律师的心头。
“我作证,早上老董事长确实是在清醒的状态下录制的遗嘱视频。”
文璇看向凃偲,得到对方鼓励的眼神后,她又看向秦总,只见对方表情不善。
小姑娘刚入职,还处在实习期,担心给秦总留下莽撞的印象不给转正,便更加卖力解释:“我绝对可以证明老董事长上午是清醒的,你们看这里。”
真丝床单打开,里面散发出一股掺杂着腥味的鸡屎香单丛味道,还有一堆鸡骨头。
龚邵东像是再也人受不了,一把揪住床单两角,把里面的混合物重重摔到地上:“龚沙雨,你有病是不是?爷爷前脚刚走,你就带人来闹,这都是些什么啊?鸡骨头?鸡屎?跟遗嘱有啥关系?你想要龚氏的股份想疯了吧!?”
龚沙雨冷笑一声,“大哥是害怕了么?”
“怕什么?我堂堂正正有什么可怕的……”
只听“哐”的一声,龚重山当场摔桌子,他鼻翼煽动,怒吼道:“够了!龚沙雨,这就是你的手段吗?找两个装神弄鬼的女人,让你爷爷死后也不得安宁?”
“我现在给最后一次机会,也有诸多律师在场,倘若你今天不解释清楚,以后永远都不要再回龚家的门了!”
摔桌子的声音不小,这话也说得很重,可见龚重山忍耐已久。
从龚沙雨叛逆私自结婚开始,到上次带着这个女人大闹奶奶生日宴,这次可好,老爷子上一秒刚闭眼,她下一秒就让他死不瞑目!
“唉唉唉,我来说我来说。”凃偲举手,她也忍耐已久,这些人,仗着自己声音大,就集体欺负龚沙雨,都是些什么人呐?
“上次,爷爷和我说,他想吃白……切鸡了,让我今日给他带过来,哦,你们要证据。喏,他可以作证。”凃偲抬手指向老管家。
龚沙雨终于发现,天才凃的在一场混乱里,秒学到了法律精髓——证据说话。
老管家颤颤巍巍地点了点头,“那天老爷子和三小姐她们聊了两个多小时。最后交代过我,以后这位小姐过来,可以直接开门让她进来。”
凃偲见龚邵东要开口,她抢先道:“好!我们听爷爷的话,今天早上提着鸡过来,结果爷爷在睡觉,闻到有吃的后,他就醒来了,还吃了鸡,喏!这是鸡骨头证物,还有她也可以作证。”
凃偲指了指文璇,后者疯狂点头,举起自己手机,“对对对,我录下了。”
视频打开,龚爷爷正神清气爽的坐在床上啃鸡腿。
整个房间再次陷入死寂,刚才还气势汹汹的龚沙雨家人,此刻都像躺在床上的龚爷爷一样,脸色既黑又僵。
秦总指着文璇,用气音吼道:“你……你,谁让你录……视频的?”
文璇看着秦总,满脸写着求表扬,她娇羞道:“因为我第一次见老董事长,有点激动,就想录个视频留念下,嘿嘿,秦总您不用谢我,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哦,我叫文璇,大学主修法学和新闻学双专业。”
龚邵东眼神冰冷的扫过秦律师,后者眼神冰冷的扫过文璇,后者清澈的眼神回敬秦律师。
周露突然说:“好,文律师,我记住你了,干得漂亮,下面由我代表我的当事人龚厚梁宣读遗产:本人名下龚氏集团5%的股份,全部由孙女龚沙雨继承……”——
作者有话说:①选自百度[奶茶]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