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生豪门高冷御姐后》 1、6号桌?9号桌! “口红颜色太浓!” “香水换!” “项链换,耳环换!” “手链只要带一条就够了,啧!还有戒指,我说了多少遍,你不是卖戒指的,只要食指那只!” “食指…第二根手指头啊!” 衣帽间,涂偲按照胡蝶的指示手忙脚乱地薅掉自己身上各种闪闪发光。 这是她化成人形第三十五天,作为一个菟丝花精,她觉得自己适应能力还是挺强的,虽然做不到像蝴蝶精那么得心应手,但也看不出破绽。 哦,蝴蝶精就是那个叉着腰站在那里指挥的女人。 凃偲举起自己双手晃了晃,陷入纠结,“这个圈圈,我可以两只都戴着吗?” 胡蝶的视线从涂偲饱满的唇移到她高举着的双手,不知是戒指金属光,还是过分的白手指,闪了下眼。 涂偲左手戒指是她从网上淘的,九块九包邮,现在看起来和保险柜里那枚钻戒没啥区别。 右手戒指稍微贵点,二十八从夜市淘来的,一串小珍珠围着半个银色素圈。 一边热烈一边清冷,还真是让人难选。 她看了眼时间,催促道:“算了,算了,都带着吧,来不及了,还有二十分钟就迟到了,现在从这里过去至少要二十五分钟。” 二十分和二十五分? 涂偲一时半会想不出它们的区别,不过胡蝶说什么就是什么,因为她实在太厉害了,不但能和各种人类打交道,还会指挥那种大机器。 其实,让涂偲一个人坐大机器肚子里她是害怕的,总觉得下一秒,自己就会被嚼碎。 但如果是胡蝶的机器怪,她又觉得后者变成了只温顺的小羊,随着胡蝶指令,可以带她们去任何她们想去的地方。 “刚刚和你说的话记住了吗?”胡蝶向左打着方向盘,车身跟着往左拐。 涂偲似懂非懂的点了下头,她不太理解那些话都意思,但内容全记住了。 “好,说一遍我听听。”胡蝶说。 凃偲:“我们要见的人叫唐成明,蓝色,35岁,b大毕业,现任龚氏集团投资部经理,喜欢音乐,高尔夫和装蒜。” “嗯…除了蓝色那里,是蓝…”胡蝶纠正道,可惜她的口音有点重。 “继续。” 凃偲:“我叫涂偲,今年十八岁……” “呀!”胡蝶突然一声惊呼后,紧接着是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 凃偲只觉自己心脏跟甩出了胸腔,一口气还未抽上来,另口气强灌入气管,吓得她藤蔓都快穿破头皮冒了出来。 “嘘!你找死啊,在这里露出本体,招来妖管局的就死定了。”胡蝶倒是很快镇定下来,暼了一眼车载屏上的时间,再次惊呼:“来不及了!……你先过去,餐厅就在这里,你看,这条路直走,餐厅就在蓝房子那里!” 涂偲跟着蝴蝶精手指指向看过去,高楼林立间,有栋矮小的蓝色房子,如同被高耸的巨人围着的鸢尾花。 她听话的打开车门,在门关上的瞬间,又听到胡蝶说:“记住,是6号桌。” “姐姐放心,我一定会要到微信的。” 涂偲有些害怕又有些激动,这是她第一单独去见人类。 道路两旁的花草相继和涂偲打着招呼,本没几步路的路程,让她多拖延了几分钟。 推开蓝房子的门,涂偲一下被里面的各种蓝吸引住。 “欢迎光临,请问有位置吗?”门口服务员礼貌鞠躬问。 分神的凃偲没太听清楚对方说什么,学着胡蝶平时的样子微笑点头。 “好,里面请…”这时,又有其他人从外走进。 同样的话,服务员又说了一遍,涂偲这次听清了,问的是位置。 她的脑海里浮现了6的数字,她记得很清楚,那个字是个长个尾巴的圈。 涂偲的眼神从这个桌跳到另个桌,最后在6和9之间徘徊…… 为什么会有两个6号? 不过也只是一瞬,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9号桌。 原因无它,主要是6号桌坐了个光头大叔,不像胡蝶所说的厉害人类模样。 9号桌不仅好看,而且穿着件蓝色衣服,符合胡蝶说的“蓝”。 * 9号桌的龚沙雨尝了两口龙虾汤,便放下了汤勺。 她开了一下午会议,有些头晕目眩,其实没有感觉到饿,只想找个地方呆一会儿。 她低眸看着腕表,八点三十五分,方助理居然迟到了五分钟。 再抬眸时,阴影已漫过餐桌。 暖光的灯光下立着个素白裙少女,鸦羽长发垂落至腰间,眉目如工笔描就的瓷偶——偏生那对瞳仁漆黑得惊人,仿佛将最后一缕天光都吸了进去。 发与眸的浓墨在苍白的肌肤上无声晕染,竟显出几分惊心动魄的素净。 美中不足的是,她身上戴着不少劣质首饰。饰品泛出廉价的光,尽数消散在瓷白的肌肤上,好像不管披着多少斑驳颜色,都会融化于她异常干净的气质里。 “你好。”少女开口后,便非常自觉地在对面落座。 龚沙雨这才注意到她的五官也极其漂亮,这种漂亮和她以往见到的都不同,一时间,她没有找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这种感觉。 呼吸卡在喉间,让她的喉咙不自觉滑动了下,但她的表情没并未出卖分毫,依旧是满脸审视,“?” 少女也毫不掩饰的盯着龚沙雨,撞上视线后,才如梦初醒般打招呼,“你好,我叫涂偲,今年十八岁。” 说完后,凃偲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站起了身,伸出自己的左手。 而龚沙雨并没有回握的意思,冷冷的看着她左手食指上的一排假碎钻。 凃偲也盯着自己在半空中的手,脑中想着胡蝶的交代:今天的任务是让目标开心,并加上目标微信。 她灵激一动,想到方才门口服务员的的动作也让自己挺愉悦的。 只见少女向后退了半步,学着服务员的样子,朝龚沙雨不深不浅地鞠了个躬。 龚沙雨:“……” 她十分漫不经心的扫过对方修长的脖颈,而后向下打量,在对方起身瞬间,看到了那片呼之欲出的白。 龚沙雨:“………” 凃偲毫无尴尬之色,又坐回座位上。 龚沙雨是龚氏集团三小姐,只要没嫁出去,就有龚氏继承权,江湖地位摆在那里,想拉拢她的人不胜其数。 自然也有不少人剑走偏锋,往她身边塞人——男人或女人。 但在这点上,龚三小姐表现的不像人,她对什么皮囊都兴致缺缺,有多看一眼的功夫还不如多看几个行业报表。 当然,除了这点外,还有就是她本身长相优越,从内到外散发出一种很贵的美,这也会吸引到很多同异性的搭讪。 但像眼前自称凃偲这款,还是第一次见。 清冷柔弱还带无辜,怎么着都不像会去主动套近乎的人。 “龚沙雨。”龚沙雨不咸不淡的开口。 听到“gong”字读音,涂偲轻轻松一口气,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 “听说你喜欢音乐和高尔夫,好巧,我也喜欢高尔夫和音乐。”凃偲按照胡蝶给的剧本一字不漏的背:“z乐团最近会来,我这里刚好有两张票,要不要一起?” 剧本是,目标会惊喜的说:“哦,你也喜欢古典音乐?” 然后,凃偲和他相视一笑,“我最喜欢的是他们演奏的仲夏夜之梦。” 现实是,龚沙雨缓缓抬眸,漫不经心道:“我不喜欢音乐,特别是有小提琴的音乐。” 涂偲:?小提琴是什么,不会答了。 两人目光相触的一瞬,涂偲立刻回避,她无措的四处张望,从龚沙雨蛇骨链缠绕的手腕划过,最后求救似的落在餐桌上的碎冰蓝玫瑰。 碎冰蓝试探开口,模仿一段小提琴声,“啦啦啦啦…”见涂偲能听到它声音,便提醒道:“小提琴是一种乐器。” 凃偲马上改口,“我也不喜欢小提琴的声音,要不,周末我们去打高尔夫?” “我对高尔夫没兴趣。”龚沙雨再次不耐地看了下表。 八点五十五分。 对于一个时间永远精确到秒的助理来说,迟到二十分钟实属罕见。 龚沙雨随意点开微信,才发现方助理在二十分钟前已经报备过,路上出了点车祸,预计要处理半个小时,并请示需不需要叫司机来接。 龚沙雨皱眉,回了两个字“不用”。 凃偲瞧着她的脸色,讪讪闭上了嘴,接下来该怎么办?胡蝶没有教她。 “你可以假装吃饭。”碎冰蓝继续出招,它的声音唤醒餐厅所有的花草。 “撩头发,撩头发…” “吃冰淇淋,昨天坐我这桌一个女孩子吃冰淇淋在里面吃到一只求婚戒。” “喝水…喝水,用她的杯子喝水。” “咳咳…”站在角落的蓝杉树也忍不住加入智囊团,“勾她的腿!咳咳咳,勾腿,相信我!!!” 于是龚沙雨就看到,对面少女将垂落的碎发勾向耳后,发尾掠过颈侧时带起细碎的光晕,绸缎般的黑发从指缝间漏下。 本是好看的画面,她却偷感十足。 龚沙雨端起桌上的水杯,涂偲从发梢处滑下的手抓了个空。 凃偲:“!” “勾腿,勾腿…”蓝杉树催促道。 涂偲大脑一片混乱,满脸局促。 龚沙雨含了口蜂蜜水,还没咽下喉,就觉得自己小腿被什么东西蹭了一下。 鸡皮疙瘩条件反射似的爬满一身,龚沙雨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垂眸看到桌子底下,一条白玉似的细腿正贴着自己的脚踝一路向上。 龚沙雨:“………” 喉间的水直接呛进气管,龚三小姐猛咳两声,她觉得自己喝的那两口汤快跟着咳出来了。 她再次打量了对面少女,就像包装精美却还未取得合格证的商品,硬摆上橱窗的感觉。 为了掩饰方才的咳嗽带来的尴尬,龚沙雨斜睨涂偲一眼,清冷嗓音懒懒地开口:“看着不太聪明的样子。” 凃偲绽放向日葵式微笑,“我是我们山最聪明的,不信你问我一加一等于几?” 龚三小姐:“……………” 九点十分,方助理终于来电话了,也终止了这场闹剧。 龚沙雨起身要走时,涂偲终于说到重点,“姐姐,可以加个微信吗?” “小朋友,下次出来时,把脑子一起带出来。” 龚沙雨踩着细细的高跟,走出餐厅。 五分钟后,6号桌的客人,也消失在龚沙雨消失的地方。 涂偲看着满桌子五颜六色的吃食,伸出双手。 其实刚才她就想吃了,一直强忍着,这会儿没了阻碍,她吃东西吃得很专注,并未注意到,胡蝶已经来了。 “怎么样?”胡蝶在龚沙雨方才坐过的地方坐了下来。 凃偲抬头,满足道:“很好吃。” 胡蝶皱眉看了眼桌上的“9”字,刚想问原因。 只听涂偲又问:“她长得很好,我能搞定吗?” “我会帮你的。”胡蝶满意的笑笑。 她见过6号桌照片,并不想纠正菟丝花审美,也不纠结6号还是9号桌,在人类社会,临时调换位置很正常。 * 回去的路上,凃偲把从碎冰蓝那里要到的一串数字告诉胡蝶。 胡蝶笑得更开心了,“看来真的很顺利,待会儿我找个手机给你,教你加微信。” 涂偲听话的点了点,虽然手机号不是目标姐姐亲自给的,但碎冰蓝告诉她,这个餐厅是会员制,会员号码就是会员的手机号。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2、请正确使用错别字 回到海纳公馆,胡蝶从柜子里找了个以前用的过的手机,翻了翻里面照片,格式化后便给了涂偲。 旧版的苹果系统,对于第一次用手机的普通人来说,有点复杂。 可涂偲不是普通人,她是个大字都不识一个的文盲,就变得异常复杂。 还好,在看图这块,她天赋异禀。 胡蝶只教过一次,她便能独立打电话,拍照,p图,加微信,甚至自己摸索出了剪辑小视频。 发出去的微信好友申请,半天没有反应。胡蝶给她解释了下欲擒故纵这个词语的意思,并详细说明了“它”在感情里的重要性。 同时,绘画出一幅幅美好生活场景,最后回归到重点,“千万不能和金主产生感情,你要记住,你是精怪,ta是人,产生感情没有好结果的。” “什么是好结果。”涂偲问。 胡蝶:“在人类社会,组建家庭,生了孩子,就算是好结果。” 凃偲眨巴着大眼睛,歪着头又说:“那不产生感情,我会有好结果的,因为我是菟丝子。” “嗯,你知道就好。”胡蝶又开启喋喋不休模式,比如哪个哪个又换了金主,生活费一个月多了多少。 并表达等凃偲有经验后,就给她换个更好的,还有以后涂偲每个月给回的钱,都会帮她存起来云云。 涂偲一只耳朵听着胡蝶熬的“鸡汤”,一只耳朵听外面的花草树木声,手不停的在屏幕上划拉着,在成功剪辑完第二个小视频后,微信好友申请通过了。 —— 商务车停在别墅门口,方瑜下车,拉开车后门,龚沙雨从后座上下来,和方瑜并排往院子里走去。 这个小区是z城东部最高档别墅区,龚沙雨亲妈生病后,就住在这里疗养。 龚沙雨回国后,和亲爸后妈,以及后妈一家住在z城西部别墅区,但每周会抽出时间来看看龚母。 下车后,龚沙雨紧绷的下颌线舒展开,走路姿势变得轻快。 门从内打开,一个看上去四十来岁的妇人迎了上来,惊喜道:“小姐回来了!我去告诉夫人。” 龚沙雨微笑着说:“云姨好,如果我妈睡着了,就先不打扰她。” 云姨应着,从玄关处拿出两双拖鞋,转身往楼梯走去。 龚沙雨自己换上一双,另双递给了方瑜。 方瑜怔了怔,有些受宠若惊的接过拖鞋。 换鞋后,跟着龚沙雨走进客厅。方助理还处在把老板丢在餐厅半个多小时的余恐中,此刻更是手足无措。 “今晚不是非要回去的话,就在这里睡吧,”龚沙雨指了指楼上,“客卧有好几间。” 方瑜不自在点应下,“好的。” 她毕业后找到同学们艳羡的工作,留龚氏集团总部,历经五年摸爬滚打,终于进入集团办公室。 去年龚三小姐回国,调去做她助理,关系好的同事为她捏了把汗;关系不好的同事则因为同一颗幸灾乐祸的心,有了共同话题。 龚沙雨虽拥有龚氏集团继承权,可公司老人都知道,她在龚家的位置很尴尬——龚家三女一儿,除了龚三小姐外,其他都为同一个妈生。 这是董事长家事,同时也是龚氏集团的公事,关系到站队问题,高层的老狐狸们自然不敢大意。 龚沙雨虽是“嫡出”,但她的母亲被打下了“前妻”的印记,不管她的履历多漂亮,也不会有人想站在她背后的。 只有方瑜知道,这个女人漂亮的履历和外表在她的能力面前不值一提。 一直以来,面对龚沙雨,她是既敬又怕。 此刻,看到龚沙雨如此生活一面,确实没那么快适应过来。 云姨很快又下了楼,并表示龚母知道龚沙雨今晚要来,一直在等着。 “你先去休息,我去找我妈聊聊天。”龚沙雨说着,便大步流星往楼去了,脸上的表情和普通人见到妈妈一样——柔和喜悦。 方瑜跟着云姨进了客卧,才得以放松,她抬眼打量着室内低调奢华的装潢。 透过窗户,看到高树葱郁,小区绿化环境很好,在恰到好处的灯光下,仿佛置身山野,抬头还能看到久违的星光。 方瑜掏出手机拍照,发现微信标志旁有个16的数字。 她点开那“两张脸”,弹出了句“对方加好友过于频繁,请谨慎同意” 这是方瑜第一次见到这种提醒,带着点好奇又点开通讯录躺着的小红色标记1,对方通过搜索手机号码添加,然后是满屏幕的“姐姐……” “姐姐,通过我一下” “姐姐,今天吃饭聊得很开心” “姐姐,看看我…” “姐姐,你的衣服很漂亮,能给我个链接吗?” “姐姐,你很漂亮” “姐姐,通过我一下,可爱兔兔jpg” “姐姐…我是吐司…” 什么乱七八糟的!? 方瑜退出微信,点开相机。 镜头穿过窗台对准天空星幕,就在弯月破云而出,被繁星簇拥那刹,方助理突然明白了点什么。 吃饭…聊得开心? 方瑜倒吸一口气,她跟着龚沙雨一年来,追求她的男男女女不计其数,后者从不会用自己的私人号码添加谁。 如有必要,她会把方瑜的工作号码推出去。 也就是说,很有可能刚刚把老板丢在餐厅那段时间,有个叫吐司、看头像是个女人——同老板共进晚餐,而且这个人还得到了手机号。 方瑜犹豫片刻,点了同意。 * 龚沙雨换好家居服,进了龚母卧房。 “妈?”龚沙雨轻声唤道。 龚母坐在床头看手机,佝偻的身体蜷缩一团,闻言抬头,朝龚沙雨笑,“今天怎么这么晚?” 龚沙雨在床边坐下,伸手去拿龚母手机,后者掩饰般去划拉手机屏。 屏幕里色彩斑斓的油画,随着她的动作戛然变黑。 其实,龚沙雨早就看见了,是她们母女三人依偎在一起的那副油画。 届时,她不过十六岁,也是她姐姐……生前画的最后一幅画。 “妈妈,”龚沙雨伸手抱了抱床上的女人,“又在想姐姐了?” 龚母全名翁方书,翁家虽家道中落,但在当面也是绝对的大户人家,当初龚父母联姻时,也是z城的一段佳话。 只是翁女士在生下龚沙雨后,患了严重的产后抑郁。 从龚家现在的家庭子女排序来看,不难推断出母亲患病的缘由。 翁方书抹了抹干涩的双眼,好像很难从那片浑浊里再挤出水来。 “没有,我在想我们小雨,什么时候能领个人来,帮着妈妈照顾你。”翁方书回抱龚沙雨,青筋暴起的手在她后背上轻拍几下。 龚沙雨一怔,嬉皮笑脸指了指楼下,“人,有啊,就在楼下睡着呢。” 翁方书:“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的,方助理和你不合适。” 龚沙雨:“……” 翁方书又说:“同性婚姻也合法了,如果你喜欢哪个,一样可以带来见妈妈的。” 龚沙雨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年前自己随意一句托词,翁女士当了真。 春天的天气多变,让人琢磨不透,昨日还需要穿外套,而今夜,怕热的人,可能需要借助空调凉气入睡。 别墅群后面有一片山,这里的温度比市内低两到三度,但今天也是一套春季薄衣裤足以。 而翁方书身上披着个羊毛披肩,床上被褥也是深秋才会用到的厚蚕丝被。 有些话,龚沙雨到底是说不出口,她耐心哄劝道:“这种事情,急不来的,但我保证,从现在开始把这事提上日程。” 翁女士这才眉眼舒展,挂出了刚刚见到龚沙雨时同款笑容,“提上日程,是哪日呀?” 龚沙雨:“……一个月后。” 听了这话,翁女士才放心地打了个哈欠,龚沙雨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体贴道:“妈,太晚了,你先睡吧。” 把妈哄睡完,龚沙雨回到自己卧室时,撞上捧着手机站在门口看样子等了很久的方瑜。 “有事?” 方瑜恭敬地把手机递给龚沙雨,条理清晰汇报着:“龚总,从十点开始,这位名叫吐司的,大概有十几条微信好友申请,我怕有什么重要的事,拿过来给您瞧瞧。” 方瑜仔细观察着龚沙雨的脸色,又加了句: “呃,我不小心按了个同意……” 龚沙雨接过手机,见屏幕上一个长着绿头发的二次元头像旁有25条未读信息,绿头发的备注名字是吐司。 她双眉微蹙,想到那双漆黑的双瞳,以及里面迸射出的清澈蠢光。 点开绿头发,她看到了满屏幕的“姐姐”。 “姐姐,你睡觉了吗?” “姐姐,你怎么不回我呀?” “姐姐,今天好开心哦。” “姐姐,你的口红颜色很漂亮,显得你巨白。” “姐姐……” “姐……” 龚沙雨突然觉得这些文字有了声音,吵得耳朵疼,眼睛辣。 同一时间,海纳公馆 “姐姐,那我先不打扰您了,哎哟…我的小菟丝,这发的啥玩意儿。”一个经常来打麻将的兔子精凑近涂偲,念着她刚录上去的话。 凃偲不识字,跟着电视学说人话,大部分时候能够做到字正腔圆,让系统准确识别并以正确的文字形式输出。 但有些日常口语还是学了胡蝶的腔调,胡蝶大概是只南方蝶,有时n,l不分,有时分不清后鼻音。 这就导致凃偲翻译过去的文字,会有意无意出现错别字。 “姐姐,我不炒你了,早点休息,爱心图片。” 龚沙雨:“………” 她严重怀疑这个奇怪的女人仗着自己那张脸随便开火车,照这个架势下去,下一秒该给自己发果照了。 “方助理,以后不要随便什么人都加。”方瑜看到她老板铁青着脸,咬牙吐出两个字:“删除。”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3、姐姐,一起看电影么 涂偲这边的消息突然发不出去了,兔子精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她,最后摇摇头叫来狐狸精。 “我记得你有本什么手册,借这朵傻菟丝花用用吧。”兔子精吐出口烟圈。 狐狸精眯了眯眼,左右打量兔子精,“我怎么不记得我有什么手册可以给她用啊?” 兔子精夸张的哎哟了一声:“哎哟,你就当帮胡蝶了。” 胡蝶端着盘野桑葚走了过来,“我听到有人说想帮我?” 兔子精:“就是阿离那本《人类使用说明书》啊,我觉得小花儿应该用得到。” 胡蝶翘着兰花指从盘中央捏了颗最大的桑葚,递到狐狸精嘴边,“尝尝,可以美容。” 狐狸精警惕的别过头,“那本说明书只有我族才能用,而且每次使用她需要耗特别多灵力,菟丝子连她的寄主都没找到,怎么供得起呀?” “别紧张,我们涂偲用不上,今天第一次下海,就已经钓到金龟婿了,是不?”胡蝶说这话的语气很是骄傲。 兔子精没憋住,喷笑出声,把凃偲的手机拿出来读了一番,叹息道:“她好像连男女都分不清,胡蝶姐姐要教的东西不少啊。” 凃偲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信息突然就发不出去了,只知道她再不找到寄主,自己的根茎很快便会枯萎。 ……… 周五下午,龚沙雨收到龚母的信息,这次不再是委婉的试探,而是很直接的一句【下个月,妈妈等你哟】还配了一张比心图片 “……”龚沙雨抬眸,见到自己车旁有个人。 那人没骨头似的靠在驾驶座车门上,像是等了许久,有些不耐地踢了踢轮胎。 似听到高跟鞋发出的咚咚声后,立马挺起腰杆,朝龚沙雨的方向看过来。 涂偲今天扎了两个高麻花辫,绿短t配热裤,一双笔直的大长腿,白得晃眼,肩上两根和衣服同色系的宽带,龚沙雨反应了下才知道那是双肩包带。 幼稚,但非常青春活力。 见龚沙雨走近,涂偲也抬腿,在奔向龚沙雨那几步里,还顺势在大腿上拍死两只蚊子。 “姐姐。”涂偲亲昵的叫了声,龚沙雨发誓,在她二十六年的人生中,还从未遇到过厚脸皮厚得如此自然的人。 “站住。”龚沙雨伸出右手,与涂偲保持一臂的距离。 凃偲嘴唇微微下撇,眼神湿漉,露出点恰到好处的可怜委屈感,“姐姐为什么躲着我,而且还把我的微信删除了。人家…:” “可以闭嘴了。”涂偲脑中的《人类使用说明书》打断她接下来的话。 受狐妖所托,说明书变成有声读物,植入涂偲神识,同时也吸收着她为数不多的灵识。 龚沙雨经她提醒,想起那满屏的“姐姐”,这个女孩居然能够加到方助理的微信,而且找到自己的车,最主要的事,那个点刚好出现在餐厅? 她没有直接问涂偲,只是感受到幕后人想把她推上自己床的决心。 到底是谁会这么确定自己会被一个女人(而且是个黄毛丫头)…… 龚沙雨脑海中一时涌出许多面孔,太多怀疑对象,反而不好判断。 讲真,眼前这个女孩,除了样貌,其他没有半点能比得上以往那些往那些,而且这种不入流,低劣手段,简直刷新了龚沙雨的认知。 但,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即使被公司同事神话的龚三小姐也不例外,她的战场不止是公司,还有亲爸家里,就连去母亲那里,也要戴上面具。 无孔不入的伪装,让她早已忘记哪个是真实的自己,哪个只是角色扮演。 “姐姐,我们去看电影吧。”凃偲从裤兜里掏出两张电影票,“听说这个电影可有意思了。” “没兴趣。”龚沙雨面无表情,语气冰冷,自带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 虽然凃偲的脑回路同普通人不同,可她察言观色的本领近几日是突飞猛进。 想到自己从中午就开始捯拾,在车库找了将近半个小时车,又等了两个小时人,重点是被蚊子咬了十几个包。 凃偲深吸一口气,提起嘴角,凑近龚沙雨温声道:“姐姐,一起去看看吧,我还没看过电影呢。” 女孩的心思全写在脸上,这么蠢的理由也能找到,龚沙雨气笑了:“一个老掉牙的神话故事,能有什么好看的?” 而且她最讨厌就是看所谓的爱情故事,假得要死。 两人赶到电影院时,电影已经播了五分钟,从涂偲找影厅的费劲程度来看,估计这小孩确实是第一次来看电影。 涂偲双眼直勾勾盯着银幕,阴森诡异的氛围笼罩全场,整个影院落针可闻。 突然撕拉一声,狐妖挖出士兵心脏放在嘴里缓慢咀嚼,涂偲跟着尖叫,抱着龚沙雨的手臂就要往她怀里钻。 手臂上突来的柔软触感,像火一样灼烧着。 龚沙雨:“……” 说明书:“……你。” 龚沙雨闻到涂偲身上有股若有似无的花香,是她从未闻到过得香味,在甜腻的香水衬托下,反而像被一簇被雨水冲刷过的森林,带有清冽的旷野味道。 龚三小姐蹙眉,伸出手,掌心抵在涂偲额头上,“离我远点。” 涂偲看了下龚沙雨的脸色,随着荧幕的颜色变化,那张完美无缺的脸五颜六色的变幻着,唯一不变的是眉眼间噙着薄怒。 她悻悻松开手臂,身体往后退了半米,而后还是没忍住说:“其实,狐狸精不吃人心的,他们只喜欢吃老鼠或小鸡。” 龚沙雨:“………所以?” 涂偲:“所以…妖怪没那么坏。” 可能她俩的动静太大,影响到身后观影者发出技术员的咳嗽声。 凃偲以为龚沙雨没听到到,再次将身体往龚沙雨身边挪了挪,“所以,人家看了那个血腥的画面害怕嘛。” “……”龚沙雨简直觉得自己脑子抽抽了,为什么要问她? 凃偲以为她对狐狸精感兴趣,邀功似的说:“等我们关系再进一步,我介绍狐狸姐给你认识,你就……” “闭嘴。” “哦。” 耳边嘈杂终于停歇,龚沙雨倚在黑色靠背上,眼里盯着荧幕上她从不相信的情情爱爱。 这就是演给这些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看的,靠着煽情骗取她们眼泪。 她,龚沙雨,从来不需要任何多余情感。 被命令闭嘴的涂偲,像是下班的打工牛马一样,迅速回归到自己的情绪里,她跟着电影情感起伏,时而发出“哈哈哈”的大笑声,时而沉默,时而小声啜泣,时而大声嚎啕。 龚沙雨怀疑她是剧组请的专业观众。 一旦到了稍微深奥点的台词,她会闭嘴,露出茫然无措的表情。 “她是妖,我会杀了她,但作为丈夫,我怎么能放弃她?”(1注) 凃偲哭着跟演员念台词,她的动静太大,很难让并不喜欢看电影的龚沙雨不注意到她。 龚沙雨垂眸,视线从她侧脸上悬挂着卷翘浓睫,到高挺的鼻梁。 她的皮肤太白了,在影院昏暗光线里泛着白光,一双仿佛能穿透前世今生的黑眸里,此刻又是雾气朦胧,雾水汇聚成一颗水晶,顺着脸颊往下滑落,最后停留在饱满丰盈的唇瓣旁。 看起来很好亲吻的样子。 龚沙雨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急忙别开眼,可那该死的草木香并没打算放过她,钻进鼻腔,刺得龚沙雨耳朵烧得慌。 她的外表,龚沙雨不想做评判,可除了外表,她也不想做任何评判。 沉浸在电影中的涂偲,完全想不到她的脸已经被身旁人扫射了好几圈。 来看电影前,胡蝶就告诉过她,电影都是骗人的,里面的演员很多还是他们妖怪一族呢。 当然,以涂偲的道行,完全看不出谁是,谁不是。 蝴蝶精反复和她强调过,千万不能和任何一个人类说出自己的身份,当时,她没有想为什么? 但现在,她想,她知道为什么了? “人妖殊途。” 电影落幕,电影院的大灯骤然打开,涂偲哭得满脸梨花带雨,眼泪随着黑色睫毛膏汇聚成两条黑色小溪蜿蜒而下。 “涂偲?涂偲!快醒醒!”说明书快要喊破了喉咙,“你的妆花了!” 龚沙雨从包里拿出方手帕,放到涂偲掌心里,冷哼一声,“你可以去学表演。” 丝滑的触感和说明书的呐喊声,让涂偲猛地坐正身体,她朝龚沙雨抱歉笑笑,“不好意思,我太难受了。” 龚沙雨见她好像不知道自己脸上挂了黑,往自己脸上指了指,示意她擦擦。 虽然她脸花与自己无关,可龚沙雨看见了,就觉得难受。 三小姐没亲自动手,已是忍耐。 这个点脸的动作——涂偲突然想到昨晚看的短剧,毫不犹豫的往龚沙雨侧脸上亲了一口。 龚沙雨:“!!!!!” 被两次突如其来的柔软袭击过的龚沙雨,像是不小心捅了马蜂窝,蜂群裹着阳光在耳边轰然炸开,翅膀震颤的嗡鸣声让人大脑放空,电流沿着脊柱细密爬过。 同时间,涂偲再次确认了件事,和龚沙雨接触,让她产生种很舒服的感觉,就像以前她缠绕在老榕树一样,居然可以吸收到对方的养分!!! 如此来看,在没找到她的血契约寄主前,龚沙雨是可以做临时寄主的。 龚沙雨捏了捏眉心,突然有些想笑。 眼前少女的心思是这样的直白,乃至于她的眼神也坦荡荡,她看起来是这么努力,笨拙,对于她寻找金主是件事没有半点遮掩。(2) 龚沙雨根本不需要浪费一点脑细胞就能看懂她的拙劣表演。 被一个这样的人当做猎物…… 人到无语时,是真的很想笑。 (1)来自画皮台词 (2)文中角色价值观并不代表作者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4、我一定要找到她 龚沙雨主动送涂偲回家,算是回赠那两张电影票。 凃偲坐进车里,她觉得这铁机器比胡蝶的大一些,而且有股特别的清香,和老榕树旁边的那株栀子树的香味一样。 倘若她没开智,老榕树也没死的话,再过一年,她应该就能缠绕到栀子树上了,这样她也会散发出这种香味。 涂偲深吸一口气,有些陶醉地对龚沙雨说:“姐姐,我可以去你家坐坐吗?” 说明书:“啊…?台词说早了。” 凃偲用神识回它:“书书,下次麻烦你,不要提示得那么急。” 龚沙雨手指一顿,这直球打得她有点无语,“住哪儿?” 涂偲期待地看着龚沙雨,过了两秒,见对方没有邀请她的意思,便老实回答:“海纳公馆。” 她并不知道人类问她住哪儿的意思,就是要送她回自己家。 黑色宾利启动后,龚沙雨才再次开口:“你上次说你十八岁了,有些话不能随便对别人说,没人教你吗?” “啊?”涂偲忘记她上次说过自己十八岁,作为一颗草,她应该有几百岁了,作为一个人,她才三十五天。 “说你不是别人。”说明书这次提醒得很及时。 “姐姐…你不是别人。”涂偲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而且我只对你一个人说过。” 龚沙雨透过后视镜看向涂偲的双眼,见里面只有纯粹的漆黑,是软的,带点想要被人喜欢的讨好。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龚沙雨换了个问法。 涂偲见她的语气没那么冷了,有些受宠若惊:“当然知道,龚沙雨嘛。” “你在龚氏集团上班,在投资部……”凃偲忘记那个专有名词,急得脑内的藤条都快长了出来。 “转移话题,问她现在什么行业比较有前景,自己也想多学习学习投资方面的知识。”藤条被说明书摁住,换了个更妥帖的说法。 涂偲:“你觉得现在什么行业比较有前景,我想学习学习。” 龚沙雨思索片刻,脑中有个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哦?”龚沙雨手指敲了敲方向盘,“那你从哪里听说我的?” “这个问题我会,”出发前,胡蝶培训过她,大部分常规问题,都让涂偲背了下来。“没有谁告诉我,是有次我在电视里听了你的演讲,就被你给吸引,到处打听得来的。” 龚氏投资部?演讲?或者她想说的是路演。龚沙雨回想她俩第一次见面的餐厅。 餐厅就在集团总部附近,晚餐时间,龚氏员工过来吃饭也很正常,那晚遇到的又是投资部的人就只有那个vc,唐……唐什么来着。 他当时就坐在6号桌,而自己在9号桌,座位可能会看错,难道性别也能搞错? 要不就是这个女孩手段高明,要不就是真蠢。 龚沙雨的直觉让她相信第一种,真正的猎人以猎物的方式出现。 她的唇角微微上扬,又是那种无语到想笑的感觉。 突然的沉默让涂偲有些忐忑,她惶恐的看了眼龚沙雨,等龚沙雨的视线投递过来时,又假装很随意的看向别处。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实话!”龚沙雨声音不大,却极具威慑力。 “我…我…”涂偲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不能说自己真实身份,又不能让对方怀疑,情急之下,慌乱道:“我…只是我姐叫我接近你,说你有钱,哄你开心了,就会给钱给我用…” 听了这话,龚沙雨几不可闻笑了下,“这就对了嘛。” 只是为了钱,就好办多了! * 回家后,涂偲把她俩得对话一五一十说给胡蝶听,但刻意隐瞒了与对方肌肤相处会获得能量的事。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单纯的不想说这个事。 “哎哟,傻孩子,能和你谈到这一步就是给你机会,你咋这么直白说出“钱”字来了?”胡蝶琢字琢句分析龚沙雨的每个字。 就像这不是普通的字组成的话,而是压着涂偲的妖途咒语。 “我看未必。”狐狸精围着涂偲转了一圈,手指指腹在她脸上摩挲了下,“瞧这皮肤,比我们狐狸的都好。” 说着,她吐了口烟圈,“胡蝶,你还是不太了解人类,越是位高权重,越喜欢好看的皮囊,简单的帽子。” “一个小小公司职员,哪门子位高权重?”兔子精把新刷的指甲放在烤灯下,不屑的笑道:“要不,我从新帮你找一个,这样貌,什么人类找不着?” “去去去,你懂什么?这个只是让菟丝子先去练练手,等有了经验,再下重注,是吧?”狐狸精看向胡蝶。 她们几个放在妖族里,是妖精。 放在人类,是人精。 最年轻的狐狸精也有一千岁了,蝴蝶精更夸张,跨越一条条历史长河后,忘记了自己真实年纪。 几只妖没事就聚在一起打麻将,逛街,吐槽,她们有共同价值观。因为优越的外表,依附着一个又一个人类活到现在,早就忘记当初修炼的原始目的。 “成仙怎么啦?我现在快乐赛神仙。”这是狐狸精常挂在嘴边的话。 涂偲从她们身上学到另种活法。 不过,这种道,不需要她悟。 是菟丝子与生俱来就会的生存之道,按道理,她一颗几百年的小草不可能修成人形的,但自从攀附上老榕树后,她的灵力增长迅速。 只是涂偲也没想到,对于她来说,厚重如天的老榕树死了。 而她变成了一个人的模样活了下来。 也许是十年前,那个琥珀色的黎明,晨光穿透榕树皱褶的枝杆,将千万颗露珠淬炼成琼浆,尚未开智的菟丝花攀附在古木的臂弯里,贪婪地吸取着千年灵树凝结的营养液。 异香钻进气孔时,藤蔓上所有绒毛都竖了起来,那带着甜的腥,是菟丝花第一次有了味觉,刹时间,天地倒悬,蛰伏的灵脉在她纤弱的脉络里轰然炸开。 时至今日,她才知道,那不是晨露,是缔结契约时——宿主身体漫出的血。 渡劫时,天神警告过她,必须找到命定寄主,否则会根茎枯萎。 她清楚的记得,当时猩红的血珠从黑痣处似泉眼般往外冒: 一滴, 两滴, 三滴… “哎哟,漫出来了。”狐狸精夸张地尖叫一声,“瞧这孩子,倒个茶都不会,确实要好好锻炼锻炼。” 我一定要找到她——黑痣的主人。 涂偲如是想着,有个重要又紧急的事情正等着她去做,这个事情不是胡蝶安排的,也不是狐狸精和兔子精要求的,比起修仙简单,是她自己想做并能够做到的。 她突然觉得热血沸腾。 由于涂偲的眼神过于坚定,撞在狐狸精眼里,倒像是不服,“啧,这个眼神,不行,以后不要出现。” “阿离,别那么凶嘛,她还是个孩子。”兔子精的指甲已经定型,渐变的嫩绿色,里面的亮片随着动作闪着光。 涂偲立刻被这绿色所吸引,双手捧着兔子精的爪子,双眼冒光,“白英姐姐,我也想要。” 狐狸精用胳膊肘撞了下胡蝶,“不问问她今天微信加上没有?” 胡蝶勾勾嘴角,“你直接问啊。” 狐狸精扇了扇面前空气,“我怕我气死。” 兔子精打圆场:“涂偲啊,你从新把微信加上,并感谢人家送你回家,我就帮你做同款指甲。” 涂偲不太情愿放开那双布灵布灵的手,拿过手机,又去加上次把她删除了的方瑜微信。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5、剔除败笔的代价 方瑜打开手机,再次被满屏的“姐姐”辣得眼睛疼,她正欲把吐司拉黑,突然灵光一闪,敏锐地捕捉到老板今晚下班后,确实有三个小时没有找她。 那么这个吐司说她们去看电影也不是不可能。 方瑜把手机调至震动,放到床头。 默默的给吐司一个“死缓”,倘若到明天中午,龚沙雨还不点头,就拉黑。 * “不就点个头的事嘛,非要搞得这么复杂?”龚晚亭一屁股坐在龚沙雨旁边的餐椅上,用凃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轻轻拈着调羹把手,一边笑着打趣龚沙雨,一边小口往嘴里送燕窝。 龚晚亭比龚沙雨大两岁,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两人样貌有几分相似,性格完全是南辕北辙。 龚晚亭性格从小活泼外向,长袖善舞,是朵人见人爱的交际花,拜倒在其裙下之臣不胜枚举。 她混娱乐圈,本就顶着龚家大小姐名头出道,长期处在风口浪尖上,加上近两年得了个影后,更是高调的不行。 不知是人红是非多,还是龚晚亭是非多,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什么媒体,她总能被人拍到风流的一面。 不是龚家不管,是人家龚晚亭一句话说死了:“我的每一朵桃花都不会白开。” 说来也怪,确实每次绯闻一出,龚氏的股价多少要涨点儿,具体涨多少,视绯闻对象而定。 龚晚亭尝了小口虾饺,把剩下的大半只和那些被她咬过各种中西式早餐放在一起,佣人上前,替她换了骨蝶。 龚晚亭:“郝家小儿子的床,是多少人想爬上去的,沙雨,要好好把握机会啊。有时候,选择比努力更重要。” 龚沙雨喝了口红茶,杯子轻轻放回托盘,即便是瓷器与瓷器相触,也未发出半点声响,接过佣人递来的方巾,缓缓擦了擦嘴角。 最后,才慢条斯理道:“哦,既然你这么想爬的话,请自便。” “你?!爸爸,您看看……”龚晚亭娇嗔一声,“沙雨真是浪费您一番好意。” 龚沙雨起身,看了父女两一眼,颔首道:“好意就给您二女儿吧,我吃好了,先去准备上班,您慢用。” 即便话里话外都是拒绝,语气也没什么起伏,但龚沙雨的声音温文尔雅,咬词吐字都是大家气度,一听,就让人感觉非常有涵养。 今天家里就他们仨,龚父近几年在家说的话越来越少,而龚晚亭的话却越来越多,倘若再加上她妈,哥和妹,就像逛动物园似的。 他们家什么时候吃饭会这么热闹呢?! 龚沙雨抬眸,刚好撞见反射在楼梯间大理石上龚重山的身影。 她兀地想起小时候,有次她过生日,龚重山特意从外面赶回家给她庆祝。 “小雨,今天礼仪老师教了你什么?” “食不言,寝不语。爸爸,意思就是吃饭的时候不能说话,动作要轻轻的……” “嗯,那吃完饭爸爸再和你聊天。” …… 原来,这个“食不言”只是让她一个人“不言”。 龚沙雨换好衣服,准备去上班,人还在二楼,就听见餐厅里龚晚亭不低的声音。 “爸,她到底什么时候搬出去?” “这事等你妈他们回来再议。” 龚重山的声音浑厚冷静,龚沙雨听过很多次他用这种音调掌握别人的命运。 龚晚亭的声音更大,从鼻子哼出一声:“我要是她啊,肯定会去陪自己亲妈了。这姻不肯联,自己妈病成那个样子,也不管,真是个冷漠自私的人。” 龚重山把什么东西往餐桌上重重一放,示意龚晚亭可以闭嘴了。 不可否认,龚晚亭是龚重山最喜欢的孩子,从他俩的交流,居然可以看到平常家父女间的影子。 在龚沙雨印象中,她从来没有见过龚重山训斥她,也没见龚家人让她去相亲,怎么着,是要她娶个人回来? 娶个人回来? 龚沙雨思绪一顿,意味深长的揣摩这几个字,嘴角弧度向上提了提。 她穿戴整齐又坐回餐厅,一眼扫过餐桌上造型精致的水果摆盘,眼神在中间的几颗又黑又圆的葡萄上停留。 兀地想到涂偲的眼睛。 龚重山和龚晚亭对视一眼,不轻不重的咳了下。 “你们的对话我听见了。”龚沙雨面无表情的说:“你们说得很对,我应该要搬出去了。不过,这个小区我住习惯了,低于1000平的空间我会感觉到窒息。” 龚晚亭瞪大双眼,“你在说什么?想让爸爸在御府给你买套房?还不低于1000平?你知道这什么价格吗?再说了,你一个刚毕业的小小酒店经理消受得起嘛你?!” 龚沙雨笑出声,“二姐的建议总是那么中肯。爸,你是个生意人,那么我们用生意方式来谈。” “第一,我从出生就住在这个小区,出了这个小区我会睡不着,爸不会因为区区两万个w,就让你女儿夜夜失眠吧?” “第二,和郝家相亲,让咱家最不不受待见的三闺女去也就算了,二姐是影后,三妹小小年纪,就有一家估值上亿的科技公司,而老三,不过是龚家即将舍弃的酒店经理,啧啧啧,这传出去像什么话?” “知道的,是我自己的问题,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看低郝家。” “你!你…你你在说什么?”龚晚亭不可置信的看向龚父,后者稳如泰山的表情也出现条细小裂缝。 一直以来,龚沙雨喜怒不形于色,好像什么话到那里,都像打到空中棉花一样,产生不了丁点波澜。 龚沙雨幼年时,继母尚存三分顾忌,家中那群崽子也不敢明目张胆欺侮。待转正后,那些往事便成了褪色的旧衣服,仿佛再无人记得这个镶金嵌玉的位置原是沾着另一个女人血的掠夺来的。 只有龚沙雨将过往刻进骨髓。 不是她没地方住,这些年,她自己也投资了几处商品房,只是为了恶心他们,而不得不让自己先恶心。 每当她走过大厅那幅精心装裱的婚纱照,似乎看见生母在相框里凝结成刺眼的泥点子。 而她自己也像宣纸上晕染开的墨痕,越是用力擦拭,越将画一样的生活玷出混沌的阴影——分明是血脉相连的嫡亲骨肉,分明她的母亲,她的同胞姐姐和她才是这房子的主人。 而她却像闯入进别人精心布局的人生里,最格格不入的败笔。 剔除败笔总得付出点代价不是? 龚沙雨用手托着下颌,从纷繁杂乱的思绪中回过神,其实她看起来像一直在专注着。 专注的盯着她老爸——龚氏集团绝对统治者。 龚重山很快恢复镇定,当着龚沙雨和龚晚亭的面给秘书打了个电话。 简单两句话,龚沙雨得到一套市值2.5亿房产和成为龚氏集团下酒店投资公司负责人。 若不是龚晚亭知道这个投资公司快被度假村给拖垮了,她都要怀疑这是龚父和龚沙雨出演的一套双簧。 “爸爸为了晚亭姐,可真是爽快,那我也敞亮点,”龚沙雨微笑着说:“晚上,我会去见郝家那小子,但是人家看不看上我,我可不敢保证哈。” 龚晚亭气得跺脚,碍于龚重山,不敢太过跋扈,转念一想,倘若能用这么点钱把龚沙雨打发了,也是值得的。 这才拿出影后的演技,笑吟吟道:“三妹还不快谢谢爸爸?” 龚沙雨笑不过眼,“主要是要谢谢你,二姐。”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6、两人再次相遇 涂偲看了眼时间,已经到了中午十二点。 “唉,她还没通过我,啊啊啊啊啊…”凃偲对着窗台上蓝色阴雨月季吐槽,“我明明今早只发了两条申请信息,也不算骚扰啊,人类,哼,真是麻烦。” 月季正准备怒放最后两个花苞,有气无力回她:“没通过就没通过呗,她不和你做朋友,你重新再找,我昨晚听到阿离大人说要从新帮你物色一个。” 凃偲:“嗯?” 月季:“她说这个太low了,我不知道这个low是什么意思。” 涂偲想了想,也没想到这个漏是什么意思。 她帮月季挪动了下位置,让它更多面积暴露在阳光下,随后左右看看,见确实没有人,便朝月季轻轻的吹了口气。 “哇哇哇,真舒服,姐姐,你这灵气可比任何化肥都管用啊!”月季高兴得手舞足蹈, “我也要…”旁边的君子兰说。 “我,我,我还有我也要。”菊花也加入呐喊行列。 “最需要的是我,我快被晒死了,给点儿气吧。”墙角的发财树抖了抖肩,几片枯叶应景似的飘了下来。 其实,涂偲化成人形后,她自己都未曾感受到灵力。 她可是霸道任性的菟丝子,这些个城里花花草草真是不知好歹。 “我是菟丝花,不怕我来吸取你们养分吗?”涂偲无奈的叹了叹,把发财树往里面挪了两米远。 “哈哈哈,舒服多了,说实在话,本来我们几个确实害怕,但你来一个多月了,也没见对我们怎么样,想必是变成人后,吸收不了植物营养了……啊啊啊,疼疼疼……”发财树发出几声难听的呻|吟。 涂偲找了把剪刀,正“咔嚓”着它暴晒后的枝叶。 等剪得差不多了,她才收回动作,面无表情的说:“你说得没错,但我有剪刀了。” 发财树猛地闭上了嘴,默默忍着痛苦,流下悔恨的泪。。。 “忍忍吧,发财哥哥,涂偲大人帮你剪掉生病的枝叶,你才会长得越来越好。” 凃偲剪完发财树,又给君子兰浇了点水,帮菊花施了点化肥,时间才到中午一点。 她打开电视,点开最喜欢的短剧。 电视里正在上耳光三连击和跳崖掏孕检单,这些都是平日里足以让涂偲飙肾上腺素的戏码。 但她今天突觉得很无聊,她做人快四十天了,除了龚沙雨,还没有见过一个活着的人类。 不说别的,主要是她这具身体快承受不了了:人类的食物——只能满足她最基础的人体新陈代谢,根本没办法供养她。 天神警告过涂偲要想不根茎枯萎,就得尽快找到命定寄主。 涂偲想:既然和龚沙雨两次的肢体接触,均可吸收养分,那么我现在是不是可以先找个人类边依附边找血契约寄主? 菟丝花不知道的是,这在人类社会叫脚踩备胎。 正想着入神,胡蝶的电话打了进来,“收拾一下,晚上阿离带你去见个人。” 涂偲挂断电话,把短剧声音开到最大,自己去衣帽间。 神奇的是,她可以一边听短剧,一边刷美妆视频,同时还能对着镜子挑选衣物。 * “私生活混乱,男女不忌,大嘴巴,传播八卦的速度比媒体还快典型纨绔二代。”方瑜有条不紊地汇报这郝柏的个人情况。 龚沙雨捏了捏眉心,和这样的人相亲,低段位的借口根本打发不了。 “找个女孩吧,最好学表演漂亮点的。”龚沙雨垂眸吩咐,“提前签好保密协议。” 方瑜终于有机会提起还在等着“被执行”的吐司。 “那…那个加微信的吐司小姐?”她试探着问。 龚沙雨:“不行,太笨了。” 方瑜不再啰嗦:“好的,龚总,马上去办!” 出了门,方助理毫不犹豫把吐司拉黑。 —— 傍晚z城街头,灯火辉煌,霓虹璀璨,道路两旁琳琅满目的商铺像了触角似的,很快链接上了涂偲的好奇雷达,勾|引着她所有注意力。 “今晚是郝家少爷的生日宴,郝家属于z城五大豪门之一,当然你的目标不是郝少,是常常跟着他身边的那个,来看看照片,”狐狸精打开平板,在涂偲面前打了响指,“就是这个男人,名字叫林成。” 涂偲的是视线扫过平板,她对人类的长相还没有什么概念,除了电视和手机外,几乎没见过几个真人。 但她还是感觉,平板里这个男人不好看。 涂偲不由得又想起了龚沙雨,不管是脸还是身段,她以为人类都应该和她差不多。 后来,涂偲才有知道,人类皮囊按一百分算的话,电视里的人类已经能打个七八十分了,龚沙雨才是少有的接近百分那个,不过这都是后话。 狐狸精见涂偲表情放空,不由得蹙眉,“涂偲啊,我可不像胡蝶一样惯着你,你总要长大,她也不可能养你一辈子!” “在人类社会,钱的重要性,白兔子已经给你说过了吧。旁的不说,就你这身打扮,起码也要五位数,如果你的项链和包包是正品,没有七位数下不来。” 涂偲听不懂什么正品,什么六七位数。但钱的重要性她应该是理解了,大概就是和它们植物光合作用一样重要。 “那这个钱,除了找金主这个方式,还有其方式得到吗?”涂偲问。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狐狸精像是听到什么笑话,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汽车跟着她的节奏轻颤。 凃偲害怕她把狐狸耳朵给笑出来,担忧道:“阿离姐姐,你别笑了,我害怕。” “哎哟,笑死我了,你是不是忘了你是菟丝子啊!做颗草都得靠攀附,寄生才能苟活的低劣种,现在披着层人皮,想要倒反天罡了?” 涂偲老实道:“不是,只是觉得攀附人类好难哦。” 快到目的地时,狐狸精妩媚一笑,“以我做人多年的经验来看,这是最容易的,相信我。” 酒店在一个偏僻幽静山中,从葱葱郁郁的盘山公路上来,到酒店内部装修,无一不彰显着主人家的品味。 涂偲跟在阿离身后,崇拜的看着狐狸精后脑勺,决定要好好同狐狸前辈学习。 “看看这些人,你愿意在哪儿站一整天,领取点微薄的薪水,哪怕连个像样的住所都没有吗?” 凃偲想,像这样的住所,她已经很满意了。他们植物不像动物,对住的地方真的不挑,只要有阳光和水就行。 但她没有说出口,因为她看到了龚沙雨。 女人被一群人簇拥着,今晚,她的大长卷没有造型,慵懒的垂在肩头,大红色的深v露肩长裙,收腰设计,勾画出的玲珑有致的身材,就像一朵涅槃后的大凤凰花。 凃偲不由得像她的方向走近,龚沙雨的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嘴角虽挂着笑,但睫毛眼尾都塌塌的,还是那种漫不经心。 “这边!”狐狸精牵着涂偲的手腕,带她往另一个厅走去。 “不要乱走,跟着我哈,”阿离小声打招呼,“特别是刚才那群女人,远离。” 凃偲不解:“为什么?” “因为哪怕在人类社会,我们都不是一个世界的,记住,这种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类,我们要远离。” “可是,胡蝶姐姐上次让我加微信的人也……” “好了,专注点!”阿离打断涂偲,“看站在那里喝酒的男人,就是林城。” 涂偲闭嘴,顺着狐狸精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男人,正端着个酒杯往嘴里送。 为避免出现上次那样的意外,(狐狸精比胡蝶精靠谱很多)带着涂偲把微信加好,又聊了一堆凃偲完全没听懂的东西,最后才笑吟吟的被人叫走。 涂偲只觉得林城的眼神像弯刀,随着酒气一寸寸剐过她锁骨凹陷处,似乎要把胸口衣料给割开才肯罢休。 涂偲学着他的样子,回盯着他。 “!”林城是风月场所老手加高手,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纯净的眼神。 不由得心鹿乱撞脸红耳赤,喉结因滚动次数太多,有些口干舌燥。 林城端起酒杯,灌了大半杯,而后又像想起什么似的,从侍应生手上要了几杯不同颜色的酒,随手拿起一杯递给凃偲。 “等下我和兄弟们打个招呼,就带你出去。” 凃偲学着电视里的餐桌礼仪,朝林城举了举杯。她想趁着狐狸精不在,从这个人类身上吸取点养分。 根据上次经验,直接肌肤相触,便能够轻易获得养分,似乎比当植物还要轻松。 林城伸手,水晶杯相碰瞬间,“铛”的一声,低沉富有质感。 林城笑眯眯地看着涂偲,另手覆在她白瓷般的手背上,居然因为皮肤太滑,他的手没握住。 正当他震惊遗憾之际,被一只柔软无骨却很有力量的手给托举回来。 凃偲手上的酒杯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她双手捧着林城的左手,双眼紧闭。 林城被她虔诚模样震慑住,整个人傻愣盯着涂偲的浓密的眼睫,嘴唇翕动,乃至于龚家少爷喊了他几句都没听见。 当自带bgm的郝柏和龚沙雨两人出现在这里时,围着他们的目光跟着拐到了林城和涂偲身上。 从众人的角度看,这两人是准备来个拉手热吻。 “唉唉唉…这女的谁啊?” “不知道,不过她皮肤好好哦。” “好的不止皮肤吧,还有身材,你看那林少,口水快滴到桌上了。” 龚沙雨抬眸,顺着讨论人群,看到了坐在对面的涂偲。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7、修罗场 就在龚沙雨的眼神看过来的下一秒,凃偲似有所感的睁开眼,眼神刚好对上龚沙雨投过来的视线。 不知道为什么,她从龚沙雨的眼神里看懂了玩味。 遗憾的是,她在林城身上并没有吸收到任何养分,反而从他的血液里闻到股令人做恶的臭味。 涂偲想起和龚沙雨的两次触碰,那是种甘露轻洒在她即将干涸的藤叶的酣畅淋漓,她全身的血液都在叫嚣—— 她得再次去贴那个女人。 这在外人看来,涂偲见到郝少爷后,像只受惊的小鹿,立马松开了林城的手。 求生的本能让她忘记狐狸精的交代,也忘记了背了一个月的人类规则,礼仪。 涂偲毫不犹豫的丢下林城,抬腿往龚沙雨方向走。 她穿着一条流苏鱼尾裙,走的每步路像是在跳舞,被包裹住的腰身以一个极其优美的弧度扭动着,看不出材质的流苏随着她动作,泛着一圈圈银色光泽。 步步生莲还是摇曳生姿? 一时让人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她仿佛刚坠入人间天使,可这天使连头发丝都透着勾,引。 围观贵宾自觉给涂偲让了条路,郝柏也愣了,他完全不记得自己和这样的尤物有过交集。 涂偲每向前一步,众人的呼吸就轻一分,所有人都知道今晚生日宴的主题——龚郝两家联姻。 没有人敢在这里造次,怕同时得罪郝家和龚家。 但这个画面实在太令人遐想,年轻男女们早就按捺不住,纷纷拿出手机,有的偷拍着涂偲,有的偷拍郝柏,但无人敢偷拍龚沙雨。 涂偲终于站到龚沙雨面前,就这几步路,仿佛耗尽了她全部灵力,她就是一株离开寄主良久的菟丝花,带着黄昏的花香,扑进龚沙雨怀里。 “姐姐…”她喃喃道,享受般地闭上了双眼。 “我靠!”不知是谁的惊呼声,惊醒众人。 同时惊醒了龚沙雨。 她面向怀中人,余光暼见郝柏一副吃了shi的表情,龚沙雨嘴角微勾,将怀中人紧了紧,随后安抚般拍了拍涂偲的后背。 “我敲!这是?” “从来没见过龚三小姐这表情…” “闺蜜吧,像闺蜜。” “我看是,这白衣女神不知哪家的千金?能和龚家小姐做闺蜜,肯定不简单。” “之前都没见过,她刚刚和林少……” 按照剧本,这时应该是方瑜请的演员上场了。 小姑娘顶着一脑袋感叹号,钦佩地看着涂偲,心想这才是演员最基本的素养。 昨天接到这笔单后,她就查过今晚这里是谁的主场,兴奋得一宿没睡。 刚刚得知是龚三小姐,更是激动得手足无措。 这个女人从去年回国后,就是国内财经频道和时尚博主的宠儿,甚至专业法律板块也才能看到她的论文。 小演员一直找不到状态,她连直视龚沙雨的勇气都没有,怎么去演一个在这里大吵大闹的醋女。 不过,涂偲的出现,让她想起了高手从不抱怨环境这句话。 对方从头发丝到脚趾尖都没有一丝表演技巧,可是她无辜委屈的眼神,一声不吭的隐忍,简直完美。 明明上一秒还捧着别的男人的手啊喂! “林公子,不好意思了,小孩不懂事,听说我来相亲,生闷气呢。”龚沙雨把相亲二字加重音,让看热闹的人都听见。 国内刚通过同性可婚的法律条款,可在公共视野向来独来独往的龚三小姐,突然蹦出个女友!? 这话如同往不平静的湖面再投入一枚深水炸弹,炸得所有人都把视线转移到了郝柏身上。 包括龚沙雨。 “还继续吗,郝少?”龚沙雨漫不经心道,仿佛这并不是个事儿。 郝柏冷哼一声,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鸟气? “龚小姐,解释解释?” 大家的视线又投回龚沙雨身上,小演员焦急看着手机上的时间,还有一秒她就得上场了。 就在她左腿迈出之际,一只有力的手摁在她的右肩膀上,使她完全动弹不得。 小演员回头,撞进那位面若冰霜的方助理视线里。 方瑜用眼神示意她不许乱动,小演员乖顺退回半步。 话说,突然被人生扑的龚三小姐,身体恢复反应后,只觉得怀中人柔软无骨,这是她第二次感受这种软。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侧颈,电流一般密密麻麻的陌生触感席卷全身,龚沙雨低头,想用眼神示意涂偲注意下场合。 哪知这人居然不知死活,用一种非常无辜的神色仰头望着她,像极了故事里勾|引老实书生的精怪。 龚沙雨不由得想起她们一起去看的电影,可惜,龚沙雨不是老实书生,她不会让任何事情脱离掌控,包括自己的身体。 凃偲“吸养”正吸得起劲,被龚三小姐一把推开。 她定了定神,眩晕感已经消失,人也轻快很多。 涂偲想若没有旁边这个鸭公嗓叫唤,龚沙雨应该不会拒绝自己。 因为她能感受到对方身体的细胞是欢快的,也就是说,她的身体比动作诚实。 龚沙雨不想解释,要解释就是,很明显,我没看上你,但这种话,她修养不允许直接说出口。 柿子找软的捏,这是一般人类趋利避害的本能所使,郝柏把审视的视线投向涂偲。 后者一肚子闷气没地儿撒,她突然想到昨夜看电视,也是一群人对着女主吵嚷,女主只做一个动作,所有人都闭上了嘴。 郝柏:“哪来的……” 凃偲无辜的看着他,歪着头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龚沙雨:“……” 郝柏:“!” 众人:“!!!” 太嚣张了,不过大家看着龚沙雨护犊子似站在她旁边,也不敢出声。 涂偲的表情明明那么的无害,神色甚至带着点茫然,可郝柏感受到后背一股冷意,让人汗毛直竖。 龚沙雨——不敢得罪,这个半路杀出的女人又莫名让人害怕,郝柏一脚踹在和林城小腿上,大声质问道:“这娘们谁啊?” 涂偲借机往龚沙雨怀里钻,为什么只有和她身体接触才能吸收到养分? 菟丝花借着角度观察龚沙雨后背,可惜火红的礼服裙并未将整个背部露出,加上龚沙雨的大长卷,本以为会有痣的地方,却只有朵绽放红玫瑰若隐若现。 涂偲有点失落,没有黑痣,就意味着她还得继续找。 林城早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是真没想过这是龚沙雨的女人,故意来破坏他俩联姻的途中,顺便撩拨了下自己。 他受下这一脚,急忙伸出另一条腿给郝柏,请他继续。 就在这时,消失了半个小时的狐狸精出现了。 见这情形,她本想捂脸再次遁走的,可惜多年没好好修行,那点灵力根本不够她悄无声息离去。 “阿离姐,这呢!”凃偲抬手朝她打招呼。 所有人的视线都转移到狐狸精身上,有人认出了她——郝柏准后妈!!!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8、血契约 精心准备的生日宴是彻底搞砸了,同时砸掉的还有龚郝两家关系。 商海棋盘上对弈二人,有意将黑白双子围合,岂料棋子们纷纷违背落棋者意愿。 晚宴方散,#郝家小妈带着远房表妹来砸继子场子#的消息传遍z城。 回去途中,方瑜从黑名单里把涂偲放了出来,心有余悸道:“这也未免太狗血了,郝少后妈想帮自家表妹找个豪门,我看那女孩儿最多刚成年……” 方瑜话说到一半,瞧见龚沙雨脸色后,倏地闭上了嘴。 “查下她。” 简短的三个字,明确了她的不同。 * 涂偲靠在副驾驶上咕噜噜喝着水,她很喜欢喝这种瓶装水,有她们山里的味道。 “哎哟,姑奶奶,别喝了,喝了一箱水,等下会肚子会爆开!”狐狸精恐吓道。 其实,对于涂偲这种成精植物来说,这点水根本算不了什么。 但涂偲果然被吓住,之前胡蝶就告诉过她,她这具人类的身体很脆弱,不能直接喝化肥,只能喝点汤汤水水。 可这些汤汤水水喝进去,别说修炼了,连身体的基础养分都没办法得到满足,她的身体就像一个充电宝,没找到电源之前,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电量慢慢消失。 “我在龚小姐身上能获得养分。”凃偲突然说:“但是,我在别的人类身上没办法获取。” 阿离表面嗤笑,心里咯噔,她们成了精的动物,每个获取养分的方式不同,虽说从不同养分里修炼成灵识的等级也不同,但未曾听说过,只能从一个人类身上去薅。 狐狸精:“你才认识几个人,不能随意下定论,这个龚小姐…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去惹。” 涂偲不解:“可是,是胡蝶姐让我去找的她,说她是金主。” “!”狐狸精彻底不淡定了,当即打了电话给胡蝶。 两人在电话里扯了半天,才发现是菟丝花认错了人…… 回到海纳公馆后,兔子精刚好也在,三个精怪开了瓶香槟,坐在一起讨论涂偲的身世。 她们三个应该认识了很多年,很多话,只说了一半,彼此都懂。 涂偲想,自己什么时候也交到这样的朋友就好了。 可惜,能成精的植物少之又少,她到现在还没遇到一个。 老榕树死之前,叫凃偲来找一个人,那个唤醒她与她达成过血契约的人,涂偲只知道,那个人后背有颗痣。 “小凃偲,你还是要多接触接触其他人类。”胡蝶说着,给她也倒了杯香槟。 兔子精:“有些人气场不纯,你吸收不到养分也很正常,有些就算了可以吸收到,修炼成灵识都很困难,更别说灵力了。” 狐狸精:“没必要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龚小姐的事先放一放,从明天开始,姐姐们先带你多认识认识其他人类。” 虽然…但是,涂偲喜欢龚沙雨身上的味道,“可是,天神警告过我,榕树奶奶也说,我只能找到和我结成过血契约的人类,那个人就是我的寄主,我才能活下去。” 几个优雅喝着香槟的妖精,齐齐停了手上动作。 “这个人,背上有颗痣。”凃偲强调道,随后喝了口苏打水,惬意的“啊”了一声。 三人对视一眼,最后胡蝶说:“既然是老榕树说的,那就没有错。” 老榕树是它们山上最早成精的,只不过她成精的形态还是树,在坐的几个或多或少都获得过她的恩惠。 总之,她的话也最具有信服力。 这也是为什么,世间精怪千千万,她们愿意帮涂偲的原因,按照人类的说法,她们曾生活在同一山头过,确实可以算远房亲戚。 对于老榕树,涂偲既念又惧,以前还是株无忧无虑的菟丝花前,它依附在老榕树身上,每天只管晒太阳,吃饱睡,睡饱吃。 本可以轻易捏死她的榕树奶奶选择纵容,任凭她吸取自己养分,哪怕后面变成吸收灵力也无所谓。 每天给她讲讲外面的世界,是俩植物最开心的事。 凃偲从来没有想过,老榕树会死,更没想过自己会变成人。 她永远忘不了榕树奶奶死之前说过的话,“不要伤心,小凃偲,也不要自责,奶奶的死与你无关,只是奶奶的命数,不要告诉任何人类你身上的秘密。” “你记得,在根枯以前,一定要找到那女孩,按人类年纪计算,今年应该二十八岁,就是这个女孩用血帮你躲过天劫,幻化成人。结成血契约。” “她左侧蝴蝶骨处……有颗痣……” 老榕树大口喘着粗气,张牙舞爪地扑向龚沙雨,她知道,自己又做噩梦了。 龚沙雨告诫自己,可以醒了,对于这个场景,她的意识已经熟练到自动苏醒。 轻风摇过纱幔,床头柜上的闹钟即将发出催命响动,被她细长白净的手给摁住。 楼下飘来咖啡和烤面包的香味,龚沙雨坐起身,环顾四周,闹钟时针指向七点,这是一个寻常的工作日早上。 昨晚隐隐作痛了一宿的肩胛骨告诉她,雨天即将到来,她甚至可以从其疼痛程度来推断雨势大小。 龚沙雨掀开被子,下床,裸露的脚踝踩在地毯上,脚底软塌塌的触感让她莫名的烦躁。 她转动左边肩膀,想平复下猖狂酸胀。 “三小姐,早餐好了。”门外传来管家声音。 洗漱完毕龚沙雨穿戴整齐下楼,昨夜被噩梦和隐痛折腾一宿的疲惫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换上一副精致妆容,哪怕在自己家里,也尽量让自己挑不出一丝缺点来。 她的新房在装修,龚重山出差,龚晚亭去剧组了,其他几人也没回来,龚沙雨觉得空气清新不少。 她吩咐佣人,在龚晚亭常坐的餐桌上摆了付碗筷。 一旁管家下巴轻轻颤抖,只有他知道,这个位置,以前龚家真正的嫡长女(也就是龚沙雨同父同母的姐姐)最喜欢坐的,而今天是她的生辰。 大小姐走后,关于她的所有,几乎成了龚家禁词,只有龚沙雨,会时常望着这个地方出神。 “三小姐,吃早餐吧。”管家轻声提醒,“今日是您新上任第一天,可不能迟到了。” 尽管龚郝两家联姻搞砸,龚重山允诺她的东西没有变。 龚沙雨今日正式出任龚氏集团投资的度假系列——icc度假酒店ceo一职。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9、答应她 涂偲昨晚终于顺利恢复本体,睡了个美觉不说,还吸收点其他植物的低阶养分。 一觉醒来,月季和君子兰……甚至连发财树都面露饥色,眼看要萎。 涂偲急忙拿上洒水壶,担忧的问:“你们怎么了?” “是啊,我们怎么了?”君子兰幽幽的说:“大人,你真的忘记了吗?” 涂偲勾了下耳边垂下的发,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记得昨晚,我恢复本体后就是和你们握了握手,顺便感受下你们在这住的习惯吗?” 蓝色阴雨抖了抖,花瓣簌簌掉了一地,有气无力回:“没你之前,我们挺习惯的。” 凃偲:“……” 发财树咳嗽两声,“这我可得说句公道话,涂偲大人,但凡您今早晚点醒来,我们现在都是枯枝烂叶了。” 凃偲:“………” “对不起。”涂偲急忙道歉,把准备浇植物的一大壶碱性水灌进自己肚里,随着自己的高阶养分喷洒在它们根上。 这些高阶养分,都是昨晚从龚沙那里吸来的,她本想撑几日,趁着这几日找个地方去修炼。 谁知这下,辛辛苦苦吸来的养分全都用在救这几个小植物了。 等等,自己就用藤蔓抚摸了下它们,就被毒成这样?那龚沙雨会不会也? 涂偲甩了甩头,尽量让自己集中注意力,计划等它们几个康复了,就打个视频过去看看。 * 高层会议结束后,几个骨干们又在一起开个小会。 小型会议室内,方瑜正有条不紊汇报酒店现有情况:“目前icc有两家度假酒店,三家度假村,度假酒店都在华国,度假村分别在亚鹿港,马尔代夫和新西兰。” 最近两年财报显示,华国和亚鹿港的均处于亏损状态,主要靠另外两家和龚氏总部持续输血。” 龚沙雨盯着ppt,听得认真,“亏损三家,位置,装修风格,价格,当地市场竞争力如何?” 突然,一阵尖锐的音乐划破现场压抑的气氛,是微信请求视频通话的铃声。 方瑜环视一圈,寻找那个不懂行情的祸首,结果大家都盯着她,猛然一惊,原来是自己的手机发出声响,具体来说是那部专门处理龚沙雨私人事情的手机在响。 她急忙去滑挂断键,可不知为何,视频通过请求接通了。 方瑜:“?!” 涂偲的脸触不及防地出现在屏幕上,方瑜下意识去看龚沙雨,在得到后者询问的眼神后,果断挂断视频。 但在坐的所有人,都清清楚楚听见那声甜酸软的“沙雨姐姐在吗?”,结合昨日的八卦传闻,有几个已经猜出是谁了。 这下可好,龚老板刚上任第一天,“已有对象”四个字和她精美绝伦的脸一样藏不住。 * 涂偲被挂了电话,心情有些郁闷。 屋内植物被救活,月季开得比之前还要灿烂,发财树也比之前茂盛,君子兰早就开过的花梗也有复生的迹象。 它们一个个摇头晃脑的享受新生命。 涂偲也摇头晃脑思考新人生。 她觉得自己可能也弄伤了龚沙雨,所以她不高兴的挂断电话。 客厅里的狐狸精、兔子精、还有胡蝶精由于喝醉,个个现出本体,躺得七荤八素正呼呼大睡着。 凃偲不想吵醒她们,把阳台的门从外锁上,蹲在三颗植物中小声问:“我…真的这么毒吗?你们说实话。” 本吵嚷的阳台一时安静了下来。 凃偲想觉得,她大概明白了昨天刷视频那句话的意思了——所有沉默震耳欲聋。 君子兰以为她还在自责,便安慰道:“其实也还好,你看,我们现在比以前都健康。” 涂偲托着下巴说:“我是说人类,不知道我吸了人类养分后,她会怎么样?” 发财树:“这个我们真不会了,毕竟我们没有吸过。” 月季提议:“要不,你自己舔下嘴唇,看会不会被毒死?” 凃偲:“………有道理。” “去看看就知道了。”君子兰说:“大大方方约她,去见见不就知道了。” 涂偲听了这话,又给方瑜发了条微信,“鲨鱼姐姐,最近新开放的樱花谷很漂亮,要不要一起去逛逛?” 方瑜收到这条消息时,看了眼龚沙雨的脸,差点破防,这名字也太特么合适了。 不过,方助理职业素养极高,硬是端着泰山崩于前的面不改色向龚沙雨汇报:“龚总,凃小姐想约您去赏樱花。” 龚沙雨正看文件,头也不抬问:“让你查她,查到了吗?” 方瑜:“有。她的资料很少,刚来z市不久,和郝家那位确实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但应该不是她表妹,年纪比她小太多了,今年刚成年。” “刚成年?”龚沙雨抬眸,“这个年纪不应该在学校么?” 方瑜想到涂偲发的微信,每句话里平均两处错误,病句错别字比正确的文字多,导致她现在对下面人送来的文件,容错率都变高了。 她干咳一声,“估计…刚过来,还没有找好学校。” 龚沙雨高中出国,去年才回来,对于国内的教育体系不是很懂,但很快抓住重点:“那不是高中刚毕业?” 方瑜点头嗯了声。 龚沙雨转了转手上蛇形手链,像是在思考凃偲学历的事,又想在思考要不要去东湖赏樱花的事,亦或者是方才看过的文件。 就在方瑜脑海里滚动酒店相关数据时,龚沙雨简短的回了三个字:“答应她。” “好。” “hao”手机微信兢兢业业播报着它收到的每个字。 因为涂偲不识字,胡蝶给她手机时,就帮她设置了关怀模式,只要有人发来消息,她点下那个字,就会自动播报。 涂偲盯着手机屏幕里的“好”字,立马冲进客厅,激动的叫醒“三精”。 狐狸精最快醒来,眼睛睁到一半,就变成了人形,她揉了下太阳穴,发现在海纳公馆,身体又放松了下去。 “小凃偲,扰人清梦就不可爱了哦。”阿离打了个哈欠,用还没收进去的狐尾扫了下沙发上的蝴蝶和兔子。 “她同意了!你们看,她同意和我一起去看樱花了!”涂偲手舞足蹈,无师自通跳了段芭蕾加街舞的混合体。 胡蝶被她这响动吵醒,皱眉看着涂偲。 只见对方骄傲的挺着不小的胸脯,光溜儿的眼神在她们三人身上打转转,就像考试打了一百分等着家人夸奖的小学生。 最后兔子精也醒了,“三只精怪”互相对视一眼,心思各异帮着涂偲梳妆打扮。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0、棉花糖好甜 晚上七点半,龚沙雨看到了东湖门口,靠着墙但非常打眼的等自己的涂偲。 上身穿着件鹅黄色抹胸喇叭袖搭配的复古牛仔短裤,白得晃眼锁骨处有个蔓藤纹身,上衣的长度堪堪遮住肚脐眼一半,只要她稍微动作,不堪一握的细腰完□□露在外。 垂直线条的肚脐眼竖在两条极浅的马甲线中间,走近看,不是没有马甲线,是她的肤色过于白,至于那线条若影若现。 待龚沙雨的视线从那双笔直修长的腿移到涂偲脸上时,两人已经超过安全社交距离了。 z城的春天,哪怕是白天,这番打扮都得着凉,更何况傍晚,温度降下来,真的不怕冻吗? 龚沙雨觉得涂偲是不是对自己的品味有什么误会? 傍晚樱花园,昼夜交替,装饰灯全开但不算亮,暖黄和樱粉交织,铺洒在深邃的蓝幕下,一半暮光一半灯火。 “老天鹅,能不能随便来个什么,把我头顶的灯给挪开呐,都要把老子烤秃了!” “哎呀,你不要叫了,叫得我心慌慌…” “哪个狗日的吐在老娘身上?” “啧啧啧,看看这男的,太他大爷的忒猥琐了。” 涂偲:“………” 第一次听到这么多骂人的话,凃偲很快学到了精髓,总之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字,“他爸,他爹,他大爷,他大叔,他二叔…等等”。 小花朵们,没有男女之分,但化成了人形,就会定性。 涂偲随手捡了根长棍,走到那颗叫得最凶的樱花树下,帮它把树顶的氛围灯往旁边挑了挑。 “?” 龚沙雨停住脚步,站在路边看。 少女身材看着纤细,力气倒不小,龚沙雨不知道涂偲为什么毫无征兆地抽风去捞人家彩灯。 难道是为了引起自己注意? 热源终于被挑开,樱花树舒服地伸了伸腰,“谢谢大人。” 涂偲满意的拍了拍它的树干,回头对上龚沙雨的眼神后,便朝她小跑着过来。 “那灯烤得它头痛,我帮她一下。”涂偲解释道。 龚沙雨嘴角抽抽:这他爸的是什么战术? “那它现在舒服了么?”龚沙雨面无表情问。 涂偲点头,认真道:“嗯,舒服多了。” 龚沙雨:“……” 樱花开得最茂盛的时候已经过去,穿过门口那几颗暴躁樱树,就是个很大的人造湖,涂偲和龚沙雨沿着人造湖走。 未走几步,龚沙雨就觉得涂偲手臂不小心蹭到她的手臂,手背传递过来的温度,让她心里哆嗦了下。 见龚沙雨没有明显的反应,涂偲壮着胆子,用小手指勾住龚沙雨手指,这次她没有主动吸收对方的养分。 而是,龚沙雨指间的养分会主动往自己手指毛孔里钻。 龚沙雨感受到旁边少女明显松了口气,缠绕的手指变成了两根,三根,最后是五根手指交错。 这种触感,对于龚沙雨来说,非常陌生,从小到大,她也没几个朋友,更别说能亲密接触的人。 她不知道,女人手部的触感,居然能软成这样,像是无骨一般,还有她身上那股清淡花香,在这片樱花地里,也能明显区分。 等她意识到对方越界时,两人的手已经亲密无间了。 这个时候要放开,会显得自己很逊吧,龚沙雨想。 她总觉得,涂偲身上有股强大的违和感,这种违和感表现在,她会主动直接大胆露骨表达自己的想法,却又有种完全不懂掩饰的笨拙。 就像……偷穿大人高跟鞋的小孩,故作成熟。 就在龚沙雨陷入沉思时,牵着她的手突然顿住。 她看涂偲正盯着一个棉花糖的小摊出神。 “姐姐看那,那是什么?”涂偲本就明亮的眼神里闪烁着光,“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龚沙雨对这种甜腻的食物一概不感兴趣,正想告诉她,要少吃时,牵着自己的手倏地松了。 涂偲已经往棉花糖摊跑了过去,并迅速地在几个孩子后面排好了队。 龚沙雨:“……” 她有点后悔丢下自己柔术教练来这里浪费时间。 龚沙雨睡眠质量很差,加上昨晚后背酸胀,一宿都没怎么睡好。 加上今日刚上任,开了一整天会,熟悉公司,熟悉人,占据了她不少精力。 微风拂过,空气中弥漫着樱花混合着草木泥土芬香,龚沙雨感受到困乏。 涂偲一手拿着一大团棉花糖朝龚沙雨兴冲冲奔来,重点是这糖还有造型,一团是只粉色耳朵兔子造型,一团粉色凯蒂猫。 “给。”凃偲把粉兔子递到龚沙雨手上。 涂偲一口咬掉了猫耳朵,她看起来很喜欢吃这种加满糖精和色素的食物,三两下,凯蒂猫的上半身全卷入舌尖。 “好甜。”涂偲笑起来像个傻子,她催促龚沙雨,“吃啊!” 这个画面诡异极了,如果方瑜在,大概能描述出,就像小白兔递了根胡萝卜给来捕杀她的猎豹,“快吃吧。” 猎豹给整不会了。 兴许涂偲的表情过于享受,又或者是没有被人用这种口吻催促她吃东西,总之,龚沙雨真的低头浅尝了一口。 齁甜让她下意识的要吐,而涂偲的凯蒂猫被她三两下吃得只剩下竹签了。 龚沙雨蹙眉,她不喜欢这种人工甜味,找了附近垃圾桶,准备去扔。 涂偲眼疾口快,一口咬在缺了点兔耳朵上,“姐姐,不吃给我,不要浪费了啊。” 龚沙雨:“……” 这么不见外的吗? 说着,涂偲从她手上接过兔子棉花糖,这次两人的手背是真的不经意蹭了下,奇怪的是,涂偲手背温热,穿着针织开衫的龚沙雨手指冰冷。 晚风逐渐变大,涂偲身上的香味也有盖过樱花香之势,龚沙雨觉得困意被凉风吹散,但身体却疲惫不堪。 龚沙雨有点烦躁,你既然能救一束被灯带烤的樱花,感受不到旁边大活人在受凉? 涂偲双手捧着兔子棉花糖,把龚三小姐丢在身后,待她认认真真把兔子棉花糖吃完最后一口后,抬头发现龚沙雨脸色阴晴难定,正睨着自己。 这表情是现阶段涂偲的解读盲区,她打开人类使用说明书,翻到人物表情那卷。 再次看向龚沙雨,说明书:“这个表情是她对你的行为或者言语表示不满。” 涂偲在心理腹诽龚沙雨难伺候,龚沙雨觉得涂偲特别没有眼力劲,就这儿,还想学郝家小妈做金丝雀?!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1、名媛培训班 “对不起,沙雨姐姐,太好吃了,我实在没忍住。” 说明书告诉涂偲,不管有没有错,自己先认错准没错。 但不知是不是涂偲的错觉,自从她道歉后,龚沙雨的唇线抿得更紧了。 不一会儿,准备来接人的方瑜收到了老板的指示:“买台棉花糖机。” 在附近闲逛的方助理,正反看了两次手机屏幕,丢掉脑子,掉头去了附近商场。 等从她从商场里出来,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九点,对于每天跟着龚沙雨加班到十一点来说,还不算晚。 恰好,龚沙雨第二个指令也来了:“十分钟后,东湖西门。” 方瑜驾车往东湖方向行驶,同时在脑海中盘算着适合龚三小姐今晚下榻的酒店。 接到两人后,龚沙雨第一句话就是,送凃小姐回去。 方瑜:“……” 得,酒店功课白做了。 涂偲这次长了个心眼,跟着说明书说:“我今天出门急,没带钥匙,可不可以向姐姐借宿一宿?” 她说这话时,眼睛迸发出的真诚的无助,着实令人怜惜,方瑜眼神从后视镜挪到前方马路,候选酒店在她脑海再次轮番滚动。 龚沙雨也再次开口:“海纳公馆,方助理,再找帮她找个开锁的。” 涂偲听了这话,有点着急,胡蝶交代过她,不能带任何人类来海纳公馆,虽然她不知道开锁的是谁,但应该是人。 她自认为灵机一动道:“不用了,谢谢,钥匙在我包里呢。” 方瑜:“……” 龚沙雨觉得她无可救药,谎话张嘴就来。 过来一会儿,龚沙雨语气不咸不淡说:“你这个年龄为什么不去上学?” 彼时的涂偲还不知道上学是干什么,但她好像听过胡蝶她们几个聊过“上学”,阿离说她连啊波次得都不懂,有那个功夫直接送到名媛培训班来的实际。 后因为这几日,胡蝶比较忙,又没再提及。 涂偲想了一会儿说:“我表姐忙完这阵,应该会送我去学习。” 龚沙雨脸色缓和了点,尽管她觉得自己以后和这个女孩不会有什么交集,不过,还是希望她多学点知识,来充实下空虚的精神,这样,在这条路上,不要错得太过离谱。 突然的沉默让涂偲坐立难安,她见龚沙雨对“读书”话题有兴致,便又挑开话头:“姐姐知道名媛培训班么,我到时候会去那里“上学”。” 涂偲说完,还朝龚沙雨故作娇羞的笑着。 “!”方瑜差点一口气噎死,呛得她猛地咳了两声。 龚沙雨面无表情道:“你确实该去学习下。” 涂偲得到赞同后,开心道:“那我回去和我姐说说。” 龚沙雨闭上眼,不再说话,她没有给人重塑三观的习惯,若不是涂偲上次歪打正把郝柏劝退,这两句话,她都懒得说。 方瑜把车子开到海纳公馆门口,涂偲下车,龚沙雨按下车窗,看着涂偲,“方瑜,把棉花糖机送给凃小姐,还有,凃小姐,以后我们就不要再见了。” 方瑜:“………” 这话涂偲听懂了,抛开胡蝶她们给她的任务不说,她目前必须靠龚沙雨给她养分。 “姐姐,对不起,我错了,没有你我活不下去。”涂偲一激动,说出缘由,她虽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在场的另外两人都听见。 方瑜震惊得身体一僵,手上的棉花糖机险掉地上。 【给个机会,咱们认识一下】 【真的很喜欢你】 【我很想你】 【龚小姐,你和我认识人都不一样】 【你真的很有魅力】 【可以追求你吗】 【龚小姐,你如微风,如晚霞,如心跳,是无可替代的】 方助理脑袋自动放映着手机里和龚沙雨表白的信息。 每日和龚总表白的人很多,花样也数不胜数,躺在方瑜手机里,有直接派,也有婉约派,这种类型的信息多到方助理懒得去删除了。 可,还没有一个敢当面和龚沙雨发这么直的球。 这个涂偲单看脸的话,仿佛一朵涉世未深的小白花,根本不像会说出这话的人,重点是人家还脸不红心不跳。 龚沙雨抬眸看了她一眼,冷冷道:“知道了。” 车窗玻璃缓缓上升,彻底把两人隔开。 方瑜把棉花糖机递给涂偲,像是于心不忍般交代了她这个机器的使用技巧。 “谢谢。”涂偲接过机器,她迫不及待拿回去和胡蝶她们分享,因为她们说过,别人送你礼物,就是对你有意思。 回程的路上,龚沙雨总觉得车上有股棉花糖的香精味和涂偲身上特有的花香味混杂在一起,车子汇入主路时,她吩咐方瑜把对窗打开。 凉风吹散了车内的甜腻。 这边,涂偲上楼打开密码锁,门开了,客厅没人,也没开灯。 “胡蝶姐?”涂偲从卧室方向喊了声,无人应答,她又朝楼上喊:“胡蝶姐?” 涂偲打开灯,把棉花糖机放在玄幻处,换好拖鞋去了阳台。 不等她开口,月季和发财树抢着说:“你们出去后,蝴蝶大人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 凃偲想起来,本来下午她们三个想一起出去吃晚饭,但临出门时,胡蝶又不去了,说叫白英给她打包点白切鸡,最后是阿离开车送她去的东湖。 电话? 涂偲拿出自己手机,这玩意儿她除了刷刷视频和短剧,还有骚扰“公鲨鱼”外,一般也不怎关注。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涂偲拨胡蝶的电话,里面只有没有温度的机械女声。 她想都没想,直接拨狐狸精的,“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还是同样的女声。 涂偲吸了口气,不信邪的又拨通兔子精的手机,回答她的还是同样的电子音。 怎么办?! 她觉得可能是这个铁盒子出问题,涂偲想着以前榕树奶奶就教过的咒语,她可以通过灵力来找胡蝶,只是咒语她记住了,但是灵力她还没有试过,也不知道有没有。 但同时,胡蝶的叮嘱也在她耳边响起,“你要切记,不是马上就要死了,千万不能动用灵力。” 好吧,涂偲当时暗忖,放心吧,胡蝶姐,灵力这东西,我好像没有。 涂偲拨通自己手机上最后一个号码,备注是“公鲨鱼”,其实是方助理的手机号。 电话拨通,这次不再是机械女声,“嘟”了三声后,被人接起。 “姐姐?”涂偲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 方瑜轻咳一声,“龚总已经休息了,凃小姐有什么事需要我转告吗?” 凃偲认出声音的主人,说了声“谢谢”后,发现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现在的处境。 等了两秒,方瑜听到电话那头少女怅然若失道:“没事,谢谢你。” 方瑜的手指微微动了下,觉得这通电话,还是要想办法转达给龚沙雨。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2、逃跑 凌晨三点,涂偲被手机提示音吵醒了。 她拿出手机,是失联了五个小时的胡蝶发来的微信。 【收拾东西,等下白英送你去机场】 涂偲还处于发懵状态,又听了一遍语音,确定是理解的意思,第二条信息继踵而至 【不要问为什么,不要回微信,速度】 涂偲猛地从沙发上弹起,突然发现自己没有东西可以收拾,这里的一切都是胡蝶的,她很想发个微信去问下,自己可以带点闪闪发光的耳环项链和戒指么? 可,胡蝶叫她不要回微信。 凃偲犹豫片刻,把身上的劣质饰品尽数摘了下来,并放在唇边吻了吻,“你们在这乖乖的等我回来。” 而后去楼上准备收拾了几件衣物,那么,问题来了,她不知道她即将去哪里? 需要什么类型的衣物。 其实,作为一株菟丝子,她的本体生存能力极强,外表温度上下相差二十度对于她来说,问题都不大。 也就是说,其实她可以随心所欲拿她喜欢的任何衣物,夏天穿棉袄,冬天穿短袖,她的身体不会有任何意见。 但作为人类,涂偲还是有点在意合群这件事。 涂偲思考了下,打开行李箱,春夏秋冬各塞了一套。 从衣帽间出来,手机响了,是白英。 “我在负一楼等你。” 兔子精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凃偲以为,她做人久了,早就习惯人类生物钟,现在是她的睡觉时间,所以才会有气无力。 但见到白英真人后,涂偲发现不是这么回事。 白英的兔耳朵放了出来,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身上衣服更是破皱不堪。 愣是涂偲再没眼力劲,也能看出,这是刚从战场上逃出来的吧。 “快上车!”白英朝涂偲低吼了一句。 汽车轰鸣划破本不太平的夜,冲出了地下车库时,白英低低的叫了涂偲的名字,“你仔细听着,小菟丝子,我们三个摊上点麻烦,你先去亚鹿港,那里会有人接应你。记住是人类,你千万不要在任何人面前说出你是谁,更不能在任何人面前使用灵力,记住了没?” 涂偲:灵力,我好像没有。 她迅速消化好这些话,很快抓到重点:“白英姐,你们遇到什么麻烦了?是被妖管局发现了吗?” 兔子精发现,涂偲不但不笨,还挺聪明,只是刚成人形,没有适应这个社会罢了,但她做人很久了,知道怎么轻松让对方听话。 “这些你不用管,”白英表情严肃,“你只要好好赚钱,赚很多的钱,在我们找你之前,不要离开那个度假村。” “记住,只有那个度假村有妖族结界,能保护你。” 涂偲嘴巴微张,想告诉白英,没有龚沙雨,她去了也活不长,要不就让我在这里帮你们算了,然而她话还未出口,连人带行李进入虚空,下一秒,已经出现在了登机口。 涂偲稳住身形,胡蝶不止一次告诫过她,在没有遇到生命危险前,不能使用灵力,但刚刚她明明是被胡蝶用灵力送过来的…… 这么说,她们三个遇到了生命危险? 涂偲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她一次感受到如此剧烈的紧张和恐惧,一股从未有过的力量从丹田处涌出,随着血管涌上四肢,就在要冲出皮表时,像被更为强大的力量给压制了回去。 她向后踉跄一步,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只是,涂偲自己并未发现,她锁骨处的藤蔓花纹闪着白光。 机场广播轮番播报,涂偲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成功登上了飞往亚鹿港的飞机。 “亚鹿港?”翁方书试探的声音在手机里响起:“是不是妈妈给你压力太大了,所以……” 龚沙语气难得温柔,“哎呀,妈,不是,老头子把icc(龚家投资的度假酒店品牌)给我来打理,只是去出差。” “icc,是因为你答应和郝家联姻么?沙雨,虽然妈妈也希望有个人来陪伴你,但是最主要还是你的幸福。”翁方书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错,话也比以往多了起来。 龚沙雨一边打开电脑桌面上的文件夹,这里有所有icc亚鹿港分公司所有管理层的档案。 一边温声对电话里的人说:“您放心,不会的,我心里有数。” 听到这话,翁方书难得发出两声低笑:“妈妈相信你的眼光,我瞧着那个女孩也不错。” “?”龚沙雨没反应过来翁方书说的哪个女孩是啥,心里咯噔一下,以为她又犯病了,连忙停下手中动作,哄劝道:“我也觉得不错,妈,你把手机给云姨,我和云姨说两句。” “喂,小姐。” 龚沙雨低声把云姨叫到阳台上。 过了一会儿,云姨的声音才从电话那头传来,“小姐,您说。” 龚沙雨停下手中动作问:“我妈是又犯病了吗?” 云姨顿了会儿,提高音调:“没有,太太最近情绪稳定,特别是看了你和那位小姐照片后,她每天都在……” 龚沙雨:“等等等,哪位小姐?” 云姨:“呵呵呵,小姐,您不要不好意思了,太太都知道了,就是郝少爷生日宴上抱在您怀里那位小姐。” 龚沙雨:!!!……妈的 这边云姨还在继续叨:“今天不就是太太和您约定的一个月嘛,原本以为您晚上会带那位小姐过来的。” 龚沙雨满脸抽搐,不知道自己前世造了什么孽,表情复杂地对着电话里的人说:“好,你告诉我妈,等出差回来就带她回去看你们。” 一旁听完整场对话的方瑜,觉得自己有必要说点什么,“呃,龚总,其实昨晚,涂小姐有打电话过来,她什么都没有说,不过,我感觉应该是想您了。” 龚沙雨抬眸看着她,缓缓道:“把机票改签到下午,出差三个月,我妈应该会忘记这个人,希望你也忘记,谢谢。” 方瑜:没想到龚总居然为了个女人,逃这么急?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双腿一并,“是。”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3、远离凃偲 亚鹿港不是真正的港口,而是一个独立岛屿,名字源自于希腊语中“神秘的生物”音译得来。 亚鹿港是典型的热带雨林气候,海水湛蓝,是人类旅游度假圣地,也是植物的天堂。 长期的雨季,让亚鹿港还保留着最原始的热带雨林,随处可见的深绿色,直耸云霄的高大乔木,各种附生植物狂蟒巨蛇,或悬挂在树枝上,或者攀附在树干上,仿佛自建的空中王国。 凃偲的到来,让所有肆意生长的藤蔓都禁了声,高耸大树齐齐弯腰敬礼,它们像是迎接归巢的王。 “你就是涂偲吗?”一个脆生生的女声打断菟丝花加冕仪式。 凃偲点头,“是的。” “你好,我叫王唯。”女孩咽了咽口水,不敢直视凃偲的眼睛,眼神乱瞟到她拖着行李箱的手,局促不安道:“吴……部长叫我来接你,听说后天总部新来的老板会过来巡视,他们这两天都比较忙。” 凃偲微笑着道谢。 在飞机上的几个小时里,凃偲和人类使用说明书处出了相依为命的感觉来。 说明书告诉她,去到一个新环境,首先得立人设,所谓什么叫人设,就是自己给自己贴个标签,你不能让人觉得你软弱可欺,这样大家都会来欺负你。 你也不能让人觉得你嚣张跋扈,蛮不讲理,这样会没朋友,没朋友得话,在人类社会可谓寸步难行。 凃偲似懂非懂地下了机,说明书表示鉴于凃偲这种要灵力没灵力低阶妖,要学历没学历的文盲,能不说话尽量闭嘴。 反观来接机的这个人类,凃偲在她脸上看到和善,这可能就是说明书说的“朋友”。 于是凃偲朝她无害的笑了笑。 哪知这魅惑众生的一笑,差点勾走了王唯的魂,她鼓起勇气说:“凃偲,你比那些来住酒店的明星还要漂亮。” 凃偲问:“什么是明星?” 但凡这话要换个人问,王唯肯定以为对方是故意侮辱自己的智商,可涂偲的眼神过于纯洁直白,她下意识地解释:“明星就是那些在聚光灯下闪闪发光的人。” “哦。”凃偲想,他们可能是萤火虫精。 缓了片刻,凃偲又问:“那他们有钱吗?” “当然,他们最赚钱了,如果能当上明星,就会有数不清的钱。” 这话的前半句,凃偲听懂了,后半句她没听明白,不过,她觉得够了。 “真的?那我也想当明星。”凃偲淡定的说。 说到这儿,王唯觉得她和凃偲的距离瞬间拉近,她长相普通,家庭条件一般,没有特长,资质平平,原来也是有梦想的,也做过演员梦,想过当明星。 “那我可得好好和你说说,就你这外形条件肯定没问题,明星细分下来很多个工种,咱们就来说说常规的,一,演员……” 王唯的话匣子打开,就没办法关上,越讲越上头,涂偲也听得津津有味。 不一会,两人到了icc度假村门口,凃偲才知道,什么叫人间仙境。 整个度假村像是镶在森林里的童话城堡,建筑是以亚洲和欧洲美学,庭园式建筑,木制结构和大面积的落地窗。 既保留了复古美感,又和现代设施完美融合。 凃偲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样放松,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问道:“我们住这里吗?” 王唯也深吸一口气,长长叹了出来:“我们是住在这里。” 吴部长和她说过,涂偲只是来做暑假工,在她心里,已经把凃偲归纳为体验生活的富二代。 所以她问所有弱智问题,都是正常问题。 五个小时后,涂偲好像有点明白王唯那声长叹了。 她伸展着弯了一下午的腰,听说两天后新老板就会来视察工作。 这才让明天办理入职的涂偲,也提前进入工作状态——修花剪草。 这份工作,对于能听到植物们说话的她来说,注定是件苦差事。 “大人,大人不要砍我啊……” “啊啊啊啊……我死得好惨啊!” “那是我最灵敏的手啊…” “不要杀我,不要啊…” “我的头,我的头不见了…大人,求求你帮我找到我的头。” 凃偲把手锯换成修枝剪,最后又换了把圆头铲子,有一下没一下刨着地。 一起干活的其他园丁看不下去了,阴阳怪气道:“哟,有些年轻人呐,干活不行,挑三拣四可厉害了。” “你看她细皮嫩肉能做什么?” “那就别往我们这里凑人头,大堂,迎宾,地陪,都可以去做。” “瞧她长成那样,干点别的,更能赚啊…” “嘿嘿嘿……” 几个男人发出猥琐的低笑,涂偲的听力比一般人灵敏,什么风吹草动都能听见,更别说这些带了刺的声音。 可恶的是,这些人看长相和华国人不太一样,可他们怎么都会说华语? 涂偲捕捉到自己情绪的变化,有点烦,有点闷,还有点委屈,最主要的有股火要爆发出来。 “书,我感受不好。”涂偲小声和说明书说。 说明书:“她们在蛐蛐你,你当然感受不好,如果实在难受,可以反击。” 凃偲扔下圆铲,“啊啊”试了两下音量,随后学着短剧里面女主怼人的样子再自己加点工对着方才几人开始输出: “你,你这活是闭着眼干的?树篱剪得像狗啃的,草坪边缘还留着杂草根,三岁小孩拿玩具剪刀都比这整齐!" “你,皮糙肉厚,满脸树轮,合着一点经验也没有?连最基本的浇水上肥都不会,水浇多了,肥兑少了,难怪它们一个个枯瘦成这样!?你这不叫园艺叫植物屠杀!” “你,说你呢,看什么看?说得就是你!”凃偲想到她从樱花那里学来的国粹,指着刚刚笑得最大声开推割草机的男人骂道:“你他大爷的是二百五么?” “你让这玩意儿划伤龙脑香两颗,积水凤梨五颗…还有……” “啊,对不起,对不起…” 王唯过来时,震惊地发现平时管教无法无天的几个大叔,正齐齐给凃偲弯腰道歉。 同样震惊的还有突然到来的龚沙雨,她没有没有通知任何人,和方瑜提前了两天到达icc。 她的初衷有两个。 一是是以游客的身份,近距离感受下这座建在亚鹿港最佳风景视野,砸了好十几亿的度假村,每年亏损金额创新高。 二是,远离凃偲。 没想到第一个迎接她的居然是凃偲……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4、好戏开始 龚沙雨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方瑜,方瑜也一脸茫然,这在对任何事情都能灵活处理的方助理脸上,是鲜少会出现的表情。 涂偲似乎没看到她们,侧着身在为一朵红唇花修剪枝叶。 两条麻花辫随着她的动作流动,额角的发被汗水打湿,脸上呈现成非常健康的粉色肌肤,藏在厚重围裙后波西米亚长裙逃出不安分的随风飞扬。 夕阳给涂偲渡上一层金色暖光,像极了一副宁静又有活力的油画。 龚沙雨确定,她背后的那个位表姐非常不简单,这次精准的掐在她的审美上。 就连她提前两天到亚鹿岛的时间都很算准,并让这凃什么玩意儿大老远跑过来cos园丁和她“偶遇”? 啧,这手段…怎么想怎么有种精致的塑料感。 “方助理,”方瑜听着她老板语波无澜:“上次叫你调查的涂偲和她那个离表姐的个人信息,怎么样了?” 方瑜顿了顿,上次她汇报完后,龚沙雨确实让她再深入调查下她背后的人,不过后来又和她说:“以后不要再我面前提起此人,和关于她的一切。” 所以方助理只是粗略看了下资料,便把它放回办公抽屉,没想到龚沙雨突然又问。 她看了眼龚沙雨,把“回去打开平板和您汇报”给生生咽了回去,对方的神情是现在就要听。 方瑜跟上龚沙雨脚步,汇报道:“她们两个均来自惠宁市吴李镇一家福利院…” 龚沙雨听到吴李镇三个字,停下脚步,似乎气息有些不稳,再抬眸时,方瑜只觉的那是自己的错觉。 她咽了咽口水,继续汇报:“从这个福利院出来的,不止她们俩,还有一个叫胡蝶一个白英的女人,哦,这个胡蝶的女人,就是上次在蓝房子餐厅附近和我撞车的女人。” “还有凃小姐住的海纳公馆,产权在胡蝶名下,凃小姐的信息比较少,但她背后那三个女人很丰富。” 两人就要来到酒店大堂,龚沙雨拐了弯,往旁边户外咖啡厅走去,方瑜推着行李,先暂停了方才的话。 龚沙雨面对酒店大堂的位置,示意方瑜在她对面坐下来。 随后,从随手包里拿出个烟盒,单手抖出半根烟,歪着头用嘴叼烟嘴。 方瑜忙不迭替她递火,她知道龚沙雨暂时不会进酒店了。 “展开说说。”龚沙雨吐了口烟圈。 咖啡厅服务小哥拿着点餐单走了过来,方瑜寻思着这个点喝咖啡晚上也睡不着,正想怎么先温馨提醒龚沙雨,再展开…… “两杯blackcoffee,谢谢。” 好的,老板已经点好了,是后劲最大的黑咖。 等小哥走后,方瑜喝了口柠檬水,接着方才的话:“首先是房主胡蝶,32岁,从年龄上看,和凃小姐相差十岁四岁,她来z城已经十五年了,也就是说,她们并不是一直生活在一起。” “车祸时,我和那女人打过交道,给人的感觉还挺温柔贤惠的,而且漂亮。” “漂亮?”龚沙雨抖了抖手指间的猩红,烟灰听话的掉落在烟灰缸里,“你觉得郝老爷子那个情人漂亮吗?” 方瑜知道她指的是曾阿离,她点了点头,“两人是不同类型的漂亮。” 龚沙雨眯了眯眼,手指在咖啡桌上有节奏敲打着,“一个镇上福利院,能养出这么多个美女…” 她的声音不大,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在问方瑜。 方瑜笑道:“我也觉得,不过凃小姐的气质又与她们不同。” “有何不同?”龚沙雨问。 方瑜突然意识到自己越界了,她技术型的补充道:“我也说不上来,胡蝶来z城后,上了一年高中,后来又去国外上了几年学,回国后,一直也没有上班,不知道靠什么活。” “还有白英,今年30岁,她是在胡蝶回国后,来的z城,她的学历比较正常,从小镇上考到县城,再由县城考到z大,上学期间一直是胡蝶赞助他,大二期间,跟了盛富地产的王达标两年,现在正跟着住建局陈国华,她从z大毕业后,没有工作过一天。” “最后一个是曾阿离,28岁,一直也是胡蝶赞助,高中肆业,跟过的男人,都是z城数得上名号的,其中最出名也是时间最长的就是郝老爷子,听说郝家家主对她宠爱有加,也是在郝夫人去世后,唯一对外承认过的女朋友。” 涂偲的背景和她的学历一样很简单,像白纸一样空白。 可背后有这样三个女人出谋划策,为了她龚氏一个小职员? 龚沙雨很快从这些信息提炼出三个关键信息。 一是,涂偲可能是个只完成九年义务教育的半文盲。 二是,她们要让这个半文盲来拿自己练手。 三是,涂偲和龚家没什么关系。 龚沙雨觉得自己的智商乃至人格受到侮辱,高端的猎人以蠢物形式出现么? 于是,龚三小姐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笑了一下。 方瑜被她笑得后背起了一片鸡皮疙瘩,虽然跟着龚沙雨时间不长,但也不算短。 这一年时间里,她见过龚沙雨太多次笑容,有冷笑,嗤笑,讥笑,也有虚假的笑,虚与蛇尾的笑和漫不经心的笑,当然还有她自信满满的笑,和见到龚母时温良的笑。 可没有一个笑容像现在这般,让方助理想原地消失的。 这时,酒店的自动门打开,里面众星捧月般出来一群人。 方瑜第一感觉以为是什么明星,毕竟这里是亚鹿港逼格最高的酒店。 龚沙雨深吸了口气,并未从嘴角拿走烟,她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在烟雾中,充满玩味和算计。 方瑜带上眼镜,看清楚出来的人,正是亚鹿港警务处处长。 “龚总…您早就看到他了?”方瑜惊讶的问。 龚沙雨:“我又没有千里眼,只是刚刚在门口时,看到他的马仔而已。” “所以您在这里等他?”方瑜佩服得无以言表。 龚沙雨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一口气把咖啡全闷了,嘴角勾着,“好戏开始喽。”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5、享受 涂偲在王唯的帮助下,记住了刚才蛐蛐她那几人的名字。 吃晚饭时,其他园丁们故意和她保持距离,只有王唯,端个盘子坐在她对面。 “看不出来,你这么会骂人。”王唯笑着说。 涂偲吃了一口辣椒,正辣得到处找水喝,闻言把舌头伸了出来,用手扇着风,她的视线落在王唯面前的奶茶上。 因为员工食堂的饭菜扣的是员工卡内的钱,涂偲还未办理入职,没卡也没钱,现在盘子里的饭菜都是刷王唯的卡。 王唯把喝了一口的奶茶递到涂偲面前,“想喝?” 涂偲点点头,老实回答:“想喝。” “可是我喝过了,而且这个很甜,喝了怕晚上睡不着。”王唯解释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送给你喝吧。” 涂偲咽了下口水,拿过奶茶,学着王唯的样子,去不急待咬住吸管,嚼了两口,呸的一声吐了出来。 王唯“咯咯”笑出了声,“你是不是故意的?咬吸管干嘛?” 涂偲:“………” 王唯:“我发现你太逗了,吸管有毒,等下咬碎了。” “我不会用…”涂偲老实道:“还没用过吸管吃东西。” 王唯这才注意到,涂偲不管吃什么都是用勺子。 女人之间,如果能够结伴去上厕所或者共用一根吸管,那就是表明关系很好了。 她怜悯地看涂偲:“啧啧啧,可怜的有钱人,得,我等下买个吸管杯给你,让你练习练习。” 涂偲不知道王唯这话什么意思,虽然她已经会说不少人类语言,但都是通过短剧,小视频平台学来的。 所以,她的语言库就是:大多数听不懂,小部分炸裂。对待人,在没有说明书的提示下,也会容易走向极端。 但有一点她很确定,在这个世界上,赚钱最重要。这是变成人后,几乎她能接触到的妖怪也好,人类也好教会她的价值观。 王唯拿出吸管,把奶茶上面的膜撕开,“就这么喝吧。” 涂偲喝了一口,甜蜜丝滑在她舌尖蔓延开来,奶香和茶香混合在一起,是她从未体验过的美味。 “嗯,少喝点,不然晚上睡……”王唯话音未落,奶茶杯已经见底,“不着。” 涂偲满意的舔了舔唇角,简直太满足了,最后得出结论:还是当人好。 王唯给她竖了个大拇指,能吃能喝,半点都不矫情,“你这么能吃能喝,身材怎么还这么好?” 涂偲觉得头有点晕,还有点兴奋,但还有点理智告诉她,不能告诉别人她的身份,便傻乎乎地朝王唯笑笑。 王唯自问自答,“得,我知道了,天生的。这样,你拿着我的房卡先回去,我帮你去领衣服。记得7号员工宿舍,703,不要走错了。” “另外,还有一点,记清楚了,和我一起住的大妈,可凶了,你回去后,如果她在的话,一定要手脚轻一点。” 涂偲既激动又兴奋,还头晕想吐,根本没听全王唯说了什么,点头接过房卡,脑瓜里还在想:这个辣椒味道还不错。 她伸手捏起餐盘中仅剩剩的一片红色干辣椒片放入口中,嚼了两口后,辣气冲顶,头更晕了。 什么时候和王唯分开的涂偲不记得了,只记得数字7长得像镰刀。 icc位于海拔两百米处的峭壁上,一共有六十座别墅,五座豪宅,每间客房本身的位置就是一个很好的观景台,放眼望去,整个海洋尽收眼底。 龚沙雨的呼吸节奏跟着海浪声上下起伏,全球的顶奢度假酒店,她住过不少,但有icc这样绝佳视野的不多。 曾几何时,icc在也算是亚鹿港的一张名片,全球明星政客婚礼,各种party举办地,多少人过来,就为了体验一夜人间天堂。 到底是什么人,能凭借一己之力让这么个顶级ip每年亏损,哪怕挂在网上,打个七折,订房率也会排到明年吧? 还有这个华巡,亚鹿港警务处处长,这个在当地算是权利中心位置的男人,来icc穿着便服,不是因为公务,他走路的步调像是在自家后花园一样轻松。 “龚总,这是您的房卡,7号楼。”方瑜的声音打断龚沙雨沉思。 方助理在7号楼门口把房卡交给龚沙雨,她知道对方不喜欢自己的空间有别人的气息,便非常自觉的定了两间房,当然是以游客的身份。 龚沙雨接过房卡,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今晚好好休息,房费从我卡里报销,就当我请方助理度假了。” 方瑜被这突如其来的笑脸晃了下神,平日里不苟言笑的人,笑起来又甜得要命,还未等她细细回味,龚沙雨已经消失在7号别墅门口。 时间倒退半个小时,涂偲抬眼打量眼前的门口画着“2”的别墅门,确定不是这个,她很讨厌人类这些字符,一个个都长得都差不多。 她更多时候靠的是绿植来辨认方向,可惜这里不单房子长得一模一样,连绿植都是复制粘贴。 涂偲只能依靠她有限的认知去辨别阿拉伯数字间细微的差别,幸好这次没有她最讨厌的6和9。 不过向左向右绕几下,绕得她头更晕了,终于就在她要倒地时,见到了像镰刀一样的数字“7”。 涂偲如获大赦般飞奔过去,房卡在智能锁上画有卡片的地方来回贴了几次,门锁发出“滴滴滴”的报错声。 她纳闷地握着门把的手用力往下压了压,智能锁纹丝不动。 “没错啊!”涂偲自言自语,王唯明明是这么教她的。 菟丝子无措的看着周围,漆黑的夜,只有虫鸣蛙叫和窃窃私语的草木回应她。 涂偲加重了手中力道,她的头晕得厉害,这具人类身体急需要一张舒适的床。 只听“啪”的一声,门把手带着电子锁的前面板整个裂开,锁芯暴露在她眼前,涂偲忍到极限,一拳砸向锁芯。 按道理这锁遭受如此暴力,会自动报警。但今夜不知怎的,除了“砰砰”两声闷响,并无其它。 锁芯落地,门终于开了。 涂偲推门而入,但这里好像没有灯,她凭感觉找到几个开关,再怎么按也按不出光亮来。 涂偲放弃了,毕竟在雨林待了这么多年,别的不敢说,她对无边无际的黑暗的适应能力远超常人。 胡蝶教过她,每天睡觉前都得洗澡,凃偲牢记在心。 进屋后,她放出部分本体,找到浴室,一条藤蔓拧开花洒。 温水打在涂偲身上,另一条藤蔓又打开水龙头,没一会儿浴缸就接满了水,她整个人埋了进去。她知道在没有龚沙雨的养分下,她的本体和人体自如切功能撑不了三天。 趁着现在,好好享受。 所有藤蔓得以舒展放松,水面浮起一串串睡水泡,菟丝花没有叶子,迅速膨大的藤蔓到处寻找攀附物,花瓣发出白瓷般的光泽。 黄色蔓藤穿过浴室透明玻璃,有的随着墙体上的油画伸展到定制床上,有的裹着扶手沙发,不小心触碰到上面智能开关,沙发启动变形,成了张半躺的床。 不过两分钟,整个别墅区室内尽是金黄一片。 涂偲这个懒腰伸得有点大,她沉浸在自己本体又茂盛了不少的喜悦中,完全没有注意到门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6、报警 龚沙雨蹙眉看着7号别墅门上的破锁,第一反应是这里的安保系统是吃shi的吗? 三小姐把行李箱放到身后,轻轻推开本就没关紧的门,微弯着身体,一手防护着头,一手做进攻状。 刚好今天赶飞机,没有训练,全身关节都痒,待会儿是把人打晕还是打残? 龚沙雨眼底闪过一丝疯狂的期待。 半掩的门被彻底打开,屋内一片漆黑,想象中危险画面还未入眼,先被一股陌生又熟悉的花香劈头盖脸袭来。 龚沙雨打了两个喷嚏后,反手将门卡插入电槽内,别墅内瞬间灯火通明。 “我靠!” 涂偲发出一句惊呼,她发现人类这个词语很好用,在自己匮乏的词库里找不到合适的词时,就用这两个字代替,准能正确的表达心境。 龚沙雨听到声音,随手从桌上拿了个花瓶,朝音源方向缓缓走去。 才走了两步,她便察觉出异样。偌大的空间里,到处湿漉漉一片。这潮湿不似雨天带来的水汽,倒像是有人用拖把——而且是那种老式墩布——将整间屋子彻底拖洗了一遍。 龚沙雨抬眼环顾四周:从电视机、窗帘架、贴满壁纸的墙壁,到角落里的智能垃圾桶……无一幸免。 三小姐握紧花瓶,朝浴室方向走去。 一门之隔的浴室,涂偲上下打量这个比她卧室还大的澡堂子,确定自己全部都洗干净后,才从水里缓缓起身。 浴室门被外力推开…… 站浴缸旁的果体女人和站在门口的拿花瓶女人面面相觑。 片刻后,龚沙雨找到自己声线,“………靠。” 涂偲也反应过来,惊喜道:“沙雨姐姐?!” 未等涂偲靠近,龚沙雨操起手边的浴袍和花瓶一同砸了过来,浴袍甩在涂偲身上,花瓶擦过她鬓边的发,直接向后飞了去。 只听“劈哩啪啦砰”一串脆响,两个黑衣男人应声而倒。 这边的涂偲还在往头上套浴袍,看样子,是想让浴袍带把自己勒死,前面还是春光一片。 龚沙雨看不下去,抬手操起另条浴袍,从正面把人包裹住,数个黑衣人从浴室后方破窗而入。 浴袍盖到一半,拳风划破空气,黑衣人的拳已经抵达龚沙雨的命门,龚沙雨侧身躲过时,顺势帮涂偲系好了腰带。 动作快如闪电,不等最近黑衣人反应,龚沙雨一把夺过他手中民用电棍,反手猛地一敲,黑衣人应声而倒。 就这会儿功夫,她俩竟然被五六个破窗而入的黑衣人围了起来。 黑衣人虽蒙着脸,但从挺拔健硕的身形和身上先进装备不难看出,是群训练有素的雇佣兵。 龚沙雨同时修习咏春和巴西柔术,水平已到老师级别,但她并不打算以一敌六,特别是还带着涂偲这个拖油瓶的情况下,去硬刚那几个比她高出半个头的暴徒。 她锁定六人中力气最弱也是最矮的那个,眼眸半眯,毫无征兆地一记挑肘直击对方左下颌!黑衣人吃痛,下意识捂住了左脸。 几乎是同时,迅猛的拳头再次砸向矮黑衣人右脸,左额头,右额头,涂偲几乎只看到龚沙雨手的残影。 被打的黑衣人连连后退,六人围成的圈漏出个豁口。 龚沙雨推着凃偲往外跑,“出去!报警!” 话音未落,龚沙雨只觉腰间一紧——一双铁钳般的手臂将她死死箍住,令她动弹不得。 雪亮刀锋突现身侧!龚沙雨闪电般抬臂格挡,电棒与刀刃相撞,刮擦出一串令人牙酸的锐响。 她腰肢虽被缚,右腿却如毒蝎甩尾般弹射而出。尽管受制难以发力,这记快如疾风的鞭腿仍将黑衣人狠狠抽飞出去! “沙雨姐姐,我已经抱紧了。”涂偲见龚沙雨面色难看,以为自己做得不够好,弱弱的回应。 龚沙雨:“…………” 余光中瞥见又是一抹刀光袭来,龚沙雨被涂偲气得想把她推出去挡刀,可这女人的双臂不知是什么构造,缠在她身上力道却像巨蟒缠身,非但挣脱不得,反而越收越紧。 寒光逼至眼前,龚沙雨后颈寒毛倒竖,猛一偏头险险避开!刀锋去势未消,竟直劈向她身后的涂偲! 龚沙雨呼吸一滞,一个只想要点钱的傻女人而已,罪不至死…… 下一秒,“轰隆”一声巨响炸裂!大厅墙壁被硬生生轰穿一个大洞。然而,箍在她腰间的蛇缠之力,竟纹丝未松! 龚沙雨急转身,赫然看见那个近两米高的黑衣人,如同破麻袋般被一股巨力裹挟着,撞碎墙体飞了出去! “………” 现场一片死寂…… 受伤的黑衣人硬生生憋住不敢嚎,没受伤的连呼吸都屏住了,集体惊恐地盯着涂偲。 不敢相信犹如打桩机般的力量来自一双人类少女的腿,问题是这腿如此纤细,看起来不堪一折。 但,这种诧异也只一瞬,久经沙场的黑衣人们,很快恢复理智,另外两个黑衣人刀锋一凛,齐齐指向涂偲。 龚沙雨反应过来,涂偲把她的“报警”理解成了“抱紧”,她低喝一声:“松手,保护好自己!” 涂偲对着左边的黑衣人轻生道:“对不起。” 紧接着,又是“哐啷”的一声巨响,左边黑衣人以同样的麻袋姿势破墙而出。 涂偲转身,想对右边黑衣人也说句抱歉,结果对方根本不给她机会,刀锋直达她的喉管,她闪电般扣住对方手腕,打着商量:“这个刀危险,给我哈。” 黑衣人吃痛撒手,刺刀落地,不等他回神防御,那冰冷的刀锋已经精准地捅入他的小腹,只听“噗呲”一声,鲜血喷涌而出,黑衣人的肠子瞬间滑了出来。 “对不起……”涂偲道歉,她的眼神充满悲悯,仿佛真心在忏悔一样。然而下一秒,她的手腕猛地一绞,下划,红的、绿的淌了一地,黑衣人抽搐两下,当场毙命。 雇佣兵接到的任务是活捉龚沙雨,资料评估显示,他们徒手即可完成,谁曾想,撞上这么一颗人形核弹。 剩余几个黑衣人交换了一个惊骇的眼神,迅速隐没在浓稠的黑暗里。 龚沙雨:“…………!!!!!!” (瞳孔地震,大脑宕机中) 方瑜带着酒店安保赶到时,涂偲正端着一杯热饮,乖巧地蜷缩在龚沙雨旁边,看样子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7、伸手 “龚总,凃小姐……”方瑜隐晦地看了眼蜷缩在地上穿着浴袍的凃偲暗想:龚总居然允许她在自己房间里洗澡了?! 龚沙雨也神色复杂地看了眼涂偲,一个歹毒的决定划过她的脑海。 “找个人先把她送回去。”龚沙雨道。 方瑜朝安保队长打了个响指,低声吩咐几句。 那队长是个面相严肃的本地人。新老板一来,就被人堵在房间暗杀,这责任他无论如何都难咎其职。 夜色深沉,加上他生得黝黑,看不出他的脸色,但那不停擦拭额角汗水的动作出卖了他。 此刻,人群不断涌来,领导层惊慌失措,员工们探头探脑,还有些围观群众被警察围在警戒线外面。 涂偲正被安保队长扶起身,就听到被围在外面的人群中,有人在唤她。 “凃偲!这里。”王唯朝涂偲招手,她显然不知道,就和对方分开一会儿,怎么能惹上这么大的祸? 涂偲也摇手回应王唯。 “放那个女孩进来。”龚沙雨对警察说:“我妹妹受到惊吓,需要朋友的安慰。” 龚沙雨:以涂偲现有的智商,千万不能放出去单独与人接触。 方瑜:她什么时候是你妹妹了? 凃偲:姐姐终于承认我是她妹妹了…呜呜呜… 王唯:难怪,我看她身上的气质就是不一样。 现场考察的警察很快总结出案件:死者隶属当地雇佣兵——重剑名下一员,该组织几乎全挂在警局悬赏令上。 也就是说,如果所有证据证明她们属于正当防卫的话,不仅无罪,还有悬赏金可以领取。 一个小时后,凤凰公寓(公司专门给龚沙雨准备的公寓) “联系公关部和当地警方,我们一起做个记者招待会。”龚沙雨不会错过这么好的宣传机会,既然已经有游客知道些细枝末节,就没有让人猜测的道理。 “好的。”方瑜在后怕中记录着龚沙雨说得每句话。 把王唯放进来后,方瑜试探了下,她和凃偲才认识一天,对彼此也不了解,便把人给放走了。 而涂偲,正对着客厅的液晶大电视傻笑。晚餐吃下的东西,早在方才打斗中消耗殆尽。 然而,奶茶里的咖啡因,加上他乡遇龚沙雨,令她精神异常亢奋。 她舀起一勺虾粥送入口中,同时被电视里的综艺节目逗得哈哈大笑,全然不见半点恐慌。仿佛今晚踹伤两人,捅死一人的,根本不是她。 龚沙雨看着她嘴角粘着的饭粒,大概是笑得太投入了,直到节目被广告打断,她才若无其事地用舌头把那粒米卷了进去。 节目再次开始,凃偲的笑声也再次开启,龚沙雨和方瑜的谈话已经结束。 方瑜准备回去时,被龚沙雨叫住:“明天带她去做个脑部ct,顺便把精神,心理,还有…智商都测试下。” “好的,龚总。”方瑜一一应下。 她也觉得涂小姐的应急反应太过反常了。虽然她和警方都认为定,那个满地流肠的黑衣人,是龚沙雨的手笔。 可……亲眼目睹后,正常人不应该面露菜色,吐个昏天暗地吗?! 等方瑜离开,涂偲指着电视机里的人,歪着头问龚沙雨:“沙雨姐姐,我可以和他们一起玩吗?” 龚沙雨从上往下打量着她,嘴角几不可察的抽动了一下:你会把他们从电视里面甩出来的。 这次不是龚沙雨第一次被偷袭,她七岁时遭遇过一次绑架后,开始接触咏春,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在多种防身术上,她又加了巴西柔术。 平日里有保镖护身,加上自身也会功夫,从未有哪次偷袭像今天这般凶险。 “开始了么?”龚沙雨转动手上蛇骨链,像是在问它,又像自言自语,最后把视线投向涂偲。 凃偲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觉得不接话不太礼貌,于是点头回应,“对,开始了。” 龚沙雨眼中迸出凶狠,满头浓墨般的卷发被窗外风撩起。涂偲这才发现,她发丝深处竟藏着暗红,宛如凝固的血痕,衬得那眼神愈发杀气凛然。 凃偲下意识想抓住点什么——这是她面对危险时本能的攀附反应。 龚沙雨“啪”地关掉电视,在凃偲对面坐下。她直视着涂偲的双眼,一字一顿道:“我们谈谈。” 凃偲手指揪着衣摆的一角,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她觉察到自己一个微妙的变化,每次遇到龚沙雨,她都忍不住紧张,焦虑。 或许,迄今为止,她这株菟丝花精赖以存活的养分只能从这个女人身上汲取。 在短暂的对视里,凃偲豁然开悟,只有与龚沙雨生活在一起,在拥有金钱,她也能像姐姐们那样,在人间修炼。 想到姐姐们,她心头泛起酸涩,不知道她们怎么样了,白英交代过,只有她们主动联系,自己绝不能主动去寻。 此刻的涂偲像个心思跳脱的孩子,情绪来得快及去的也急。 而这瞬息万变的神态,落在龚沙雨眼中,却是成了另一番解读:小孩儿方才淡定全是强装,第一次杀人,被吓懵也在所难免。现在只剩下她俩,装不下去,开始惊慌失措了。 这……就对了嘛! “现在,我问,你答。”龚沙雨冷冷的说。 “好。”凃偲低眉顺眼,乖顺应声。 “你是怎么知道我今天会来亚鹿港的?” 涂偲迅速道歉:“对不起,我错了。” 龚沙雨听到这句道歉,沉默了大概十秒,她没记错的话,涂偲每次施展暴力前,都会表达歉意。 “不要随便和别人说对不起,好好回答我的问题。”龚沙雨淡淡道。 “对不……”凃偲看了龚沙雨表情后,急忙改口:“不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今天会来亚鹿港。” 龚沙雨:“好,那我换个问法,是谁送你来亚鹿港的?” 凃偲想到白英的嘱托,不能和其他人说到她的本体,但这个问题好像不涉及到本体,于是老实答道:“白英姐姐送我来的。” 龚沙雨:“来做什么?” 这题涂偲会,她想都未想,脱口而出,“来赚钱。” “……”至少没说谎,如果只是单纯为了钱,那还好说。 龚沙雨沉吟片刻后,继续说:“今晚,你杀人这件事,你知,我知,往后不准再提。” 凃偲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觉得每天都有很多不能说出去的秘密,不过她也无所谓,本来就没有朋友,也没有要和人说的欲望。 龚沙雨:“那你复诉一遍,我刚刚说什么?” 凃偲满脸问号看着龚沙雨。 龚沙雨想到了什么似的,“意思就是,你重复一遍。” 很简短的解释,涂偲听懂了。 她乖乖地开口:“今晚,我杀人了,除了沙雨姐姐知道,凃偲知道,不准再提。” 龚沙雨不知什么时候拿出个铁衣架,对涂偲命令道:“伸手。” 。 凃偲指尖微颤,迟疑片刻,终是顺从地摊开双手,递到龚沙雨面前。 “啪——!” 冰冷得铁衣架裹着劲风,重重地抽落在凃偲娇嫩的手心,白皙的肌肤上,瞬间浮起一道刺目的红痕。 剧痛袭来,凃偲猛地缩回手,指尖蜷紧。 龚沙雨的目光如钩,钉在她脸上:“说,刚才我和你说什么了?” “你说…”这次,凃偲迟疑的时间更长,最终还是开了口:“今晚,我杀人这件事,你知,我知,往后不准再提。” “伸手。”声音依旧寒冷。 “啪——!” “伸手。” 啪! “伸手!” 啪—— 啪!! 如此反复十几次,直到凃偲看到铁衣架,便条件反射往后瑟缩,她的双手早以肿胀不堪,红亮如刚蒸熟的发面馒头。 凃偲感觉到双手火辣辣的剧痛几近麻木,她眼眶噙满泪水,决堤似奔涌而出。 “我刚刚说了什么?”龚沙雨的声音依旧不带一丝温度。 凃偲怀疑龚沙雨也是个精怪化成的人形,食人花或者铁树精之类的,只是自己道行太浅,看不出来。 “你说…呜呜…”涂偲哽咽半响,最后抽抽噎噎吐出几个字,“不提…不准再提……没说什么。” 变了型的铁衣架终于回到衣柜,凃偲皱眉看着茶几上早已冷却的海鲜粥,还有一些串串,她决定以后再也不吃这种食物了。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8、检查 翌日,方瑜一睁眼,便得到了龚沙雨的指令。 【带好消肿膏来接涂偲】 方助理在来的路上,设想过很多个需要消肿的身体部位,毕竟,凃小姐是真的在龚总那里冲凉了,也确实留宿了。 她做过很多设想,唯一没想到的是她的双手。 替她涂药时,方瑜难得心疼了这位从z城追过来的凃小姐两秒,手段确定有点不入流,但试问,谁能有她这样的胆量和意志力? 和金主一起经历暗杀,而且在目睹老板动手杀|人后,还敢与她共处一室——整整一宿。 真真是吾等牛马之楷模,这一刻,方瑜突然觉得,凃小姐一定会成功的。 “忍忍哈,这个药很好,搽了就会好的。”铁面无私的方助理边吹气边帮凃偲把药膏涂匀,头一次在心里忤逆她的老板——真够变态! 变态老板与酒店公关部一行人刚抵达警署,便被当地记者团团围住。 亚鹿港风景绝佳,但其所属国家仍较落后。这几年因旅游业名声大噪,吸引了全球游客蜂拥而至,治安问题便显得捉襟见肘。 网络上有句热门调侃:来亚鹿港,若找到治安好的住所,你会看见天堂;若治安不好,地狱欢迎你。 其实,icc闻名遐迩,不仅因其高奢定位,其安保系统更是整个亚鹿港“安全”的代名词。 可惜,就在这样一张城市名片之下,连老板本人都遭遇了袭击。 龚沙雨身着一袭红裙,款款迈上台阶。若非身旁肃立的警徽与国旗,这阵仗,简直让人误以为是哪位巨星在召开电影发布会。 “各位媒体朋友,大家好,我是icc负责人,同时也是这起恶性事件的当事人——龚沙雨。” 这边,方瑜带着涂偲赶往医院,大机器怪里的载屏幕里直播龚沙雨发布会现场。 涂偲左右上下轮番看了几圈,确定不会有危险后,把视线投降屏幕,看到龚沙雨时激动的问方瑜:“沙雨姐姐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 从第一次接触,方瑜就觉得涂偲和寻常人不大一样,除了发微信错别字,病句满天飞外,还常常问一些非常幼稚的问题。 在心里上,她已经把涂偲纳入没有父母、被同乡姐妹骗来、不幸失足又失忆的边缘人士。 经过昨晚,方瑜对涂偲的恻隐之心又上了一个台阶,她耐心的和涂偲解释:“龚总说的是英语,这个世界的语言有很多种,在不同的地方,人们就用不同的语言。” “这个地方官方语言是英语,高中生也会学华语,但一般土著都说当地语言。” “英语吗?”涂偲伸手抚摸着车载屏幕,双眼轻阖,表情非常陶醉。 方瑜摇摇头,心想这个年纪的孩子最容易恋爱脑了,等你发现龚总更多魅力后,该怎么办哟。 “对于自称安保最好的icc,发生这么大的恶性事件,那以后游客是不是都不敢住icc了。” 现场一个记者用当地语言问龚沙雨,涂偲没听懂,但从她的眼神判断,非常犀利。 龚沙雨朝她淡定一笑,随即非常温和的提醒道:“这位记者朋友是哪家媒体?啊…你提的问题非常好,但是不是问错对象了?” 她的声音仿佛黑胶唱片般,低沉充满磁性,眼神却冰冷不带一丝温度。 全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所有人屏气凝神,等待这位年轻女老板的下一句——毕竟,她可是手刃了雇佣兵的人。 龚沙雨轻轻将耳畔散落的碎发拢回,目光如炬,直视女记者:“你真正该问的,是“重剑”,那个自称亚鹿港最凶狠的雇佣兵组织,从今往后,还敢踏入icc半步吗?” 她微眯着的眼透露出危险气息,视线从女记者身上转移到离她最近的镜头,仿佛在与谁隔空对视,那本就上扬着的唇角,笑意更深。 昏暗的光线下,一个男人隐在暗处,指尖酒杯轻转。棕色的液体随着他的动作晃动,变形,最终脱离杯背,变成一滩污渍渗入地毯。 当他的目光再次和镜头里的女人对上时,男人脸色骤然阴沉,牙关紧咬,他厉声质问:“不是说有九成把握吗?” “小意外,请再给我一次机会。”听筒那边的人小心翼翼地回答,此人正是刚从新闻发布会下来的亚鹿港警务处处长——华巡! “蠢货!你已经打草惊蛇了!” 经过电子处理的男声,本是听不出喜怒情绪,可此刻显华巡的背上已爬满薄汗。 而龚三小姐这边,新闻发布会结束后,龚家大哥——龚绍东的电话也打了进来。 手机扣在桌上,来电被按下勿扰,龚沙雨现在实在没有力气和嫌疑最大的人虚与委蛇。 电话却是不依不饶,再次响起。龚沙雨点了根烟,待抽了一口后,才缓缓拿起手机屏幕看了眼——翁弘业。 翁弘业是龚沙雨唯一的表哥,也是真把她当妹妹疼的人。 微皱的眉头舒展开来,龚沙雨点开接听键,电话那头立马传来个着急的男声:“小雨!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怎么着,盼着我死啊?!”龚沙雨笑骂对方一句。 翁弘业也笑:“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吓死我了,我现在欧洲谈一个项目,预计一个月后可以回去,到时候就直接去亚鹿港找你。” 龚沙雨:“到时候再说吧。” 翁弘业还想多嘱咐几句,被龚沙雨果断挂了电话。 * “这个也看不懂吗?”方瑜指着手上的病历本,突然笑出了声,“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忘记了,这上面全是英文,你看这个上面是英语,下面这一行是当地的文字。” 涂偲茫然的点头,人类文字太难学了,听和说还行,她跟着各种铁盒子,倒是一下能学会。 可认字,简直和数满天星的有多少朵一样困难。 方助理见状,一条条问完凃偲的答案后,再一个个填上去。 凃偲除了自己的年龄和性别外,其他的都是瞎说,这个瞎说就有可能前后对不上。 每次遇到这种情况,方瑜又会耐心的解释几遍。 如此下来,看完心理医生和智力测试,天都已经黑了,脑部ct只能明天再来。 经过一天的磨耳朵,涂偲似乎能听懂一些简单的英语。 回去的路上,涂偲好奇的问:“什么叫脑部ct?” 方瑜安抚道:“没事,不用害怕,就是用射线照一下你脑袋里的结构,不痛的。” 凃偲心头一跳,蓦然想起胡蝶和她说过,不能让人类的任何机器检查她的身体。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9、求婚 回去后,方瑜汇报了涂偲心理和智力评估结果。 “心理健康得不像个现代人,不过有失忆迹象——十八岁以前的记忆都是空白的;智力远超于常人,iq大约在210左右。” 龚沙雨:“…!!…” 听着大厅里涂偲看喜剧爆发出来的狂笑声,龚三小姐面无表情地反问:“和牛顿一样?” 方瑜点头,凑近些说:“我也怀疑那个医生的水平,于是又找了另外一个权威医生,测出来的结果一样。” 龚沙雨:“……” “脑部ct还没拍,她看不懂英语。可能…和失忆有关,医生问的每个问题,做题的题目她好像都不能理解,我一个个解释后,她才……这样,我们错过了脑部ct。” “龚总,可能天才和疯子之间真的只有一线之差…所以,她看起来神神叨叨的。” 龚沙雨眼底情绪复杂,沉默片刻,最后吩咐道:“你去拟两份协议,一份婚前财产公证,一份协议结婚约定,预约后天结婚的一个号。” 方瑜愣了好一会儿,才迟疑地确认:“您……您的吗?” “不然呢?”龚沙雨眼神示意方瑜可以滚了。 方瑜轻咳一声,再次弱弱确认:“您和……和…凃小姐?” 龚沙雨反问:“难道和你吗?” 方瑜在心里疯狂卧槽了几句,表面不动声色,退出房前,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句:“那…凃小姐脑部ct……?” 龚沙雨这次倒没怼她,回了句:“以后再说吧。” 沙发上笑成一团的涂偲,浑然不知自己即将迎来她人生的第一桩大喜事。 方瑜深深的暼了眼沙发的方向,转身利落的滚了。 龚沙雨踱步过去,抬手直接掐灭了电视电源。 凃偲看得正起劲儿,屏幕陡然黑了,她激动得“蹭”一下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手足无措地走近电视屏幕。 走到一半,发现不对,又退了回来,一扭头,发现龚沙雨正大喇喇的坐在自己的“床”上,她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 (凃偲昨夜得到龚沙雨的允许,可以睡在这沙发上,她就把沙发默认为自己的床。) “伸手。”龚沙雨说。 涂偲扫视她周围,没有铁衣架,便听话的摊开手掌,不过从伸手的弧度可以看出,极不情愿。 早上出门前,明明还肿得像红糖馒头一样的掌心,现在只剩下几条红痕。 这特么杂草般旺盛生命力啊! 龚沙雨忍不住想,这样的人,大概很难真正受到伤害吧。 “听着,我现在有很重要的话和你说。” 凃偲立刻点头,摆出一副小学生听课般的乖巧模样。 龚沙雨用一种今晚吃什么的语气说:“你明天和我去结个婚。” 毕竟是头一遭干这事,饶是龚三小姐说出“结婚”二字还是没办法做到心如止水的,反观凃偲,脸上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龚沙雨又在心里默默佩服了下对方的厚脸皮。 “具体的条款,待会儿方助理会拿过来,当然,我这个人很开明,你有什么特殊条件,现在可以说出来,不过份的话,我会考虑写入合同。” 涂偲疑惑的问:“什么叫结婚。” “……” 龚沙雨见涂偲双手还捧着,做讨饭状,这副蠢样也不像装的。 便尽量用她能听懂简短语句说:“结婚的意思就是,两个人住在一个房子里。” “你骗人,结婚是两个相爱的人生活在一个房子里。”涂偲思索了片刻,反驳道。 龚沙雨瞧了眼对方的黑眼圈,懒得纠正一个被正在被《小猪佩奇》洗礼的成年人。 “这是童话故事里骗人的桥段,你不需要知道什么是结婚,你只要知道,确认了这层身份,我会给你你想要的。” 凃偲的眼神果然亮了,“姐姐知道我想要什么?” 龚沙雨嗤笑一声,“这不写在脸上么?” 凃偲对着旁边酒柜玻璃门,左看看,右照照,纳闷道:“没有啊?” 龚沙雨懒得再和“天才”废话,“说说吧,除了钱,还有什么别的要求,给你五分钟。” 凃偲想都没想,直接问:“那结婚后,是不是我们就住在一起了,天天和你在一起?” 她的表情非常坦荡,好像是真的喜欢上了龚沙雨一样,只要和她住在一起,什么都愿意。 龚沙雨听到这话,心头猛地一跳,竟有半瞬震愣,一时分不清:凃偲是真心渴望与自己朝夕相处,还是这又是她的一种手段? 在虚与委蛇的名利场浸淫太久,她早已习惯性地去剖析每一个笑容,揣测每一句话背后的深意。 “姐姐不是问我除了钱还有别的要求吗?” 就在她认定对方属于后者后,凃偲再次开口,语气天真执着,“我只有一个要求:和你住一起,天天在一起。”她一字一顿重复,仿佛这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 这样我就不用再担心养分问题,还有钱花,最主要的是可以慢慢寻找缔结过的血契约寄主。 反而是龚沙雨,在凃偲表完态后,有过一秒犹豫,不过也只是一秒。 很快,方瑜拿着合同和协议敲门进来了。 “龚总,这是合同,这是协议,您看下有没有什么要修改的地方。” 龚沙雨:“放这里,你先去忙。” 方瑜出去后,龚沙雨把合同和协议递到凃偲面前,“你看看,若是没什么问题,就可以签字了,咱们的合同从即刻生效。” 一纸薄薄的婚姻合同,外加两页婚前协议,就这么摊在涂偲眼前,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蚂蚁似的朝她眼里钻,除了协议上的123…几个阿拉伯数字,其余方块字她概不认识。 但在龚沙雨眼皮底下,凃偲可不想露怯。她煞有介事地拿起合同,指尖划过纸面,装出一副认真研读的模样。 反正她的目标很清楚:钱和养分。 只要和龚沙雨在一起,这两样都能够满足,凃偲想不通到自己有什么理由不签字。 可能还真有一个理由,那就是她不知道往哪儿签?怎么签? “……” 认字和写字,蝴蝶精还没来得及教她。 龚三小姐耐心有限,见涂偲半天没动静,斜睨了对方一眼。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位号称智商两百一的凃小姐,双手捧着合同在打瞌睡,重点的是,人家这合同上的字是倒着的。 龚沙雨:“……” “凃小姐是对合同上的内容不满意呢,还是无所谓?”龚沙雨的声音阴恻恻响起。 说实在的,龚沙雨以前想过找工具人,但从来没有想过找凃偲这款,若不是时间紧,她应该不会和这种人有交集。 凃偲惊醒,急忙坐直了身,“没…没有,挺满意的,只是……在哪里签字?” 龚沙雨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你把上面的条款读一遍我听听。” 涂偲:“!”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20、学写字 凃偲手上的协议倒立着,同时倒立着的还有她的汗毛,她又在龚沙雨脸上看到那种表情——第一次见面时的审视表情。 凃偲目光跳过协议,落到自己的手心,虽然肿胀已经消退,残留的痛感却记忆犹新,挣扎不到一秒,她便老实道:“我不识字。” “!!” 这下轮到龚沙雨震惊了,她想过对方是个失忆症却没想过…… “你是忘了字,还是压根就是个不识字的文盲?” 凃偲低下头,羞答答的回答:“文……盲吧。” “………” 龚沙雨扯了扯嘴角:“这年头,能见到一个活着的文盲也算不容易。” 凃偲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竟从这话里品出了夸奖的意思,她讪讪笑道:“谢谢。” 龚沙雨:“……我没夸你。” 最终,龚三小姐认命的打开手机录像,把条款一条条读给凃偲听,旁的不说,至少得证明这文盲是心甘情愿签下的。 “一,甲乙双方存在法定婚姻关系,但无实质婚姻。需保持距离,禁止任何形式的强迫或骚扰。” “二,本合同存续期内(即一年),严禁向任何第三方透露合同存在。” 凃偲听不懂,龚沙雨补充道:“也就是说,不能告诉任何人咱们是合同婚姻,包括你那几个乱七八糟的姐姐。” 凃偲若有所思:“那方助理不是知道?” “……方助理不算人,”龚沙雨没好气地说:“你只要记得,这份合同决口……不要向任何人提起就行了,在人前,需要假装恩爱伴侣时,我会通知你。” “三,乙方也就是你,须做到:不看,不听,不想,不问,尤其是——”龚沙雨盯着凃偲:“不准爱上我。” “意思就是,不管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想,也不准问,更加不能爱上我。” 凃偲举手示意自己有话要说。 龚沙雨眼皮一掀,“记住!不准问。” 凃偲乖乖把手放下,不问就不问吧。 “四,甲方每月支付乙方十万华币,乙方应做到二十四小时待命,随叫随到……” “五,其他待补充事宜,等甲方想到再说。” 凃偲对十万华币没有概念,但她知道10是最大的数,后面又有个万字,总觉得这数字是个了不起的大数字。 “还有问题吗?”龚沙雨问。 涂偲摇头,心想,有问题也不能问啊! 龚沙雨满意点头,又把婚前财产协议读了一遍。随后,在婚姻合同上签上自己的大名,并示意凃偲落笔。 凃偲咬着笔头,从行李箱里找出自己的护照,照着上面那两个复杂的字,依葫芦画瓢画着自己的名字。 等龚沙雨洗完澡出来,只见满页纸的鬼画符,没有一个相同的,更无一个和证件上那两个字相似。 龚三小姐忍无可忍,坐到涂偲身后,握着她的手,像教幼儿园的小朋友第一次握笔般教她下笔。 “不是我去触碰你,是你实在太笨了,这份协议,明天要在公证处签字,你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怎么签?” 突如其来的触感,让菟丝花满身的毛孔都像过电般打开了,手背相触之处,就是她肆无忌惮吸收养分的源泉。 笔尖触碰白纸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一笔一划间“凃”字已经写好。 凃偲既惊又喜,原来自己的名字那么漂亮,就在她沉浸其中时,“偲”字也写好了。 龚沙雨到现在才知道,她不叫吐司,叫凃偲。 手机铃声劈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龚沙雨拿起手机,见上面的来电名字,转身走到阳台。 “沙雨,没事吧?”电话那头是个富有磁性的男中音,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担忧。 “你希望我有事?”龚沙雨调侃。 来电的男人名叫翁弘业,龚沙雨表哥,翁家唯一继承人,也是唯一能让龚沙雨卸下伪装的人。 “瞧你说的,哪能啊,这不是担心你嘛。”翁弘业换了个口吻说:“龚老头把你派到亚鹿港本就不安好心,如果你不想在那呆着,就先回去,我下个月也回国了。” 热风佛过,龚沙雨抬手把额头的碎发往后捋去,她下意识摸向口袋去找烟,才记起方才教凃偲写字时,烟盒随手搁在了桌上。 龚三小姐低低地叹了口气,像是和电话里的人说,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不用,可以搞定,你回来先去看看我妈吧,她前些天还念叨你呢。” 翁弘业应下她的话,又问道:“真的不用我帮忙?亚鹿港我也有……” 龚沙雨:“不用。” 挂断电话,龚沙雨在外面吹了下热风,烦闷的情绪随着这风更加燥热。 再进屋时,她脸上已无任何表情。 凃偲见龚沙雨进来,把结婚合同上的杂物一样样移开,献宝似的邀请对方看,“姐姐,我会写自己的名字了。” 一页纸的婚姻合同上,俩人的名字特别显眼,甲方那边是遒劲有力的三个大字——龚沙雨,乙方那边是萌蠢无比的两个大字——涂偲。 涂偲仰着脸,等待龚沙雨的夸奖。 龚沙雨忍不住想,其实,像凃偲这样傻乐过也是一生,自己背负着千万吨重的担子也是一生,看似简单的选择题,其实是道无解的命题。 不知为何,向来不管闲事的龚三小姐,这次管了一嘴,“瞧你这没心没肺样,得亏是遇上我,要是别人,把你卖了,你可能还得帮人家数钱。” 涂偲小声嘟囔:“……我怎么觉得姐姐在说你自己?” 龚沙雨:“……” 到底谁是甲方,谁是乙方? 龚沙雨想把第五条加上,乙方必须完全无条件服从甲方,可当她对上凃偲纯净的眼神时,又劝自己,不要和残疾脑计较。 “那个,关于性|骚扰这块,我觉得……”凃偲在努力想着措辞。 “放心,我不会碰你一根头发丝。”龚沙雨直接开口打断。 “你甚至可以不用住在我这儿,需要你时,露个面就行。” “不行!”涂偲激动站起身,她像是受了极大委屈一样,“姐姐不是说好可以住一起,天天在一起吗?” 龚沙雨抬眸,“为什么?” 因为我要续命的养分啊姐,连我的手指你都不碰,我该怎么活啊! 涂偲反应极快,笑道:“因为我一个人住害怕,倘若和别人住一起,嘴又比较笨,万一说漏嘴了,不就完蛋了嘛,龚总?” 听了这话,龚沙雨陷入无语,顿了片刻才开口:“记住第三条的最后一点。” 行,我不会爱上你的,只要和你贴贴就行了。 涂偲乖顺点头。 就这样,两人首次合作达成。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21、我愿意 第二天,两人先去公证处把婚前财产公证做了。 经过昨晚的练习,凃偲签名时,虽然还是狗爬状态,但至少能看出是她本狗爬出来的。 其实,刚刚公证员在念那一长串龚沙雨的财产时,凃偲很想打瞌睡,不是她不喜欢,主要是除了房子和车子,凃偲根本没听懂其他的名词。 不过,有一点她懂了,这些都和她无关,是龚沙雨自己一个人的。 凃偲突然想到,昨晚她问王唯什么是结婚,王唯告诉她,结婚后,那个人就是你的了,你也是对方的了。 倘若是这样的话,龚沙雨都是自己的了,那她的东西不也就是自己的了? “小姐?小姐?” 公证员的呼唤,将凃偲从幻想中抽离,“嗯?” “恭喜你哦,找到人生伴侣,婚前协议已经公证完,你可以去办理婚姻登记啦,你的准新娘已经过去办理相关手续了。” 还好,这里的工作人员会说华语和英语,看过证件后,直接和她用华语交流,倒也全程无障碍。 涂偲抬眼望去,龚沙雨的背影已经消失在门口。 她循着她的的方向走了过去,是条铺满鲜花的长廊,花香配合着欢快的曲调,让这颗菟丝花忍不住想要随之摇摆。 来的路上,凃偲整个人都像飘在云端,梦幻的同时又充满幸福的喜悦感,尽管对婚姻的理解,她还处于懵懵懂懂状态,但这并不妨碍她对未来生活的憧憬。 也许她再也不用担心生存问题了。 也许是龚沙雨这个人,她的霸道强势,恰恰填补了花妖的毫无主见,让她少了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恐慌。 又或许,只是菟丝子天生攀附寄生特性,把龚沙雨当成寄主后,她找到了当初依附在榕树奶奶身边的安全感。 可惜,她的后背没有那颗痣。 她迟早会离开她的。 凃偲还是想打个电话给胡蝶她们,但她不敢,因为白英的交代过,她不能主动联系她们。 龚沙雨见凃偲犹犹豫豫走了过来,以为对方想反悔,挑眉问道:“后悔了?” 凃偲如梦初醒般“啊”了一声,点点头,又慌忙摇摇头。 工作人员见凃偲有些魂不守舍,尽职尽责的用华语和英语各问了一遍,问她是否自愿。 凃偲点头,并认真回答:“是的,我愿意。” 龚沙雨突然说:“凃偲,再给你一分钟考虑。” 龚沙雨对爱情和婚姻没有半点幻想,结婚对于她来说不过是对抗龚家的一种手段而已。 找个女人结婚,她只是为了继续保留龚家的继承权。 至于这个女人是谁,并不是很重要。 龚沙雨刚刚看到这个笨拙女人,在走那段长廊时的样子,她明显感觉到对方脸上有逐渐满溢出来的喜悦和憧憬。 这份喜悦和憧憬是对婚姻的。 至于后面的犹豫,可能是对结婚对象吧。 龚沙雨想,但凡凃偲有点脑子,就不会拒绝自己。 毕竟,合同新娘这个岗位,不用真付出什么,只要用一年就能够赚够往后几年的钱,这笔帐,很容易算清楚的。 一年后,涂偲才十九岁,花一样的年纪,她可以去镀镀金,找个正常人谈恋爱结婚,生活照样可以继续。 三秒钟后,涂偲再次肯定的说:“是的,我愿意。” 龚沙雨收起她为数不多的善心,对着工作人员笑着用英语说:“可以填资料了。” 婚姻登记处的工作人员华语水平没有公证人员的高,只会简短的几句,还要凃偲自己在脑海里再翻译,才能理解意思。 所以,拿过资料后,全是龚沙雨和对方用英语沟通。 从凃偲完全懵懂的状态里,龚沙雨判断出她可能就会两句。 一是,刚刚已经说过的:yes,ldo。 另一句是,no。 工作人员把证件递给涂偲时,对着龚沙雨说了一句:“她真漂亮!” 凃偲感觉到对方在说自己,她很想知道,抬头环视一圈,没有找到方瑜的影子,只能问龚沙雨:“她说什么?” 龚沙雨扫过凃偲的脸,认真道:“她说你很笨。” 菟丝子不太高兴的瞪了工作人员一眼,嘟嚷道:“没礼貌。” 龚沙雨却是嘴角带着薄薄的笑,语气温厚有理。 “三克油。” 这句凃偲也听懂了。 简直和单独对待自己时,是两种态度。 工作人员也笑,“你俩可真“般配,待会儿的结婚照能做我们的宣传片吗?” “她比较害羞,不喜欢抛头露脸。” 龚沙雨笑着拒绝,说着她把视线转到凃脸上,挑眉用华语问到:“是吧?” 涂偲顺从的回答:“是。” 是什么了就是——菟丝子不管,她只知道感觉龚沙雨让她回答是。 “哎呀,美女们,我早就注意到两位了,这边请。” 另一工作人员迎了上来,这位看外表就是华国人,说的也是华语,凃偲觉得她亲切很多。 “我在这里上班几年了,很多华国过来旅游的情到浓处便会抽个空来结个婚,想必二位在这边玩得很开心吧,一看就非常恩爱。” 恩爱? 不知道为何,凃偲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很想笑,特别是看到龚沙雨冷着的脸后,就更加想笑。 显然,她也知道这个时候笑出声,龚总可能会不高兴,阿离告诉过她,要想活得好,一定要让金|主开心。 既然笑,金|主会不开心,那凃偲是万万不能笑的。 于是,她只能尽可能想下让自己伤心的事——比如榕树奶奶,比如胡蝶她们,还有掌握着她生死的血契约寄主。 想着想着,她的脸立马就耷拉了下去,还一不小心撞到了龚沙雨的后背。 龚沙雨侧过脸,低声问:“很委屈?” 凃偲急忙摇头,只见她龚金|主的脸色比刚才更难看。 我到底是笑还是不笑啊?这钱有点难赚。 “来,两位新人站这里。”在工作人员的指导下,龚沙雨和凃偲一前一后走到摄影机前。 待两人都坐好,凃偲低声道:“不委屈,亿点都不委屈。” “好,两位新人看着镜头,笑一笑,来…”摄影师拍了一张发现气氛不对。 “个头高那位小姐姐,笑一笑,再往右一点。右边那位不用动了。”摄影师看着相机,努力调整。 龚沙雨的脸色愈来愈难看,凃偲见后面排队的新人都在看着她俩,而且都会叫女的叫娘。 凃偲鬼使神差地朝摄影师说:“不好意思,我老婆比较害羞。” 龚沙雨:“……” 学得挺快,不过她确实被这个称呼气笑了,摄影师咔嚓一声,笑颜定格。 也就这一刻,龚沙雨对她这场婚姻,第一次有了点触动,她像是拿到通往某个冒险游戏的第一把钥匙。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22、婚戒 来时,他们从公证处的另一个入口进入,经过一系列流程后走出婚姻登记中心,便来到了这条充满人情味的步行街。 两人漫步街头,涂偲的目光被东南亚风情建筑、穿着民族服饰的土著、各种动物乃至植物吸引,像第一次出门一样大惊小怪。 她叽叽喳喳个没完没了,龚沙雨自动屏蔽她发出的每一个音,但觉察到她对植物很了解,每见一种,都能准确叫出名字,激动时,甚至会和它们说上一两句话。 从婚姻登记中心到步行街中段,龚沙雨一共听到她和六种植物说过话,喊了五次渴了,四次饿了,三次累了,两次提到冰淇淋,最后被一个卖棉花糖的俘获。 龚沙雨没记错的话,以前应该买过个棉花糖机给她,对已经拥有了的东西,还会有这么大的吸引力吗? 龚沙雨对这种充满糖精和色素的东西嗤之以鼻,觉得和她一起站在这里等也很蠢,更不想把这玩意儿弄到她的车上去。 她很想像往常一样,采取不理睬态度。 但是她们刚刚已经领过证了,是合法的妻妻。 万一凃偲站在这里,拉着她的手臂,胡搅蛮缠反复撒娇:“老婆,求求你,就给我买一个嘛!好不好?我保证以后乖乖的听话……老婆!” 让自己在人潮拥挤的街头难堪,怎么办??? 这个女人,刚刚明明流露过委屈,这么快就棉花糖给吸引住了,龚沙雨可以肯定,凃偲就算不失忆,就算测出再高的智商,就她这种专注力,读书成绩也不会好。 “凃偲,”龚沙雨耐着性子说:“这个东西糖精太多了,吃了对身体没啥好处,会变丑变胖!你喜欢的话,我让方助理再给你买一个机器,到时候你自己想怎么吃就怎么做。” 只要不把它带到我车上就行。 除了没感情的条款,龚沙雨第一次和凃偲说这么多话,后者有些受宠若惊。 事实上,她对棉花糖的味道没有什么执念,只是单纯的觉得这种团团萌萌的东西很可爱,加上甜味,很容易让人有开心的感觉。 走了两步,龚沙雨才发现,棉花糖只是开始。 凃偲会在每个摊位上驻足,特别是甜食,哪里人多,她就在往哪里扎,并且非常有礼貌的在后面排队。 明天就是龚三小姐第一次出席酒店高层会议,一大堆事等着她去处理,她哪能任由涂偲在这里胡闹。 从棉花糖开始,她的话越来越短,语气也越来越冷,到最后只要凃偲眼神没有看前面的路,龚沙雨就会咬出一个字:“走。” 到了街尾,凃偲又双叒叕停下脚,站在一个做手工饰品摊贩前,任凭龚沙雨怎么使眼色厉声阻止也不行。 主要原因:凃偲对这些布灵布灵的东西没有抵抗力。 因为对所有东西太好奇,龚沙雨又不一定每个问题都回答她,就算回答也是异常简短和敷衍,所以她不得不放去需要他养分的人类使用说明书。 说明书没有对这些摊位过多说明,倒是把结婚的仪式和她说了个七七八八。 “这种圆形的圈,代表着锁住彼此的心,承诺一生相守不离不弃,总之,人类结婚是一定会交换戒指的。” 凃偲把说明书的话一字不漏的说给龚沙雨听。 龚沙雨对她一生相守的邀请没有兴趣,只是后悔,刚刚应该买下那个该死的棉花糖来堵住她的嘴。 饰品小摊是个女老板,一身波西米亚风打扮,身材纤细,看着很少女,不过从脸上深邃的皱纹看得出,她年龄不小了。 波西米亚笑吟吟的看着龚沙雨,嘴里念念有词,最后用凃偲完全没听过的一种语言说了段话。 凃偲照例懵叉叉,龚沙雨却呼吸一滞。 她拉起凃偲的小臂要把人拽走,凃偲下决心,一定要得到个戒指,双腿站桩似的,纹丝未动。 龚沙雨:“……” 牛,不是牛批的牛,是性格像牛,脾气也像牛的牛人。 “给你一分钟,”龚三小姐叹了口气,语气不善警告:“记住你的身份。” 波西米亚像是算准了她们会买似的,笑吟吟的从身后大盒子里拿出个小盒子,打开送到凃偲面前,凃偲果然被盒子里的光闪瞎了眼。 两枚戒指并排卧在丝绒上:一枚是朴素的银圈,另一枚也是银圈,却镶满了闪烁的假钻,簇拥着一颗硕大的碧绿假宝石。 凃偲取出假钻戒戴在自己手上,左右翻转各个角度端详好一会儿,满意的点了点头。 “姐姐怎么不戴?”涂偲问。 “不喜欢。” “可是这个戒指和你的手链很配诶。” 听了这话,龚沙雨脸色倏地一变,训斥的话到了嘴边,只听涂偲又说:“老婆,买它好不好嘛?” 这两个字一出,龚沙雨感觉体内有股巨大的力量集中到了小腿,她瞬间领悟到了巴西柔术里脚踝锁的精髓。 花妖丝毫没有察觉到,在这短短的十几分钟里,她已经死里逃生两次了。 她只知道“老婆”这个称呼很管用。 拍结婚照片时,后面排队的新人里有一对,女人嫌排队人太多皱眉,男的轻飘飘来一句:“老婆,别生气,等下我们去买包包。” 女人果然就笑了起来。 所以,在拍照时,凃偲用这个方法小试牛刀,龚沙雨果然笑了,虽然笑得有点恐怖,但还是笑的。 现在,凃偲又试了一次,因为她实在太喜欢这颗绿色的宝石了。 人类所有的东西都需要钱去换,她没有,但龚沙雨有。 反正龚沙雨是自己的金|主,在凃偲眼中就是行走的换货机。 凃偲见龚沙雨不动,以为她没听见,抬手去摇对方的手臂提醒,结果龚沙雨往后退半米,好像是提前预见她的动作。 龚沙雨时间宝贵,为了快点完事,也不想在异国街头丢脸,非常敷衍的接过银素圈,随意地戴在小拇指上。 凃偲指了指自己的无名指,以为龚沙雨不知道,大声道:“是这个手指。” 龚沙雨烦躁的把戒指扒拉到无名指上,凃偲顺着她的动作去看她的手。 修长,节骨分明,无疑是漂亮的,即便戴着最素的一个圈,贵气也难掩饰。 还有她手腕处那条蛇骨链,虽然泛着金光,但难掩饰它的年代破旧感,可在龚沙雨手上,却显得很特别。 “可以走了吗?”龚沙雨冷冷的问。 凃偲不好意思地的笑,“那个……我没钱。” 龚沙雨拿出手机,扫了店家的码后,丢下一句:“从你工资里面扣。” 凃偲反应了一会儿,才知道她说的工资是指合同期内每个月给她的那笔钱,“多少啊?” “折合华币十五万。” 凃当场石化,虽然她对钱没什么概念,但是知道十五比十多,她再看向手上那亮眼的绿宝石,顿时欲哭无泪。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23、结婚 方瑜的车停在路边等候,远远的,她就看见心情不错的龚沙雨和心情很差的涂偲一前一后走了过来。 她正纳闷,这两位怎么跟去时的表情对了个调? 龚沙雨走近问:“东西买好了吗?” 方助理点头,从副驾驶拿出个高档礼盒递给她。 龚沙雨一边拆盒子,一边对方瑜说:“方助,记得从这个月起,在给凃小姐的钱里扣掉十五万,扣完为止。” 方瑜:“?” aa? 这对戒指不是一百五十万么? 龚三小姐晃了晃手上的银素圈,漫不经心道:“喏,凃小姐送的,加上她手上那枚,正好十五万。” 这时,凃偲刚好开门上车。 方瑜看到她无名指上的大假钻戒发出的绿光,不落忍问道:“这个15万……是不是上当了?在哪家买的?” 说完,方助理对上龚沙雨玩味的眼神后,像是明白过来什么,前者技术性咳嗽两声,急忙改口:“好看,好看。” 龚沙雨把方瑜带来的礼盒丢给凃偲,毫无温度地吐出两个字:“婚戒。” 凃偲这才明白,方助理方才是去取戒指了。 凃偲有种被安慰到的感觉,打开礼盒,取出钻戒戴到另一只手的无名指上——刚刚好。 左右手戒指主石大小相仿,但龚沙雨的这枚只是单纯的透白,远不及她买的那枚鲜艳好看。 凃偲觉得自己亏了,龚沙雨买的肯定没有自己买的贵。 “这个和合同一起锁柜里。”龚沙雨把两人的结婚证、钻戒、还有那枚素银圈,一股脑儿丢到副驾驶上,示意方瑜收好。 凃偲见状,也将钻戒放回盒子,摸了摸自己手上的“绿宝石”,学着龚沙雨的样子说:“我戴这个。” 龚沙雨绷不住差点笑出来,强忍着道:“您随意。” 方瑜猜测,凃偲手上那个玩具戒指,最多不超过一百五十华币,并且从龚沙雨的表情里得到印证,龚总分明是在逗凃小姐。 这念头一起,连方瑜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再也无法专心开车,总要分神透过后视镜偷瞄后座二人。 “咳咳,龚总,iπ珠宝送了咱们酒店一周的蜜月套房,还有婚纱摄影,您看……” “摄影…是拍照吗?”凃偲高兴得音调都变了,“我喜欢耶!!!” 龚沙雨闭目养神,眼皮都懒得掀,“摄影就算了,我们虽然领了证,但还不到公开的时候。蜜月套房嘛,送给你了,方助,记得住完后给我一篇三千字的问题报告和改进意见。” 凃偲:“……###” 方瑜:“…………” * 到达icc后,龚沙雨去了办公室,凃偲自己回到龚沙雨的公寓。 她在屋内漫无目的地转悠,眼神定在梳妆台上的首饰柜里。 龚沙雨警告过她,不许乱动东西,但今天凃偲心情不太好,所以这话可以暂时忘记。 打开首饰柜,凃偲顿时被里面的东西给吓懵了,居然是一柜子长相差不多的手链子。 每条手链中间都缀着个圆盘或方盘,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数字或相同的符号,更诡异的是,每块牌子上的数字似乎都一模一样。 “好无聊。”涂偲给出她最中肯的评价。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打破她的鄙夷,凃偲激动的扑过去接电话,因为会打她电话的,只有胡蝶她们几个。 “涂偲?”胡蝶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听到熟悉的声音,凃偲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泪瞬间流了出来,“胡蝶姐姐…你终于联系我了,我一直打不通你的电话,呜呜呜呜…” 胡蝶解释着这段时间在忙,妖管局那边出了点事,她们几个不便联系,她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但凃偲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最后,胡蝶又问:“你现在怎么样?” 凃偲把自己偶遇龚沙雨的事大概说了一遍,又说龚沙雨同意自己跟她了,兴许是害怕铁衣架打手,关于遇刺和结婚的事,她只字未提。 “那就好,那就好,那你就好好跟着龚三小姐,难怪白英找吴厉问你的情况,他都不知道。” 凃偲哭得更凶了,“可是,我好想你们啊!可以视频吗?” 胡蝶小声问:“龚小姐……对你不好吗?” 涂偲再也忍不住控诉:“她很小气,买个戒指还要从我那里扣钱,不允许我拍照,还…用衣架打我……” “你要记住好好听话,”那边像有人在叫胡蝶,她应了一声,急忙道:“过几天,方便了,我再打电话给你。” 凃偲“嗯”了两声,电话挂断,觉得心情好了一点。 她发现人类的身体,不管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只要流过泪后,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不给我拍,我自己去拍! 想毕,凃色发了条语音给王唯: 【你在哪儿,咱们一起去拍照呗!】 这边,龚沙雨前脚刚踏进办公室,人力部老总缇娜后脚跟着进来了。 “龚总,这个方案没办法执行。” 龚沙雨坐在老板椅上,定定看着她,“你是?” “……缇娜。”缇娜一副#和你视频会议都开过几次,你怎么会不认识我,现在酒店的情况这么紧急还要搞自我介绍这种形式主义的开场吗?#的表情看着龚沙雨。 “缇娜?请你记住,以后进我的办公室麻烦敲门,另外我不喜欢声音超过55分贝,”龚沙雨嘴角噙着笑,声音却很冷,“再给你一次机会。” 缇娜愣了片刻,咽了几口唾沫,等她反应过来时,人又回到总裁办公室门口了。 按照龚沙雨的要求,缇娜敲门,可并未得到进屋许可。 她抬手,准备敲第三次门时,方瑜带着财务总马克过来了。 这时,门内才传出一声不大却极具威慑力的两个字“请进。” 三人进办公室后,方瑜介绍财务总马克的情况,又准备介绍缇娜,被龚沙雨打断,她笑着说:“缇娜刚刚已经介绍过一遍了,是吧?” 缇娜讪笑点头,她在亚鹿港icc工作了快十年,是酒店的元老人物之一,也是icc的第一个员工,现有员工或者管理层,几乎都是她招进来的。 可以理解为,在icc里,她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不知道为何,这一刻,她有种这个局面即将被打破的感觉。 方瑜说:“今天先见两位,主要是有件事需要提前和你们定一下。” “是裁员么,龚总,这事儿,我觉得不宜操之过急。”缇娜语气软了,态度还是很坚决。 方瑜的视线扫过他们两个土著,最后在缇娜脸上停留,“缇娜,刚刚可能我没说清楚,龚总的意思是,和二位定的不是裁不裁员,而是裁员具体方案。”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24、唯物主义撞鬼 “公司现在情况是:60栋别墅,5座豪宅,零散客房89间房,这个月的评论出租率不到20%,其他的负数我先不念,会计gop过去一年里,平均每月-375万华币……” 方瑜话音落下,马克的喉结不自然的上下滚动,总裁办的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声,冷气却好像在他后颈处形成一道密帘,阻隔了空气该有流动。 随着方助理平缓却锋利的陈述,马克后背上细密的汗已浸湿了衬衣布料。 “裁员不是为了开源节流,”最后,龚沙雨直接总结今天的会议主题:“而是将被裁掉人员的工资,从新分配到现有员工的绩效中来。” 她的目光在缇娜和马克之间来回扫动,语气不容置疑,“我希望明天上班前,我的邮箱会收到裁员可行性方案以及所有员工最近一年的kpi报告。” 新官上任三把火,缇娜和马克领教过很多次,但第一次有人把火烧得这么急这么旺的。 回办公室的路上,缇娜朝马克使眼色,示意他去附近咖啡厅坐坐。 一路上,两人颇有默契的保持距离,路上遇到同事也如往常般打招呼,只是匆忙的脚步,出卖了彼此强装的镇定。 “什么意思?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马克屁股还没落座,缇娜已经开始狂轰乱炸了,“你看到没有,二十几岁的小姑娘知道个啥呀?一开口就是裁员!” “嘘,你小点声,”马克四处张望,快下班了,见咖啡厅里没有多少人,这才放心跟着应和道:“昨天收到方总要求裁员可行性报告,我还以为今天和她们当面汇报,会改变点什么。” 缇娜冷哼一声,“是改变了,原本定周五交,提前到明天早上了。” 服务员上来倒水,两人又同时闭上了嘴,点完咖啡后,马克才冷冷开口:“既然如此,那就给新老板泼点冷水吧。” * 方瑜和龚沙雨在来亚鹿港前,已做过大量调研,然而,真正置身此地,她们才发现前期的工作不过冰山一角。 “龚总,”方瑜揉了下发酸的肩膀,暼了眼电脑屏幕上的时间,“您要不要先回去休息,剩下的我来收尾。” 今天可是您的新婚之夜啊!!! 龚沙雨眼皮都未掀一下,“十分钟后,一起走。” 方瑜暗想,果然没提醒错,因为还有十分钟分钟就是晚上十一点了,龚沙雨在时间上一般喜欢取整数。 龚沙雨回到公寓,凃偲已经睡死过去了,之所以判断是睡死,是因为龚三小姐开门后,差点被客厅的日光灯亮瞎眼,电视机声响也堪称噪音级别。 然而,在这样菜市场般的喧嚣环境里,凃偲把自己扭成麻花,蜷在沙发一觉,身体轻轻起伏,呼吸缓缓有力。 倒不是龚沙雨爱偷窥,而是这家伙造型过于销魂——身体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成麻绳状,重点是这团麻绳头顶着一团乱七八糟草,草中央放着今天在步行街上买的假绿宝石。 “………” 谁能把团东西弄走? 龚沙雨叹了口气,有种想离婚的冲动。 洗漱完毕,龚三小姐躺在床上复盘今天的工作,不知怎地,她突然想到那个卖假戒指的波西米亚。 还有她碎碎念的一串法语:“你们两个是天生一对,这个女人能帮助你找到你想找的真相,也能帮你得到你想得到的一切。” 若不是凃偲听不懂,她真的会以为这是客厅那条麻绳的托儿。 想到凃偲,她又想起对方那诡异的睡姿,还有,谁家正常人睡觉会头顶一团蔓藤? 包括她对假戒指的执着,可想而知这家伙的品味确实一言难尽。 ? 龚沙雨倏地惊觉,她在凃偲身上浪费了将近十分钟,这是以往复盘时,是从未遇到过的分神。 她强迫思绪回笼,聚焦于今日那张触目惊心的数据表,一个占据着天时地利的公司,却连年巨亏,问题必然出现在人和上。 这恰恰是最不好解决也最不应该的问题。 可是……沙发上那位的身材是真的很好,尤其是那双又白又长的腿,165的身高,将近110公分的腿,好像比第一次见面时,更加紧致了。 “!” 龚三小姐烦躁的掀开被子,起身走向阳台抽烟。 自从上次的别墅被凃偲毁掉,她的老板身份也随之曝光。公司特意安排了这处高管公寓,两房一厅的格局,阳台紧连着客厅。 在去往阳台的路上,龚沙雨才意识到又得经过沙发。 龚三小姐面不改色地把客厅灯和电视以及能发出光亮的东西尽数熄灭,这才穿过昏暗的客厅,往阳台走去。 一支烟燃尽,感觉脑子能正常运转了,龚沙雨捻灭烟头,转身回房。 这里的夜晚,原本灯火通明,今夜不知道怎地,星月都失去了色彩。 龚沙雨凭着记忆摸索着推拉窗门把手,指尖却还是不小心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破了。 整个空间,比她刚关上灯时更阴暗,浓稠的黑暗仿佛凝固的沥青,连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一股浓郁的异香骤然涌入鼻腔。 奇怪的是,她竟不觉得反感,然而,没有时间来分辨香味来源,因为深渊般的黑夜里,突然出现一团昏黄的光晕,像光,又像雾。 龚沙雨分明记得自己关掉了所有光源。 带着警惕,她向光晕的方向走了两步,从位置上判断出,是方才凃偲头部的位置。 是她的手机亮着?龚沙雨念头刚起,视线扫过沙发——那里空空如也,蜷缩的人影早已不见。 上洗手间去了? 龚沙雨没当回事,继续朝主卧走去… “姐姐?” 凃偲的声音蓦然响起,龚沙雨回头,训斥的话到达嘴边,被眼前景象硬生生堵了回去。 “姐姐…”涂偲的声音裹着植物纤维的粗粝感,破空而来。 龚沙雨向后退了半步,她蜷着手背重重撞在七斗柜尖锐的棱角上,这个动静让柜顶的绿萝轰然坠落,也让她本就破皮的手指瞬间染红。 瓷盆碎裂声中,龚沙雨这位绝对的唯物主义者,此刻,她二十几年构建的认知体系开始出现裂缝。 十分钟前还蜷在沙发上熟睡的少女,此刻正被某种金色脉络吞噬。 那些金色的藤蔓,正似活物从她耳道,发梢,后背,手臂里钻出,最刺目的是她无名指——那只廉价假宝石戒指,戒圈迸裂处,真正的藤蔓正从血肉里抽枝发芽。 翡翠色的藤蔓疯长,最后曲卷成一个漂亮的弧度,伸到龚沙雨还在溢血的手指头上。 指腹和藤蔓相触的瞬间,龚沙雨有种被灼伤的感觉。 凃偲倏地睁大双眼,贪婪的舔着唇角,离龚沙雨越来越近,直至所有藤蔓都攀附在她身上…… “是你让我放肆的,老婆。”凃偲的声音越来越媚,离龚沙雨也越来越近。 …… 龚沙雨在心脏彻底跳出胸腔之前,猛地睁开了眼。 原来又是一场梦啊!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5、灵力复苏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帘洒在龚沙雨侧脸上,她怔愣片刻后,扯了扯滑落的真丝吊带,高定的睡裙被汗水浸透,此刻正黏腻的贴着她的腰线,像极了昨晚那黏黏糊糊的香气。 龚沙雨打了个寒颤,迅速起身,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客厅。 凃偲还维持着昨晚她回来时的睡姿,只是头顶那团金黄不见踪影。 还有那颗假宝石戒指,此刻,正安静地躺在她的无名指上,随着主人呼吸起伏,它也一上一下恍着龚沙雨的眼。 龚沙雨抬起自己的左手,仔细端详昨晚受伤指尖,诡异的是,当时痛得有多真切,此刻手指就有多无瑕。 中指那块破皮处正透着莹润光泽,比周围完好的皮肤还要透亮几分。 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沙发上的人已经醒了。 两人四目相对间,不知是不是龚沙雨的错觉,她感觉凃偲那双清澈见底的双眸比以前更亮了——加了一种名字叫欲望的光。 想到这儿,龚沙雨不禁联想到昨晚的梦,年龄近三十的龚三小姐,不会不知道那些纠缠与灼热出现在的梦里,代表着什么。 只是,享受孤独惯了的她,第一次做这样的梦,难免有些难为情。 龚三小姐难得在这场对视中先败下阵来,她别过眼神,脸上带着可疑的红晕,转身。 “龚总?”凃偲非常自然开口。 因为在昨天回来的路上,龚沙雨严肃警告过她,再喊她老婆,或者单独“姐姐”二字,就要扣她工资。 听到扣工资,凃偲果然老实了,学着方助理,直接叫她“龚总”。 沙雨呼吸一滞。 为什么“龚总”二字从她嘴巴里出来,那么怪异—— 像是一种特别的勾|引。 “嗯”。为了掩饰自己,龚沙雨冷冰冰回了可一个单音节,抬腿转向浴室的方向。 "昨晚..."涂偲的声音突然从身后追来,"我听见龚总房间里有动静。" 龚沙雨呛咳出声,转身盯着涂偲,眼神带着刀。 你要敢说我在梦里喊了你的名字,我就敢把你包|养费全部扣光,还把你赶出去! 凃偲似乎读懂她眼中含意,咽了咽口水,小声道:“好像窗户没关好,风把绿萝花瓶掀翻了。” 龚沙雨松了口气,是了,就是一个普通的梦嘛。 * 方瑜来接龚沙雨时,发现龚总今天晨跑比平时多了两公里。 看来因为工作上的事,龚总开始有压力了。 方助理也感到压力倍增。 公寓内,凃偲确定龚沙雨去上班后,“蹭——”的一声从沙发上弹起。 她抬手,在虚空中做了个抓取的动作,昨晚掉地的那盆绿萝,隔空飞了过来! “大大大……大人饶命。”小绿萝高声尖叫。 凃偲没有理会它,又以同样的方式隔空打开电视机。 电视购物的喧闹声给了她一种踏实的感觉。 “原来这就是灵力吗?!”涂偲又惊又喜。 小绿萝颤颤巍巍道:“我…我不知道,但但但应该是吧。” “看沙雨姐姐的样子,好像真的忘记昨晚发生的事了。”凃偲抬起自己的右手,仔细端详。 “大、大、大人,你的脖子…”绿萝尖叫一声,像是看到什么可怖的东西。 凃偲下意识反应:要是现在有面镜子就好了。 随后,她抬手一挥,虚空中真的出现一面幻镜,镜面摇摇晃晃,不太清晰。 但足以让她看清楚——自己锁骨处那枚藤蔓状的图形,此刻正闪着红光,像是一团火正在燃烧。 最后,消失在颤颤巍巍的镜相里。 “胡蝶姐告诉过我,这个是灵力封印。每个修炼成精的妖怪都有,”凃偲抬手在印记处来回摩挲着,并未感到异常,“只是,我成精时点突然……在这之前我甚至没有感受到过。” “原来这就是灵力,哈哈哈哈哈!” 小绿萝羡慕的看着涂偲,见她真没有要把自己怎样的想法,它的胆子肥了起来,“那您怎么突然有了灵力?” 涂偲思索片刻得出结论:“好像是人类的血。” 回忆着昨晚,当她看到龚沙雨手上那抹猩红时,凃偲明显感受到:自己体内猛地生出一股难以抑制的亢奋,直至最后疯长的藤蔓自动缠上龚沙雨后,她才知道,原来,对方的血能让她灵力觉醒!!! 小绿萝听罢,浑身的叶子止不住颤抖,同属于藤蔓植物的它,太懂菟丝子族,天生拥有绞杀特性,本就是植物界的顶级杀手。 听着涂偲用平静的语气说着这种渗人的话,小绿萝真心希望昨晚自己没有被吵醒过。 就在这时,凃偲的苹果祖先机响了。 这手机真的老了,涂偲每天充电一整夜,可用一小时。 当然,菟丝花不会知道是电池问题。 打电话过来是她的新朋友王唯,说自己今天放假,邀请凃偲前去赶海。 凃偲不知道赶海是什么意思,但非常高兴地应下。 同时间,icc酒店高层会议现场,正在发生海啸。 裁员方案还未定,可裁员消息却如龙卷风一般袭击整个酒店员工。 酒店管理层例会首次出现了这么个局面,会议前半段是欢迎龚沙雨,欢迎完了之后,就是各种自我歌颂。 销售总监表达这边营销是有多么难做,在异常激烈的环境下,他又如何杀出重围,让icc房租率突破20%。 房务总监用三十页ppt,阐述各部门人员有多么难协调,每天耗在里面的沟通成本极高,他甚至举例,有次某位华国明星结婚,人家在办婚礼,前厅接待和洗衣房在后面打架。 餐饮总监更是一脑门子官司,前来的客人,全球各地都有,这就导致即使他们做最有当地特色的餐饮,还是被投诉太酸、太甜、太苦、太辣。 人力资源部不甘示弱,缇娜也用ppt和数据说明,现在服务行业招人越来越难,员工素质普遍低,很多当地员工,在公司产生的矛盾,会叫上家族成员来群殴,把人打坏打残,对方赔不起,只能讹公司。 财务部紧跟其后,表示每个月在这块的支出每月平均下来高大五位数,还有日益增长的餐饮、人力成本。 工程和保安部门更加不用说,他们直接要求再招人,现在两部门的员工工作饱和度已经超过120%,是隔壁几家度假酒店工作强度的1.5倍,工资却是一样高。 方瑜听得头皮发麻,她第一次感受到“团结就是力量”,然而,这力量的抗衡对象就是龚沙雨。 icc就像一艘漂浮在海上的巨轮,里面的船员愚昧而倔强,正因为自己的无知导致船体破烂不堪,根本没有抵御外面狂风暴雨的能力。 龚沙雨平静的听完每一个部门总诉苦,每说完一个,她甚至还点头示意一下。 有人觉得这女人,也不如传闻中的可怕。 就是嘛,都是职场老油条,给她点下马威,认认清楚这是谁的地盘。 等最后一个汇报完,龚沙雨视线投向方瑜,后者得到她的授意后,犀利开口:“通过你们的描述可以判断,人力部门有着重大责任。” “谁……”缇娜开口反驳。 被方瑜打断:“缇娜总,现在请您告诉我,人力部门的岗位职责。” “方助理,当着全公司领导的面儿,咱们说话可得负责任…”缇娜声音陡然高了个八度。 “当然。”方瑜露出职业微笑,随后做了个请的手势。 “招聘,培训,薪酬福利,绩效管理,员工关系……”缇娜说着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这么多人看着,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组织发展,用人合规。” 方瑜:“好,咱们一件件捋:一,人员招聘,是指把合适的人放到合适位置,从上面各个老总的描述,特别是房务总所说,客户在办婚礼,咱们的员工后台打架。” “姑且不说咱们这个客户是不是名人,产生的社会影响有多大,直接说这种行为,是不是严重影响到我们公司的影响,性格如此暴躁的人,可以放礼兵部和洗衣房吗?” 房务总低头抹汗,心中暗道,这个事情可是你缇娜自己叫我提出来的。 缇娜嗤笑一声:“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icc从开业开始,我……” 方瑜继续打断:“我知道你是icc第一位员工,请听我说完:二,培训板块,餐饮部的食物能同时被挑出四个问题,舌尖上的投诉几乎每日有几件,另外销售部门,房租率20%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吗?” “请问贵部门做过相关培训吗?企业文化培训或者开展请老师专业技能培训,我记得人力部每年的支出大头在培训这块……” “龚总!怎么,昨天你说要大面积裁员,打算从我开始???”缇娜彻底不淡定了,她起身打断方瑜,由于动作太大,椅子和地面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 这批椅子上个月才换,不知是巧合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供应商正是缇娜的表姐。 众人哗然,所有人竖起耳朵的同时也张大着嘴,希望说点什么来顶下突然塌下来的天。 “缇娜,什么意思?什么大面积裁员。” “龚总,是真的吗?” “缇娜,你说清楚…” …… 一直没有说话的龚沙雨终于缓缓开口:“裁员——现在开始。”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6、公鲨鱼 一直没有说话的龚沙雨终于缓缓开口:“裁员——现在开始。” 她的声音波澜不惊,仿佛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可这个平常,却让嘈杂的会议室瞬间落针可闻,要说刚才缇娜的话是往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石子,龚沙雨这话就是丢鱼雷。 当然,炸的是他们内心防线。 方才口沸目赤的众人,此刻均低头顺耳,生怕和龚沙雨对上眼神,被当活靶子给打了。 方瑜清了清嗓子,正色道:“首先,有一点我要特别申明下,在坐的各位,麻烦听清楚了,没有被公司裁掉的员工,绩效工资按照员工30%,中管20%,高管10%的增长。裁掉的只是考核绩效不达标的员工,大家可以放心。” 有人暗暗松了口气,有人的心揪得更紧了。 缇娜大声讥笑,有点不装了的意思:“裁员?!好啊!按照劳动法赔偿我2n+1,老娘才不稀罕这份破工作呢。” 刚刚揪着心那几个管理者,一下又放松下来,是了,缇娜就是人力总监,我们按着她的赔偿标准来,又有何不可? 龚沙雨转了两下手腕处的蛇骨链,审视的目光挪到缇娜身上,眼底划过一丝冷意。 方助理秒懂,也看向缇娜,带着怜悯。 她深刻体会到这句话:不作死就不会死,和龚沙雨谈法律,不是和阎王爷借枪吗?——这么迫不及待想上路。 方瑜:“经公司研究决定,和缇娜小姐解除劳动合同,原因是:缇娜小姐任职期间,严重失职,营私舞弊,给icc造成经济损失高达五百万华币。” “你放屁,说话得有证据!!!”缇娜不顾形象破口大骂,随后,气势汹汹冲向方瑜,杨手作势要打人。 可惜,根本没有给她撒泼的机会,缇娜高举着的手腕很快被一个更有力的手给钳住,龚沙雨冷哼道:“找死。” 没有人看清龚总的动作,缇娜已经被制服了,他们想起龚沙雨刚来那晚闹出的动静,方才得意那几人,立马又怂了。 平日里关系较好的几个互相对视一眼,缩了缩脖子:这个新老板好像黑涩会。 见状,保安部长路碑枝快步上前,从龚沙雨手上接过缇娜,“不好意思了,缇娜总。”说着,从腰间抽出根灰白尼龙扎带,干净利落的将后者双腕绑住。 龚沙雨遇刺那晚,路碑枝和龚沙雨打过交道。 他是缇娜招进来的,来icc前,路碑枝也是个令人恐惧的雇佣兵。 在路碑枝心里,缇娜对他始终有知遇之恩,所以缇娜暴起的一瞬,他并未立刻去制服对方。 “呸!路碑枝!没想到你是第一个背叛我的人……哈哈哈哈”缇娜狂笑出声:“别得意太早,现在是我,说不定下一个就是你!” 缇娜的精致的妆容早已扭曲,眼神狂乱狰狞,狠狠的盯着路碑枝。 龚沙雨示意方瑜继续。 方瑜打开ppt,将缇娜入职以来,挪用公款,损公肥私的全部事件,详细到千元为单位。 一桩桩,一件件有图片有数据,就连缇娜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留下过这样的证据,以时间轴的形式的形式呈现在公众面前—— “以权谋私共计五百一二万华币。”龚沙雨微笑着问:“你想要无期还是死刑? 听到这话,一直装死的财务总监马克重重跌坐在地,白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 第二天,亚鹿港icc管理层会议晕了两个,进去三个的消息,传遍icc总部。 结合龚沙雨遇刺的事情,在龚氏集团已然成为热的八卦。 后来几天,龚沙雨的后妈和便宜兄妹陆陆续续回到z城,龚家大哥——龚邵东坐在龚沙雨常坐的餐位上,吃着她最讨厌的舒芙蕾,长叹一声:“还是家里舒服。” 龚父正在看亚鹿港的警署关于龚沙雨那期的新闻发布会。 “别看了,喝点粥吧。” 后妈陈萍萍亲自为龚重山盛了碗海鲜粥。 “爸,放心吧,我问过那边的朋友了,二妹没事。”龚邵东也得到了陈萍萍亲手盛粥的待遇。 龚重山将屏幕关闭,从鼻腔里哼出一个音节,“如果这点事情都应付不了,不配做龚家女儿。” 尽管如此,在坐的人还是能听出他语气带着骄傲。 龚邵东和陈萍萍对视一眼,前者说:“这裁员的动静也不小,只怕会影响到icc的正常运营。” 龚重山今日心情不错,愿意多说几句,“亚鹿港那个,本身就是条吸血虫,董事会有把它拔出去的想法,高调裁员,未必是件坏事。” 陈萍萍笑着说:“在家先不谈工作哈,邵东,帮你爸准备点榨菜,这是涪陵刚空运过来的。” * 三个小时候后,龚沙雨和凃偲也在吃早餐,这是两人第一次坐在一起吃早饭。 餐桌上摆着一玻璃罐榨菜干,凃偲夹着它就粥,“嘎吱嘎吱”咬得格外响。 龚沙雨嫌弃的暼开目光,觉得自己脑袋坏了,竟然同意和这个女人在这里吃咸菜馒头。 “龚总姐,你吃啊,这是我朋友阿洁送给我的。” 说着,凃偲把白面馒头从中间掉下来掰开,又夹了几根榨菜丝放了进去,递给龚沙雨。 显然,她还不太会用筷子,榨菜丝被她放得乱七八糟,结合馒头造型来看,有点像馒头嘴里吐出的呕吐物。 龚沙雨接过馒头,还鬼使神差咬了一口,榨菜鲜咸,说不出具体什么味道,但却似曾相识。 她尝试着又咬了口,味觉完全消失,突然想到小时,和翁弘业在外婆家的日子。 “怎么了?”凃偲见她眼神复杂,以为不合她胃口。 昨天王唯带着吴厉(也就是凃偲来亚鹿港本要投奔的人)见了凃偲。 整个面谈下来,凃偲只记住了一个中心思想:帮吴厉打听他们工程部会裁掉哪些人? 当时凃偲给他的回复是:“我为什么要帮助你?” 吴厉很和蔼的说:“你和王唯是朋友,王唯也很关心这个问题。” 凃偲还是不解,只能问人类使用说明书。 说明书告诉她,如果把王唯当作好朋友确实应该帮助她的。 “这是谁送给你的?”龚沙雨问。 “我的朋友阿洁,他是个厨师,每次我们赶海拿回来的海鲜都是他烤的,可好吃了!”说到吃,凃偲根本停不下,“昨天做的青瓜佛手螺,味道真绝了……” “等等,你说你昨天做什么去了?”龚沙雨面无表情的打断眉飞色舞的涂偲。 涂偲:“赶…赶海。” 龚沙雨若有所思的问:“有意思吗?” 说到赶海,可能是继美食在涂偲心里排第二。 “非常有意思,我看见了海百合,海葵,海绵,珊瑚,水母…我还看到了两只巨型鲨鱼抱在一起。” “姐姐,你看…”涂偲大方拿出她那卡出雪花的手机递到涂偲眼皮底下。 看清屏幕上的画面后,龚沙雨彻底不淡定了,差点被外婆家味道的榨菜给呛死。 这特麽居然是两条鲨鱼在海底造|娃高清□□视频。 “你礼貌吗?”龚沙雨木着脸训斥,“无聊!” 凃偲莫名其妙,“为啥不礼貌,我和他们打了招的,他们也没反对。” 龚沙雨:“……这视频你拍的?” 神经病无疑了。 凃偲骄傲的挺了挺胸脯,“嗯哼。” 龚沙雨沉默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知道这玩意儿会吃人吗?” 她原本以为凃偲说的赶海,只是在海边浅滩上挑挑拣拣,没想到这个胆大泼天的傻妹子,跑到海底,直拍鲨鱼! 等等,如果这片海域有鲨鱼,那她刚灵光一闪——圈出一片赶海区域给游客体验就实现不了了? 凃偲见龚沙雨盯着视频又不说话,以为对方也喜欢,拿过手机,非常大度点击分享——微信——发送微信朋友——公鲨鱼。。 “!!!” 龚沙雨看到代表着她——方瑜微信备注名赫然写着“公鲨鱼”三个大字,再结合方才看过的视频,她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跟着抽搐了。 凃偲不知道的是,方瑜的突然出现,救了她一条狗命。 龚沙雨在被方瑜请出去前,给她下了死命令:今天罚抄龚沙雨三个字一千遍。 方瑜在汇报完裁员落地情况后,隐晦提醒:“一千遍会不会太多了?” 龚沙雨把缘由说了出来,方助理一个没忍住,狂笑出声,其实每次凃偲发过来的字对龚沙雨的称呼都是这个,只是没想到今日没龚总抓了个正着,还是在真鲨鱼的视频刺激下。 “笑完了吗?”龚沙雨冷斜了方瑜一眼。 方瑜用力掐了掐自己大腿,才勉强控制住上扬的嘴角。 谁知龚总下一句是:“你说智商高的人是不是能听懂动植物说话?” 方瑜噗的一声,没憋住,疯狂抖肩。 龚沙雨意识到自己问了什么问题后,自己也没控制住,大笑出声。 真是近墨者黑,近笨者蠢! 等笑声逐停,方瑜说:“不过,有的人确实能听懂宠物说话,以前我养过只泰迪,有段时间,她特别不开心,每天耷拉着脑袋,带它走了好几家宠物医院也没发现异常。” “后来没辙了,找了个宠物沟通师,说我家毛毛觉得我陪它时间太少了,每天回家除了看手机就是看电视,最近的狗粮也不好吃,太硬了。” “那个时候,我真刚换狗粮,后来我尝试着每天挤出半个小时来陪它,确实好了很多。” 难得龚沙雨对这种话题感兴趣,问了句:“再后来呢?” 再后来,我不是给您当助手了吗? “再后来,我工作实在太忙,就把它送给我妈,在乡下呆着开心得不行。” 龚沙雨突然话锋一转,说起自己想圈圈出片海域给游客赶海,结果涂偲提前发现里面有鲨鱼。 方瑜:“咱们icc不是有自己一套私人海滩吗?如果从那片画出一片,如何?” “那片海滩适合休闲,我说的赶海是真的体会大海深处,适合有点经验的游客,”龚沙雨顿了片刻又说:“那位凃天才,说她问过鲨鱼,这里不会再有别的海鲨,它们也只是过来约会,过两天就走了。” 方瑜:“………” 她觉得老板和天才凃在一起久了,变可爱了呢。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7-30 第27章 罢工 事实证明,天才凃说的话有点东西。 ICC营销部走访附近村民近三天得出结论:这片海域确实没有鲨鱼。 相对于营销部门积极,其他部门都展现出了空前的团结。 团结做什么? 团结反抗龚沙雨的专制。 新的一天,阳光明媚。 ICC门口聚集了一圈人,穿的全是度假村工作服,手举着横幅:反对资本主义龚沙雨独权专制! 众志成城,异口同声,慷慨激昂,同仇敌忾——假如凃偲在场的话,会迅速学会并理解这几个成语的意思。 方瑜担忧道:“龚总,要不您走后门吧?” “报警。”丢下这两个字,龚沙雨推开车门,“唰!”地撑开黑伞,优雅下车。 在突如其来臭鸡蛋烂菜叶子的攻击下,方瑜才明天龚总为什么这几天随身携带这把黑伞了。 短短七天,她们裁掉了近三分之一的员工。亚鹿港虽以碧海银沙闻名,但这里的职场生态却像热带雨林——盘根错节,弱肉强食。 这里,民风彪悍,加上他们一般喜欢把工打成家族垄断。 比如:A在ICC上*班?那A的表姐、堂弟、发小,甚至邻居家的远房侄子,都会陆续出现在员工名单上。 而和A有过节的B?自然,B的整个关系网都会对ICC避雷。 这样时间久了后,A会误以为ICC是自己的地盘。 假如这个A被裁掉的话,他的愤怒是足以朝龚沙雨扔臭鸡蛋,那他的亲朋好友再顺势加点烂菜叶子,也不是不可以。 所以,龚沙雨这个裁员,裁出了开演唱会的架势。 同一时间,凃偲被王唯拉过来游行。 王唯通过吴厉知道凃偲和龚沙雨不是亲姐妹,也是得到后者的指示来叫凃偲去参与罢工。 不知道吴厉怎么想的,不知道王唯怎么想的,更加不知道凃偲怎么想的。 她不知道什么叫资本主义,什么阶级,什么叫罢工。 只听王唯说大家都在,可热闹了,就跟着过来了。 到达现场,好吧,是挺热闹的。 大家都非常热闹地往龚沙雨身上扔垃圾!!! 这下涂偲彻底不淡定了—— 我为了获得一点生存养分,每天不得不费尽心机去碰碰,蹭蹭,贴贴——哪怕被你们扔臭鸡蛋,我也甘之如饴。 但此刻,凃偲的瞳孔骤然收缩。 即使隔着十几米,她仍清晰地看见——龚沙雨雪白的衬衫上,洇开了一抹刺目的猩红。 她的血……能带来灵力!!! 上次转化的灵力只维持了两天,那种力量充盈全身的滋味,她很想再体验,这是涂偲此刻唯一的想法。 再尝一次……就一次。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炸开的瞬间,她的身体已经先于理智行动起来。 涂偲走近龚沙雨。 后者在看到她的那刹那,明显愣了。 “你怎么来了?”方瑜也一脸惊讶。 凃偲没有回答。 手臂一展,几乎将龚沙雨笼进自己的阴影里,发丝垂落的间隙,她嗅到对方领口飘来的甜腻气,喉头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龚沙雨的身体更加僵硬了,就这么怔怔的盯着凃偲。 凃偲的视线黏在龚沙雨的胸口的那抹红上。 看着像血,可闻着又香又甜。 这颜色… 是的吧! 一旁也在帮龚沙雨挡垃圾的方瑜,感动得快要流泪了,她没想到,龚总的金丝雀这么重情重义。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怎么觉得凃偲看老板的眼神,像是饿了三天的野狗盯着一块肉骨头? 还有那弓背护食般的姿态,活脱脱一只守着猎物的野兽。 伴随“嗖”的一声,龚沙雨余光暼见一团白色不明物体朝她袭来。 还未等她反应,身侧人影猛地一闪。 “砰!” 凃偲整个撞了上来,巨大的冲击力让两人抱作一团。 凃偲的整张脸贴在龚沙雨胸口上…… 龚沙雨:“……” 方瑜:“……” 龚沙雨本能地去推人,可目光触及凃偲撞在胸口柔软处那张变了型的脸,霎时改了主意。 手臂伸展的方向拐了个弯儿,一直充当盾的黑伞脱手飞出,朝方才白色不明物来时方向,划出一条尖锐的抛物线。 人群中有人应声而倒,其他人瞬间围拢过去,罢工人群情绪空前激动。 安保队姗姗来迟,才把她们三人护在身后。 不知是不是错觉,龚沙雨觉得胸口猛地一凉,紧接着,一种湿漉漉,温热又带着轻微的黏腻触感清晰传来。 龚三小姐像是被高压电伏打了一下,再次僵愣住了。 方瑜望着龚沙雨,等待老板下一个指令。 却不小心看到涂偲偷|舔龚沙雨的胸口…… 吃豆腐这么明晃晃的吗? 想到那个协议,方瑜只想戳瞎自己双眼,可在这剑拔弩张的场合,她除了上演技之外别无它法。 幸好,凃偲还算顾全大局,自觉舔得差不多了,自己起了身。 “龚总,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凃偲故作惶恐。 方瑜算是见识到什么叫不要脸了,也是,金丝雀这碗饭不是什么人都能吃。 龚沙雨没有表情的脸,此刻颜色难辩,方瑜怀疑,她应该是没觉察到。 况且这种情况下,天才凃能上来保护龚沙雨,冲着这份勇气和真心,她做得再出格,方瑜也觉得不过分。 三人“同台竞技”间,亚鹿港的警务处也来了人。 荷枪实弹的警察站成一圈,将龚沙雨她们和示威群众完全隔离开来。 “又见面了,龚小姐。”警务处长华巡取下墨镜,和龚沙雨打招呼。 龚沙雨目光淡淡扫过华巡,嘴角微勾,“你好,华处长,我等你很久了。” 华巡哈哈大笑:“不知龚总是什么稀有体质,每次闹出的动静都这么大。” “承让。”龚沙雨礼貌回敬道。 随后眼神示意方瑜可以开始了。 方瑜看着台下人群,一百来号人里面,他们酒店员工最多十几个,其他的人,不是员工家属,就是来凑热闹的。 方助理接过保安递过来的麦克风,清了清嗓子,“大家静静,如果想解决问题的,就先请听我说,如果想闹事的,直接跟华处长走……” 此话一出,人群果然安静了下来。 凃偲又舔了下嘴角,(刚从龚沙雨身上蹭下来的红色)砸吧了嘴,虽然确定不是人类的血液,但酸酸甜甜她很喜欢。 是什么呢?!凃偲想找人问问。 “我们ICC其实就是一艘船,现在……”方瑜开始激情演讲。 涂偲听得懂她的词语,但听不懂意思,只是单纯的觉得现在去打扰她不合适。 菟丝子又把视线移到龚沙雨那边,她和华巡正在说着什么,龚沙雨眉头微皱,看着很不好惹,而另一个表情很放松。 凃偲很快锁定目标。 她是朵说做就做的行动花,用手背揩下侧脸的黏腻,走近龚沙雨。 龚三小姐根本没有注意到凃偲的靠近,只想随便来个人,能让这位叨逼叨的警务处长闭嘴就行。 华巡:“裁员本是你公司内部的事情,但今天闹得这样的,很难不引起舆论,我建议龚总还是要再……嗯?啊!……” 凃偲径直上前,往华处长嘴角一抹。 华巡:“?!” 龚沙雨:“……” 是的,人来了,华巡也闭嘴了。 “这个很好吃,你试试。”凃偲顶着一脸好学生模样说:“请问你知道它是什么吗?能告诉我吗?” 被胡了满嘴番茄酱的华巡:“…………” * 回到公寓,龚沙雨还在笑。 这是方瑜第一次见她笑得这么开心。 方助理不知道具体事由,但见老板心情比结婚时还要好,不免放松下来:“凃小姐,你是怎么想的?那位可是警务处处长,你怎么就……” 想到华巡那吃了“shi”的表情,方瑜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凃偲小声道:“我只是想知道这个好吃的东西叫什么而已。” 不知为何,听了这话,龚沙雨笑得更大声了。 “她是在嘲笑我吗?”凃偲问说明书。 说明书:“……鉴于你刚才的愚蠢行为,应该是。” 于是凃偲更郁闷了,她还是想不通,自己只是问个简单的问题,为什么那个男人会生气,还甩手离开。 他难道不觉得酸酸甜甜很好吃吗? 龚沙雨接着和方瑜讨论工作上的事,凃偲发现方瑜的手机响了。 “有人打电话。”凃偲提醒。 方瑜看了眼手机,解释道:“是华巡办公室打来的。” 龚沙雨示意她接。 方瑜:“他答应出席15号的政企交流酒会,前提是…” 方瑜余光暼了下凃偲,压低声音道:“凃小姐不去他就答应了。” 龚沙雨冷哼一声,“告诉他,凃小姐不会去。” “所有裁员名单均已拟定好,只是,像今天这种情况以后免不了,咱们酒店毕竟服务行业,只怕就这一次,影响都很大。” 方瑜正色道:“大厨师们集体罢工,现在光餐饮部,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其他部门也不容乐观……” 龚沙雨言简意赅表示:“咱们得尽快找到马克手上真账本,公布裁员名单。”—— 作者有话说:马克:这个账本你们是找不到滴[奶茶][奶茶][奶茶] 推推接档文《新来的邻居每天都在勾引我》,喜欢的贝贝去点个收藏哈 钢铁直女苏乔穿进一本百合abo文里,自穿越那天起便高烧不退。 就在自己快要晕厥前,按响了邻居的门铃—— 沈兰清隔壁搬来了一位新邻居——苏乔,她搬来的那天,就扰得整栋楼的alpha情绪躁动,信息素乱飞。 拥有sss级信息素的沈兰清既是个医生,又是个离她最近的alpha,觉得自己有必要去警告她一下。 然而,门一开,便看到地上躺着一个身穿红色吊带,眼神迷离,皮肤可以掐出水,正处于发情期的顶级omega。 在接近百分百信息素匹配下,沈兰清也提前进入了易感期。 地上omega还在不知死活地邀请她:姐姐,帮帮我…… 沈医生二话不说,将人打横抱起,答应了对方的请求。 事后,omega一脸愤怒:你这人怎么这样,趁我发烧就乱咬人!!! 沈医生:到底是谁乱咬人?! 后来,苏乔再次“犯病”,这次她学乖了,趁还在低烧阶段去挂了著名专家号。 却在诊室见到白大褂下的沈兰清:%!?#!? 沈医生:哪儿不舒服? 苏乔硬着头皮:发……发烧。 沈医生公事公办给了她一支抑制剂,结果苏乔抑制剂过敏。 苏乔又把求救的目光投向沈兰清:医生就应该救死扶伤……… 沈大夫只能豁出自己,再为她做了一次临时标记。 事后,苏乔再次红口白牙污蔑:庸医!连个感冒发烧都治不好! 沈兰清突然逼近,指尖轻抚她后颈湿漉的腺体,嗓音沙哑:"做完这个疗程……就不会随便发烧了,要吗?" 苏乔抑制不住呜咽点头。 “乖,看着镜头说,”沈兰清含住她通红的耳垂:“我愿意。” 事中软成水,事后超凶受X事中超霸道,事后超宠溺攻 第28章 街舞 方瑜面露难色:“对于马克,律师和狱警已经审讯他多次,还是一口咬死只有一个账本。” 龚沙雨来亚鹿港之前,已经做好万全准备,这边公司高层的资料甚至连裁员名单都拟定好了。 可当她与方瑜核对账目时,那些触目惊心的漏洞还是让她心头一颤——缇娜恐怕只是这个利益链条上最微不足道的替罪羊。 最主要的是,她怀疑有人用这个五星级度假村在洗钱,从龚重山和龚邵东这对父子放手的情况来看,他们也许并不知情? 毕竟,相对于整个龚氏集团来说,ICC都不值一提,更别说亚鹿港这个亏钱玩意儿。 凃偲不喜欢听她们议论这些,刚好王唯邀请她去喝奶茶,她想都没想便应了下来。 龚沙雨扣掉了她前两月的“工资”,对于她来说,奶茶是奢侈品。 方瑜见凃偲出去了,便向龚沙雨隐晦的打探了下她的婚后生活,毕竟,老板心情也关系着自己的钱途。 “方助理,你好像挺关心她?” 方瑜:“……我肯定是关心您啊,看凃小姐每天都穿着ICC的工作服,她现在可是您……,这样……会不会?毕竟关系到您的面子。” 龚沙雨知道方瑜的意思,毕竟凃偲现在是她名义上的太太,怎么着也得给她买两身衣服吧。 “有这精力,你去物色个厨师长来。”龚沙雨把方瑜打发走,她现在真不想为凃偲分神。 方瑜走后,整间公寓只剩下龚沙雨了。 以往,她下班回到这里时,都到了半夜。早上出门时,凃偲还在睡觉。 也就是说,龚三小姐从来没有好好打量这个房子和沙发上的人。 想到今天在酒店大堂外,凃偲不畏恐惧走向自己时,那颗空荡荡的心脏居然有种被什么东西填满的感觉。 龚沙雨甚至产生了一种荒谬想法,若说这世界上除了自己母亲外,还有人会关心自己的安危,那这个人一定是凃偲了。 转念一想,也对,她是她的金|主啊,除了她,谁会放着她那副皮囊而不去碰的? 落地窗外,夕阳西下,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是真的不想吗? 龚沙雨问自己,当时情况紧急,凃偲只是不小心撞进自己怀里,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产生了不该有的反应,甚至出现了荒唐的幻觉。 龚沙雨脑中警铃大作,强行把理智转移到现实中来。 她来到酒柜,想拿瓶红酒,却被旁边的杯柜给整懵了。 茶色透明杯柜中,水晶玻璃酒杯还整整齐齐码放着,意外的是,每个玻璃杯里面都有不属于这里的非常显眼的小玩意儿。 比如各种大小不一的海星,海螺,最多的各种颜色的贝壳:白色圆形,紫棕相间,绿花玟,白螺旋玟,棕斑点…… 龚沙雨觉得自己不是娶了个老婆,而是收养了个小孩。 这个小孩存在感极强,话特别多,且会很无辜的说出让人羞耻的话。 重点是还有一副不管穿什么难看的衣服都掩盖不住性|感的皮囊。 怎么又回到这里来了? 龚沙雨抿了一口红酒,烦躁的一屁股坐在凃偲沙发床上。 这边凃偲也抿了一口奶茶,她还是不习惯用吸管。 “好喝吗?”王唯问。 涂偲边嚼珍珠边点头,沉浸在奶茶的丝滑中。 “没想到你和你姐姐关系这么好。”王唯又说:“你今天没有受伤吧?” “你们为什么要那么对她?”涂偲不答反问。 王唯四处瞧瞧,见没什么人,压低声音说:“吴部长说你和她不是亲姐妹,是远房亲戚,所以,我不确定我和你说的话,你会告诉她吗?” “不会的,”凃偲斩钉截铁:“就算我告诉她,她一般也不听的。” “哦,那就好,她是我们的新老板,但是现在要把一部分人赶出酒店,被她赶出去的人,就没了工作,没工作就没有钱,很多人家里有老人和孩子需要养,没钱的话,老人生病了会死,孩子也没办法读书,你说叫他们怎么活?” 这次凃偲听懂了,她认真的问:“要被赶出去的是哪部分人啊?” 王唯摇头:“不知道,估计是没有送礼的人就要被赶走。” 见凃偲的奶茶喝得差不多了,王唯又说:“所以……你能不能帮我们一个忙?这也是吴部长想要你做的事情。” 人类使用说明书以前和凃偲说过,别人对你好,相应的,你也得对别人好才行。 涂偲点点头,“你说。” “这样,”王唯拿出一个U盘递给涂偲,“你去你姐姐电脑里把裁员的数据偷出来。” “不行,不能偷东西。”涂偲果断拒绝。 “……”王唯总觉得凃偲这人,有时候没有什么道德可言,有时候又比谁都圣母。 在她的身上能同时看到天使和魔鬼,有种超凡脱俗的诡异。 下午六点,刚好是下学的时间,突然一群高中生涌进奶茶店。 凃偲被其中一个女生装扮吸引了视线,女生耳朵上挂着大耳机,背上背着个大滑板。 她低头看看自己——ICC服务员的破旧大T,菟丝花第一次对丑有了概念。 龚沙雨衣柜里的衣服她都不喜欢,黑白灰的色调,款式看不出区别,还有线条过于尖锐,主要原因是对方不允许她碰。 这群看起来和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孩子,他们装扮夸张奇特,头顶五颜六色的发,对涂偲来说,算得上一场视觉冲击。 “她们的头发颜色好漂亮,”凃偲忍不住感慨,“我也想要那个颜色的头发。” 王唯顺着涂偲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粉头发女孩正在和同学说笑。 “那个是染的,你也可以。”王唯说着将视线收回,定在前排正在抄作业男生身上。 “呃…凃偲,刚才我说错了,其实不是叫你偷,只是…复制,复制,你看他们。” 凃偲也看向前面抄作业抄得正起劲儿男孩。 王唯:“你看啊,他并没有偷走这个作业本,只是把里面的东西抄到另一个本子上来,这样不叫偷,叫复制,只要你不告诉你姐姐,她就不会知道。” 凃偲不知道什么叫复制,只是单存的想:如果不是偷东西,就没必要拒绝王唯,毕竟王唯教会她很多东西,是她人类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好朋友。 凃偲点头答应,王唯高兴的又买了杯果茶给她。 喝完果茶,凃偲再抬头发现店里的学生都不见了,但外头传来一阵嘈杂音乐。她着急地四处寻,最后在奶茶店不远处发现他们正围着个圈。 凃偲拉着王唯往那个圈走去,王唯表示自己上班时间到,现在不敢迟到,便匆匆离开。 凃偲漫不经心地朝王唯摆了摆手,揣好u盘,身体已经不自觉随着音乐舞动起来。 当她扭到人群中时,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屏住了呼吸—— 只见一个身穿闪亮炫酷的齐肩短发女孩,全身关节随着动感音乐震颤,她的每个动作都精准地踩着节拍,身上的闪钻随着她利落的甩头动作划出一道道流星般的轨迹,就连她鼻翼处那颗红痣,都像朵小红花。 她脸上的表情一下像高傲的女王,一下像帅气的爵士,一下又像自由的勇士,总之每一点都狠狠地戳在凃偲心巴上。 音乐骤变的瞬间,她突然单膝跪地,指尖划过发梢伸到凃偲面前,整个画面像是按下了暂停键。 凃偲的心脏也跟着飞了起来,没等顺下这口气,鼓点和呐喊声再次响起,地上女孩起身,朝她滑步绕了一个圈。 凃偲搞不清到底是电子鼓点还是女孩的舞蹈点燃了她,全身本就燥热的血液这下更是沸腾了,她双腿不自控地随着女孩的动作一样滑步。 周围尖叫呐喊有增无减,音乐换了一曲,所有的视线集中到凃偲身上来。 凃偲抱歉的朝大家鞠躬,有学生看清她衣服上的字后,不地道的笑了。 “这年头,酒店服务员也会街舞吗?” “哈哈哈,你看她傻样…” “跳街舞不看长相,好吗?” “哈哈哈哈,她在干什么?擦玻璃吗?” “擦地板…哈哈哈” 精怪的听力比人类强很多倍,但凃偲的屏蔽能力比其他精怪又强很多倍,不管周围的议论声多大,她只想把刚才齐肩发女孩的动作展现出来。 凃偲无所谓地吐吐舌头,这表情结合她0.01秒前做出的基础颤动,简直是酷拽的同时又萌翻了。 引得大家尖叫连连,凃偲很是享受,身体动作越来越快,和节奏的契合度也越来越高,整个肢体动作也越来越协调。 她步伐随性,身上却有股天然带有攻击性的野性力量。 可她的表情,是那么的无辜。 偏偏凃偲能把这两种矛盾的气质杂糅在一起,所散发出自信,连身后的夕阳上都要为她多停留片刻。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凃偲也学着齐发女生做了个硬币停止的动作,只是她断电断得比较突然,整个身体关节直接锁死。 围观群众先是安静两秒,随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打call声,凃偲学着电视里面的演员,又朝他们鞠了一下躬。 仿佛有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在她面前打开。 之后,每一个上圈表演的舞者,都接受过凃偲扫描仪一般的眼神。 她玩得很开心,临走时还和齐发女孩约定明天再见面的时间。 “明天不行,我要上课。”齐发女孩没跳舞时看起来很文静,她对凃偲笑得很甜:“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凃偲:“凃偲。” “凃偲,你好,我叫马一,我爸也在ICC上班。”马一指了指凃偲工衣上的字。 凃偲“哦”了一声,问:“你明天要上什么课呀?” 马一:“街舞课,我在少年宫那里上,你在哪里学的呀?” 凃偲也对着马一笑:“你这里。” 马一:“……挺好笑的。” “我也想去学,你能带我去吗?”凃偲又问。 显然,马一是个爱才之人,当即点头,顺便为自己的老师打了下广告。 凃偲看了下时间——九点三十五分。 在她结婚的第二天,龚沙雨就给她立过晚上十点必须回家的规矩,当时她还沉浸在铁衣架的淫威下,没敢问为什么规矩只针对她一个人。 这两天一直在找机会提醒下龚总这样有失公平,但对方貌似很忙,并没有在晚上十点前回来过。 “不过,我那个老师比较贵。”马一见凃偲这身打扮,觉得有必要给她打个预防针,“一对三的话,一节课也要三百。” 凃偲听到这话,果然打起了退堂鼓,“怎么你们干啥都要钱啊?” 马一一副大人模样,“那当然。你看着和我们差不多大,怎么就出来打工了?” 凃偲不答反问:“那有什么办法可以赚钱吗?” “那当然,”马一说:“你英语好的话,可以去做兼职,当外国人的日导,一天也有两三百呢,这样就可以和我一起去上课了。” 凃偲:“我看行。” 两人告别后,凃偲就一直在琢磨学习英语的事。 她今天心情很好,一是她终于找到点事情做了,这件事可持续且令她愉悦。 二是她又交了一个新朋友。 朋友——朋友……啊,对,王唯交代的事情…… 凃偲急忙去掏裤兜的u盾,确认下…… 他大爷的,U盾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贝贝们,新放了个接档文在隔壁,喜欢的贝贝去点个收呗,嗯啊[彩虹屁] 第29章 宝藏 “马克的嘴实在太硬……我们已经轮番审讯几次了,他还是没有交代账本的下落。”律师向龚沙雨汇报,还是昨天那套同样的说辞。 “你去协商下,让龚总进去,亲自审问。”方瑜对律师说:“现在就去。” 龚沙雨脸色阴沉,这里不是华国,犯罪嫌疑人移交到公安机关后,交至检察院前,受害者或者受害单位负责人,不得单独或者参与审讯。 待律师出去后,龚沙雨才开口,“你怎么看?” 方瑜:“他肯定不会承认账本的事,估计后面涉及到大人物,不管承不承认,他的牢狱之宅免不了,但不认,至少家人是安全的。” 龚沙雨反问:“哦,是吗?” “龚总,裁员的名单……” “再缓缓。”龚沙雨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又给方瑜也倒了一杯。 方助理端着水杯,诚惶诚恐地抿了一口,“万一…,我是说万一,他一直不告诉我们怎么办?现在酒店员工已经人心惶惶,大多数没有心思好好上班……” 龚沙雨:“没有万一,稍微有点脑子就不会告诉我们。” “……”方瑜不解:“那您还(费尽脑子进去)?” 龚沙雨摩挲着手上的骨链,她似乎很喜欢这个复古的手链,最近几日,方瑜见龚总把玩它的次数越来越多。 她想着找点话题缓和下紧张的气氛,“龚总,这个手链……看起来很别致,是什么材质的呀?” 龚沙雨面无表情的提醒道:“请你关注重点,方助理。” 方瑜:“………” 要是凃偲在就好了!!! “对不起,”方瑜急忙道歉,和凃偲呆久了,被带偏了。 “他有没有交代,那本阴阳账本上其他人并不知道,”龚沙雨说:“还记得第一次会议上,他晕倒的事吗?” 方瑜恍然大悟,“马克本身是个胆小的人,能出现在账本上的人应该比我们更清楚,所以不管他说还是不说,只要他们觉得他说了就行。” 正说着,律师敲门而入。 “龚总,方总,已经协商好,可以进去了,但只能龚总一人进去。” 龚沙雨和方瑜不动神色地交换了个眼神。 审讯室内,两名狱警分坐两旁,龚沙雨径直走到马克对面,华巡坐在外头的监控屏前看着龚沙雨。 马克在见到龚沙雨那一刻起,冷汗就没停过,不单单是额头,仿佛全身所有的毛孔,都往外冒着汗,不一会儿,浑身便湿透了。 脸色青白相间,仿佛有种你别吓我,我随时会晕过去的脆弱感。 龚沙雨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他。 一分钟后,马克全身筛糠,咬牙切齿道:“我都已经认了,你还想怎么样?” 龚沙雨勾了勾唇角,笑得若沐春风,“你很听话,是个好员工,告诉我,那本账在哪里?” 马克全身颤抖得更厉害了,他喘着粗气:“我告诉你,我的心脏搭过两座桥,最好不要吓我!不然我…我…” “放松点儿,不用那么紧张,就算心中有鬼,也不用那么惊慌,账本的事儿,我们待会儿再说。”龚沙雨话锋一转,“先说说,你马上就要高考的女儿,看好专业了吗?” 说到女儿,马克的神色有了小波动,但在他夸张演技下,足以让人忽略。 龚沙雨往椅背上靠了靠,红唇还是勾着的,下颚微抬,语重深长道:“千万不要让她和数字打交道了啊,有你这样的基因,她以后很难不误入歧途。” 她的语气仿佛真的在劝解一个老朋友,马克听得头皮发麻,打开的毛孔也在这一瞬闭合,他的冷汗不再往外冒了,而是全身的血液皆冻上了一层冰霜。 时间,仿佛停止了。 当然,时间并未停止,停止的是审讯室内的光源,整个空间瞬间陷入黑暗。 华巡眼皮一跳,重重拍了两下监控屏,朝旁边警察吼道:“怎么回事?” 监控室里两个小警察面面相觑,心道:“您来之前好好的呀。” “还愣着干什么?赶找人去修啊!”华巡怒不可遏,马克如果在他眼皮子底下出幺蛾子的话,他这个处长就可以直接去死了。 “好…好了……”小警察哆哆嗦嗦指着屏幕,“可……可能是接触不良。” 屏幕里,龚沙雨已经起身走到门口了,马克虚脱般瘫坐在审讯椅上,眼神空洞。 龚沙雨似有所感的透过监控器与华巡对视了一眼。 华巡一屁股跌坐在监控椅上,像是被马克传染了似的,冷汗从屏幕里蔓延到了他的后背上。 华巡的大脑一阵轰鸣,根本看不到屏幕里的人挣扎求饶以及那句撕心裂肺的哀嚎:“我什么也没说啊……!!!” 出了警局,龚沙雨径直上了车,方助理第一次干剪电线的活儿有点激动,还沉浸在刚才的惊心动魄里。 “回去。”龚沙雨简短的说。 方瑜回过神:“他交代了?” “不。”龚沙雨肯定道:“是我们的方向错了,那个账本应该不是电子的。” “不是电子,难道是纸质?”方瑜恍然大悟,“怪不得我黑进他所有的电子产品,都没发现…” * “这一块地都找遍了,都没有发现那个小铁块的影子。”凃偲朝路边绿化带里的小木槿吐槽,“完蛋了。” 小木槿:“大人要不要去那边看看,您已经在这里找了两天了,大家都没见到您说的小铁块。” 凃偲看了眼花坛对面那颗歪脖子树,叹了口气道:“我已经两天没补充养分了,你看到那颗芒果树没,他肯定会求我救它的。” 凃偲嘴上说着,但身体已经非常诚实地往马路对面走去,因为用她IQ210的大脑回想了下,那晚和马一就在那附近聊天。 “大……大人,救…救命呐……” 果然,凃偲隔老远就听见没有一个芒果的芒果树撕心裂肺的求救。 “闭嘴,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凃偲伸出两根手指在空中比划了一下,“有没有看到一个这么大的铁盒子?” 芒果树摇头,又摇掉了一圈树叶。 “那我先走了。”凃偲准备开溜。 “大人,大人……求求你了,不知道哪个天杀的在我脚底下埋了个大铁盒子,我怀疑里面是宝藏,大人,人类的宝箱是可以换很多金钱的。” 钱? 凃偲有点心动,她变成人后,特别是和龚沙雨在一起久了后,学会了思考,“如果真是宝藏,你干嘛要告诉我?” 芒果树欲哭无泪,“问题是,铁盒子外面有层干燥剂,免不了被我的根子根孙吸收,你看…把我都毒秃顶了。” 凃偲大人看在宝藏的份上,从旁边捡了两根枯枝,加上仅存的一点灵力,不一会儿便打了个洞。 果然有个铁盒子躺在那里,只不过它周围有一圈生石灰,这玩意可是强碱物,如此艰苦生存环境下,芒果树只是歪了下脖子,足以证明它的生命力有多旺盛。 待凃偲把那片有生石灰的土壤,全挪到马路中央后,才返回,掰开铁盒,只见一个*非常普通,常见,没有特色的蓝色本子静静地躺在那里,连卖废品都卖不到一毛钱,还他大爷的宝藏。 涂偲:“………” “芒果,我真想拿刀砍了你!” —— 凃偲对于弄丢王唯的u盘一事郁郁寡欢,连她最喜欢的综艺也没办法让她笑起来,幸好,她最近找到了新的精神寄托。 龚沙雨回来时,见她正对着一档舞蹈节目看得津津有味。 龚沙雨第一次对凃偲产生了0.1克的羡慕,她身上似乎永远没有烦恼,对任何无脑的东西都能产生强烈的兴趣。 “姐姐回来了?”凃偲对龚沙雨的称呼没两天便变了回来,她似乎看不懂对方的脸色,还兴冲冲地分享:“今天那个叫阿洁的厨师烤了红薯,又香又甜,下次能带回家给你尝尝吗?” 龚沙雨懒得纠正她的称呼,给了她一个别烦我的眼神,径直走去了书房。 凃偲偷偷放出一根藤蔓跟在龚沙雨身后,在对方把门关上的瞬间,跟着深入书房。 电视里换了一首更劲爆的音乐,凃偲听到后忍不住跟着扭了起来,她本来侧脸贴在书房的门上,见藤蔓顺利入侵,便放心地往客厅中央挪了挪。 小藤蔓跟着龚沙雨进了书房后,发现她那不靠谱的元身离它越来越远…… 为了更清楚的看见密码,小藤蔓不得以趴在龚沙雨后背上。 谁知龚三小姐只是随手在键盘上一按——指纹识别系统瞬间亮起,屏幕也跟着应声而亮。 她利落地接入视频会议,全程没有输入半个数字。会议结束后,她合上笔记本的动作干脆利落,只留下小藤蔓在黑暗中茫然地晃了晃头。 一曲热舞结束后的凃偲:“……” 龚沙雨打开书房门,见凃偲披头散发定在那里喘着粗气,胸口起伏……呃……衣冠不整。 “嗨!龚总姐。”凃偲尴尬地朝她挥挥手。 龚沙雨突然想到小时候外婆家养的一只阿富汗猎犬,每次做了坏事,都会这幅献宝表情。 阿富汗猎犬? 别说,毛发和这位凃小姐的有得一拼。 她突然有了想笑的欲望。 但到最后,她也没笑出来,因为没什么好笑的,离那个红酒晚宴时间还有五个工作日,倘若账本没找到的话,错失这次良机,她预感那她将会永远找不到—— 作者有话说:最后龚三小姐能找到账本吗? 第30章 账本找到了 “姐姐,你能给点钱我吗?” 看吧,阿富汗猎犬也是这样,用它自认为最萌的样子提最不要脸的要求。 “不行。”龚沙雨冷漠拒绝,但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转身回卧室,而且站在那里看着凃偲。 凃偲没有生气,而是倔强的又央求了一遍,“好姐姐,等我发了工资,就还给你。” 发工资? 龚沙雨想到自己诓凃偲戒指的钱,心底蓦然升起0.1克愧疚。 随即转念一想,她们的合同只有一年,一年过后,她总得想办法自己生活,还不如现在就养成独立的习惯,权当那戒指的学费了。 “你可以尝试着自己去找工作赚钱,”龚沙雨静了两秒,补充道:“正经的。” 说完,她也不管凃偲听懂还是没听懂,转身朝浴缸的那间浴室走去。 凃偲知道——机会来了,龚沙雨去浴室没有一个小时出不来。 她喜欢躺在浴缸里喝红酒,或者处理工作,但往常只有周末才会泡澡。 没有要到钱的凃偲,在吃烤红薯和书房电脑之间纠结。 龚沙雨不喜欢家里有熟食,经过刚刚试探得知必须要趁她不注意时吃掉,再者说了,红薯一冷,就不好吃了。 虽然没有看清楚电脑密码,但至少看到了龚沙雨的操作流程,知道开关机在哪,倘若用点灵力,把里面的内容“复制”到自己脑子里,再后传给王唯,效果应该一样吧? 只是所剩的灵力不知够不够?今晚要想办法和龚沙雨触碰……五分钟以上。 那到底是红薯还是文件? 先吃红薯吧,这个比较重要点,反正名单一直都在,但红薯等不了。 下定决心,凃偲迫不及待往铁盒那边走去。 今天被芒果树忽悠,她本想把这破铁盒子直接扔垃圾桶里。 真不怪她生气,主要是她把这盒子里里外外仔细检查了十几遍,连盖子都拆了,除了那个写满数字的破本子,一分钱都没有,还宝藏? 直到怪阿洁叫她去吃美食,郁闷的心情得以平复,菟丝子连吃带拿的,最后看在这盒子可以起到藏红薯的作用,才勉强把它拿回了家。 “一个,” “两个,” “三个……” 凃偲把红薯整齐码好,突然想到,她若是把这桌面弄脏,龚沙雨会杀了她。 她眨了眨眼,目光落在破笔记本上,那本子页面有些卷边,纸页也泛黄,此刻倒成了餐垫。 凃偲把红薯转移到本子上,嘿,还别说,这破本子完美承接上所有的烤红薯。 终于可以开动了…… 就在这时,浴室里传来一阵钢琴声,应该是龚沙雨那个唱歌的机器发出来的。 凃偲纠结了三秒,还是害怕龚沙雨突然出来,这一刻,复制的念头又占据了上风。 窗外的风吹在凃偲后背上,将她本就乱糟糟的发,吹得更加肆意飞扬。 龚沙雨不允许她来书房,凃偲一般也不来,得,这次为了王唯,也见识回什么叫书房。 人类的视角和藤蔓还是不一样,凃偲进到书房时,被里面的布置给刺激了下。 她真的很怀疑龚沙雨不是人类,或者不是女人?那么有钱,都舍不得把这个——她平日里呆时间最长的房间装饰漂亮点。 里面除了四面白墙,和一套白办公座椅,还有一架子的书,便什么都没有了! 凃偲好像能够理解短剧女主穿越后说的“家徒四壁”的意思了。 凃偲边腹诽边学着龚沙雨的样子按下电脑开机键,电脑重复刚才程序,启动——屏幕上弹出一个方框。 好,菟丝花也把手指放到指纹处。!!! 屏幕上立刻又弹出三个红色的感叹号! 如果凃偲识字的话,她就会立刻收手。因为感叹号下面有一排小字:指纹验证失败,即将启动报警系统! 凃偲又换了一个手指,感叹号增加了两个。 最后,十个手指头全都试遍了,然并卵。 就在凃偲一筹莫展之际,手指和触屏接触处,陡然生出一股诡异的吸力,她的意识仿佛被无形的漩涡攫住,瞬间抽离。 紧接着,纤细的神经元从指腹上破肤而出,植物神经元沿着电源线探进电脑,一股强劲的电流瞬间奔涌而上,直冲她的脊椎,仿佛瘀堵多年的灵脉瞬间被这股外力给冲开了一道裂痕。 “你在干什么?”龚沙雨冰冷的声音猝然从身后响起。 吓得凃偲刚感受到的灵脉瞬间萎了。 “如果你忘记了,我就再提醒你一遍,也是最后一遍,以后未经我允许,不可以碰这间房里任何东西。”龚沙雨没有继续往书房走,斜斜倚着门框,满脸雾气裹着怒气。 凃偲眼神乱瞟,妄想解释:“没有碰,只是复制,不会偷的。” “噢?”龚沙雨气笑了,“什么叫复制?你告诉我。” “就是……就是反正没有偷。”凃偲梗着脖子狡辩。 龚沙雨努力控制着面部表情,换了个问话方式:“是谁叫你来的?” “没有谁,是我自己想的。”凃偲照着王唯给的话回答。 “哦……”龚沙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似乎相信了她:“时间不早了,你也去洗个澡。” 凃偲暗暗松了一口气,王唯说她这样不算偷,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可是……”凃偲见龚沙雨比想象中好说话,便得寸进尺来了,“他们说你现在在做坏事,要赶走很多人,我只想知道有哪些人而已。” 龚沙雨再次命令道:“你先去洗澡,其他的,等洗完澡再和你算账。” 凃偲只听懂了前半段,但,够了。 她自动理解为,洗完澡后,龚沙雨会告诉她的。 经过龚沙雨身旁时,凃偲闻到一股玫瑰和檀香的混合香味,菟丝子鲜少喜欢别的花香,但奇怪的是,从龚沙雨身上散发出来的,她就觉得很好闻。 这段时间,凃偲接触了不少真人类(不是电视里),龚沙雨不生气的时候,比任何她见过的其他人类都好看。 特别是现在,被昏黄的灯光笼罩着的龚三小姐,明暗交汇描摹出一个既颀长又慵懒的样子。酒红色的丝绒浴袍,将她包裹严实,唯有腰带松松系着,露出的脖颈和锁骨上还有未拭干净的水珠,在昏暗中微微反光。 龚沙雨微微侧着头,将湿发撩向肩后,露出一段耳廓清晰的弧线,几缕湿发仍倔强地贴在她脸颊边,水珠顺着发丝末端滴下,悄无声息地渗进丝绒袍襟的深处,只留下一点颜色略深的印记。 忽现的暗红色发尾,和这暗淡的红混为一体,像极了某种冷血动物。 凃偲推翻之前的揣测,这次猜想她可能是一条鲫鱼精或者龙精。 菟丝子不敢造次,收回方才准备碰瓷的手,往自己衣服上擦了擦,乖乖听话继续朝浴室方向走。 只是她的腿已经迈开,龚沙雨并没有让路的意思。 凃偲:“……” 她一定知道我是花妖了!!! 龚沙雨像是随口问道:“你最熟悉数字是哪几个?” “1.2.3.4”凃偲脱口而出,“姐姐,你不是让我……” 龚沙雨侧身,示意凃偲可以走了。 龚三小姐真的怀疑方瑜带她去检查IQ的结果,到底是210还是21。 复制不是偷?! 哪里来的这么蠢的自欺欺人似理由,问题是,凃偲似乎是发自内心的。 刚才泡澡时,龚沙雨正在梳理酒店的事入神,倏地被手机上的警报声打断。 她几乎没有想,便猜测到了是凃偲,只有她,才会蠢到电脑预警了还在继续强制打开。 于是龚沙雨慢条斯理穿好浴袍,她放心的不是凃偲的道德品质,而是放心对方的智商。 相对于的凃偲绞尽脑汁,殚精竭虑,想方设法去找密码,龚沙雨明显轻松多了。 她从沙发上捏起凃偲苹果祖宗手机,依次输入1234,密码解开,弹出凃偲放大的头像壁纸,直勾勾盯着龚沙雨。 龚沙雨:“……” 点开微信,六个微信好友,连一个手机屏幕都没有占满,置顶的是代表着她的号方瑜头像,备注名:公鲨鱼。 “………”尽管不是第一发现,龚…鲨鱼还是要气出了鲨鱼脸。 六个人里,其中三个是神奇福利院出来的神奇三姐妹,还有一个是微信名叫“药药药要吃药”,看着病得不清的二次元头像,另外两个龚沙雨有有印象——王唯和吴厉。 龚沙雨冷笑一声,把方瑜的备注名字改成了方助理,“药药”直接删除好友,而后打开王唯的对话框。 最后一条对话停留在她回来的前一分钟 王唯【凃凃你是最棒的!!!加油…】 【明天我给你买两杯奶茶,原味和你最喜欢的巧克力味道的】后面还附了一张美味图片,和冲鸭图片。 上一条信息凃偲发的语音,表示自己今晚会行动,明天应该会弄到数据,不过,那个U搞丢了,但是会把看到的告诉她。 龚沙雨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压下自己想去浴室暴打凃偲的冲动。 凃偲洗澡时,灵感爆发,她想到了今晚碰瓷龚沙雨的绝佳点子,她可以邀请龚沙雨吃红薯,然后借红薯的动作贴她五秒。 吃完红薯会口渴,递水给她时又是五秒,然后假装不小心倒水倒她身上,帮她搽水之前得一分钟了。 其实凃偲每次看电视剧时,都会刻意观察,什么情况下两人之间皮肤接触最自然。 凃偲知道,排第一的是情侣关系,ta们可以抱在一起甚至嘴对嘴很久。 而且,最后ta们会结婚,就像现在她龚沙雨一样…… 我们也是情侣吗? 凃偲不知道。 但她知道的是龚沙雨不喜欢自己的触碰,如果她愿意的话,凃偲也想亲下她的唇,撬开那条始终紧抿的唇线,尝下里面的味道。 可是……她不敢,因为她又看到了铁衣架!!! “过来。”龚沙雨朝凃偲招手。 凃偲放弃了今晚要吸收养分的想法,她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想转身回浴室:“啊…啊我的衣服还没洗,我先……” “过来!”不容置疑的语气。 凃偲迈着小碎步慢慢往沙发处挪。 “伸手!”熟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两个字再次从龚沙雨口中蹦出。 “姐姐……不要,那个事情我没有和任何人说…”凃偲的指甲掐进掌心,这个疼痛短暂地缓解了她对铁衣架的恐惧。 “不是那个事,伸手!”就在龚沙雨耐心即将告罄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凃偲松了一口气,在眼睛里转了半天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嗯。”龚沙雨接电话没有避开凃偲,“答应她。” 电话那头的声音不大,但凃偲也听得很清楚,是方瑜的声音,正在和她汇报着一个什么……账本的事。 凃偲偷偷地松了口气,她不由自主地竖起耳朵听。 “马克交代账本了。”方瑜说:“就埋在人民广场那颗芒果树下……”—— 作者有话说:今晚困得不行,可能有错别字,以后一起修改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0-40 第31章 账本不见了 凃偲想提醒来着:那个破芒果树下除了一个破盒子和一个破本子外,啥都没有。 但铁衣架上的寒光提醒着她,此刻最好闭嘴。 电话挂断后,龚沙雨一抬眼,正撞见凃偲裹着条浴巾从浴室里出来。 那浴巾裹得很潦草,活像个赶工出来的寿司卷,边缘还滴滴答答地坠着水珠。 以往她每次回家,凃偲一般不是在沙发上睡,就是在沙发上躺着看电视。 这是她两同居后,头一回撞见她刚出浴的模样。 方才,龚沙雨满脑子只想着先教会小孩做人,不要因为傻,被人给利用了。 可此刻,她的视线定在凃偲白得发光的逆天长腿上,便很难移开,当然,这点龚三小姐自己并没有意识到。 凃偲也没有意识到有何不妥,她只要对方不再去拿铁衣架就行。 凃偲的皮肤很白,白里又透着健康的粉嫩,如同春日里的桃花,柔柔的晕染在这白皙上,浑身透着一股鲜活的生命力。 特别是她锁骨处那枚藤蔓状的纹身,似红似金仿佛正在流动,又像是在燃烧,总之,是龚三小姐从未见过的绝色。 不知过了多久,龚沙雨像是惊醒般突然起身,从身后抽出个银色u盘递给凃偲,“这个,拿给王唯。” 凃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龚沙雨不但没打她,还送给她一个u盘,鬼知道她这两天找这玩意儿花了多少时间。 "记住。"龚沙雨的声音突然压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这个U盘自始至终都是你的,里面的名单也是你亲手复制的。"她微微俯身,香水味混着若有似无的烟草气息笼罩下来,"现在,重复一遍给我听。" 凃偲点头,“这个u盘是我自己的,里面的内容也是我复制的。” 龚沙雨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并交代凃偲明天就可以把u盘给王唯了。 随后,换了身衣服,又去了书房。 凃偲因祸得福,心情大好地连啃四个烤地瓜。地瓜皮,红薯渣渣掉了一桌,幸好她有万能的破本本。 花妖随手撕下一页,当做抹布连着上面细屑物一并扫入垃圾桶。 反复检查两遍,没再发现什么可疑颗粒物,这才放心地再次打开电视机。 可惜,她喜欢的街舞节目已经没有了。 凃偲脑袋空了两秒,最后又回到街舞上来。 她打开手机,想问下马一上课的地点,明天跟着过去看看,偷偷学……不,复制几个招式。 “奇怪。”凃偲纳闷,微信里没有看到那个很拉风的女生头像了。 退出微信程序,再次登录进去,这次发现,不仅马一的微信没有了,吴厉的微信也没有了。 菟丝花瞬间觉得人类这些玩意儿一点都不靠谱:节目看着看着没有了;电视剧永远停在你最想看的片段;现在微信也是她要找人,也找不到了。 凃偲沮丧地坐在沙发上,突然想到马一说学英语可以当什么去赚钱,有了钱,她就不用靠马一去复制舞蹈动作了。 啊! 王唯还说过,空的塑料瓶和废纸都能卖钱。 她瞬间来了精神,从垃圾桶里捡起那张废纸,小心翼翼地放回铁盒里。 打开电视——少儿频道——小马宝莉英文版,认真的刷了起来。 * 凌晨三点,龚沙雨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 “龚总,账本不见了。”手机那头,方瑜的声音异常疲惫,“我们把广场的芒果树方圆500米挖了个底朝天,都没有看到账本。” “树根右侧有个新鲜的土坑,尺寸刚好能装下一本A4账册。"方瑜的呼吸突然变得粗重,"泥土还是湿的我们晚了一步。” “我们还是迟了一步,龚总……” 龚沙雨的睡意去了八分,她揉了揉眉心示意方瑜先回去。 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 挂断电话后,龚沙雨赤脚走到落地窗前。远处港口的探照灯在夜幕中射出惨白的光轨。 作为耶鲁法学院当年的优等生,她比谁都清楚:当法律的天平开始倾斜时,正义往往是最先坠落的那个。(1) 转身时,她的目光掠过书桌上摊开的《刑法典》,还是关于"职务犯罪"的条款那页。 没想到这么久,自己才看了两页,居然在这里睡着了…… 该死的凃偲,以后必须要求她穿长裤和高领!!! 这个点儿醒来,龚沙雨知道自己今晚不会再睡着了,她起身回推开书房的门—— 下一秒,仅存的两分倦意也烟消云散。 凃偲这倒霉催的孩子,通宵在看……小马宝莉?! 凃偲大概也听到书房门打开的声音,同时扭头看向龚沙雨。 彩虹小马在液晶屏上欢快地蹦跶,把整个房间映照得五彩斑斓,就连凃偲眼底乌青和疲惫无处逃身。 “姐姐?”凃偲突然开口,用英语!!! “………”龚沙雨以为自己耳鸣,试探性的用英语回了一句,“你不睡觉,就是为了看动画片?” 涂偲对答如流,“不,我为了学习英语,这个动画片很好看,姐姐要一起吗?” 闹鬼的是,凃偲的英语比中文表达得还要好,几乎没有病句,大概是因为她只跟《小马宝莉》学的? 一晚上学会的? 这事给龚沙雨的冲击力比账本丢了更大,因为账本的事,你本就没想过会顺利,所以她有B,C甚至D方案。 但……什么人能通过一晚上,或者几个小时的电视台词就能掌握一门言语,IQ210也不是这么用的吧?! 龚沙雨觉得这么多年的无神论招到了挑衅。 “凃偲,你会写吗?” 龚沙雨很少喊凃偲的名字,突然这么严肃的叫她,让后者有种被老师点名的差生一样,瞬间坐直了身体。 凃偲摇头,“不过,她说,只要会说就能赚钱了。” 钱!这个女人果然为了钱什么都干得出来,就连一晚上学会英语这么抽象的事,人家也办到了。 龚沙雨嘲讽道:“你以后会很有钱的。” 凃偲嘴角裂开,笑得很灿烂,“谢谢,那我到时候也给你发工资。” “……”龚沙雨面无表情地转身,不准备再耽误凃偲做梦了。 凃偲突然说:“姐姐,马一说我有钱,就可以和她一起去跳街舞了。” 龚沙雨脚步一顿,“重复一遍。” “姐姐,我有钱了,就可以去学街舞了。” 龚沙雨:“谁说的?” “马一。”凃偲不明所以,但下意识解释,“马一很漂亮,跳舞很好看,我很喜欢…” “那小姑娘鼻子上是不是有颗红痣?” 凃偲瞪大双眼,“姐姐,你认识她!!!” 龚沙雨冷哼一声,当然认识,马克的女儿。 “你跟她一起去,学费可以从你的工资里预支。” “啊啊啊啊!真的啊!姐姐……!!你简直太好了……”凃偲说着已经奔向龚沙雨,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后者左右脸颊上各亲了一口。 这次,不是因为养分。 —— 翌日,龚沙雨按时去跑步——上班。 凃偲睡懒觉。 到了下午,凃偲被电话吵醒,王唯说有好消息告诉她:“今天酒店没啥客人,我可以早点下班,咱们去捉龙虾吧?” 凃偲:“我也有好消息告诉你,名单复制好了。” 两人约定在海边见面,凃偲先到一步。 亚鹿港的海,是凃偲最喜欢的地方,她可以潜入水底,在无人的区域肆意舒展自己的本体;她也可以躺在细软的沙滩上沐浴阳光,尽管菟丝花不能直接进行光合作用,可不耽误凃偲爱晒太阳的本性。 最主要的是,在这里,她可以吃到迄今为止,她觉得人类最美味的食物。 凃偲甚至想过,如果她不需要依靠龚沙雨的养分,她就可以跟着阿洁生活,任何东西经过她的双手,都能变成顶级美味。 呃……要是阿洁长得和龚沙雨一样漂亮,就完美了。 “想什么呢?”阿洁毫不客气地用树枝戳了戳她,“去捡柴火,你的小伙伴今天不来吗?” 凃偲指了指阿洁挂在胸前的手机问:“今天没播吗?” 阿洁长叹一口气,“不播了,没流量。” 凃偲当即出了个馊主意,“要不,你下次给我把它带海里去,那里面可好看了。” 其实,她只是想的是拍一拍自己在水底的样子。 阿洁眼神一亮:“可以,我再带套水底拍摄设备来。” 同时间,ICC酒店会议室 龚沙雨的眼神比空调吹出的16度冷气还要冷,马克还有一天时间,移交给检察院,那本要命账本还未找到…… 重点是,它唯一的线索断了! 与此同时,酒店也爆发出有史以来最大危机——酒店入住率以及未来预定率都为0。 这是个什么概念,就是先不说新客入住,哪怕办理了长租客户,视为ICC稳定的基石的客户们,也都退房跑路了。 现场在坐的人人自危,销售总用一个喷嚏打破了凝固的空气。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继续,请继续,只是有点冷。”销售总摆摆手,表示歉意。 龚沙雨:“既如此,那就请您这位销售总监顺便说说怎么破局吧。” 销售总环视一圈,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我无话可说,龚总,如果我是游客,在看了那么多网上避雷贴加上现实又踩雷的话,也不会选择住ICC的。” 此话一出,大家埋怨,责备的目光直勾勾盯着龚沙雨。 所有人都觉得,裁员风波加上人事和财务相继出事,酒店工作人员人人自危,消极情绪如同瘟疫一般,蔓延到每一个部门。 他们消极怠工,除去吃瓜时的热情,犹如行尸走肉,别说服务行业,就任何一家企业,都是自杀式的毁灭。 原本想离职的员工,也会赖着等赔偿。 方瑜暗暗咋舌,虽然她知道龚沙雨大概思路,也佩服对方步步为营,可能……除了那本要命账本吧。 龚总的原话是:她要把ICC的癌细胞连根拔起,攘外必先安内! 所以,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测范围内? (1)——摘抄自莫言《蛙》—— 作者有话说:感谢观阅……[彩虹屁] 第32章 账本又找到了 凃偲每次潜水都能满载而归,这次也不例外,阿洁已经由最开始的震惊到现在的习以为常。 她甚至怀疑凃偲是条美人鱼——否则怎能屡次安然带回连他这个专业厨师都难得一见的顶级海鲜? 正值放学时分,凃偲匆匆啃完几只烤龙虾,目光突然被一个踩着滑板的少女吸引。 阿洁似乎早有预料,变魔术般掏出保鲜袋,利落地将剩下的帝王蟹和龙虾打包。 “这个拿着,想玩就先去玩吧,你那个朋友(王唯)来了的话,这儿还有。” 凃偲毫无负担的接过食品袋,跟在滑板少女后面跑。 凃偲今天心情很好,也许是因为她知道她的舞蹈学费终于交了,明天就能和王唯一起去上课。 也许是因为她又学会一项新的技能——滑板。 又或者,仅仅是因为今天龚沙雨下班特别早,外面天还亮着,龚沙雨居然就坐在她的“床”上喝酒?! “姐姐?”凃偲眼神一亮,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雀跃,默默承担着带熟食回家被教训的风险,献宝似的朝她晃了晃手上的塑料袋。 龚沙雨扭头,神色淡淡暼了她一眼。 凃偲神秘兮兮地凑近,“姐姐,你今天有口福了,来,一起吃。” 不等龚沙雨回应,凃偲已经利落地把袋子放到茶几上。 她转身去洗手,水流哗啦啦地响,随后又轻车熟路地翻出餐具,最后自然而然地挨着龚沙雨坐下。 仿佛她们经常这么做一般。 等龚沙雨想拒绝时,一只没有加任何佐料的龙虾已经到她的眼皮底下来了。 “你试试…真的很好吃。”凃偲期待的看着龚沙雨,就像一个推销海产品的小摊贩。 龚沙雨从未吃过带着壳的龙虾,竟动了从哪里下嘴的疑问。 “你这样…吃我的这份。”凃偲非常大方让出自己剥好的虾肉,随后又很自然的说:“姐姐,能给我买个滑板吗?” 龚沙雨差点被口中的红酒呛死,“咳咳咳,闭嘴!记住……以后在在我吃东西的时候,请你闭嘴。” 凃偲在嘴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随后忍不住嘀咕:“可你现在明明是在喝酒……” 如果凃偲没有说后面这个买滑板的提议,龚沙雨或许会给她面子去浅尝一口。 龚三小姐仰头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正要起身时,余光不经意从凃偲摆满桌的海鲜上略过,忽然被其中一抹突兀的蓝色给攫住——那张垫在虾壳蟹脚下的纸页。 凃偲顺着她的目光,慌忙解释:“啊……这个我只是临时垫一下,吃完我…就把它……。” 话音未落,龚沙雨抬手掀飞蓝纸页上的虾壳蟹衣。“哗啦”一声散落满桌。 只见那蓝色页面上赫然写着“马克”两个大字。 龚沙雨用指尖拈起页角,像对待某种危险品般缓缓展开扉页。 凃偲突然想起方瑜的警告:"龚总有洁癖,能不在家进食就最好别吃"——而此时满室都是海鲜的腥甜气息。 这个小本本主作用便是当她厨余垃圾的中转站,她以为龚沙雨正在收集她在家偷吃的罪行,来惩罚她,不给买滑板或者其他的。 “除了今天外,我从来没有带过食物回来。”凃偲狡辩,在自身利益和诚实之间,果断地选择了前者。 龚沙雨没有回应她,甚至没有听清楚她在说什么,她看着账本上一个个触目惊心的数字,仿佛看见一堆正在疯狂啃咬河堤的白蚁。 凃偲语无伦次说了半天,见龚沙雨表情越来越凝重,手上翻页的动作也越来越快,完全没有要找她算账的意思。 菟丝花口干舌燥的看了眼桌上的红酒。 其实从进门起,她就看上了这酒的颜色,像是眼前这人身上流淌着的血一样,是否也能带来同样的力量呢? 想着想着,凃偲拿起醒酒瓶,偷偷尝了一口,酸中带涩,涩中带甜,不好喝! 可龚沙雨为什么喜欢喝? 凃偲不信邪,又尝了一大口,这次甜比酸多。 一口… 两口… 三口…… 再来一口…… 欸!为什么有两个龚沙雨? 凃偲用力抬起头,这次越发确定龚沙雨也是某种精怪了,她抬手去摸她的脸,想通过触感来确定下:“喂!你到底是何方道友?” 龚沙雨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和莫名其妙的问题吓了一跳,意识还未回笼,脸已经被一双柔软无骨又力气奇大的手……托捧起来了。 “?你…” “你闭嘴,嘘!”凃偲打断龚沙雨的话。 “!。!”龚三小姐第一次被人吼,当即震愣三秒。 “老婆,让我尝尝你这漂亮的嘴是什么味道?姐姐……”凃偲不知道为什么,她确实萌发了一股非常强大*的力量,和灵力无关,此刻的她,仿佛什么都能做,也什么都敢做。 于是她问出这句她想过很多次的话。 菟丝花精不亏是对抗过天劫的妖,醉酒后胆大到可以命令龚沙雨了。 龚沙雨今天的心境格外复杂,整个裁员计划都在自己掌控之内,哪怕发生一两起示威,她也能从容面对。 但……从这个账本失踪后,一切就变得不可控起来。 本想早点回来整理下思绪,谁承想她花了一周未找的账本居然就在家里,还被这个熊玩意儿当垃圾垫,满腔疑问来不及问出口,倒是被这口柔软给堵住了。 很明显,凃偲喝醉了… 但,龚沙雨没有。 草木特有的香味混合着红酒香醇香,龚沙雨第一次怀疑自己的酒量,明明才一小杯,怎么就晕头转向了呢? 她听到自己身上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崩裂的声音,也切实感受到了,情|欲如同觉醒的小兽从那裂缝一寸寸爬了出来。 两唇相对,一触即放,凃偲的手倏地失了力气,整个人往龚沙雨怀里扑。 龚沙雨眼神几变,张开怀抱,让凃偲的上半身完全禁锢在两臂之间,两人的身体几乎重叠。 她严重怀疑凃偲没有长骨头,看着柔弱的身躯,其实很有肉|感,特别是…… 龚沙雨咽了口唾沫,腾出一只手,恶狠狠的掐住凃偲下巴,迫使对方看向自己。 她们的脸贴的很近,鼻息交错间,龚沙雨的的呼吸变得灼热起来,“我来教教你,该怎么尝!” 唇瓣慢慢贴合在一起,微凉的舌探入一片温热中,她们贪婪的吸取属于对方的气息。 凃偲有些呼吸不畅,大脑几度缺氧,身体的欢|愉让她忘记了趁机吸收养分。菟丝子的依附本性,让她的身体像藤蔓一样缠上龚沙雨。 两人忘情地拥吻着,头脑一片混乱,凃偲任凭身体舒展,干枯的灵识迅速膨胀,有什么力量冲破枷锁,在呼吸不畅间,悄然疯长。 龚沙雨感觉怀中人越来越烫,脑海中另一个声音发出警报声,婚姻协议里的五项规定,不止是对凃偲,更多的针对自己。 不准爱!!! 没有爱,就没有软肋,哪怕是身体的沉沦也不行! 龚沙雨从小就知道,自己要走的这条崎岖之路,不亚于悬崖上走钢丝,不至于也没必要带个致命弱点一同行走。 空气中的花香愈发浓郁,龚沙雨睁开眼,用力推开凃偲,恍惚间,对方不知何时带了个黄色小花帽? “………” 正沉浸其中的菟丝花被突然推开,非常的不满,她还想… “你头顶上是什么?”龚沙雨暗哑着声音问。 头顶?头发?藤蔓?花?他大爷的……本体!!! 凃偲瞬间清醒,不能让人类知道她是谁——这是和血契约寄主一样重要的警告。 “啊,是小花帽,你要吗?”凃偲假模假样的问,其实在暗暗收回本体,让那个帽子看起来尽量稀疏点。 龚沙雨想到那天晚上,她好像也见过这种花,她抬手想去确认下。 慌乱间,凃偲再次吻上了龚沙雨的唇。 “姐姐,再亲亲……”凃偲含糊其辞道。 龚沙雨抬起的手最终落在凃偲的后背上。 不准爱……没有爱,只要心灵不爱,单纯的身体上的不讨厌,算不上软肋吧! 龚沙雨自信满满的寻思,她最近的压力太大了,这或许是一个释放压力的好办法。 这个吻并未持续太久,凃偲的本体收得差不多时,她主动离开了龚沙雨的唇。 菟丝花明显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担心再这么下去,她会抑制不住放出本体主藤蔓,吓死了龚沙雨,自己也断了养分。 “姐……” “闭嘴!”龚沙雨有点气急败坏,但她转念一想,唯一值得安慰到是:凃偲醉酒,主动勾|引她,明天她还可以惩罚她。 “姐姐……”凃偲像是忍不住,再次开口:“你是不是喝醉了,哪有花帽子?” 龚沙雨:“……!!!???” 她看凃偲的一头藤蔓似的微卷发,加上刚才自己反常举动,还真的产生了是我喝醉了的错觉。 龚三小姐技术性咳嗽两声,极其不自然的别开话题,“这个本子,你从哪里来的?” 凃偲见金主放过花帽子了,喜笑颜开道:“广场上的芒果树下。” “谁告诉你的?”龚沙雨一惊。 凃偲想总不能告诉她,是芒果树吧,可是她来人间,已经扯了很谎话了,这样很不利于修行。 “是马一。”凃偲毫不犹豫继续,这么多谎话应该不在乎多一件。 再说了,确实是在那个地方认识马一的。 这样思忖了之后,她又心安理得补了一句,“马一,就是和我一起去跳舞的那个。” “她告诉我说,芒果树下有宝藏,我就去挖了,没想到就一个破盒子和一个破本子,我准备明天去找她算算账!哼!” 凃偲发现,只要把芒果树的名字变成马一,她这谎话就极其自然。 龚沙雨却发现,像是有股无形的力量在暗中操纵着一切,目前看着是帮助了她…… 第33章 沙发 自那晚后,凃偲看龚沙雨的眼神和往常明显不一样。 但龚沙雨却像失忆了一般,对于那晚的事只字不提。 马克按流程移交到了检察院,除方瑜外,并无其他人知道龚沙雨已经拿走了账本,度假村依旧死气沉沉,裁员还在继续。 王唯下班后,约凃偲去喝奶茶,凃偲欣然答应,滑着滑板,背着小挎包,就连衣服也换了。 虽然龚沙雨对那晚的吻不提,但她对凃偲的态度变化不少,不但主动给她买了几套衣服,虽然是大T和工装裤(凃偲觉得没有比酒店服务员服装漂亮到哪里去),但她看街舞班的同学都这么穿,也就没说什么了。 而且还亲自给她挑了块滑板,只是上面的狗狗图案,凃偲不大喜欢。 “你最近变漂亮了。”王唯说。 凃偲点点头,略带羞涩道:“我最近心情特别好。” “为什么?” “因为……啊,就是有喜欢的事情做了。”凃偲心想,主要是我的养分越来充足了。 王唯帮涂偲把奶茶的吸管插|好,“那很好啊!我们可不行,特别是吴部长,你知道吗?你姐姐要裁员的人是他。” 凃偲差点被一颗珍珠噎到气管里,她夸张咳了两声,“为什么啊?” “为什么是我……求您……”吴厉的声音明显颤抖,连带着脸部的肌肉一同抽搐着。 华巡并未抬头,他正在认真地批阅一份文件,笔尖划过纸张发出的沙沙声音,在这过分安静的空气里,显得格外清晰。 吴厉屏住呼吸,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他的视线落在华巡肩膀的徽章上,随后又转移到桌面上摆放的名牌——警务处处长。 就在他手心快要被冷汗浸湿时,华巡抬头了,他的眼神如同鹰隼,带着审视。 “一个小小的裁员,你就吓成这样?”华巡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块冰冷的石头砸在瓷砖地上。 吴厉艰难开口,“不……我不是怕裁员……主要是那名单就我一个人,您知道吗?感觉那个女人好像知道了些什么…以后……咱们就再也没有那么方便去……” “闭嘴!”华巡打断吴厉,“先把账本找到!” 吴厉张了张嘴,心一横,还是把话说了出来:“账本失踪了,她们找了一周也没找到什么,那个女人摆明了是冲着您来的……” 华巡脸色阴沉,轻飘飘暼了他一眼,“记住,账本在,你在!” 后面的话,吴厉终于不敢再说,哆哆嗦嗦闭上了嘴。 * “你看,就是这个婆婆,被你姐姐给赶走了。” 凃偲顺着王唯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个头发花白,佝背瘸腿的老婆婆正拖着一堆塑料瓶子坐在楼梯上休息。 王唯发现凃偲的眼神很亮,像是寻到宝了一样,她试图再加把火,能唤醒她更多的同情心。 凃偲突兀问:“她从哪儿捡到这么多宝贝的?我都捡不到。” 凃偲平时也有点“变废为宝”的习惯,她不知道的,她大概是混得最差的金丝雀了。 王唯:“……老婆婆年纪很大了,无儿无女,还瘸腿,你说她可不可怜,能不能和你姐姐说说,不要开除她?” 凃偲认真思考了下,回答道:“其实老婆婆的身体已经坏了,干不了活儿,为什么还要留她?” 王唯:“……” 凃偲经常给她一种诡异的矛盾感:有时候单纯的像个孩子,有时候又冷血的像颗植物,看着漂亮,却没有心。 员工们都知道王唯和老板妹妹的关系很好,以前王唯在酒店的地位,就是个小透明。 而现在,小透明变成了小红人,尽管很多人聚在一起时会抱怨,吐槽甚至咒骂龚沙雨,但变成单独个体时,又忍不住讨好能递得上话的王唯。 他们每天充满矛盾情绪上班,对着老板,一边恨着,一边惧着。 —— 中午,员工食堂和酒店餐厅的厨师,再次集体罢|工,酒店餐厅还好,因为没有顾客。 员工食堂可就有点难了,员工们习惯吃食堂,这下突然断了,有种走投无路的感觉。 “龚总…”方瑜小心翼翼的唤了声,员工们都说ICC被龚沙雨搞得乌烟瘴气,连看待她的眼神,都像是看异类一般。 龚沙雨往靠椅上仰了仰,她揉着眉心,知道方瑜要说什么,回了她一句:“还不到时间。” 方瑜识趣的换了个话题:“厨师长有四个候选人,我看过他们的履历,都是亚鹿港叫得上名号的,要说……特别拔尖儿的,目前还没有,因为咱们现在的处境,邀约成功率不足30%,华国总部那边也在同步物色。” “嗯。”龚沙雨长叹一口气,“这个岗位确实非常重要。” 方瑜暗搓搓暼了下龚沙雨,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感觉龚老板最近几日虽然连轴转着,但心情还不错,于是壮着胆子试探:“最终面试,您要亲自把关吗?” 龚沙雨:“明天应酬完再说。” 明日的应酬指半个月前,龚沙雨作为企业方代表和亚鹿港官方举行的交流会,本质就是一场酒会。 届时,亚鹿港最高行政长官,以及律政司司长、政务司司长和财政司司长均将出席。同时,作为亚鹿港酒店业的龙头企业,ICC也会参与其中。 原活动场地定在ICC,但最近闹出的动静着实大,所以上周五,又将酒会地址改到另一家和ICC同级别的度假酒店。 方瑜颔首点头:“明白,我这边调查也差不多了,再完善些细节,两个小时后我把完整资料给您”。 龚沙雨淡淡的“嗯”了一声,在方瑜转身离开时,突然开口道:“你知道哪个品牌的沙发比较舒适吗?” 方瑜第一反应是ICC大堂的沙发才换不久啊?不过龚老板不喜欢,该换就得换。 她马上数出三个适合酒店的高奢品牌。 “我指的是家里的沙发。”龚沙雨面无表情的说。 “嗯?”方瑜以为自己听错了,继而反应过来,她指的是公寓凃偲睡的那套沙发。 “哦!就是那个沙发太吵了,凃小姐每晚翻身都会把我吵醒。”龚沙雨气定神闲地问:“所以……有吗?” 龚老板的语气没毛病,但是她这个解释就不寻常,以往都是直接命令,哪会说缘由? 方瑜:“有的,您有什么要求?” “随便…”龚沙雨想了想又说:“要三人座,但长度和宽度都要加长版。坐垫不能太软,也不能太硬,最好是记忆棉和乳胶的复合材质。骨架要实木的,弹簧系统必须静音,确保翻身时完全无声。面料要恒温材质,冬天不冰,夏天不闷”她顿了顿,补充道:"就这些。" “………”方瑜:您管这叫随便? 以方瑜的职业素养判断,这个事情绝对不能拖。 下午,方助理马不停蹄的把整个市区高档家居城转了个遍,还真找到了一款应该符合龚沙雨要求的沙发。 傍晚,她带着酒会高层档案和新沙发一同敲向了龚沙雨公寓的门。 想着等沙发安装得差不多的,等龚沙雨回来,刚好过一下明天流程。 结果开门的是龚沙雨!而凃偲却不在家…… 方瑜站在屋外不自在的看着屋内的龚沙雨,后者一副“你瞅啥”的表情。 方瑜后背一冷,慌忙转身去招呼安装工人。待新沙发安装好后,方瑜真正的尴尬开始了。 她尬笑道:“不知道您在家,不然就明天送过来了。” 龚沙雨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你说要送沙发,总得有个人来开门。” “嗯嗯,对对对……凃小姐呢?”方瑜没话找话。 “不知道,”随后龚沙雨又补充道:“大概知道我不喜欢家里有异味,出去吃饭了吧。” 正说着,凃偲从外面推门而入,她头发乱糟糟盖在头上,发尾还在滴水,肩上挂着三个透明塑料袋,双手提着两个彩色塑料桶,桶的把手上又分别挂着只布鞋,裤腿卷到膝盖处,光着脚丫,毫无形象可言。 同时,一股浓郁的海鲜的鲜味裹着烧烤特有的焦香扑面而来。 看到她俩的瞬间,凃偲显然也吓了一大跳,转身就想逃。 “站住!” 龚沙雨冷脸呵斥。 方瑜:“……” 从凃小姐进门的熟练程度而言,绝对不是第一次,我可以装瞎吗? 凃偲扭头便朝她们笑,那叫一个毫无负担,“姐姐,方助理,晚上好。” “我给你们带了晚餐,超级好吃的烧烤,来尝尝,”凃偲笑得很热情,把食品袋往餐桌上一放,“比上次的虾还要好吃,呵呵呵呵…” 上次,那刚刚龚总又说…… 方助理福至心灵,瞬间领悟到为什么平日里没有十点不会离开办公室的龚总会这个点出现在这里。 “那个……我还有点事没有处理好,龚总,您看要不我先回去?”方瑜合上方才打开的文件夹,想着以龚总的记忆力,就算明天在车上和她说也记得住。 龚沙雨:“嗯。” 凃偲:“方助理一起吃吧,今天的收获特别多,阿洁让我带回来跟家人一起分享。” 两人同时开口,凃偲的声音比龚沙雨的大,语句比龚沙雨的长,导致方瑜根本没听自家老板说什么。 犹豫间,凃偲已经把餐具都摆好了,非常热情道:“你俩尝尝,我把这些放冰箱。” 方瑜这才看到那两个塑料桶内装满了生鲜,她已经在腹稿,待会儿龚沙雨骂凃偲时,自己该怎么解围,结果,等了好一会儿,龚总并没有开口骂的意思。 方瑜觉得很怪异,但凭借女人的直觉,很快便捕捉到什么,她看着凃偲背影的方向陷入沉思。 “不吃?”龚沙雨冷冷的问。 “……吃”方瑜:“上次您说那账本是凃小姐找到的,她还挺厉害……我天,怎么这么好吃?!” 方助理第一次在龚沙雨面前表现出了活人感,“龚总,您试试,这绝对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生蚝了!!!” 其实,从凃偲摆盘起,龚沙雨就闻到这股香甜的生鲜味,但龚三小姐并未对这些食物的味道抱有期待。 因为,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尝过这人世间最美的味道了—— 作者有话说:饿了饿了饿了 第34章 果体 和龚家不同的是,翁家早在二十年前就是Z城的显赫的豪门望族,对龚沙雨而言,那座位于半山腰的深宅大院,不仅仅象征着财富和地位。更重要是她童年美好回忆的全部。 占据这份美好回忆很大一部分是:色彩斑斓的甜点,多汁鲜嫩的海鲜,香脆的烤肉…… 后来,从翁家离开后,龚沙雨的食欲却仿佛永远的留在那里,即便她的足迹遍步遍全球,也再也寻不到那种纯粹的味道了。 “龚总?” 方瑜小声唤她,“您尝尝,这个味道,我真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 龚沙雨在一堆海产品里面,挑挑拣拣出一个带着壳的生蚝,也许是上次没有吃到,也许…… 是那个吻…… 龚沙雨朝浴室方向看了一眼,指尖捏汤勺,漫不经心的挖了一勺这快要被吹上天的蚝肉。她没有任何期待,甚至带着几分戏谑的嘲讽——因为,真正让她动容的食物,早已随着时光远去了。 一口下去,龚沙雨呼吸一滞。 分毫不差的鲜甜,柔嫩还有恰到好处的汁水…… 仿佛整个世界都瞬间安静了,耳边只剩下记忆的大门被撞开的响动。 这不是普通的海鲜摊贩潦草处理的鲜咸,而是翁家厨房里,清晨现撬的生蚝,淋了几滴柠檬汁,再佐以冰镇白葡萄酒腌制入味…… 那个时候的阳光总是很明媚,照在银质餐具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晕,晃得人睁不开眼…… 龚沙雨难以置信地又尝了一口小龙虾——花螺——生鱼片…… 方瑜第一次在她老板脸上看到这种表情,她一直觉得用美食取悦龚沙雨的可能性很小,但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就在这时,浴室的门开了。 凃偲裹着条浴巾从里面出来,出场方式和刚刚进门方式一样抓人眼球。 一个是震惊,另一个还是震惊。 龚沙雨的表情一变再变,最后直接下逐客令,“方助理还没吃好吗?” 方瑜如梦初醒,急忙起身撤退,在门关上的瞬间,她的思绪才从凃偲白得发光的双腿上撤离。 “没看到家里有人?”龚沙雨语气淡淡,仿佛方才美食带来震惊只是个错觉。 凃偲莫名其妙,“在哪里?” “……”龚沙雨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力感,她不得不以一种更清晰直接的方式表述:“方助理!以后家里有外人在的时候,能不能麻烦你多穿点,至少把要该遮的地方遮挡住。” 凃偲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小声嘟囔:“这不是按要求盖住了吗?” 其实,菟丝花精即便修成了人形,也没什么羞耻心,该露什么、不该露什么,全凭龚沙雨定下的规矩。 从上次方助理送给她的衣服来看,龚沙雨应该不太喜欢她露出双腿,不然,为什么其他女人穿的都是短裤短裙,只有她穿着肥肥大大的长裤。 龚沙雨目光沉沉压在她腿上,一步步逼近,指尖忽然抵住她膝盖下方,“记住,以后这里以上,不准露出来。” 凃偲不开心了,王唯都答应借短裙给她了。 “凭什么?”凃偲坚决不同意,“为什么别人都能穿,就我不行?” 龚沙雨静静的看着她,慢悠悠地开口:“因为你是龚太太。” 凃偲想到自己和胡蝶住在一起时,所穿的衣服裙子,哪一件不是漂亮鲜艳的? 现在可好,每天穿得像个低配版的龚沙雨一样,不是黑白就是灰棕,亏她还带好吃的给她吃。 凃偲越想越委屈,越委屈越生气,当着龚沙雨的面,将身上的浴巾一把扯掉,“不穿,不穿!我就不穿!” 龚沙雨:“……” 她见过凃偲的果体,不过上次情况危机,没来得细看,这次…… 龚三小姐急忙别开眼,一个成年人以这种方式耍无赖很不要脸了。 然而,还有更不要脸在后面:凃偲见龚沙雨转身,便故意绕到她跟前,极其败坏道:“姐姐若是不给我穿短裙,我就这样一直在你面前晃。” 龚沙雨叹为观止,被迫瞧了一眼,但也只是这一眼,彻底打乱了她的呼吸。 “穿上!”龚沙雨呵斥道。 “我不穿,除非你答应我。”凃偲不仅挡住了龚三小姐去路,还不知死活地在她面前扭了起来, “!!!” 一股热血涌上龚沙雨颅顶,不知是被气的,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总之,一向冷静的龚总,此刻,头脑一片空白。 她下意识的去掩盖那抹罪归祸首的白,手里没有趁手物,情急中,龚沙雨张开双臂,将凃偲拥入怀中。 终于…… 看不见了。 龚沙雨的视线被迫低垂,只能盯着凃偲湿漉漉的发顶。很好,至少不再刺激她的神经了。 可下一秒,她的身体便僵住了—— 怀里的人柔软温热,发丝间萦绕着若有似无的淡花香,而自己的掌心正贴着她单薄的脊背,触感清晰得几乎灼人。 ……该死。 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龚沙雨猛地松手,试图变更这个错误的动作,可怀里的人却像是块口香糖黏在她身上。 凃偲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意外之喜,这几天龚沙防她跟防色|狼似的,害她好几次碰瓷都碰了个寂寞。 她贪婪的吸收龚沙雨身上的养分,双手的力道不自觉地紧了紧,故意耍无赖,“姐姐不同意的话,我就不撒手!” 龚沙雨声音暗哑道:“把结婚协议的内容背一遍。” 凃偲:““一,甲乙双方有法律上的婚姻关系,但没有实际婚姻,需要保持距离,不得以任何形式强迫或者骚扰对方。” “二,在本合同存续期间……” “停!”龚沙雨用尽全部力气控制着音调,“听着,不得骚扰对方。” 凃偲心里腹诽:现在好像是你在骚扰我。 龚沙雨:“首先,你身上抹的那什么味儿香水,对我造成了嗅觉上的骚扰。” “其次,你裹条浴巾,就出来了,骚扰我的视觉。” “再次,你脱光,让我的视觉受到二次伤害……” “那我到底是裹还是脱?”凃偲抬头,朝龚沙雨小声哔哔。 她眼神带着无辜,就这么直愣愣的盯着龚三小姐,丰腴的唇微启,分明是索吻的样子。 龚沙雨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没有回答凃偲,直接命令道:“背第三条的最后一点。” 凃偲踮起脚尖,附在龚沙雨耳边,轻言细语道:“不准爱。” 轻吐的气息和嗡鸣声缠绕在龚沙雨的耳畔久久不能散开,她嘴角微勾,缓缓低下头…… 若是有第三个人在,一定会以为这是对热恋期的情人,她们正在耳病厮磨呢。 就在唇瓣将触的刹那,刺耳的手机铃声轰然炸响。 “他大爷的”!凃偲心里暗骂一句。 俗话说得好,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吃过细糠的菟丝花精怎么会满足简单的蹭蹭养分。 龚沙雨从沙发上扯了条毛毯,劈头盖脸地丢在凃偲头上,而后拿着烟盒去了阳台。 阳台门被拉上的瞬间,龚沙雨回了头,见凃偲正把毛毯当裙子往身上裹。 她的眼神在忽明忽暗的烟火中,显得异常晦暗。 过了一会儿,龚沙雨才接听翁弘业的电话。 “喂?讲。” “不要这么凶嘛,亲爱的老妹,没什么重要的事。” “那我挂了?” "啧,你这人怎么这么冷血?"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不满,"再过两个月就是你奶奶生日了,我差不多那时候回国,你总该回来吧?" 龚沙雨深吸了一口烟,看着外面的夜景,今晚的星空格外明亮,潮湿的海风裹着咸湿,扑洒在她裸露在外的皮肤上。 手腕处的蛇骨链也在无声抗议着——它不喜欢这天的天气。 “嗯。” 翁弘业又关心了下她最近的身体和工作情况,像是要给她点建议。 不过,龚沙雨向来非常有主见,毫不客气拒绝了他细节上的指导。 挂了电话后,龚沙雨又点燃了一支烟,她来亚鹿港快一个月了,她老爸只给她打过一次电话,就是她遇刺的第二天。 而她同父异母的哥,倒和她通过两次话,不过都是公事公办,甚至还把要卖掉亚鹿港ICC的想法透露给了她。 龚沙雨“切”的冷笑一声,把烟头按灭在这潮湿的夜里。 推门进屋,凃偲已经穿好睡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了。 龚沙雨暼了眼餐桌,问凃偲:“做这些食物的是个男人还是女人?” “女人。”凃偲跟着节目里的嘉宾一起笑,“她叫阿洁,长得很漂亮。” 龚沙雨把电视剧声音调小,“你最近会和她见面吗?带方助理过去。” 听到这话,凃偲这才把注意力放到龚沙雨身上来,“会,约了明天一起去那个无人岛捉虾。” “本来还有王唯,但是她最近在忙着找工作,所以就只有我和阿洁,方助理也去的话,那我要提前和她说下,阿洁比较害羞。” 龚沙雨:“………” 说到别的女人,你倒是挺能的。 “王唯说姐姐是坏人,把老婆婆赶了出去,这样她就得靠捡垃圾生活了,”凃偲像是突然想什么要找龚沙雨算账似的,“最主要的是,她把我的矿泉水瓶子都抢走了。” 龚沙雨满脸问号,若不是看在凃偲找到账本的份上,她都懒得在这里听她的疯言疯语。 凃偲察言观色的能力,与日俱增,此刻觉得自己需要解释点什么,“就是空的矿泉水瓶子啊,那个可以卖钱的,姐姐不知道吗?” 龚沙雨:“……………”—— 作者有话说:龚沙雨:qwq我是不是做错了点什么,听说女孩要富养 凃偲:龚太太沦落到短裙都得靠借…… 第35章 接放学 经过昨晚的“交流”,龚沙雨难得自我反省了下:对凃偲是不是过于苛责,孩子连矿泉水瓶子都去捡了。 清晨,龚沙雨去上班时,随手往凃偲的沙发床边放了一块江斯丹顿。 可是,以她爱钱的程度,会不会把表给卖了? 龚三小姐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她第一次发现没有凃偲的微信,有点不方便。 假如她今天再请求自己,加她微信,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吧。 如是想着,龚沙雨从茶几上找到了本印满小熊图案的粉色便利贴。 “……” 龚老板在便利贴上恶狠狠写上三个大字“不许卖!!!” 啊!对,您是个不识字的文盲啊! 算了,待会儿还是让方瑜把微信转给我吧! 真麻烦…… 龚三小姐嫌弃完后,抬腿欲走,余光不经意间扫过凃偲的睡姿——那女人像只毫无防备的小猫般仰卧着,白色睡衣下摆已经卷起,露出一截雪白的腰腹,甚至隐约可见 虽然从对方均匀的呼吸声判断,这确实是无意识的睡相,但暴露到这种程度 龚沙雨她眯了眯眼睛,指节不自觉地收紧,盯着沙发上蜷缩的人,几不可闻的冷哼一声。 哼完之后,还是迈步上前,抄起手边的羊绒毯,动作略显粗暴地将毛毯抖开,却在落下时,覆盖的力度是她自己都未察觉有过的温柔。 就在毛毯接触到凃偲皮肤的瞬间,后者蓦地睁开眼,青碧的瞳孔骤然收缩,如同猛兽般盯着龚沙雨,仿佛下一秒,就能将对方撕裂成块片。 这个变换速度极快,快到让龚沙雨几乎怀疑是自己的幻觉。 “姐姐……”少女突然软绵绵地拖长尾音:“姐姐,还想玩昨晚的亲亲游戏吗?” 龚沙雨这才惊觉自己正以一个非常暧昧的姿势俯身靠近,她喉头一紧,迅速挺直腰板,耳尖泛起薄红,沉声斥道:“胡说什么?” 龚总轻咳一声,用比平日走路快两倍的速度出了门。 凃偲松了一口气。 昨晚她和龚沙雨肌肤接触的时间创历史新高,更别提那人唇齿间甜美的气息,那是似乎蕴含更高阶的养分。 上次菟丝花精喝醉了,并未细细品味。 这股力量让她上次被迫中断的灵识再度开始膨胀,就连那把枷锁的裂痕,扩张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为了留住这股力量,凃偲昨晚一宿没睡尝试着修炼,可能是她第一次掌控灵力,总是不得要领。 终于在凌晨六点十分,龚沙雨起床前,累瘫在沙发上。 方才,真不是凃偲故意要吓龚沙雨,只是花妖出于对危险靠近时的本能反应。 大概凃偲自己都不知道,她妖化了后,眼珠会变成青绿色。 方瑜第一次在龚沙雨楼下等了她十分钟,向来分秒必争的龚总,这样很反常。 因为她们刚来亚鹿港就树敌无数,方瑜担忧的打开手机,想确认下老板的安危。 龚老板出现了。 方瑜见龚沙雨脸色不是特别好,以为又是被凃偲给气着了,急忙找了个话题。 “龚总,晚上酒宴的出席嘉宾,需要现在和您过一遍吗?” “发我邮箱,”龚沙雨靠在车椅上,突然话锋一转,“你觉得凃偲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方瑜:果然,也只有凃小姐才能惹到这位。 “凃小姐啊,”想到昨晚凃偲那接地气的样子,她实话实说道:“简单,单纯,热情,活泼,就是失忆可能会导致她的有些行为,让人匪夷所思,但也*只是偶尔,绝大多数情况还是挺正常的。” 龚沙雨没有接话了,方瑜便老老实实闭嘴,开车。 挺正常? 杀人眼睛都不带眨一下,正常? 看小马宝莉一晚上就学会英语口语,正常? 头上莫名其妙出现花帽,正常? 力大如牛,正常? 还有,谁家正常人去海底拍鲨鱼限制片? 最最最主要的一点,今早分明看到她的眼瞳变成过青绿色,不要告诉我那是美瞳! 龚沙雨选了个极具有代表性的问题:“她一晚上学会了英语口语,方助理,你怎么看?” 方瑜哇了一声,“难道这就是智商210的人和普通人的区别吗?龚总,您想,她是个失忆的天才少女,有些行为咱们真不能用常规思维去定位她。” 龚沙雨重新稳定了下那摇摇欲坠的唯物主义思想。 想着忙完这阵,也该找个心理医生了。 “那什么,下午我自己过去,你和凃偲去见一个人。” 龚三小姐不会让自己沉浸在私事上太久。 方瑜点头答应。 龚沙雨又交代了几句,并表达自己对那个什么阿洁的厨艺挺欣赏,有意将其招揽的意思。 “先和她谈,如果谈不拢就带来见我。” “是。”方瑜急忙应下。 “下面插|播一条紧急快讯,今日凌晨五时十五分,南海高架桥南向路段发生一起恶□□通事故,一辆失控的重型卡车撞上正常行驶的黑色轿车,轿车完全被挤压变形,驾驶员当场死亡,经警方鉴定,死者为亚鹿港警务处处长华巡……” “撕拉——” 轮胎与地面摩擦刺耳声与车载广播突兀的混在一起。 方瑜满脸震惊地回头看龚沙雨,后者面无表情的脸部,也出现一瞬的空白。 马克的账薄在她们手上已有好几天,没有直接交给检察院的原因是:账本上涉及到的员工比较多,但官员却只有华巡一人。 重要的是,其数目之大,不单纯地靠一个度假村能供给的。 不知是他足够的自信,还是背后的势力更加庞大? 但不管哪种原因,都不能把账本交给还属于他的势力范围——检察院。 原本的计划是,龚沙雨会趁着今日酒会,把这个本子递上去。 怎料…… 很快,方瑜的手机应景的响了起来。 龚沙雨示意她放在外音接听:“这里是政务局秘书办公室,因为华巡处长事件,很遗憾通知您,今日政企交流会先行取消。” 方瑜:“………” 龚沙雨:“………” 沉默半响后,龚沙雨突然爆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玩这么大吗?”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方瑜却听懂了,华巡的死,意味着账本的事,包括操纵着ICC背后那只手,再次隐入阴暗里去了。 她们现在能做的,只有让ICC起死回生!!! * 海边的雨说来就来,它们甚至不需要风来带路。 上午还湛蓝的天空,十二点一过,便是乌云密布。 凃偲无所谓的去上了节舞蹈课,课程一如既往的顺利,她又双一次当做小教学老师,教着那些比她多学了几年的学员们。 在老师和同学的掌声和夸奖声中,菟丝花逐渐迷失自己。 唯一让她不开心的事,马一今天没有来上课,她想联系对方问下情况,发现对方的微信已经被龚沙雨删掉了。 想到这儿,她真的有点生气了,不看,不听,不想,不爱……敢情都是针对自己。 菟丝花盯着窗外的雨发呆,她觉得人类好复杂,在她们山里,完全没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规定。 “凃偲同学,还不走吗?”舞蹈老师是个看不出年纪的女老师。 凃偲对人类的年龄总是很模糊,如果单纯从出生年月来判断,那没有人比她更大的了,龚沙雨都得叫她一声姐姐。 * 这边方助理刚汇报完,正准备去接凃偲,手指刚搭上门把手,身后突然传来龚沙雨清冷的声音:“我去接。” 方瑜心中一热:大家都误会龚总了,她真是个非常体贴下属的好领导。 “外面雨挺大的,龚总,还是我去吧。”方瑜受宠若惊道。 龚沙雨:“我去看下凃偲的舞蹈学校。” 方瑜:“……” 好领导的语气非常公事公办,没有任何温度。 方瑜的内心比在外面迎接狂风暴雨的小树枝还要凌乱。 龚总您要宠妻直接说啊…… 方瑜倏地有种当初那份结婚协议条款写严重了,龚沙雨会不会事后找自己麻烦的担忧。 * “门口有伞,你可以拿一把回去,明天再带过来就行。”舞蹈老师中场休息时,看到凃偲还趴在窗台看雨。 “谢谢老师,不用了,等下会有人来接我。”凃偲婉拒后又说:“老师,能借套衣服给我吗?” 舞蹈老师转身从写着买课送舞蹈服几个大字的墙上取件露腰背心,外加一条高腰阔腿裤递给凃偲,“喏!这套给你,本来我们新生报名时就有衣服送,但帮你交费的那个小姐姐说不需要了。” “……”凃偲听后,对龚沙雨的霸道,又多了一层烦闷。 “哈哈哈哈……这雨好大!!!” “快来一起玩呀!!!” “哈哈哈哈哈哈,我肚子都快撑死了!” “菟丝花大人,要和我们一起吗?” “来嘛…啊哈哈哈哈!!!” 窗外的芭蕉叶,侧花姜叶,椰树叶……在暴风雨中嘻笑狂欢! 凃偲很想和它们一起去遭受暴风雨的洗礼,但又怕吓到教室里的同学们,她再次看了看时间,离方瑜和她约定来接她的时间还有十分钟。 八分钟淋雨,两分钟换衣服,时间刚刚好! 这么想着,凃偲就这么做了,她赤着脚,跑进风雨里,张开双臂,跟着芭蕉叶左右摇摆,任凭雨水浸透她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 凃偲正陶醉时,一道刺眼的车灯划破雨幕,白色保时捷一个急刹,轮胎在积水中发出尖锐的摩擦声,溅起的水花几乎要打湿她的小腿。 车窗缓缓降落,露出龚沙雨惊艳绝伦的脸和暴躁的低吼:“白痴,你是不是有病?为什么不去室内等?” 凃偲:“………” 第36章 孤岛 雨水似乎带着某种魔力。龚沙雨那张分明带着怒气的脸,却好像一把钥匙,撬开凃偲烦闷的思绪。 她堵着的那点不爽,也在视线触及到龚沙雨那瞬烟消云散。 “我还以为是方助理来接我。”凃偲钻进副驾驶,笑嘻嘻道。 虽然坐过很多次龚沙雨的车,但由她亲自驾驶还是头一遭,凃偲也是第一次坐在副驾驶,她好奇的打量着眼前闪烁的车载屏幕。 龚沙雨不自然的嗯了一声,“方助理身体有点不舒服,又下这么大的雨,我才来的,你不要想多了。” 凃偲眨吧着大眼睛,把目光转移到龚沙雨脸上,非常老实的回答:“好的,我没有想。” 龚沙雨又意意思思的责备一句,“你这个脑子,还是得想办法装点东西。” 凃偲没有理会龚总说什么,她只是看在对方长得漂亮又亲自来接自己的份上,单纯地觉得她说得都对。 “装.你可以吗?” 我脑子里每天都在想怎么蹭蹭,贴贴,亲亲龚沙雨来吸收点养分。 龚沙雨一个急刹,差点撞上路边防护栏上。 一路上,被凃偲各种认真又土味的话,熏得龚三小姐都忘记让她确认那个阿洁真的会准时出现吗? 等两人到达目的地时,雨已经停了。 “你确定你的朋友会准时出现在对面的荒岛上?”龚沙雨拿出望远镜,对着不算近的孤岛眺望。 “嗯嗯嗯…她每次说去荒岛,都会在的。”凃偲用力地把上衣往下扯了扯。 不知为何,龚沙雨不在场的话,她裸奔都行,可她在场,她就有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羞耻感。 当然,这种情绪来得毫无规律,什么时候来,来多久,都不在凃偲的考虑范围内。 望远镜的镜头对准凃偲的腰,龚沙雨沉吟两秒,拿出车钥匙,按了下开门键,车后备箱自动开启。 “自己去车后尾箱里拿件外套!” 凃偲听话的往车后备箱走去,回到龚沙雨身边时,背上背了一个帐篷包,手上多了两把户外椅,一脸惊喜:“姐姐,咱们可以带这些过去,这样就可以露营了。” 龚沙雨仰头,天空阴沉得随时能倒下一般,她并不觉得这雨已经下完了,但还是鬼使神差跟着凃偲上了去无人岛的摩托艇。 当然,开摩托艇这活,菟丝花精承包了。 她为了这张嘴,半个小时内学会了开摩托艇。 龚沙雨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 为什么要来接凃偲? 为什么不让凃偲把阿洁直接请到酒店去面谈? 为什么要答应和凃偲坐摩托艇? 当摩托艇引擎的轰鸣声在一望无际的海域咆哮时,龚沙雨知道自己真的疯了!!! 咸湿的海风撞在脸上身上,身体随着摩托艇的每一次腾跃而失重,仿佛被抛向云端,却又在下一秒被海浪狠狠拽回。 从未体验过的自由在龚三小姐体内叫嚣,接二连三的浪拍了过来。 她下意识把脸贴到凃偲的后背上,强劲有力的心跳声,让龚沙雨觉得,哪怕天地在这一瞬崩塌,淘天巨浪将她们吞噬,她俩也一定能活着冲出这片怒海。 天没塌,海也没崩,但她们带的帐篷掉进了浪里,情急中,凃偲下意识地放出藤蔓要去水里捞,身后的龚沙雨突然出声:“别动!有蛇!” 凃偲:“………” 摩托艇一个猛加速,在海浪上飞了起来,方才凃偲怕吓倒龚沙雨,并未使用全力,没想到给她看到了更吓人东西,菟丝花便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没想到龚三小姐不但没有责备她,反而激动的尖叫起来。 她可是龚沙雨耶! 凃偲也跟着兴奋尖叫,摩托艇继续冲刺,在速度与激情下,劈开一道水路,直奔无人岛。 * 等到达目的地,两人都变成了湿漉漉的水人儿。 帐篷没了,小板凳没了,甚至连带的替换衣物也没了。 龚沙雨冻得嘴唇发紫,但却是勾着笑的,并没有责备的意思。 “凃偲?你到底是什么人?”龚沙雨毫无征兆的发问。 凃偲心头猛地一紧,明明对温度毫无知觉的她,此刻却莫名打了个寒颤。 被……发现了吗? 她会不会害怕?会不会把我赶走?这是凃偲下意识涌上心头的担忧。 不,没事的。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只自己要能吸到血,就可以用灵力把她的记忆抹去,对,只有这样…… 血血血!!! “你这样还怪可爱的。”龚三小姐又冷不丁的夸了她一句。 凃偲暴走到半路的思绪,因为这句可爱,又被拽了回来。 她用尽全力地控制住头顶蠢蠢欲长的藤蔓,以及不合时宜、随时会绽放的花骨朵儿。 不好,花香变浓郁了! 龚沙雨凑近,在凃偲耳畔闻了闻。 菟丝子精被吓得一动都不敢动,她像是在接受神明的检视,尽管知道,这里没有铁衣架,但还是忍不住会害怕龚沙雨。 “你闻到一股清香味没?”龚沙雨的声音低低的,此刻似乎打开了某个话匣子,平日里,她不屑说出的话,问出的问题,此刻像是要一股脑儿全倒出来。 雨声哗啦,像是在鼓掌,又像是在宣誓,敲打在热带雨林里,劈哩啪啦很快形成白噪音,为凃偲找到了个很好的逃避理由。 “我带你去躲雨。”凃偲说着,牵上龚沙雨的手,这是她长期碰瓷练就下来的条件反射。 而此刻的龚沙雨像是被人夺了舍,任凭她牵着走。 嗯…… 胡蝶和凃偲说过:人类虽然邪恶,但他们又极其脆弱。 龚沙雨也不例外,凃偲收了收握在龚沙雨手腕处的力道。 手腕相连之处传来密密麻麻的暖意,龚沙雨才发觉,自己快要被冻僵了。 方才的速度与激情犹如一条暴怒的蛟龙,在她死水般的心湖里掀起惊涛骇浪。 此刻风浪平息,留下了难以平复的悸动。 龚沙雨并非未曾体验过摩托艇的疾驰,而是从未在如此极端的环境中感受过这般近乎失控的速度。 凃偲身上那种强烈反差,让她忍不住想要探究。 明明一副柔弱的斯文样子,可不管做什么,都透露出一股亡命之徒的狠劲,这种矛盾气质在她身上完美融合,她甚至突然有点想看对方跳舞是什么样子了。 “你跳舞最近学得怎么样?”龚三小姐这么想着,也就这么问了。 这话题转得太急,让思维比谁都跳跃的菟丝花精都一时语塞。 “不是在学跳舞么?”龚沙雨又问。 凃偲嗯嗯啊啊了一会儿,以为龚沙雨下一句会说:以后不要去了。 就像她可以不通过自己的同意就把马一的微信删除掉一样。 龚沙雨见她扭扭捏捏,心里大致有了判断,以凃偲的性格,倘若她跳得好的话,不需要提醒,她也会想尽办法在自己面前表现的。 这个样子……一般就是跳得很一般了吧。 “这里有个山洞。”凃偲指着不远处的洞穴,直接跳过这个尴尬话题。 龚沙雨:“……” “每次我们来这个岛时,都说要来这个山洞看看,但一直都没有来过。”凃偲兴奋的加快进洞的步伐,遗憾道:“阿洁总是说这次一定来,后来又说太累了,下次吧。” 龚沙雨:“每次都是你们俩人?” 凃偲想了一会儿,不确定问:“姐姐说得每次,是哪个每次?” 又来了,龚沙雨知道,在装疯卖傻方面没有人比凃偲厉害,但她还是觉得有些不爽,看似漫不经心的警告道:“记住你现在的身份,合同期内,不要和其他异、同性走太近了。” 凃偲在沉浸式探索,并未听清楚龚沙雨说话的内容,只是按照惯性,胡乱点头。 龚三小姐的五官这才舒展开来,一副被哄好了表情。 凃偲打开手机电筒光,往洞的深处探去,被龚沙雨一把拉住,这是龚沙雨第一次主动拉她的手。 凃偲瞬间觉得天都亮了。 明明刚才这一路,菟丝花精已经吸收了将近半个月的养分。 而此刻,她像是第一次得到甘露的滋养一样激动。 “别走了,就在这里。”龚沙雨简短命令,她不会让凃偲瞧出来她怕黑。 “好好好。”这次凃偲认真点头,“姐姐,你知道吗?我以前住山里的时候,也有这么一个洞,像只眼睛一样,天天看着我,那个时候我就想,它里究竟会有什么呢?” 凃偲转头看向龚沙雨,见对方的脸色快和这山洞一样黑。 “你刚刚说它看着你?”龚沙雨问,“真的能看见么?” 凃偲笃定道:“当然能!” 龚沙雨转头,看向山洞深处。 如果它真的能看见的话,能否告诉我,到底是谁害了姐姐??? 记忆深处狰狞的疤痕正在慢慢脱落,露出里面猩红翻卷的皮肉,低头一看…… 血,还在滴! 老榕树对面就有一个大山洞。案发当天,龚沙雨死死的盯着那团黑,她几乎肯定凶手潜在那个黑洞里逃跑的,可是警察确定告诉她,凶手已经命毙现场。 龚沙雨无意识的转着手上的蛇骨链,这是她姐姐的遗物。每次思绪翻涌时,这个习惯性动作总能让她找到些许平静。 雨,还在下。 凃偲还在不停的絮叨,她对荒野与丛林的了解之深,甚至超过了许多专家。那种与自然融为一体的亲切感,让人感觉她似乎已经在这片地方生活了几百年。" 龚沙雨忍不住想:像她这种人,应该不知道烦恼为何物吧。 第37章 独处孤岛 “姐姐,你好像很喜欢这条手链。”凃偲终于有了点眼力见,野狗般的思绪总算回到龚沙雨身上来了。 龚沙雨缓缓抬眸,那眼神,与她方才反复摩挲的蛇骨链上空洞的眼窝如出一辙——同样幽深,同样令人捉摸不透。 凃偲咽了口口水,她发现龚沙雨的性格和这里的天气一样多变,一下晴空万里,一下乌云密布,一下狂风暴雨,当然,后面两种情况更多一些。 菟丝花偷偷吐了吐舌头,低声吐槽:“这么凶干嘛?我又不会拿你的。” 若是以前,凃偲绝对不敢这么直接把心里弹幕直接吐出来,但今天,或许是对方在摩托艇上怀抱在她腰上的力道出卖了她平日里冰山面容之下脆弱。 “你那个朋友应该不会来了。”龚沙雨没有找她算账,简单给出指令,“等雨停了,我们就回去。” 凃偲看着水帘般的雨,“雨应该不会停了。” 龚沙雨脱掉防水服,靠坐在洞口一块石头旁,闭眼听着雨水声。 其实,在出发前,龚三小姐已经做好预判了,所以才决定自己亲自过来。 至于为什么是明知道今天等不到厨师,却还是决定和凃偲冒险来到荒芜一人的岛屿来受苦,龚沙雨觉得肯定是凃偲给自己下的猪油给蒙心了。 凃偲把防水衣拉得更紧了,丢下一句:“我去找点吃的。”就消失在茫茫雨点下。 龚沙雨:“………” 二十分钟后,龚沙雨被冻醒,凃偲还未回来。 身后的无边无际的黑暗像是感受到她的不安,具有生命般蠕动着,并非是单存的光线缺失,而是某种具有实物的液态。 它朝龚沙雨的方向开始扩张,给人一种这半密闭的空间本身都在被这浓稠的黑给消化的恐怖感觉。 龚沙雨往洞口挪了挪,莫名的恐惧,让她的肾上腺素飙升,可是几近冻麻木了的躯体,反应还是比往常慢了些许。 直到脖颈骤然传来尖锐的刺痛,她猛地抬手,指尖触到一段冰凉滑腻的蛇身,那小东西不知何时缠上她的后颈,毒牙已然深深嵌进皮肉。 小蛇被蛮力掐住,在龚沙雨指尖疯狂扭动,可怕的是,龚沙雨脖颈处的麻痹感开始蔓延,头痛头晕接踵而至。 条剧毒银环在她逐渐无力的指间挣扎扭动,眼看就要挣脱掌控。 “小蛇!你过分了哦!”门口突然响起凃偲的声音,消失半个小时的她终于出现了。 凃偲站着没动,背上居然背着早已掉入大海的帐篷包?手里还抱着一堆木材,和一条比这毒蛇还大的海鳗! 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龚沙雨的手,龚沙雨认识她这个眼神,那夜面对暴徒时,她也是这般慈悲中带着凶煞的眼神,唯一不同的是,她这次没有鞠躬道歉。 不知是因为麻痹还是错觉,龚沙雨指尖的毒蛇像是定住了,居然就这么听话地僵着身子,不再扭曲。 凃偲把身上东西往地上一丢,看着那蛇,缓缓走近。 龚沙雨再也扛不住眩晕,陷入昏迷中。 凃偲眼疾手快一手托住她的后腰,一手接过小蛇,双眸在黝黑和青碧间反复横跳。 银环蛇见到凃偲后,闭眼装死,凃偲本想教训它几句,再把它就地正法。 可龚沙雨毒性发作得太快,她没有时间和小银环周旋,反而让对方趁机逃跑了。 “姐姐?”凃偲唤了声怀中的人,对方毫无意识。 她知道龚沙雨被蛇咬了,但不知道具体咬到哪儿了,慌乱中,快把龚三小姐的上衣全退了去。 “脖子,脖子,侧脖颈上。”一个米黄色毛茸茸团落在帐篷袋上,“呵呵呵,我刚刚看见了,咬在她的后脖颈上。” 凃偲心头一紧,立即托起龚沙雨那张惨白的脸。她将对方整个上半身揽入怀中,让对方的后脖颈完全暴露在自己视线里。 只见两个暗红齿痕,像两滴凝固的血珠,深嵌在那片雪肤之上。周围的皮肤已经开始泛出青紫色。 凃偲毫不犹豫地俯身,双唇覆上那对暗红的齿痕。 她用力吮|吸,顿时满口腥甜。每吸出一口毒血,她便从唇间渡入一缕清冽的灵力。 龚沙雨的动脉就在伤口下方不足一指处跳动,凃偲的耳尖贴在那片肌肤上,能清楚地听见血液在血管中奔涌的声音。 急促如战鼓,又似溪流连绵不绝。她的舌尖尝到了灵力与毒素交织的苦涩。 同时,一个疯狂的念头涌上心头:若是自己此刻咬破那跳动不休的动脉,痛饮这汩汩涌动的热血 那她的灵脉是不是能彻底打通? 这个念头让她浑身战栗,唇下的肌肤变得更加灼热。 凃偲喉间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犬齿无意识地磨蹭着那脆弱的颈侧,她能感受到自己体内某种沉睡已久的东西正在苏醒。 理智与欲望在脑海中撕扯,龚沙雨的每一次脉搏跳动都让那个念头更加清晰——只需要稍稍用力,就能尝到那传说中的灵脉觉醒 * 龚沙雨醒来时,发现自己睡在一堆藤蔓上,晕厥前看到的景象不是幻觉,凃偲真的把帐篷又给找回来了。 不仅如此,帐篷外面几米开外有堆材火烧得正旺,上方还悬着条海鳗,不过,龚三小姐现在看到这种长条无腿动物就犯恶心。 这材火的热量也太强了吧,隔这么远,要把人也烤熟?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烤鳗鱼的香味,龚沙雨这才后知后,热源是从身后传来的,更要命的是腰上还被什么东西压着。 她小翼翼的转动脖颈,想象中的疼痛并未传来,昨晚的毒蛇像是自己的错觉,直到她看到身后的凃偲……红润的唇,这才又想起点什么。 凃偲睡得很沉,但她警觉性极高,怀中人睁眼的瞬间,她已经清醒了,意识到龚沙雨醒后的样子,菟丝花假装熟悉,双眸紧闭。 夏天的衣料很薄,两人的温度隔着薄料相互传递,龚沙雨见过凃的睡姿——必须抱着团着点什么。 这是把自己当被子了? 若是往常,龚三小姐绝对是一巴掌呼过来了,可毕竟,人家昨晚还救过自己的命,再呼巴掌,多少有点恩将仇报。 她红着脸,捏着凃偲的小臂,准备将它扒拉开。 凃偲哪见过龚总姐这个样子,当即恶趣味横生,手的力量加大,直接钳住龚沙雨的腰,腿也盘了上去,环在龚沙雨大腿上。 “!”龚沙雨沉声吐出两个音节:“凃偲!” 凃偲缓缓睁开眼,假装打了哈欠,“早上好,姐姐。” 龚沙雨:“昨晚……” 凃偲:“昨晚姐姐被蛇咬了,还记得吗?” 龚沙雨本想向她道谢,可从凃偲的表情判断,这声谢字但凡出了口,今天这人可能这样挂自己身上一整天。 “不记得了。”龚沙雨平静的说。 凃偲点点头,“哦”了一声。 随后龚沙雨只觉脖颈处被柔软偷袭,紧接着是一阵令人战栗的吸|吮,酥麻感瞬间要冲破她的天灵盖。 “姐姐想起来了吗?”凃偲含糊不清的问。 龚沙雨大概觉得自己体内的蛇毒还未清理干净,不然怎么又有点头晕目眩。 最主要的,龚总觉得自己被调戏了,她转身,把涂偲压在身下,想着龚沙雨的字典没有吃亏二字。 两人四目相对间,她没注意到的凃偲身下,藤蔓肆意,小黄花苞悄然绽放。 外头的阳光斜着照在帐篷观光顶上,刺得凃偲不得不微微阖上眼帘,长睫在脸上投下一片细碎的阴影。 龚沙雨从来没有这么仔细端详凃偲,以前是不屑,不知从何时起,竟连光明正大地瞧上一眼都觉得赧然。 此刻,趁着凃偲闭目,她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凝视这张脸了。 她不说话时,周身萦绕着一种近乎神性的纯净气质。像没有掺杂任何杂质的湛蓝,像清晨森林里第一汪清泉,像傍晚乡村青草的味道,又像铜钵轻振时产生的共鸣声。 “姐……” “闭嘴!” 龚沙雨低声训斥完,薄唇往下轻轻一压,凃偲整个妖都快不好了。 她倏地睁开眼。 “闭眼!”龚沙雨的唇离开她的嘴,沿着下巴,脖颈,一路…… ………… “别动!”龚沙雨哑着嗓子。 方才所有美旖旎都给她给笑没了。 “真不是我故意要笑的,主要是太痒了。”凃偲边笑边解释。 龚沙雨额角的神经快要跳出皮表,起身用唇堵住了她的嘴,………… ………… 凃偲哪经受得起这般攻势,本体藤蔓不受控地悄然疯长,很快便爬满了整个帐篷。 龚沙雨大概也是情到浓处,居然还未发现异常。 直到凃偲再也无法抑制的扬起脖颈,发出一声近乎呜咽的长叹,莫大的欢愉像是个开启禁锢她灵脉的钥匙,在到顶的这一瞬,彻底释放。 她睫毛上凝结的水雾倏然蒸腾。当那双噙着泪的眼眸猛然睁开时,龚沙雨又看见了幻梦成真——那瞳孔中流转的,正是那晚所见的青碧色,她这次不会让自己再会忘记。 啥都没写……求放过qwq 第38章 圆房? 方瑜把她老板和老板娘从孤岛上接回来的时候,老板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老板娘却完全不一样。 后者向来漂亮,可现在总有种浓浓的喜色环绕周身。 不会……她俩圆房了吧? 方瑜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看凃偲的表情,有八成可能性,可看龚沙雨的神情,可能性又为零。 龚老板的记忆还停留在那条蛇身上,她现在看到绳子都感到一阵恶寒,“把那玩意儿扔了。” 方瑜顺着她的眼神,看到游艇后侧方有根渔绳。 老板的精神状态比以前更美丽了,连别人游艇上的摆设都开始挑剔了,qwq 凃偲也看到了那条渔绳,想到可能是银环蛇的后遗症,后悔没当场让那条小蛇变标本,又后悔没有多消除她点记忆。 经历早上“事件”后,她对龚沙雨的感觉和以前完全不同,甚至把她放在和榕树奶奶,不对,榕树都没有让她这么开心过,应该比榕树更重要的位置。 遗憾的是,昨夜她在龚沙雨身上寻找蛇伤时,曾仔细检视过对方蝴蝶骨的位置——那里依旧只有朵红得刺目的玫瑰。 红玫瑰在苍白的肌肤上绽放得近乎妖异。 凃偲不自觉地抬起手,指尖轻轻抚上那片殷红。指腹下的花瓣纹路微微凸起,触感分明,像是要刺破皮肤生长出来似的。 马一告诉过她,这是人类的纹身,像粉色头发一样,并非天生。可龚沙雨的这个纹身未免过于逼真,她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花瓣下纵横交错的经络。 “凃小姐?凃小姐!”方瑜咳嗽两声,想提醒凃偲准备下船,“凃小姐!” 她发现,从今天见到她俩起,这个便宜老板娘的眼神没有从老板身上移开过,而且还时不时对着老板傻乐。 凃偲特别聪明,但她身上的直白又透着一股清澈的愚蠢。 比如现在,她的瞳孔里明晃晃刻着两个大字:【我的】 一向直觉很准的方助理此刻也陷入了疑惑:从凃偲看龚沙雨的狂热眼神判断,她俩之间绝对发生了什么不能写的事。 但龚沙雨看凃偲的表情,还是那副x冷淡的样子,虽然龚总对谁都这样,但是…… “你和龚总?”方瑜借着拿伞的空档,低声问凃偲。 凃偲:“?” “你们……有…”方瑜朝凃偲挤眉弄眼,她必须要了解下两人现在的关系,以便决定在龚沙雨面前提起凃偲用哪套措辞。 凃偲看着方瑜的眼睛,认真道:“方助理,你忘记你亲手写的结婚协议了吗?” 和龚沙雨如出一辙的语气。 方助理打了寒颤,疾步追上已经下船了的龚沙雨。 * 昨日狂风暴雨,今日晴空万里 阿洁在海的这边等凃偲很久了,见到凃偲后,急忙起身迎了上去:“哎呀,不好意思,昨日的雨实在太大,我打你手机又关机,没想到,你还真过去了,真的很抱歉。” 凃偲摇头,她甚至有一点想感谢阿洁——幸好她没去,不然她怎么好意思和龚沙雨亲|热。 想到这个,凃偲又生出些惋惜——若不是龚沙雨看到自己的本体,她是绝对不会抹去她的记忆,这样她今天应该会对自己……那四个字怎么说来着,刮什么相看? 对,刮目相看…… 阿洁见凃偲傻傻的望着海的那边微笑,越发自责:这样子分明是撞鬼了。 “你没事吧,凃?”阿洁抬手,去探凃偲的额。 就在手指即将要触碰到额的瞬间,被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 “这里的天气真善变!” 凃偲愣了一下,急忙回头,原来龚沙雨去换衣服去了。 只见她一袭黑色长裙,赤脚踩在细软的海沙上,逐步逐步向她们走来,她走得不快,可因为腿长,步子迈得极宽。 凃偲觉得还没看够,人已经到她们面前了。 龚沙雨极其自然地扯过凃偲的小臂,将人拉近,几乎是贴着着凃偲的耳朵,“偲偲,这位是?” 偲偲? 凃偲又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她这是在叫自己,到底是天善变还是她龚沙雨善变啊!? 啊? 不会是记忆消除失效,她想到了什么……吧? “咳,哦,这位就是阿洁。她做菜超级好吃,人也超好。” 阿洁伸手微笑道:“你好你好,昨天真的很抱歉,天气太恶劣了,没有船愿意载我过去。” 凃偲急忙摆手,非常大度的笑着说:“没关系没关……” “你好,我是凃偲的妻子龚沙雨,幸会辛会。”不等凃偲说完,龚总已经伸手回握住阿洁的手了。 “啊?你已经结婚了?”阿洁震惊的看向凃偲。 凃偲震惊的看向龚沙雨:不是说不能在外面随便说吗? 龚沙雨挑眉看向震惊的阿洁,“嗯,这段时间偲偲给你添了不少麻烦,谢谢哈。” 现在才着急赶到现场,并且只听到“偲偲”二字的方瑜:“……” 到底有没有??? 阿洁双眸划过失落,但还是非常快速的掩了去,“噢噢,她看起来很小,我还以为她没谈恋爱呢。” 听到龚沙雨亲自承认她们之间的关系,凃偲高兴极了,她笑着挽着龚沙雨的手臂,对阿洁道:“爱了爱了。” “……”龚沙雨对愣在一旁的方瑜使了个眼色。 "阿洁小姐,"方助理立即会意,彬彬有礼地欠身,"我是ICC度假村龚总的助理方瑜。不如我们去那边的咖啡厅坐坐?" 阿洁的笑得有些苦涩,她下意识地挺直腰背,“不了,我待会儿还有点私事要处理。” “你和Z城翁家是什么关系?”龚沙雨突然问。 阿洁的表情再次凝固,像是突然想到什么。 极其不自然的扯了扯嘴角,姿态变得拘谨起来:“龚?莫非您是z城的龚三小姐?” 龚沙雨嘴角的弧度一直很淡,此刻正逐渐消失,“是。” “三小姐,”阿洁双腿并拢,凃偲以为她要鞠躬敬礼,向后退了半步,腾出了个位置,结果她只是伸手把自己半折的衣袖放了下来。 “妈妈以前……是翁家的主厨。” 龚沙雨“嗯”了一声,像是早就预测到了一样淡然。 只是当她再次开口时,尾音泄露了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抖:"阿阿姨现在还好吗?" “她已经去世了。”阿洁说:“去世前,一直念叨着小姐(龚沙雨的母亲)。” 龚沙雨颔首,表示感谢,“我会转告给我妈妈的。” 最后,阿洁还是被请到了海滩边的咖啡馆,只是谈话的主角由龚沙雨==阿洁,变成了方瑜==阿洁。 一只苍鹭停在水面上,宛如雕像一样盯着自己的倒影。 “在看什么?”龚沙雨端了两杯咖啡走了过来,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对凃偲用这种拉家常的方式说话。 凃偲盯着苍鹭轻声问:“姐姐,你说那只笨鸟为什么总盯着自己看啊?” 龚沙雨难得没有怼她,“它在等待食物,是个很有耐心猎手。” 凃偲学着龚沙雨的样子,抿了一口黑咖啡,下一秒,她整张小脸都皱成一团,“呸!呸呸…好难喝。” 就在这时,菟丝花像喝了化肥一样,突然起身往苍鹭的方向狂奔而去。 龚沙雨静静的看着她的背影,这个瞬间,她又开始质疑起唯物主义和科学。 从认识凃偲开始,经历过的一桩桩一件件,看起来都是她无心甚至近乎荒唐的理由,却直接或者间接帮助到自己。 比如她不小心碰坏那次商业联姻, 比如她无意间得到账本, 又比如她莫名其妙认识外婆家厨娘女儿…… 怎么这么巧?! 仿佛……她只是打个哈欠,凃偲就会懂事的递个枕头给她。 还有,最重要的是,凃偲的智力体力也是迷一样的存在,她是怎么做到杀人不眨眼,吸蛇毒不中毒的? 从波涛汹涌的深海捡回帐篷? 她又想到那日卖假戒指的波西米亚说的话,还有梦里面满身藤蔓的凃偲,以及那双青碧眼眸…… 倘若这个世界上真有小妖精的话,那可能就是凃偲——当这个想法冲破疑云像刀子一样插|入她脑海时,她的无神论彻底土崩瓦解。 待龚三小姐回神时,凃偲已经和那只苍鹭打得火热。 大概就是凃偲不知从哪里弄来两条鱼,她追着苍鹭,从跨步的姿势判断是要坐人家背上,大苍鹭不从,凃偲拿出鱼来威逼利诱,最后得逞。 可惜因为她太重或者别的原因,苍鹭根本飞不起来,凃偲又向苍鹭讨回她的鱼。 龚沙雨把方才怪神乱力的刀子拔了出去,最后总结:她只是基因突变!!! 可能龚三小姐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的眉眼弯着,嘴角的弧度不断加深,好吧,反正以后也不会生孩子,突变就突变吧。 恰好,方瑜和阿洁谈得也差不多,两人又寒暄几句,阿洁克制的朝凃偲的方向看了一眼,当即表示明天会准时出现在ICC。 谈了将近两个小时的方助理,渴得两眼冒金星,她见桌上的咖啡没人喝,端起来准备一口闷。 “方助理,这里的咖啡很贵吗?” 正灌下半杯咖啡方助理,听到这个凉飕飕的疑问后,卡在喉中的苦,吞也不是,吐也不是,最后,毫无保留呛进气管。 方瑜在呛咳中确定,她俩在荒岛上一定发生过了。 第39章 老婆 从无人岛回来后,两人又进入了那种龚沙雨晚上回家时,凃偲在睡觉,早上去上班时,凃偲也在睡觉的状态。 因为华巡的意外事故,让账本后续线索戛然而止。但它促使ICC的裁员方案更清晰,上面涉及到的中层管理人员有七八个,包括凃偲微信里的那位吴厉部长。 这里的每一位,龚沙雨都会亲自和他们详谈,是移送公安,还是直接卷铺盖走人,视谈判结果而定。 “你自己说,还是我帮你说?”龚沙雨声音不疾不徐。 当看到裁员名单上只有自己一个名字的时候,吴厉就知道龚沙雨已经盯上了自己。 吴厉喉结上下滚动得厉害:“我只是听话办事,其他的一概不知。” 龚沙雨就这么睨着他。 静了几秒后,吴厉额角已渗出细密的汗:“我直接对接华巡,他说什么我做什么。” 龚沙雨漫不经心地叩击着桌面,只问了他一个问题,“你帮华巡洗钱的时候,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吴厉后颈一嗦,再说话时,已是语无伦次:“洗、洗钱?不可能,我只是提些简单的部门需求,公司的款项拨给我,我再把钱转给华……华巡,上面的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以为……以为这是献给华巡的礼……” 龚沙雨淡淡地问:“你一个小小的园林部长,每年“帮公司献了多少礼,心里没点数?ICC最近两年的经营状况,心里也没数?” “砰——” 吴厉整个人从椅子上滑跪下来,膝盖重重砸在大理石地面上。 他终于崩溃,声音嘶哑地哭喊:"真的不关我的事啊!我就是个跑腿办事的龚总!我儿子刚满月,他不能没有爸爸啊!!!" 龚沙雨垂眸看着这个涕泗横流的男人,眼底闪过一丝厌倦。 她叹了一口气,起身,走人。 "龚总!等等!"吴厉突然扑上前,手指死死抓住门框,"我我还有个秘密!能不能能不能换我少判几年?" 龚沙雨脚步顿在门口,“那要看你是什么秘密了?” “关于凃小姐的。”吴厉见有戏,急忙道:“她的身世。凃小姐也来自吴李镇,那个地方有座山,传说是天地灵气最旺之地……” 话音未落,龚沙雨猛然转身,一个箭步上前,五指如铁钳般死死扼住吴厉的咽喉,将他整个人抵在冰冷的墙面上。 龚沙雨眼尾的暴戾几乎要冲破眼眶,声音压得极低:“你最好不要打凃偲的主意,记住!你不认识她,她也不认识你!” 吴厉的后脑勺撞在墙面上发出“咚”的闷响声,他瞳孔紧缩,突然想到那个可怕的传闻——这个女人连雇佣兵都敢杀! 他知道,自己正在经历着死亡。 钳制的力道骤然松开,吴厉虚脱般滑坐在地,其实他也不确定凃偲是人是妖,只是情急下,不想错过任何一个能活命的机会。 记忆闪回吴李镇,老家父亲曾受过兔子精白英的恩惠。老人临终前把这个秘密告诉了他,并让他必要时以命相报。 现在,却成了他保命的筹码。 听着高跟鞋逐渐远去的声音,吴厉被吓空了脑袋,突然划出一个念想,相对于凃偲,龚沙雨更像妖怪…… 妖怪龚沙雨回到办公室,关上房门,长长呼了一口气…… 随后自己默默背了下结婚协议上的条款后,她以旁观者的姿态,把自己的胸腔一层层剖开,审视着那颗苍白的心脏。 从目睹凃偲和阿洁站在一起开始,到方瑜不小心喝她喝过的咖啡。 还有,以现在的工作强度,她完全可以在办公室后的休息室住上一个月。 那里设施齐全,根本没必要每天往返。可她还是执意回去,就像就像某种无法抗拒的本能在驱使着她。 或许只是为了看那个女人睡着了的样子? 不,不止…… 还有今天,当凃偲的名字从吴厉口中吐出时,龚沙雨感觉自己快要炸了,她很久没有这般控制不了自己情绪。 为什么会这样? 对龚三小姐来说,简直是一场突发事故,她并不擅长处理。 龚沙雨点了一支烟,在烟雾缭绕中慢慢梳理整个事故的源头,从无人岛下来后,她总有一种凃偲属于自己的错觉。 像凭空滋生出一种占有欲……对!占有欲! 可是,在那里除了她被蛇咬后,对方舍身相救外,并未发生其它足以产生这种奇怪欲望的事情。 难道是因为感激? 或者……这蛇毒根本没有清理干净后遗症。 很好! 中了蛇毒的我和基因突变的金丝雀——龚沙雨被这个想法给气笑了,今晚回去,一定要给凃偲立个新规矩:以后不准再看短剧!!! * 从无人岛回来后,凃偲能明显感受到体内有股磅礴的力量觉醒。 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和龚沙雨贴贴,亲亲了。但还是能清楚的感受到脉络中流动的灵力,可是,她除了隔空拿拿东西,遥控器自动换台,这些微不住道的小把戏外,完全不知道怎么驾驭这份力量。 换句话说,她成精前,靠着榕树奶奶千年灵力帮她躲过天劫。成精后,靠着龚沙雨的养分来维持人形。 至于正经的修炼门法?她完全一窍不通。 凃偲的日子过得还像颗绿植,上午追着阳光挪窝,和芭蕉叶唠唠嗑,橡胶树讲讲理。 下午在舞蹈室,对着镜子摆弄摆弄身体,就像给她的本体伸伸懒腰一样。 傍晚,捧着一瓶加双倍珍珠的奶茶,再晃悠悠回家。 晚上,看电视,等龚沙雨。 这周阿洁和王唯都很忙,没空来找凃偲,今日流程到了喝奶茶,看短剧阶段。 浑然不知这是她最后一部短剧的凃偲,正对着手机傻呵呵的乐,乐到一半,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傍晚的霞光,像是印在西边的一尾火凤凰,红光泼洒向大地,印有阿富汗猎犬的滑板,在地面上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凃偲站在滑板上,身体随着它的速度律动。 她所到之处,总能惊起一片轻佻的口哨声,起初凃偲会跟他们吐舌头做鬼脸,后来她也会用更响亮口哨声回敬,今天,她忽然想换种方式。 凃偲轻轻的打了个响指,为首吹口哨旁男生只觉腰间一松,他的运动裤毫无征兆地滑落在地,露出印有奥特曼图案的四角裤,周围瞬间爆发出哄笑。 微风划过凃偲额前的发,带着男孩的抽泣声,断断续续飘进凃偲耳畔,她扯唇一笑,朝后竖了个中指。 凃偲拐了个大弯,凃偲在这里看到了个熟悉背影——那个瘸腿老婆婆。 滑板在亚鹿港老年大学门口停了下来。 王唯和她说过老婆婆被龚沙雨赶出ICC后,会过得很惨,不过她现在看到老婆婆气色比以前好了很多。 “婆婆,你在这里做什么呀?”凃偲歪着头,好奇的问。 “我啊,现在在这里工作,”老婆婆笑得很满足,“这工作是我酒店的那个小女老板帮我找的。” “她是个好人,给了我一笔钱,还找社会保障局帮我安排了这么个清闲工作,天热有冷气,天冷有暖气……”这话就像奶茶的余甘,一直萦绕在凃偲心头。 虽然,菟丝花精不在乎好不好人,但她就是有种莫名的骄傲,她想立刻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王唯,并且告诉对方,龚沙雨没有她说的那么冷漠。 可惜,手机没电了。 凃偲在楼下买了一盒炸鸡和两罐啤酒,到家后,意外发现龚沙雨的黑色高跟鞋已经在鞋柜。 她看了两眼手中的啤酒,很光棍的想,假如……假如哈,龚沙雨又训斥她在家吃东西的话,她就让给她两个、三个鸡腿。 “姐姐?” 凃偲朝浴室里喊了一声,推开门,并没有人。 整间公寓静悄悄的,好像没有其他人。 “龚总?” 凃偲走近龚沙雨的卧室,门并未关,她站在门口往里看去,里面窗帘拉上的,光线很暗。 很奇怪,即便这样,凃偲现在能将里面看得清清楚楚,整间房干净整洁——不在。 “龚小姐?”凃偲恶趣味的准备把龚沙雨所有称呼都叫唤个遍。“你在书房吗?我要进来了哦。” 话音未落,书房的门被推开,还是空无一人。 啊!凃偲悬着着心落了下来,龚沙雨可能回来又出去了。 花妖哼着小曲儿,假模假样去洗了个手,拿着炸鸡和啤酒往阳台走去。 去阳台吃东西,纯粹是因为她觉得自己一个人吃东西太无聊,去那里可以和绿植们聊聊天。 跳舞的马一突然也不去跳了,时不时给她做饭的阿洁也找不人,就连奶茶搭子王唯,每天都要认认真真上班。 “嗳!”凃偲叹了一口气,推阳台门的瞬间,想起龚沙雨还有一个称呼。 于是像是完成某种仪式似的,朝阳台喊了句:“老婆?” 阳台上的龚沙雨和绿萝齐齐回头朝她看过了来。 凃偲:“…………” 龚沙雨坐在阳台上打电话、抽烟。 凃偲听见她对电话里的人笑着说:“是她,好,回去就带过去给你看。” 她笑得很甜美,是凃偲从来没有见过的温柔模样,夹着烟的手指又细又长,透过肌肤能看清手背的青筋,那天早上就是这手…… 凃偲不自觉心跳加速,她咽了咽口水,可更加觉得口干舌燥。 第40章 炸鸡 天空泛着一层柔和的蓝灰色,连风都吹得极轻,夜虫此起彼伏的鸣叫,让这个半开放式的在阳台仿佛置身于山野间。 龚沙雨看见凃偲也愣了三秒,后者推开门叫她老婆那瞬,她的心脏明显一颤,从未有过的情愫此刻正裹着夜风里若有若无的香甜,汹涌的漫过她的每寸肌肤。 凃偲见龚沙雨的眼神沉得可怕,弱弱解释道:“我刚刚叫了龚总,姐姐可能没听见,所以我就换了个称呼,呵呵。” 前因不搭后语的解释,龚沙雨却听了进去,“嗯”了一声,没有追究的意思。 凃偲见状,顺杆往龚沙雨身边坐了过来,“姐姐,吃炸鸡吗?” 龚沙雨眉头微皱,她从不吃高油高脂食物。 凃偲已经非常大方的将一块最大的炸鸡腿推到她面前,啤酒两罐全打开,“加点这个才好吃。” 酸甜的番茄酱浇在香脆鸡腿上,神奇的是,以往觉得吃完要写遗书的食物,此刻,正散发出一股浓郁的脆香,且一种奇怪的姿势诱|惑龚沙雨的味觉。 龚三小姐学着凃偲的样子,套上一次性手套,拿起那块裹着奇怪调味料的金黄鸡块。 “这个是蜂蜜芥末味道的,王唯说这种最好吃。”凃偲边吃边介绍。 龚沙雨在半空中的手顿住,随后,鸡块以同样的姿势回到一次性食盘内,由于力度过大,番茄汁裹着脆鸡皮屑迸溅得满盘都是。 “你和她很熟?”龚沙雨恢复淡淡语气。 凃偲反应再慢,也知道龚沙雨生气了,虽然不知道她生气的点是什么,但介于她曾经把自己手机里的两个重要的人微信都删除的行为来看,要保住王唯,必须得说点东西。 “王唯是我第一个(人类)朋友,她人很好,教我用筷子,教我用吸管,还经常买奶茶给我喝……” 凃偲每说出王唯一个优点,龚沙雨的脸就更冷一分,直到最后那句:“她对我很重要!” 龚沙雨冷成冰雕,“上次酒店门口的游行,是她叫你去的吧?” 凃偲眼睫颤了颤。 “她请你喝奶茶,不就是为了让你复制裁员名单么?” “判断一个人值不值得深交,”龚沙雨身体微微前倾,阴影将凃偲包裹住:“不是她教你用筷子、吸管、勺子这些连婴幼儿自己摸索都能学会的简单技能,而是看清楚——她接近你究竟图什么?” “那你和我交往的目的是什么?”凃偲的眼泪都出来了,她不明白龚沙雨怎么这么油盐不进。 明明别的人类都很好说话的…… “嗯?” 凃偲的话音里带着气泡和颤音,龚沙雨一时没有听清她说什么。 凃偲重复一遍,哭出了声:“那你和我交往目的是什么?” 龚沙雨简直要气笑了,现在是为了这个叫王唯的小丫头要用这种质问的语气和自己说话吗? “第一,我们两个没有交往,只是各取所需!” “第二,你确定你要为了那个女人在我面前哭吗?” 龚沙雨冷酷的说:“没有我,你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说着,她拿起凃偲正在充电的手机,开机,解锁,删除王唯微信以及手机号码,一气呵成。 凃偲快要被气炸了,若不是现在释放出来的灵力比较微弱,尚且能控制,气得她能够当场长出藤蔓来吓死龚沙雨! “我可以自己出去住,我能够赚钱,没有你!我一样能在人类里活下去!!!”凃偲口不择言加上慌不择路。 说着,她便朝门口跑了去,跑出去的同时还不忘反手把阳台上的门给锁了。 龚沙雨:“………” 龚三小姐也气得够呛,连抽了两支烟平复心绪,这才拨通方瑜电话:“她跑出去了,你去追下。” 刚从公司出来的方瑜,头上的问号还未长完:??—— 只听龚总又说:“她没带手机,只带了滑板,估计去了人民广场,去那边找找。” 方瑜头上的问号变成感叹号,长到一半:!!—— 龚老板又发话了:“如果你找到她,就……让她立刻回来,我的耐心只有十分钟!” 感叹号再次变成省略号……—— 方瑜边启动车子,边问:“您和她吵架了?” 龚老板:“她敢?” 方瑜头顶的黑线掩盖了所有符号,不敢?人都跑了。 但方助理嘴上却说:“是,量凃小姐也不敢。可……请问具体是为了什么事,这样我找到凃小姐后,也有个沟通方向。” 龚三小姐第一次遇到这种秀才遇到兵的事,也想找个人来评评理,顺便分析分析,就把事情始末和方瑜说了一遍。 “你说……我这样过份吗?” 方瑜思忖:过不过份得看您把凃小姐放在什么位置,如果只是个金丝雀的位置,那您有权利给要求。 但,以您的性格,居然会对自己的行为产生怀疑,那肯定就不是把凃小姐放在普通的金丝雀位置。 想到那本自己起草的结婚协议书,方助理不自觉打了个寒颤,这种打老板脸的事,方瑜绝对不会做的。 “肯定不过份,只是方式有那么一点点、也只有一点点不太适合凃小姐,她毕竟不是公司员工。”方瑜小心翼翼回答。 “看到了……龚总,凃小姐在广场和一群小年轻滑滑板呢。”方瑜激动的说。 龚沙雨:“……” 有这样当金丝雀的吗??? 这次凃偲是真生气,直接拒绝了方助理接自己回去的邀请。 其实,主要是菟丝花精体内养分充足,加上灵力护体,挨个十天半个月没问题。 她本就想找个户外,晚上放出本体,好好舒展下,吸收吸收日月精华,看能不能修行点什么的。 “凃小姐,跟我回去吧。”方瑜开着车缓缓跟在凃偲滑板旁,劝解道:“龚总很担心你。” 凃偲滑板脚步未停,直接做了个900度原地翻,用身体表达自己的情绪不满。 “……!”方瑜暗叹,这得有多生气,才能做出这种非人类动作? “好了,你不要生龚总的气了,她也是担心你被别人给利用。” 凃偲反问:“利用我做什么?” 方助理回想下:好像……是龚总利用她把假名单递出去搅局? “利用你做你不知道的坏事。”方瑜努力的选择措辞。 似乎……是龚总利用她来挡家族联姻? 当然,每一个利用背后,自己功不可没,想到这里,方助理产生了一丝丝歉意。 “这样,你和我回去,我去说服龚总,带你去拍婚纱照,可以穿全世界最漂亮裙子的那种照片。” 凃偲的眼神果然亮了,身体却还僵着。 方助理继续加码,“还可以带你去吃洁厨师的晚餐。” “好。”凃偲非常没有原则的立马点头。 方助理暗松一口气,还好,龚太太没有龚总难搞。 当然,她不会告诉凃偲,你现在是老板娘,只要你愿意,每天都可以去ICC吃洁厨师做的饭。 把凃偲送回公寓后,方瑜按响门铃就急忙撤了。 其实,从方瑜说找到凃偲到带回凃偲,也不过半个小时。 龚沙雨在这半个小时里: 从新点了份炸鸡——原味的。 刻意听门铃五次。 加上凃偲的微信,顺手往凃偲手机里装了个定位系统。 按她的原话是,凃偲太小孩脾气,而且动不动就离家出走,重点是人有些失忆。有了定位系统,下次再闹的话,方助理好找一点。 凃偲换好鞋进屋,又被餐桌上的炸鸡香味所吸引。 龚沙雨坐在沙发上看书,头都没抬一下,只是淡淡道:“蜂蜜芥末很伤胃,以后吃这个味道的,放点番茄酱,比那好吃。” 谁会和美食过不去呢? 反正凃偲不会。 在餐桌坐下那一刻,她已经忘记自己摔门出去的原因了。 龚沙雨见状,也不再装,嘴角微勾着给她倒了杯可乐。 这是凃偲第一次喝可乐,她记得和龚沙雨办结婚手续的那条步行街上,看见过有人拿着这种冒着冰泡儿的棕色液体。 当时就好想尝尝,但龚沙雨不让。 凃偲灌了一大口,满足地长叹了一口气,“姐姐,这是什么?” 问完后,凃偲又补充一句,“我问你,不代表我原谅你了。” 龚沙雨:“……” “我回答你,也不代表我不计较了。”龚沙雨边打开凃偲苹果祖宗机边说:“这个叫可乐,如果你想问它的历史,是什么人发明的,怎么喝最好喝等,这些愚蠢的问题,以后可以通过手机,百度或者ai都能搜索。” 说完,龚三小姐手把手教菟丝花精演练了一遍。 “我天,这么厉害!比人类说明书还厉害,这个要灵……要钱吗?” 龚沙雨睨了她一眼,“简单的问题可以不用。” “以后,不要因为什么人教你些非常弱智的常识,就把人当成宝。” 凃偲对着豆包说:“豆包豆包,怎么能让老婆不再凶我?” 龚沙雨:“………………” 她听到胸口处坚硬如铁的心脏,慢慢融化的声音。 凃偲和豆包聊得正欢,最后豆包告诉她,生活要有仪式感,这样能促进两人感情。 于是,凃偲得寸进尺道:“姐姐,你就和我一起去拍婚纱照,好不好?” 龚沙雨想不都想直接拒绝。 “为什么?”凃偲靠了过来,准备摇晃龚沙雨手臂,进行凃式撒娇,顺便蹭点养分。 “停!”龚沙雨沉着脸,伸出右臂,示意凃偲保持距离。 龚三小姐,绝对不可能去拍这种看着就很蠢的照片。 “为什么嘛?”凃偲不依不饶。 “因为……”龚沙雨想到方才凃偲问手机那傻乎乎的样子,直拒的话变成了婉拒,“因为,最近酒店没生意,钱全亏光了。” “哦。”凃偲失落的啃了一大块炸鸡腿。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0-50 第41章 赚钱 啊啊啊啊! 方瑜在梦中被手机铃声吵醒,看看时间,才早上六点半。 也就是说,她敬爱的老板睁眼的第一件事,就给她打电话…… “喂?龚总早。” “今天的周年庆,你代我去讲话。”龚沙雨半点都没有下班打扰员工休息的边界感。 “龚总,今天虽说是ICC的周年,但其实相对于整个度假村重整开业的重要……” “这个月你的工资按两倍发。” 方瑜从床上弹起,差点对着手机喊万岁,靠着强大的职业素养才拽回裂到耳根的嘴角,迫使其突出一句完整的话:“龚总,您是有什么别的安排吗?这个活动真的很重要。” “三倍。” 电话那头龚总的声音犹如天籁,就在方瑜要点头答应时,只听龚沙雨有些无奈的抱怨:“不知道凃偲脑子抽什么筋,突然要拍婚纱照!” 方瑜嘴角一抽,“呃,龚总,作为公司的一份子,我有义务帮您分担,您放心去吧,待会儿的活动交给我了。” 翻倍工资的事情就算了,就当我请您和凃小姐的吧,毕竟……那筋是我搭上去的。 “对了,假如她要问你公司情况,你就是说公司亏损,没有钱去拍那什么婚纱照。” 方瑜:“………是是是,您说的是事实。” 可您自己不是很有钱吗? “她说她今天去赚钱,哼!我倒要看看她怎么赚?” 方瑜:什么!!!老板你居然只是为了看凃小姐打个工而放整个ICC从新开业这么重要的鸽子。 龚总变了…… * 从凃偲想到捡矿泉水瓶子来发家致富的脑回路来看,龚沙雨推测她今天可能会去街边发发传单,扮扮玩偶,顺便捡捡矿泉水瓶。 没想到的是,凃偲去找了旅行社的地导,确实,这个可以日结工资,相对其他的手段来说,几天下来,还真能凑出拍婚纱照的相钱。 龚沙雨怕被发现,早上去公司换了辆黑色商务车,便一直尾随在凃偲身后。 见她从旅行社出来,心道不好,照这个发展趋势来看可能真要拍了。 凃偲即便穿着件普通T恤,带着旅行社统一发的鸭舌帽,坐在一堆地导里面也特别打眼。 龚沙雨正想着万一有人选中她,要怎么去替她拒绝对方时,一对年轻情侣走向凃偲。 从两人的走路姿势判断,男的很愿意签约凃偲,女的不愿意,特别是凃偲抬脸的瞬间,女的直接拒绝。 龚沙雨嘴角勾着:有点东西,可以可以。 接着是一对父子,一家三口,姐妹,夫妻……毫无意外在一群人中都选中了凃偲,看清楚她的脸后,又无一例外地均招拒绝。 眼看周围的地导越来越少,凃偲脸上的沮丧越来越深。 龚三小姐本幸灾乐祸得很过瘾,可看到凃偲越来越沉的神色后,心尖尖处像是被什么利器挠了一下——酸涩胀痛。 这时,又来了一对学生模样的女生,龚沙雨下车,在她们进旅行社的门前,将她们拦住了。 “是去找地导吗?”龚沙雨带着墨镜,漂亮得让人不敢直视。 “没没……” “你们就是去找地导,”不等她们说完,龚沙雨抽出一沓华币,“直接去里面找最漂亮的那女孩,顺便把这个消息告诉你们的同学,只要来这里找她当地导,就可以来我这里领取1000华币……” 被拒绝无数次的凃偲,突然被十几个学生同时邀请,并以每个人每小时500华币的天价,且只需要带他们去参观下博物馆! 重点是,这一切……他们的带队老师也同意? 也就是说,就短短两个小时,凃偲赚了将近两万华币。 更诡异的是,从博物馆出来后,她莫名其妙地用其中的一万华币,抽中价值288万华币的婚纱,还免费赠送婚纱摄影? 花妖觉得自己撞鬼了。 她打开手机,想把这个天大的喜讯告诉龚沙雨,结果对方的手机正在通话。 但不找个人说说,凃偲觉得自己会被憋死,现在手机里能联系上的人,也只有方助理了。 “啊?是不是骗子?”方瑜刚从嘉宾台下来,听完凃偲的分享后,第一反应是这边骗*子的骗术这么低端的吗? 方助理边带蓝牙耳机,边把手机界面划了出来,这是她的工作习惯,只要手机得空,就会下意识的去关注着老板的电话,微信,OA,邮箱…… 老板没有新的指令,但是一堆找老板找不到的微信发到她这里来了,世界著名婚纱设计师W的助理给方瑜发了数十条语音,沟通婚纱细节,而她的祖宗老板,只是和别人说了句:“随便,能后天前空运过来就行。” 看到那件随便的婚纱吊牌家后,方瑜按住自己的心脏,她为什么要拒绝三倍工资? 都不够她被她老板的闷骚浪漫给浪死的工伤费! “哦,那我报警。”凃偲准备挂电话了。 “慢着,恭喜你。”只听方助理气喘吁吁,声音发颤道:“凃偲小姐,中了世纪大奖!!!” 博物馆游结束,凃偲和秋游老师鞠躬道别。 车上的学生们议论纷纷 “那个美女姐姐和这个漂亮女孩是什么关系啊?” “她俩的颜值绝了!” “长这么漂亮来做导游,太浪费了。” “我认识她,她街舞跳得可好了!” “真的?” “出来玩还能赚钱,老师,以后还有这种好事叫我啊!!!” 秋游老师透过大巴后视镜,若有所思的看着里面凃偲越走越远的背影…… “姐姐!姐姐——” 凃偲的雀跃地呼唤声在人群格外醒耳,她目光在触到龚沙雨那瞬,整个人就像归巢的雀鸟飞奔了过去。 就这两步路距离,昨晚不愉快阴霾随着耳边呼啸而过的风烟消云散。 凃偲张开双臂,又被龚沙雨抬手挡在一臂之外。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凃偲才不管那么多,抱起她的手臂,把那日在步行街上龚沙雨脑海中的画面现场直播了出来。 龚沙雨可不想在这里丢脸,尤其是还看到有人拿出手机在拍她们,咬牙威胁道:“你再这样,我就不拍照了!” 凃偲摇她手臂的动作一顿:“你怎么知道我赚够了拍照的钱?” 龚沙雨:“……” 昨夜龚三小姐的原话是:“你明天赚到拍照的钱了,再谈拍照的事儿。” “瞧瞧你这熊样,除了这事还能有什么?”龚沙雨冷哼一声,差点露馅。 凃偲果然不再摇她的手臂,改为拉住她的手掌,傻笑道:“姐姐,你可真聪明,你说过的话也一定会做数的,对吗?” 龚沙雨:“……” 在去往酒店的路上,凃偲像只不知疲倦的喜鹊一样,不停的叽叽喳喳。 “姐姐,你知道我们今天去博物馆看到了什么吗?” “姐姐,姐姐…你想不想进去看看。” “啊,姐姐,你看,这套裙子好漂亮!!!我想穿!” “这个照片好漂亮,我也想要拍一个。” 话题慢慢由博物馆到下周的婚纱摄影上来,龚沙雨双眼注视着前方的路,但在凃偲说到具体摆拍姿势和背景时,瞳孔会不自觉的放大,嘴角微微上扬。 当然,她自己并未发现。 在离酒店最后一个拐角处,龚沙雨终于出声了,“闭嘴。” 凃偲闭了两秒钟后,小心翼翼道:“就一句,我再说一句,我还想拍一套美人鱼照型的。” 龚沙雨嘴角一抽,“可以,那你刚好可以和那条公鲨鱼一起拍照。” 凃偲:“那不行,你亲了我,只能和你拍结婚照。” 迎面走上来,刚好听到后半句的方瑜:“……!#” 敢情现在只有他大爷的自己一个人记得那份结婚协议了??? “龚总,凃小姐。”方瑜面不改色心狂跳朝宴客包房做了个请的手势。 来亚鹿港后,凃偲第一次来这么高档的地方吃饭,不免有好奇地左瞧右看。 龚沙雨亲自在教她餐桌礼仪,眼看学会了入座和刀叉摆放。 阿洁身穿一套高级白色厨师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推着餐车进来了。 “阿洁!”凃偲见到熟人,激动起身,带着椅子发出一阵摩擦声。 阿洁眼神亮了亮,朝凃偲颔首示意。 凃偲没有见过阿洁这么专业的一面,夸赞道:“你真漂亮。” 龚沙雨的脸色瞬间和桌上的黑椒牛排一样黑。 方瑜看天看地,准备找个合适时机撤出去。 倒是阿洁,非常自然道谢:“谢谢,听方总说,龚总要带你过来吃饭,我特意准备了几道以前你没有吃过菜,希望你能喜欢。” 凃偲:“喜欢喜欢特别喜欢。” 龚沙雨的脸色由黑胡椒转成了黑松露,但她还是注意控制着脸部表情,让自己看起来很大度。 “坐啊,你也一起?”凃偲拍了拍旁边的空位置,示意阿洁坐下。 阿洁瞧了瞧龚沙雨优雅而又冷峻的面容,对凃偲说:“这是特意为你和龚总准备的烛光晚餐,我就不打扰了。” 菟丝花哪里能发现除去龚沙雨以外,其他人的微表情,她早就迫不及待想要试下那些从未尝过的食物。 听到这话,凃偲像是迫不及待拿起刀叉,“好的好的,谢谢,那我就要和姐姐开动咯!” 龚沙雨:凃偲……有时候蛮可爱的。 阿洁:…… 方瑜:…… 阿洁站在一旁,将菜品逐一介绍,她现在是ICC试聘厨师长,让老板点头,也是她试聘转正式的最重要环节之一。 对龚沙雨来说,吃饭时旁边杵几个人太正常了,对凃偲来说,就有点儿挑战,她吃饭时喜欢说话,特别是吃到好吃的。 “嗯……这个菜特别好吃,这个,还有这个……”凃偲叽叽喳喳个没完。 阿洁逐一给她解释,龚沙雨将食不言贯彻到底。 “你怎么这么会做饭?和谁学的?”凃偲问。 阿洁:“和我的妈妈,她是个伟大的女人。” 直到这时,龚沙雨才开口道:“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作者有话说:龚沙雨:没见过这么会坑自己的[笑哭] 第42章 我爱你 鉴于凃偲的用餐比较热闹且漫长,龚沙雨把阿洁叫到了隔壁的包间。 “说吧。”龚沙雨亲自为洁厨师倒了杯茶。 阿洁也不客气,在她对面坐下,开口就是王炸,“我觉得凃偲是个好姑娘。” 呃,夸别人媳妇儿夸得挺欢。 龚沙雨:“……谢谢。” “龚总,有些话,我本不想说,”阿洁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像是在酝酿措辞。 龚沙雨递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阿洁才像下定某种决心似的,再次开口:“是因为我并不想卷入翁家的是非中来。” 龚沙雨眸色倏紧,眼底写满诧异,她反问道:“翁家?” “是的,翁家。”阿洁喝了口水,缓缓道:“老太太去世后没多久,我的母亲也因为心脏病猝死,当时我正在外地比赛,所以……并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 “但,那年春节,她同我说过一嘴,翁先生(龚沙雨舅舅)不满意老太太对小姐(龚母)太过关注,好像在和老太太拌嘴。” 龚沙雨深吸一口气,包房里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却冷却不了她翻涌的情绪,她实在不想让这世界仅存的还在乎母亲的人,站到自己对立面。 “拌嘴?”龚沙雨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阿洁:“普通母子间的拌嘴,肯定说明不了什么,但……那段时间翁先生像是换了个人,暴躁得可怕。” “在茵雪小姐(龚沙雨姐姐)出事那段时间……” “那你为什么现在要告诉我?”龚沙雨赤红着双眼,桌下攥紧的拳的手指几乎要嵌进血肉。 阿洁被那目光刺得不敢抬眼,但还是选择老实作答:“因为,凃偲是个好女孩,我希望她幸福。” 龚沙雨起身,仿佛方才风起云涌得情绪只是阿洁的错觉,她身材很高,即使穿着平底鞋,也掩盖不住与生俱来的压迫感,冰凉的手指触碰到阿洁的肩头,像是宣判:“你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就在阿洁不自觉咽口水时,龚沙雨放在她肩膀的手往下压了压,随后便松开了力道。 “以后ICC的厨房正式交给你了!” 待满桌子的佳肴尽数落入菟丝花精的肚子后,龚沙雨才推门而入。 后者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即便是方瑜,也看不出她的老板有任何异样。 但凃偲还是从她的眼中读到了波澜,或者说,这是种奇妙的心电感应。 回去的路上,凃偲没再提拍照的事。 快到公寓门口时,龚沙雨突然开口:“拍照可以,但必要听我的,什么海底,美人鱼婚纱,就别想了。” 一周后,海滩 龚沙雨黑着脸坐在礁石上面补妆。 海天交界处泛着金色的光打在她的侧脸,脚后方的浪花在礁石上撞得粉碎,飞溅起的水花在空中短暂停留,每一滴都折射那金黄,像一颗颗连成片的碎钻。 凃偲想,这才是美人鱼出海的样子! 恰巧,一群海鸥从龚沙雨身后飞过,凃偲急忙举起手机,画面定格—— 龚沙雨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眉头微皱,满脸的不耐烦透过屏幕刺向凃偲的心脏。 怦怦! 怦怦怦—— 凃偲听到自己的心脏猛烈跳动的声音。 海风将她的头纱吹了起来,白纱挡在手机屏幕上,同时截断了让她心脏失控的源头。 凃偲抬眸,透过半透明的纱网,看向龚沙雨,后者在阳光下的轮廓既陌生又熟悉,她无端端生一丝既甜蜜幸福又愧疚的情绪。 不受控的心脏酸胀难受,不知为何,凃偲突然就很想流眼泪,还未想明白其中缘由,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砸了下来。 化妆师急忙安抚,“新娘是怎么了?别哭啊,妆容花了,就没那么好看了。” 听到这话,凃偲的哭声更大了,化妆师一手拿纸,一手拿粉扑,站在一旁手足无措。 “怎么了?”龚沙雨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皱眉问凃偲的化妆师。 凃偲的化妆师一脸懵逼的看着龚沙雨的化妆师,也有点想哭:这姐们笑着笑着就哭了,咱也没惹她啊! 龚沙雨本就气场极强,眼神扫视过来,化妆师难以自控的打了个寒颤,脑中里放电影似的,把她和涂偲从见面到她流泪前的画面一祯祯的过了一遍。 过到一半时,只见凃偲张开双臂将龚沙雨抱在怀里,抽噎着抬头,气若游丝道:“不好了,姐姐,我可能要违反第三条第五点了。” 刚刚看着还很不好惹的龚三小姐,只想扶额,幸好大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要不然老脸都得叫她给丢尽! 结果下一秒,凃偲娇羞的说:“我好像爱上你了,姐姐。” 龚沙雨:“………” 化妆师们:“………” 干我们p事!!!干什么要这么吓人? (ω`) 龚沙雨一把将凃偲推开,红着耳朵,任凭化妆师折腾。 后来,素来厌恶镜头的龚三小姐,竟破天荒地任由凃偲“摆布”。 尝试了海底,法式,森系,汉服,以及各种高难度,奇怪的,诡异的拍照姿势。 灯光一次次亮起,照应着两人绝世侧颜,像是正在经历着一场漫长的梦境。 直到深夜,摄影团队换成了第三拨团队,龚沙雨终于从那句“爱上你了”走出来。 凃偲身上的布料越穿越少,拍的姿势越来越妖|娆,最后龚沙雨忍无可忍掀起一块大红布盖在她身上,并要求摄影师把最后一场的照片全都拷贝到自己的手机上来,“好,摄像机里的底片全删了!” 摄影师哭鼠:“这组照片真的太美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完美的身材比例,甚至不用修图,可以直接拿去参加比赛……” 龚沙雨:“删!” 凃偲:“姐姐,你就让我就几张吧,我爱你!” 龚沙雨:“删!” 最后,凃偲在龚沙雨连威胁带哄劝下裹着着大红布回了公寓。 龚沙雨不会告诉她,在她回去的路上,她盯着手机里凃偲那张双腿交叠的大长腿,起了反应。 其实,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影楼拍照姿势,很多杂志,个人写真都会用到。 但凃偲的眼神像刚雨中归来的幼鹿,而身体线条却带着丛林神秘野性,特别是配上她头顶拖地头纱,让这个姿势变得性|感妖娆。 “我的照片啊啊啊啊啊啊…”到家后,凃偲还沉浸在失去千分之二十照片的悲痛中。 龚沙雨沉默地打开房门。 “你还我照片,还我照片……”凃偲一把拽下身上红绸,露出身上除了关键部位外,其他只有一层薄薄蕾丝的短裙。 龚沙雨沉默地打开玄幻灯。 “你看看我…我最最喜欢这套了,居然不让我拍,为什么、为什么???”凃偲堵住龚沙雨进屋的路。 龚沙雨沉默地脱掉高跟鞋。 “而且你穿得也很好看,我们拍的都很好,好姐姐,删掉的照片还能恢复吗?人家真的好喜欢……” 龚沙雨沉默地把凃偲头上的长头纱掀开。 沉默地低头,堵住了她的嘴…… 菟丝花终于消停了, 不! 她甚至不需要转化情绪,就以更热烈的回应着龚沙雨的吻。 有了上次的经验,凃偲刻意分出一丝灵力来阻止自己妖化。 酥麻涌上身时,她忘记人类使用说明书教她的所有技法,忘记呼吸,甚至忘记了在龚沙雨身上吸收养分。 一切只是凭借本能去应和…… 翌日,傍晚 凃偲腰酸背痛醒来,睁开一看,不是她熟悉的沙发。 是一张大床,柔软舒适的大床,比她在z城的床还要舒服还要大。 凃偲在上面滚了两圈,意识逐渐回笼,地上散落的白色头纱提醒着她,昨晚俩人有多么亲密多么疯狂。 凃偲抱着抱被子把自己的头盖住,可脑中始终盘旋着龚沙雨简短又充满色|情的命令。 “张开点。” “给我。” “放松。” “很好。” “轻点声。” “……” “咕噜咕噜咕——”灶台上的粥发出岁月静好的声音。 龚沙雨倚靠在厨房阳台的门框上抽烟,她下意识地去摸索左手腕处的蛇骨链,却一把抓空了。 是了,蛇骨手链在昨晚的拉扯中断裂了,奇怪的是,这个被龚沙雨视为精神寄托的链子就这么轻易的离开了她的手腕,好像也还好,并没有多么让人郁闷和愤怒。 “它可以放盒子里,最里面那个盒子。”这是凃偲给她的建议。 当时的凃偲气喘吁吁,满脸潮红,眼角还挂着泪,双手勾着自己的脖子时说的。 烟雾中,龚沙雨的思绪飘得很远,总觉得这温柔的触感似曾相识,还有凃偲的默契反应,仿佛她们经过一样。 可她清晰的记忆里,除了那晚的浅尝截止的吻,并没有其他越界的动作。 龚沙雨尝试着再次回忆,是那座无人岛吗? 凃偲的腰线的弧度,凑近时轻颤的眼睫,越发浓郁的花香,还有自己宛如被藤蔓缠绕般无法呼吸的缺氧感。 对! 就是缠绕…… “姐姐,在干嘛呢?”凃偲闻着饭香,从卧室走到厨房,但站在门口没有进来。 两人就这么一个站在前门一个倚靠在后门,透过厨房氤氲烟火,隔空相望。 “过来。”龚沙雨朝凃偲勾了勾手指。 凃偲身上胡乱套着龚沙雨的睡衣,没穿裤子也没穿鞋,就这么踮着脚尖抬腿。 “等等,我过去。”龚沙雨把烟头摁灭,神色复杂得穿过烟雾。 龚三小姐肯定没做过饭,她不知道只要把灶台上的油烟机打开,她们的相见便不需要腾云驾雾。 “凃偲,我有个问题要问你,你要做到如实回答。”龚沙雨盯着凃偲的眼睛,和以往很多次的审视眼神不同,这次是有些许柔化在里面。 凃偲脚趾不自觉扣地,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昨晚她们做了很久,开始菟丝花保留一丝清醒,避免妖化。 可随着其它的欲望和情愫爆发,凃偲连声音都控制不了,更何况其他。 加上这一觉睡得极沉,沉到龚沙雨什么时候醒的她都不知道。 也就是说……她没有抹去龚沙雨的记忆! “你在那个舞蹈室学的是什么舞?” “嗯?”凃偲傻耳了,有点没听懂。 “就……你是不是学那种前面杵根钢管,你围着它上串下跳那种舞?” 凃偲:“………”—— 作者有话说:来辣来辣,婚纱照拍完,打卡 第43章 出柜 为了搞清楚“围着钢管上串下跳”是什么意思,凃偲点手机搜索了下,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各种擦|边视频冲击着菟丝花的视网膜,同时,潘多拉魔盒为她打开—— 简直太好看了。 凃偲暗想:原来龚沙雨喜欢这种调调。 正想着,阿洁的电话打了进来。 其实她还不太能识字,当初存阿洁手机号时,特意选了张烤肉串的头像,一看到这个肉串,她的肚子就饿了。 点开免提,像个饿死鬼一样,“有没有吃的?馒头也行。” 阿洁莫名其妙:“?没有。龚总不准你吃饭?” “也不是……”凃偲轻飘飘的说:“她把厨房烧了,现在保安正在里面灭火呢。” “什么?严不严重?” “还好吧,其实也没有烧起来,就只有一些浓烟而已。”凃偲走到卧室门口往厨房看去,朝阿洁告状:“邻居就叫了管理处的保安。” 只听电话那头,有人说:“以后开火时,可以把上面的油烟机打开,这样,就可以把烟雾都抽出去了。” 阿洁想想对方是龚家小姐,又有些理解,同时也有些震惊,三小姐居然为了凃偲去下厨?顿时觉得自己不小心吃了一嘴狗粮。 她对凃偲说:“那什么,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告诉你一声,上次你拍的海底视频,在网上爆火了,很多粉丝想看你再拍一期。” 凃偲高兴极了,想都没想就应承下来,“嗯嗯,我明天就可以拍!” 待凃偲挂断电话后,厨房的事故也解决好了,就是龚三小姐脸上有点挂不住。 “换衣服,出去吃饭。” 凃偲听到有东西吃,什么要紧的事都得靠边让路,就在她们准备出门时,龚沙雨的手机又响了。 龚沙雨看了眼视频请求人名后,对凃偲做了个让她去阳台的手势。 凃偲不开心的把鞋子一蹬,光着脚往龚沙雨卧室走去。 龚沙雨:“……” 最近对凃偲过于纵容了。 点开视频,一个笑得很开心的科技脸霸屏。 “嗨!小雨!好久不见了!” 龚沙雨提了提嘴角,“好久不见,小姑。” “哎哟!我们小雨越来越漂亮了,哈哈哈,猜猜我在哪里?”视频的画面朝外面转了一圈。 龚沙雨笑得很职业:“你澳洲的酒庄。” “哈哈哈,是的,现在这里天气特别好,那你再猜猜谁来了?” “谁来了?”龚沙雨语气里的好奇拿捏的恰到好处。 “猜对了!”小姑龚琳自问自答,其实龚沙雨一直觉得,她小姑这种性格不去当个综艺的主持人,十分浪费。 “就是我们亲爱的奶奶,来,小雨,和奶奶打个招呼!” 龚沙雨不自觉坐直身体,对着视频里的老奶奶恭敬的喊了声:“奶奶。” 老太太笑得很慈祥,和龚沙雨寒暄两句,也就是两句,便直入主题:“小雨啊,听你爸说和郝家的联姻不成了是吗?” 龚沙雨实话实说:“是。” “郝家这两年也在走下坡路,不成就不成罢,奶奶在英国给你找个合适的,一个年轻的小公爵,和你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霍德华,过来……过来。” 镜头再次闪过,很多张家族熟悉面孔,很明显他们正在聚会。 龚沙雨也对着卧室喊:“凃偲!过来……过来。” 凃偲本就好奇视频那头的人,人一直贴在卧室门上偷听,龚沙雨只叫一声,菟丝花精犹如旋风般飙了过去。 “来,和他问个好,用英语。”龚沙雨让出点位置给涂偲。 凃偲听话的对着屏幕里的外国人打招呼,纯正的美式英语:“你好。” 龚沙雨抬手搭在凃偲肩膀上,将人半搂着,对着屏幕说:“合法婚姻,不办婚礼,谢谢祝福。” 屏幕里的外国人瞬间石化,硬是把屏幕愣成了卡顿状态,紧接着画面突然切换,龚奶奶威严脸率先霸屏,科技小姑紧随其后,再往后是乌泱泱挤满屏幕的各色面孔——白的黑的棕的,老的少的,活像联合国开会现场。 龚沙雨眼疾手快就要掐断视频,结果对面传来龚奶奶中气十足的怒吼:"龚沙雨!你最好解释清楚什么叫合法婚姻不办婚礼!" 接着是小姑中气也不小的惊呼声:“我怎么瞅着她也是个女的?” 龚沙雨嘴角挂着从容的笑:“是的,我们已经结婚了,她叫凃偲,性别女。” “你……你在说什么?”龚奶奶气得要掐自己人中,龚家的孩子,哪个的婚姻轮得上自己做主的? “奶奶,我会带她去参加您的生日宴,您会喜欢她的。”龚沙雨不紧不慢地把玩凃偲的发梢,语气像是很诚恳一般。 只听那边小姑惊呼一声:“妈!” 紧接着,画面一片混乱,视频被挂断了。 龚沙雨放开凃偲,脸上表情阴郁难测。 “走,吃饭去吧,姐姐。”凃偲就这她的姿势,拉住她的手臂。 龚沙雨突然开口:“凃偲,他们不欢迎你,怎么办?” 这个话一出来,她自己吓了一跳,这个问题,从来没在龚沙雨的考虑范围内,两人本就是协议结婚,至于认欢不欢迎,喜不喜欢的,根本不在那份合同内容里。 可是,龚沙雨却突兀地担心起这个问题了,而且她敏锐的发现,自己担心的重点是怕凃偲难受。 看,感情果真是个麻烦东西。 “没关系啊,那是他们应该考虑的事。”凃偲歪着头笑,“我现在只想考虑待会吃什么,真的很饿了。” 不知道凃偲是真的无所谓,还是心理素质过于强大,但此刻,这话,像是有种无形的力量,稳稳支撑着龚沙雨的后背,让她本就坚如磐石的决心,此刻又渡上一层无懈可击的盔甲。 受不受欢迎,能不能被喜欢,这些问题,从来就不在菟丝花精的考虑范围内,毕竟……她变成人类没多久。 最在乎的只有五需求层次的第一层。 龚沙雨面上神色软化些许,第一步就这么迈出去了,后面的二三四五步就会简单很多。 * 龚沙雨在第二天的经营会议时,接到了龚重山的电话。 龚沙雨抬手打断手下汇报,示意他们先再讨论,自己推门出去。 “你奶奶说的是真的吗?”没有过渡,龚重山的声音低沉阴冷,怒意透过网络信号渗透到龚沙雨耳畔。 “是。”龚沙雨平静的说:“爸爸是要送我们新婚礼物吗。” “你!龚沙雨!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知道。” 长久的沉默后,手机那头传来龚重山咳嗽声,接着是茶杯重重扣在桌子上的声音。 过了会儿,咳嗽声渐弱,变成了沉重的呼吸声。 “沙雨,我知道你姐的事给你打击很大……”龚重山准备从椅子上站起来,竟然一下没站起来,他换了语气,像是要推心置腹一般,“你姐姐走得意外,我们大家都很心痛。” “爸爸是过来人,她如果当初不那么固执的话,或许就不会出这场意外……” 龚沙雨拉开手机和耳朵的距离,让自己处于能听见声音但听不清内容的状态。 但,龚重山的声音太过浑厚,即便这样,还是有些字句断断续续飘进她的耳朵里。 “沙雨,我之前问过你,你不是说不喜欢女人么?现在这是怎么了?”龚重山不知道一向聪明勤奋,完全按教科书长大的龚沙雨会在这个年纪用这种方式来叛逆。 “现在喜欢了。” 龚沙雨的语气有种不符合气氛的冷静,像是深思熟虑后的答案,又像为爱孤注一掷。 龚重山找人调查凃偲背景时,更是怒从中来,这种家庭出来不清不楚的女孩,她龚沙雨居然不但敢要,还高调结婚?! “我知道,你的个人关系一直以来都过于单纯,所以外面随便什么人勾引一下,都容易中入圈套。” “要不这样,你先回来,如果你真的是喜欢女人,我可以帮你找一个和你匹配的。” 龚重山这把年纪,又上位了这么多年,什么场面,什么人,什么事没见识过? 他只是一时没搞清楚,龚沙雨到底是为了图个鲜还是本身就这样,只是一直没让周围人发现。 毕竟,龚沙雨和龚晚亭不一样,一个是严己恪守带着翁家血液的正经女儿,一个是哪怕一天闹出八场绯闻也无需担心的情场浪子。 正经女儿——即便将来不继承龚家事业,也要找一个品行端正,出身大家,博学多识的女人。 可这个女孩一看就长着一副魅惑人心的样子,更是听说高中都没有毕业。 还有她背后那几个不入流的女人,龚重山不由得怀疑,这是一场商业阴谋。 “龚总,离咱们对赌协议上规定的时间还有二十八天零十一个小时,届时,如果亚鹿港ICC下个月营业额还不能扭负为正,就任凭集团处置,我自然会回去。” “哦,下个月奶奶生日,也大概是这个时间回,我和她真心相爱,到时候会带她去正式拜见您!” 龚重山听着龚沙雨,和自己说话语调都一样——不容反驳。 这语气,引得他瞬间暴怒,“狗屁!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引起什么后果?!” 只听龚沙雨冷冷的说:“和我姐一样?” 龚沙雨重重坐在椅子上,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他的声音仿佛一下苍老了许多,“如果改不了,你就不要回来了。” “不,爸爸,不管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我已经结婚了,并且还姓龚。等这边事情处理完,我就会回家。” 第44章 道歉 一个月的时间,说短不长,但对于一个本身陷入沼泽的企业来说,时间就太弥足珍贵了。 整个ICC重要岗位人员大换血,高层办公室内,人事变动带动的飓风席卷而过,那些长驻在酒店以功臣自居的蛀虫们,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原来留下的员工,加上来招进来的骨干,被方瑜调教得锐不可当,连走路都脚下带风。 整个餐饮部,因为阿洁的到来,从后厨到前厅,每个环节都焕然一新。 可惜,重疾难返,尽管新菜品吸引了不少尝鲜的客人,但度假村庞大的运营开支,仍像个无底洞一般吞噬着现金流。 而缇娜马克等,他们贪污案子是定了,可惜贪污的钱款,并非那么容易吐出来。 前期的丑闻推之不去,客房入住率始终在低谷徘徊,客房部和财务部标红的数字,时刻提醒着龚沙雨,要想赢,真的很难。 这日,集团视频会议即将结束,集团财务部和法务部相继提醒她,离他们对赌时间不到十天。 其实,就是暗示龚三小姐,准备收拾收拾回来吧,集团会出面和卖家谈判。 方瑜敲门而入时,龚沙雨正靠在沙发上揉眉心。 方助理有意为龚老板提供情绪价值,便把方才从下面听到的消息说给龚沙雨听。 “凃小姐在国内……意外走红了。”方瑜观察着龚沙雨神色,把视频软件打开,放到她面前的办公桌上。 屏幕里,凃偲正穿着一身潜水服,带着潜水罩,像回家似的,一言不发地往海底游去,阿洁的画外音适时响起:“今天,带大家走进亚鹿港最神秘的海域,看看这里面会有哪些收获,不过今天我们TC姐的目标是挑战巨型电鳐,让我们看看她会成功吗?……” 镜头切换,随着凃偲的视角,网友们仿佛被带到了一个梦幻的海洋世界,弹幕几乎挡住了龚沙雨的视线。 全都是:【小姐姐好漂亮】 【小姐姐,加油】 【打卡】 【啊啊啊啊啊啊,我要被小姐姐背影给电晕了】 【11月1日亚鹿港,有一起的吗?】 …… 方瑜把弹幕关了,凃偲又从新出现在龚沙雨的视野里,视频应该是凃偲自己拍的,但她没有露脸和声音,都是阿洁后期配上去的。 方瑜解释:“这是阿洁的号,名字就叫阿洁在亚鹿港,主要是分享美食。” “之前一直也没啥流量,最近这两集,有了凃小姐加入,突然就爆了。” 龚沙雨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其实ICC也一直有网红带货,但效果都不理想。 或许可以换个思路! “把阿洁叫来。”龚沙雨不会放过任何机会。 —— 凃偲成一个大字,瘫在舞蹈室的地砖上吹空调风,她盯着出风口发呆。 “凃偲?” 突然有人叫了她一声。 凃偲仰头抬眸,*马一的脸占据了她大部分视野。 “啊啊啊啊啊啊啊——” 惊呼后,凃偲一个滑铲起身,直接张臂去拥抱马一。 就在手即将碰触到对方背部时,耳边倏地响起龚沙雨冷冰冰的声音:“你敢!” 凃偲咋舌,收回上半身的力道,双手也变成两个小拳拳,不轻不重朝马一锤了两下。 “你刚才那个动作做得真好,听夏老师说,你可以去参加比赛了,恭喜哈。”马一笑着着对凃偲说,语气和往常一样温温柔柔,但她眼神里的光像是蒙了一层纱,朦胧而又飘忽。 “你不和我一起吗?” “不了,我要离开亚鹿港了,今天就是来和大家道个别。” “噢!”凃偲点点头,尽管做人有一段时间了,但她的感情并不是很丰富,所以,并没有其它多余表情。 马一说:“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吗?” 凃偲顺着她的话问:“为什么?” “因为ICC,听说那个老板和你很熟?”马一苦笑一声,凃偲还没有反应过来她说的ICC老板是谁。 马一的眼眶倏地红了:“因为她!我爸去坐牢,我家房子被查封,我不能再学舞蹈,我被同学笑话,我妈妈要一个人养我和弟弟,这世界上怎么有这么坏的人啊!” 泪珠顺着马一苍白的脸颊滑落,掉在她鼻尖那颗小红痔上,有点刺眼。 凃偲有些茫然的看着她,说:“坏。” “那你愿意帮我吗?”马一问。 凃偲:“怎么帮?” 马一的表情骤然扭曲,她恶狠狠的盯着凃偲,猛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就像当初你帮她,从我这里套取信息一样,告诉我,那个坏女人住哪里?” “???”凃偲:“……” 人类总喜欢说一些自己听得懂的字,但凑在一起就听不懂的话。 马一围着凃偲转了一圈,冷笑道:“不要装模做样,我知道你是谁?知道你和她是什么关系,当时,为了接近我也煞费苦心了!” 看,又来了,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凃偲歪着头,盯着马一那颗湿透了小红痔,她抬手,想帮小红痔恢复原本的光彩,马一向后退了半步,“凃偲!你少用那种眼神看我,我觉得恶心。” 这次凃偲听懂了,她真心实意道:“那你可能生病了。” 马一气结,“你才生病,你和那个姓龚的坏女人一样有大病!” 原来她说坏人是龚沙雨啊…… 王唯也说龚沙雨是坏女人, 还有吴厉…… 她还见识过大家聚在一起反对她,朝她仍菜叶子,似乎她认识的每一个人类都说龚沙雨的坏话。 但,她认识的龚沙雨和他们说的不一样。 凃偲真心觉得老婆婆现在做的工作更加适合她,还有小铁盒u什么盘,也是龚沙雨送给王唯的,就连她来这里学跳舞,都是沙雨掏的学费。 仿佛,她想要做的事情,想要的东西,龚沙雨都会满足她。 可,大家为什么都说她是个坏女人? “她不是坏人。”凃偲试图告诉马一:“你们都错了,她是个好人。” 马一又放声大哭起来:“你知道什么呀?你就是个白痴!” 凃偲不恼也不怒,像是没有情绪般,只是执拗的重复:“她真的不是坏女人。” 最后,马一是什么时候走的,凃偲也不知道,她只是觉得今天的风特别燥热,奶茶格外苦,就连滑板都不怎么听话,让它往左,它偏要往右。 凃偲就这么漫无目的滑着…… 连路边朝她打招呼的花草树木,她也不想理会。 后面有个铁盒子总跟着她,而且特别吵,不是朝她放难听的音乐,就是发出人类才能发出的噪音。 凃偲越想摆脱它,它追得越紧。 “面前滑滑板的女人立即停下,听到没有?!” 警车上的车载喊话快要被磨出火花,驾驶座上的交警猛踩油门,120公里的时速让车身在限速40公里的马路上剧烈颠簸。 “队、队长,不能再快了,前面是闹市区,再快会出事的。”小交警急得口腔溃疡。 坐在副驾的交警队长这才打开手机摇人,丢脸比丢命强。 “不知道是新型交通工具,看着像快滑板,可是又像风火轮儿,我们追了一路,硬是没追上,快找几辆车,从东角桥方向包抄……” * 接到警局电话时,龚沙雨正在和营销,运营团队进行紧急方案讨论。 “不好意思,各位,方案细节方助理和你们敲定,我有点急事。” “好,您放心。”方瑜秒懂,能让龚总中途离场的,除了那位凃小姐还能有谁? * 龚沙雨赶到交警大队时,凃偲正对着一堆滑板残片吧嗒吧嗒掉眼泪。 “哎哟,您可算来了,哭了半个小时了,我们可什么都没干啊!”交警队长顶着稀疏的头发,一脸菜色迎了上来。 他们好不容易拦下这个超速嫌疑人,却发现这姐妹脚下被踩出火花的作案工具就是一普通滑板后,当场就要跪。 更离谱的是,滑板在凃偲停下来的那一瞬,突然解体,成了碎片散落一地。 这下凃偲不干了,让他们赔,要赔一模一样的。 交警们哪见过这架势,提出免于处罚让她回家,凃偲不依不饶,执意要来交警队"讨说法"。 交警队长抓了抓秃了顶的头,“那什么,我们看她手机里您的电话在最上面,就打给您了,快把她领回去吧。” 凃偲看到龚沙雨来了,本含蓄的眼泪大有决堤之势。 “所以,她到底犯了什么事?”龚沙雨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最后定格在凃偲梨花带泪的脸上。 “啊,没事了,我们决定免罚了……嗯,”队长突然有些后悔叫这个看起来更不好惹的女人来。 龚沙雨冷淡的问:“我是问,她违反了哪条交规?” 方才那位开车的小交警眼尖的见他领导额头开始冒汗,赶紧上前解围:"这位小姐在限速40公里的机动车路段,用滑板飙出了140公里的时速。" 他翻开交规手册,手指微微发抖,"根据《道路交通安全法实施条例》第78条第五款规定,这属于严重超速行为,按规定应当" 话说到一半,小交警突然对上龚沙雨锐利的目光,声音不自觉地弱了下去。 整个办公室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剩下凃偲小声抽鼻子的声音。 “你刚刚说了,是机动车路段的限速规定,请问她的机动车在哪里?” 交警队长:…… 小警察:…… 龚沙雨平静的说:“我的人被你们吓到了,道歉!” 交警队长非常能屈能伸:“对不起。” 龚沙雨用下巴指向凃偲,“对她说。” 方才参与拦截的所有交警们齐齐对着凃偲敬礼:“对不起。” , 第45章 醉酒 回去的路上,龚沙雨本想好好训斥下凃偲,玩个滑板都能进交警大队,安全意识简直为零。 可当她刚对上凃偲的脸,便撞上对方亮晶晶的双眸。 凃偲一脸崇拜的看着她:“姐姐,你刚才骂他们样子好美!” “……”龚沙雨:“你滑个滑板也能滑进交警队,那开车岂不是得冲出地球了?” 说完这话后,龚沙雨真考虑了下应该给凃偲买辆车,这样至少她会安全点。 “我平时没滑那么快的。”凃偲小声为自己辩解。 按照平时,龚沙雨不会再说话。 但她今天见凃偲哭成这个惨样,虽然知道这事儿对她的打击就像小孩最喜欢的玩具被损坏了一样——再买一个更好的就会过去,龚三小姐还是小小的心塞了一下。 “那今天是怎么了?”龚沙雨问。 凃偲把今天碰到马一的事说给龚沙雨听,“所以,就忍不住滑快了些。” 白色保时捷在红绿灯前缓缓停下,龚沙雨转头看向凃偲,“凃偲,你记住,重今往后,谁要是冒犯你,你就送给她一巴掌,出了任何问题,方助理会去处理的,记住了吗?” 记住,以后不管出了什么事,都犯不着拿自己生命开玩笑。 其实,凃偲对龚沙雨这个“记住了吗”的心理阴影,不亚于铁衣架。但此刻,仿佛这几个字,在她周身浇铸了一层钢铁般的保护壳,就算自己把天给捅破了,龚沙雨都会帮自己“处理”。 凃偲乖顺地点头,继而,小声道:“我并没有觉得冒犯了我,只是她这样说姐姐,我有点难受。” 龚沙雨的心已经软成一汪春水,但想到凃偲跟着自己,以后要面对那些刀光剑影,明枪暗箭,不免叫人于心不忍。 当龚沙雨意识到自己在为凃偲担忧时,龚晚亭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自从和家里宣布出柜结婚后,龚家兄妹的电话就没断过,其中最勤快的要数龚晚亭,嘲笑戏弄,骂骂咧咧的问她是不是真的为了一个不入流的女人要和家里闹翻? 还是说,为了保留继承权,连人生大事都可以儿戏? 龚沙雨说她猜对,答案选第二个,并建议她也用这种方法,保留下继承者资格,之后便懒得和她多说,挂了很多次电话后,龚晚亭消停了几天。 这次打过来。 龚沙雨想都没想,直接要挂断,结果凃偲眨了下眼睛,电话自动接通。 “龚沙雨,家里因为你闹得鸡犬不宁,你赶快回来给爸爸道个歉,并和那个女人把婚离了!”龚晚亭的刻薄声音通过车载音响,在狭小的车内回荡。 龚沙雨说:“怎么?你是担心下一个和亲的会是你,所以着急了?” 气得龚晚亭你你你了半天,又把电话给挂了。 凃偲好奇的问:“姐姐结婚,家里的鸡和狗为什么不得安宁?” 菟丝花精的学习能力极快,基本上所有成语的意思都知道,只是有时候用在什么语境里,还是搞不清。 龚沙雨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对,家里的鸡和狗都不安宁,那凃偲有没有信心和我回去,让鸡狗都安份点?” 凃偲:“姐姐放心,小动物们最会听我的话了。” 龚沙雨神色不明得看着前方道路,私底下,她的眼神总是软塌塌的,显得空洞且漫不经心,但此刻路灯映射下显得格外深邃,就像那天在雨中决定和凃偲一起去无人岛一样,有种不惧天地的气势。 龚三小姐几不可闻地应了声:“嗯。”尾音消失在汽车引擎声中。 汽车转弯,消失在黑幕里。 * 七天后,ICC的营业额迎来暴涨,原因是,阿洁的视频又爆了一条,这条不再是她独自拍的,而是专业团队操刀。 视频的前半段弹幕上几乎是一片问TS姐的,到了中间,凃偲才全副武装地直接出现在海底,各种虾,鱼,贝类等海鲜被收网后,视角又回到了阿洁身上。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主包找到工作了,想吃海鲜的朋友可以来亚鹿港的ICC找我哦。”阿洁的脸出现在镜头内。 同时,镜头一晃,到了ICC的后厨,网友很快认出阿洁的工作服是厨师长,看她做饭的老粉丝喜极而涕,欢呼声又开始霸屏。 多么励志的小姐姐啊! 凃偲的出现,让本来拍着好玩的阿洁的账号爆火。而这个13分钟的视频,凃偲只是客串了2分钟,阿洁涨粉了2万多粉丝。 互联网的魅力就在于此,只要站在流量的风口,哪怕只是拍捡垃圾的日常,也会被无数双眼睛围观。而流量一旦爆发,便如洪水决堤,来势汹汹,挡都挡不住。 粉丝的重心也跟着阿洁从海底回到神秘的酒店重厨之地。 整个视频没有一句卖货带货,主打一个分享,最后的结尾镜头是ICC的迎宾大堂。 终于在视频爆了的二天,ICC的业绩突破了历史峰值。 ICC官网趁机造势,龚沙雨又邀请了几个旅游网红前来探店,再把以前的辉煌历史过两遍,亚鹿港ICC彻底成了高奢网红店代表。 同时,还把ICC其他地区的直营酒店的业绩往上带了一波。 离对赌协议截止日还有三天,龚沙雨提前宣布获胜。 庆功宴结束后,凃偲获得了一台最新款的择叠手机和一块定制的滑板。 滑板上面印的还是只阿富汗猎犬,不过比上一只可爱许多。 “这是ICC公司奖励给你的。”方瑜对凃偲说。 凃偲:“?” “因为你的帮忙,让亚鹿港ICC起死回生,阿洁也获得了股份,你可真是条锦鲤啊。”方瑜喝了不少酒,此刻说的话,比平时有人情味多了。 锦鲤? 凃偲心一惊,她们看出来了? 她急忙解释:“不、不、不……我不是锦鲤,我是人。” “哈哈哈哈!”方瑜哈哈大笑,“你当然是人,锦鲤只是一个比喻,网络词语,形容你能够带来财富和成功,就是很好的意思。” “哦哦。”凃偲若有所思,既然这样,她下次去人名广场那只大锦鲤家住两天,沾沾好运气! 酒席上,龚沙雨被管理层团团围住,就连平日里看见她不敢对视的同事,此时,借着酒劲儿,一个个嚣张至极。 “龚总,你知道吗?当初来入职时,我其实还有其他选择的,家里人都反对我过来,主要是我一眼便看中你身上一统天下的气势!!” “你放P,你明明是看中ICC工资高,入职时还和我说,龚老板美中带狠……” 后者的话还未说完,被前者捂嘴,大伙爆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声。 龚沙雨高举着酒杯,随后一口气喝了杯中酒,“谢谢大家,你们继续,我太太在等,先回去了!” “啊?太太?”众人不镇定了,“龚总结婚了!!!” “大惊小怪什么?没看到那边,就是那位TS姐啊!” “哦哦哦哦哦哦,难怪。” “难怪什么难怪,俩人很般配呢。” 方瑜见这边差不多了,叫上司机,迎了过来。 凃偲沉浸在新手机和滑板的喜悦中,虽然方瑜和她说过,这是公司奖励给她的,但在她心里,就是龚沙雨送给她的。 鉴于上次她一杯倒的历史,来之前,龚沙雨就要求她滴酒不沾,菟丝花精不仅听话,而且见人多,稍微控制了下其他饮品的摄入量:只喝了一桶椰汁,两大瓶牛奶,三大杯橙汁。 所以众人皆醉我独醒,大概就是凃偲最真实的状态。 她在这众醉里,再次发现龚沙雨的与众不同。 她见过龚三小姐很多面,狠戾的、犀利的、 厌世的、漫不经心的、甚至是性感的。 但她从来没见过龚沙雨像今晚这样,身上充满艺术气息的妩媚,对!妩媚…… 凃偲推开方瑜和司机,径直走向龚沙雨。 平日里,走路带风的龚沙雨,此刻有些身形不稳,但也还好,有人扶着的话,能走直线。 凃偲走近,龚沙雨比她高半个头,此刻又穿着高跟鞋,整个人看上去如同一朵危险的黑色郁金香,带着醉意,微微俯视着她。 菟丝花精全身紧绷,突然不知脑子哪里短了路,一把将龚沙雨打横抱起,手臂穿过她的膝弯,另一只手稳稳托住她的后背。 众人惊呼,龚三小姐也被惊吓住,下意识抓住凃偲衣襟,整个人悬空而起。 其实,凃偲想放出藤蔓,让高傲的三小姐躺舒服点,但大家都看着她们,她知道不能太高调。 龚沙雨的重量对于菟丝花精来说,可能和托举一片树叶差不多。 但对于大家来说,就过于惊悚了。 “龚总在家是这画风?” “这……传说中的金刚芭比?” “看着也不金刚呀。” “啊?原来龚总在家……” 凃偲听不见任何声音,她现在只想把龚沙雨带回去,不想让其他动物看见她这一面。 龚沙雨也听不见任何声音,她活了二十八年,从来没有这么丢人过,她也不想让任何人见到她这一面,但凃偲的手臂像钢铁般牢固,又像外婆家房顶上的云朵——温和柔软,仿佛能把她托举到她想去的任意地方。 借着醉意,龚三小姐把脸埋在凃偲颈窝。对方身上淡淡的花草香,醉得她脸颊发烫—— 作者有话说:鲨鱼要慢慢变沙雨了…… 她对凃偲一见钟情不自知,再见倾心不承认 第46章 缠绕 夜色如墨,轿车平稳地驶向公寓。后座上的龚沙雨已沉入梦乡,平日里让人望而生畏的眉眼舒展开来,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呼吸轻得几乎听不见。 凃偲示意司机放慢车速,将龚沙雨枕在她腿上的头摆正了下姿势。 司机透过后视镜偷瞄,她鲜少单独接送龚沙雨,通常是方瑜也喝了酒的情况下,才会出现。 后座上的龚总一向是犀利严谨的,永远套在工整的西装下,如同一朵高岭之花,哪能想象她会像现在这样,毫无防备枕在别人腿上,像只收起利爪的猫。 红绿灯时,司机忍不住再次小心翼翼地看向后视镜,却触不及防对上凃偲那双漆黑瞳仁,那是种瘆人的黑,瞳孔深处蛰伏着某种无声的警告和危险。 司机猛地一个激灵,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她慌忙敛住视线,双手死死握住方向盘,喉结不自觉滚动着。 能站在老板背后女人,果然不是普通女人。 当她平复好呼吸时,车子已经到达公寓。 凃偲朝司机鞠躬感谢,用方才上车的姿势把龚沙雨抱进了电梯。 半响后,司机才收回自己的下巴,快速启动汽车。 凃偲打开房门,学着龚沙雨的样子,打开玄关鞋柜门,拿鞋,蹲下身,帮她换鞋。 再抬头时,对上龚沙雨不知什么睁开的双眼。 黑灰色的瞳眸在这双半阖着的眼眶中,显得特别无情,可她的眼神却又那么的缠绵迷离,像是要抓住什么。 凃偲无法用言语形容这种惊心动魄。 只是在这无声的对视间,她突然萌发了个想法:哪怕龚沙雨不能给她提供养分,她也不会想离开她了。 “姐姐……”凃偲唤了她一声,伸手将她垂在额边的发给抚了上去。 菟丝花觉得不够,她再次将人抱了起来,这是一个大人抱小孩的姿势,坐下去的时候,龚沙雨顺势坐在她的腿上。 俯视的眼神多了一丝窘态,龚沙雨挣扎着要下来,“我比你……” 凃偲没给她机会,放在后背上的手向下滑至腰窝处,她只是轻轻往下一按,迫使龚沙雨的身体压向自己。 随即,是密密麻麻的吻。 龚沙雨身体一僵,剧烈反抗后,连呼吸声都淹没在缠绵的舌尖里。 龚三小姐气结,阿富汗猎犬终于狗性大发,她挣脱双手,企图夺回主导权,但她忘了,凃偲可是智商210的天才少女,学习任何知识的能力都超凡脱俗。 凃偲游刃有余地化解她的每个反抗,当她感觉亲吻不再是掠夺,而是春风化雨般的温存时,整个人已经被温水给包裹住。 “姐姐,你是我的。”凃偲压着龚沙雨的后劲亲吻。 龚沙雨本能的缩了下腰,鼻息间哼出难耐的气音,和一句不太成型的:“你大胆!” 平时里的龚沙雨高不可攀,理性,克制,禁欲,而此刻,在凃偲的引导下,有种冲破禁忌的诡异美感。 菟丝花精将气息送到她的耳垂,带着她独有的香气,一寸寸将龚沙雨吞没。 龚沙雨半阖着眼,散落的长卷发披在浴缸旁,带着暗红的几束发尾,因为湿润已经没那么明显,她的头发,脸上,身上全是水。 凃偲的吻变得缠绵起来,龚沙雨没有力气再想这小丫头什么时候这么会了,一轮前所未有过战栗很快席卷卷过来,醉意让她沉沦。 凃偲在喘气的空档说:“龚沙雨,你是我的!” 龚沙雨也在她身下喘得厉害,听到这话,她笑道:“也不是不也可以。”声音带着颤。 凃偲开心极了,以一种难以形容的柔软缠绕住龚沙雨。 …… 事后,凃偲又帮龚沙雨洗了澡,趁三小姐闭眼享受时,还偷偷放出了一点藤蔓出来,从后面拥着她。 菟丝花很喜欢这个四面环水的淋浴房,温热的水流从四面八方倾泻而下,她指尖沾满泡沫,在龚沙雨光洁的背脊上游走,沐浴液的香味和花的清香在氤氲的水汽中弥漫开来…… 等发丝最后一滴水落下,这场漫长的沐浴仪式才落下帷幕。 自这日后,凃偲愈发放肆:白天,她会在龚沙雨和方瑜谈工作时,在方助理看不到的角度,偷偷去舔龚沙雨手心,指尖暧昧的去轻捏她的后腰,或者摸摸她藏在黑里的红发。 起初,龚沙雨的眼神还能退其一二,到后来演变成,你瞪你的,我做我的。 方瑜不知内情,还朝凃偲打趣道:“凃小姐,这是准备全职接送龚总上下班了?” 晚上,她的寝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由沙发转移到了卧室,被龚沙雨办了两次后,凃偲不甘示弱般的反击,几次云雨磨合,她俩的身体前所未有的契合,仿佛天生就该如此缠、绵。 深秋的亚鹿港,不再那么躁热,但仍需穿短袖,就在凃偲以为她们要在这里幸福地生活下去时。 龚沙雨突然在日中回来:“收拾下你的东西,下午的飞机。” 凃偲嚼着薯片的动作一顿,电视里正在播放动物世界里狮子老虎撕杀一幕。 她蓦地想起,当初兔子精也是这般告诉她,飞机要起飞了,下一秒,她便和以前的生活彻底断离,直至现在,她们都很少打电话过来。 菟丝花精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她试探的问龚沙雨:“能不走吗?” 那个蛇骨手链不知什么时候又回到了龚沙雨的手腕,甚至比以前看起来更加坚韧。 “不能,回Z市。”简短的通知,没有商量的余地。 凃偲试图耍赖,以往她这样,龚沙雨高低会妥协一点,但今天,她在要触碰到对方时,又被推到一臂之外。 “快去收拾,这事没得商量,除非你想自己一个人呆在这里。” 龚沙雨说完转身进卧室,凃偲跟着进来,还是抱住了她的手臂,“你的意思是和我一起回去?” “不然呢?!”龚沙雨受不了她的脑回路,“快去收拾下,车马上就到了。” 听到这话,凃偲这才放心的去收收捡捡。 龚沙雨到嘴边的叮嘱又咽了回去。 三个小时后,凃偲拉着三个大箱子,两个行李包,还背着一个舞蹈室送的双肩包以及滑板,脸上带着一副“我要去迎接新生活”的壮烈表情,坐上了去机场的车。 凃偲来的时候,只有个小箱子,其实她的行李,龚沙雨已经清理了一遍,这堆东西,对方也是想直接扔掉的,可丢一件,凃偲捡回一件,丢两件,她又捡回一双。 为了节约时间,龚三小姐不再干预,反正菟丝花精力气够大,喜欢折腾就任她去。 上了飞机,方助理在得到龚沙雨的授意后,特意趁后者去洗手间的空档,坐到凃偲身边:“凃小姐回Z市有没有计划住哪?” 凃偲满脸问号看着方瑜,天真的反问:“方助理不知道姐姐住哪里吗?” 方瑜轻咳一声,“我的意思是,你现在已经结婚了,再和你那些姐姐们住一起可能不太方便,龚总在新城区有处江景房,你可以去那里住。” 凃偲对住的地方真不挑,她点头,表示同意,“方助理,你去你的位置上吧,我的短剧上新了。” 方瑜:“……” 还没有说到重点啊喂! “啊……是这样,因为新城离龚总上班比较近,所以龚总到时候……” 洗完手出来的龚沙雨听不下去了,边朝她们走来边说:“你去那里住,我回家住。” 这话如同一记闷棍敲在凃偲后脑勺上,她有种被龚沙雨骗了的感觉,说到底还是要把自己丢掉。 “那不行。没有养分,我会枯死在新城的江景房。”凃偲委屈地破口而出。 她实话实说,可另外两个不这么想。 方瑜暗自咋舌:凃小姐是真会啊! 若是以前听到这种话,龚三小姐只要冷哼一声让她闭嘴。 或者只有她们两个人时,凃偲怎么说龚沙雨怎么听,还是有点受用。 可现在,虽然此刻头等舱就她们三人在,可当着方助理的面,凃偲就这么大喇喇地说出这么羞耻的话,龚沙雨真的会谢。 “我来和她谈。”龚沙雨强装淡定,示意方瑜回到自己座位。 她在御府的别墅刚装修完,即便做了几次除醛,也得空两三个月,这两三个月如果放任便宜后妈一家不管,可能过不了多久,她会被龚家以擅自结婚为由,扫地出门。 所以,龚沙雨只能捏着鼻子继续回去恶心他们。 而凃偲,和他们同住一个屋檐下,即便龚重山愿意,她龚沙雨还不愿意呢。 凃偲的心思过于蠢萌?简单?单纯,总之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事没得商量,你去新城住,我每周周末会过去。” 凃偲细算了下,一个周末所吸收的养分,仅够五天的供养,就现在的她而言,养分已经成为最基本的需求,还有没找到更有效的修炼方式,灵脉灵力……额,哪样不费龚沙雨? 总之就最近细糠吃得太多了,突然断供或者换成粗粮,她娇弱的人类身体会受不了。 “嗯,其实你也是周末去那里,”龚沙雨又给了她补了一刀,“你平时去住校。”—— 作者有话说:下一章要换地图辣 第47章 特产 凃偲只觉得头晕目眩,两眼冒金星,龚沙雨的声音伴随着飞机降落的播报音传入她的耳膜。 以前她不知道上学是什么意思,但在亚鹿港,马一告诉她,上学就是把人关在一个叫学校的牢笼里,连上厕所都得在规定时间内完成,重点的是不能看电视了。 对于一个一天吃五餐,短剧和综艺是全部精神食粮,越来越喜欢熬夜的菟丝花来说,这简直是谋杀。 她点开新手机,发现里面已经没有胡蝶她们都联系方式了,凃偲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像滑板上那只漂亮的阿富汗猎犬。 龚沙雨高兴时,会顺下她的毛发,满足她一些小愿望。 可更多时候,她根本不会顾忌管猎犬的想法,甚至可以说丢就把它给丢了。 龚沙雨对凃偲的安排是一变再变,由最初的一年合同,变成了如果她表现好的话,如果她央求自己延长合同期限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从凃偲依赖自己的程度判断,八成会走到这步,既然如此,那就不免要帮她摆正下三观,改改习惯。 随着亚鹿港ICC这场翻身仗打赢,她的好大哥绝对不会再像以前那般小瞧了她,她可能需要花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来处理公司和家族的事。 根本不会有那么多时间像在亚鹿港一样照看凃偲,让她去做她这个年龄该做的事,是最好的选择。 方瑜通过SMART原则和金字塔原理,为凃偲出了两个方案。 一是,去高中念书,参加高考,优势是以凃偲的学习能力,一年以后绝对能考上个好学校。 二是,去艺术学校上学,凃偲不管是外表条件,还是她那滑板艺术,以后绝对不会差的。 本来龚沙雨已经确定方案一,并着手联系Z城重点高中了。 但上次在交警队,见凃偲对着滑板哭后,又改成了方案二。 她并不求凃偲成为多么有用的人,以自己的经济情况,哪怕争取继承权失败,也可以让她一辈子衣食无忧。 她只是希望她能够安全的快乐的躲避她这边的刀光剑影。 龚沙雨看到凃偲这幅神情,想她还是依赖性过强,更加坚定让她重塑三观的重要性和紧迫性。 想着她的实际情况,还是决定给她个缓冲。 “这样,每周五只要我能腾出时间,会亲自去学校接你,法定节假日,也会接你回新城,这些时间,我也会待在那边。” 凃偲突然对龚沙雨的话产生的怀疑,她对路边的花草植物都不会有丝毫疑虑,但自从龚沙雨删除她的第一个微信朋友开始,她是不是也在想用这种方式把自己从她生命里删除? 这种感觉对于菟丝花来说是新奇的,也是不好的。 凃偲瞬间眼眶红了,又一次表态:“我不要去上学,不要和姐姐分开。” 龚沙雨试图和她讲道理,“凃偲,你现在是成年人,不是依附在口袋里的小袋鼠,乖一点。” “可是我们结婚了,结婚就该住在一起,你答应过我的*。”凃偲的眼泪已经掉出眼眶,执拗道。 龚沙雨见讲道理没用,换了个方式:“你必须去。” 来接机的是龚沙雨另一个助理,叫谭可,武警出身,留齐肩短发,和龚沙雨一般高。 她跟着龚沙雨已有两年,比方瑜还早一个月。 过去因行事需要低调,龚沙雨给她放了将近一年的带薪休假,龚沙雨给她放了近一年的带薪假,直到最近才重新调回身边。 谭可和方瑜分工不同——方瑜主理公司事务,而她则更偏向龚沙雨的私人事务。 谭可停好车,等待龚沙雨下一步指示。 她原本的指令是:去海湾壹号(龚母所住的地方),途中经过新城区的花园城,当然,这两个地方并不顺路。 凃偲换抱着龚沙雨的腰,梨花带泪地使出必杀技:“姐姐……我爱你,不要丢下我。” 谭可脖颈一凉,怎么龚总去趟亚鹿多了这爱好?带回来的是……当地特产? 而且看这架势,这特产像和她的关系非常非常非常不一般。 等下特产把龚总惹毛了,让自己把她拉回机场,再绕道回海湾壹号,今晚可就废了! hello,方助理!!!怎么办,在线等! 龚沙雨长叹了口气,“我送你上去。” 谭可:“…………” 谭可帮忙拿完行李,又坐回车里等,思忖着,自己在外面浪了一年,怎么有种进错副本的感觉。 见方瑜半天不回微信,谭可直接一个电话拨了过去。 方瑜以专业灯泡的口吻告诉她:“如果明天不想再跑一趟的话,你可以在附近找个地方睡了。” 电梯停在二十三楼,凃偲大箱小箱跟在龚沙雨后面。 进门之后,凃偲眼泪瞬间止住,眼前豁然开朗的景色让她屏住呼吸,整面玻璃墙幕外,是波光粼粼的江景夜色。 万家灯火在漆黑水面投下一串串金色倒影,高将近六米的大厅比亚鹿港的整个房子都要大,最主要是,所有设计都是原木的,随处可见的绿植,虽然有些摆在一起会吵架,但丝毫不影响它们在凃偲进门那一刻,齐刷刷行礼。 一个环视,凃偲已经想好自己的本体该往哪儿攀附舒展了。 哭,对于菟丝花精来说手到擒来。 让她笑,对于龚沙雨来说也轻而易举。 果然,下一秒,凃偲很懂事的说:“姐姐,你先去忙吧,我可以的。” 已经和云姨发完信息明天带凃偲一起回去看妈妈的龚沙雨:“…………” 这个女人物质起来怎么这么好说话? 放出去有点…… 龚沙雨顿了下,从衣柜里拿出一只铁衣架,凃偲从它上面泛出的寒光认了出来,这就是他大爷亚鹿港的衣架! 她条件反射地坐直,一边怕一边想,下次把这衣架带到床上,让龚沙雨自己尝尝它的味道。 “注意听,合同的最后一条,我现在加上去,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人,人家送什么东西给你,都不许要!” 凃偲莫名其妙:“没有人送我东西…” 龚沙雨重复一遍:“我是说万一,如果,假如,听到了吗?” 凃偲看着衣架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 凃偲趁龚沙雨洗澡去了,用了一点灵力,把所有行李归置完毕后,她才猛地想到,胡蝶的之前的嘱托:“在人类社会不能乱使用灵力!” 她盯着平静的湖水,黑洞般的湖面似乎也在凝视着她,不安情绪再次涌上她的心头。 这晚,也许是两人都累了,她们第一次安静的相拥而眠。 第二天清晨,龚沙雨亲自帮凃偲拎着个小小的行李箱去了车库。 谭可正倚在车门边打哈欠,半张的嘴在看到两人的瞬间硬生生合上。 她一个箭步上前接过行李,动作利落地塞进后备箱。"龚总,凃小姐也一起去海湾壹号?" 她的问话干脆利落,不带半点迂回——比起方瑜那种滴水不漏的周到,谭可属于直来直往型。 “嗯,”龚沙雨上车,“下午和她一起去学校报道。” 谭可:“龚总,您对她可真好……” “我对你也挺好的,”只听龚沙雨慢条斯理的说:“建议你的嘴巴今天放个假。” 谭可倏地闭上了嘴,龚总没变,亿点都没有…… 龚沙雨在下面等了十分钟,谭可都替凃偲出汗了,才见凃偲磨磨蹭蹭从电梯出来。 谭可想告诉下凃偲,龚总的规矩。想到龚沙雨让她闭嘴后,又给忍了回去,心想等下有好戏看了。 一上车,凃偲也不说话,就眼巴巴的看着龚沙雨。 谭可把车开到最右边车道,随时为龚沙雨赶凃偲下车做准备。 谁知,导航突然提示下一个路口左转,谭司暗骂一声,猛地一打方向盘,一脚油门把宾利开成了坦克。 由于惯性,凃偲整个人朝前摔去,龚沙雨眼疾手快伸手挡住了她的额。 谭司机后怕地看向后视镜,对上龚沙雨犀利的视线后,又在心里暗骂一句,老娘第一天上班啊!!! 她重重的给凃偲记上了一笔。 “你的脑子也跟着休息了是吧。”龚沙雨表情不善。 谭可:“……” 刚才的急刹,丝毫没有影响凃偲的好奇心,“好厉害!你是怎么做到边让脑子休息睡觉边开车的?” 如果她也能做到这点,那就可以一边上学一边睡觉了。 事实证明,如果凃偲想的话,她是可以做到的,当然这是后话。 谭可:“…………” 这嘴,比老板还要毒! 车子到达目的地时,凃偲已经彻底认命,跟在龚沙雨后面左瞧右看,修剪整齐的绿篱,爬满藤蔓的园林,还有那一栋栋看起来就很好晒太阳的主楼,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学校怎么这么漂亮! 听见车声,云姨急忙打开门出来迎人,凃偲下车时,翁书方也出来了。 谭可嘴角一抽,心道完啦,这完全是女媳的待遇,而这亚鹿港的土特产一看就是瓶绿茶,以后可有得受了。 见到翁书方,绿茶凃鞠躬敬礼,“老师好。” 云姨:“?” 谭可:“?” 龚沙雨:“!” 忘记我妈不能再受刺激这茬了!!! 怎料,翁方书上前半步,双手将扶起凃偲扶起,眼眶倏地红了,“孩子……你怎么知道我结婚前是名教师?” 听着云里雾里的云姨:“!……” 突然想到什么的龚沙雨:“……” 叹为观止的谭可:“!!!” 大爷的,狠角色啊! 最后,凃偲以她强大的消化系统彻底征服了翁方书,龚沙雨答应她,下周末带凃偲一并来吃饭,才肯放人走。 身为龚沙雨贴身助理的谭可,老板的安全为首要使命,职业敏感让她把凃偲纳入头号危险份子。 第48章 住校 龚沙雨帮凃偲找的学校是一所本地综合艺术学校,按照本科等级划分的话,算是个二本。 按照她的swot分析,表演类专业非常符合她,方瑜建议让她找个电影学院先上青年班,再参加统一高考。 但这个方案被龚沙雨给毙了,“为什么要做这种没苦硬吃的事?” 方瑜:“……” 不是,老板,不是你和我们说,星星越暗越亮,人生越难越强么? 开学已经两个月,凃偲作为特殊招进来的插|班生,不管是宿舍还是班级,能供她挑选不多。 办好入校后,生活老师便将她们带到了宿舍,凃偲自己拉着行李走在后面,前面龚沙雨和生活老师在沟通。 最后在钞能力下,凃偲还是得到了一间单人间。 谭可被留在楼下等,就只有龚沙雨和凃偲两人进了三楼宿舍。 宿舍里的摆设非常简单,一床,一桌,一椅,一个卫生间,好在干净整洁。 菟丝花短短两日里,经过了平房——豪宅——鸟笼。她的心路历程也是:平——凸——凹。 这里根本不够她放出一半本体。 “姐姐,我可以不住这里吗?”凃偲看向龚沙雨,想卖个垂死挣扎萌,“这里离湖边也不是很远,我可以住那里,每天自己来上学。” 龚沙雨:“你把来回加车程要三个小时叫不是很远,而且你上下学正好早晚高峰,有这个堵车时间,你多休息下不好吗?” 凃偲:“我骑滑板,不堵车。” 龚沙雨觉得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虽然知道凃偲的眼泪不值钱,但还是担心自己会动恻隐之心。 走的时候,凃偲还想再蹭点养分,被龚沙雨无情推开,“从这个月起,你就有工资了,方助理会每半个月给你五万,想吃什么都可以去吃,想穿什么,先拍照发给我。” 凃偲转念一想,终于有钱了! 她第一次体验这么复杂的情绪,悲喜交加,眼角的泪要掉不掉,嘴角的弧度时而上扬时而平整,这是个介于既哭又笑的古怪表情。 龚沙雨的心在这一刻又被触动,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随即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好了,你自己去收拾好床铺,被子和枕头套好,衣服放到衣柜里,一周很快就过去了。” 凃偲乖顺的点头,“好的,可是,我不会套被子……” 龚沙雨服了,想到凃偲每次裹的浴巾,便顺便想象了下她可能会把自己套进被套的可怜模样。 于是,龚金主认命的帮凃金丝雀套好床单被套,收拾衣物时,才发现她的小箱子里只带了一套换洗衣物,其它的都是她们的婚纱照。 龚沙雨:“……” 下一秒,只听龚三小姐淡淡道:“实在不愿意住校就走读罢!” 凃偲不明所以,难道是她也和自己一样,觉得这几本册子里的自己太漂亮了,所以被迷得改了主意? 凃偲带这么多结婚照过来的目的很单纯,龚沙雨把她在亚鹿港能接触到的人类都给删除了,导致她把结婚照发朋友圈都没有人点赞。 所以,菟丝花准备和她所有的新同学分享下她的漂亮照片。 谭可站在宿舍旁的树荫下抽烟,惹得好几个女同学在偷拍,谭助理无所谓地弹了下烟灰,抬眼时见老板和金丝雀又一同下了楼,难以置信地将烟头踩灭,并快速的清理了现场——拍自己不要紧,拍到龚沙雨可就麻烦了。 她决定要赶紧找个机会给方瑜打个电话来确定下老板没有被夺舍。 “先回花园城。”龚沙雨说。 谭可接过凃偲手上的箱子,提醒道:“从花园城到学校开车要一个多小时,凃小姐会不会觉得累?” 龚沙雨说:“以后从御府出发,谭可,你再找一家专业点的除甲醛公司,明天亲自去盯,这周就搬回御府去。” “……”谭可:“是。” 龚总应该只是暂时挂了个宠金丝雀的系统吧。 果然,路上吃个饭,到了花园城已经晚上十点了,为了明天早上更好的送老板以及金丝雀,谭可又在昨晚住过的酒店订了个房。 同时,她还问了前台包月怎么包。 “我嘞个老天鹅,这个特产到底什么来头?把龚总迷成这样?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应该是暂时的吧?” 方瑜接通电话,就招到谭可的连环轰炸。 协议结婚不能说,方瑜只能尽可能的暗示:“可能在某人游山玩水时,她俩一同经历过生死?” “你说亚鹿港那事么?我得到消息立马请示过龚总啊,她不让我过去,我能怎么办?” 方瑜觉得和谭可说话还是直接点比较好:“她现在是龚总法律上的太太。” “WT?”谭可直接震愣住:“龚、龚总太太太?” “龚总已经和她结婚了,你注意点。” * 凌晨一点,龚总太太经过一天的折腾,洗完澡躺床上呼呼大睡了。 龚沙雨处理完工作,从书房出来,便看到凃偲又在沙发上睡着了。 橘黄的灯光下,眼角的泪痕似乎还未干,龚三小姐伸手轻轻抚了下她的脸颊。 进行今天第二次自我反省:凃偲这么需要我,让她去住校确实有些残忍。 迷糊中,凃偲感觉有人靠近,闻到是龚沙雨身上特有的香味后,菟丝花精放松下来,任凭对方将自己抱上床。 凃偲全身都软了下来,趴在龚沙雨肩上问:“姐姐,今天让我来好不好?” 凃偲很多时候都像小孩,比如不开心就哭,高兴就笑,不想做什么直接说,想要什么直接要。 比如说现在,她又顶着一张无辜神圣的脸,对龚沙雨说着羞耻的要求:“我想要|你了。” 饶是龚三小姐,在这些直白面前还是红脸。 凃偲突然觉得很好玩,从龚沙雨身上跳了下来,朝她狡猾地笑笑。 “我知道你说那个上串下跳的是什么舞蹈了。” 没等龚沙雨反应,凃偲已经把她当成了根钢管,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自顾自的扭了起来,动作缠绵表情夸张,在她缠上她准备夹腿转时,被龚沙雨一把抱起,扔进蓬松的被褥里。 “以后,在外面不准说你会跳舞,更不能跳这个舞!”龚沙雨强势要求,“不然的话,我会把你锁起来。” 凃偲被亲得上气不接下气,早就不知今夕何夕,但这话随着星星点点的灵力顺着血液钻进脑海。 …… 这就导致第二天,凃偲第一次在班级亮相时,老师问她有什么才艺特长,凃偲沉默的想,是回答头发长还是腿长好? “就是唱歌,跳舞,乐器都行。” 她想到昨晚龚沙雨的警告,果断回答:“唱歌,我会唱歌。” 艺术学校的学生,不说每个人都有两把刷子,半把刷子多多少少还是会有的。 她这个班是表导专业表演系,学生外貌都不错,而凃偲的实在过于出众,导致大家对她的期望值很高。 菟丝花精还没开嗓,就有同学起哄:“要唱什么歌?我来帮你放伴奏……” “我来!我来……” “瞧你们这样,人家清唱。” 有女同学听不下去,笑骂道。 凃偲没有丝毫扭捏,接过老师递来的话筒,开口就是一首说唱版的《兰花草》—— 我从山中来 带着兰花草 种在小园中 希望花开早……(1) 第一句的前四个字非常惊艳,到了第五个字就开始惊吓了,到后面简直是魔音穿脑。 硬要细揪的话,不是她的声音难听,相反,凃偲的声音富有磁性还空灵感,主要是跑调,一下跑到喜马拉雅山巅,一下跑到马里亚纳海沟。 所有人:“……” 这就是大美女的实力么!? 震耳欲聋的寂静后,班上几个调皮的学生发出一阵爆笑。 凃偲完美的诠释了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她鞠了鞠躬,把目光投向班主任。 这个“别人”就是班主任,虽说她们是表演系,可每个考进来的艺术生都必须通过专业一的考试,凃偲这水平,摆明了是拉关系进来的。 班主任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抬手示意大家不要起哄:“凃同学真正的实力还没有亮出来,以后有机会再展示给大家。” 就这样,凃偲稀里糊涂地成了一名大一插班生。 下午放学后,接到龚沙雨电话,凃偲激动道:“我已经往校门口走了,姐姐什么时候到。” “偲偲,”这是龚沙雨第一次当面这么温柔地叫她,“今天公司事情比较多,你先住宿舍,乖!” 凃偲脚步一顿,在亚鹿港时,她每天也会出去上课,还接触了过其他人类,但不同的是,她每天晚上都会回有龚沙雨的房子里。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菟丝花已经依附龚三小姐成瘾,除去养分不说,好像只要有那个人存在的地方,她才不会感到恐慌。 凃偲还想说点什么,只听电话那边龚沙雨被人给叫走了。 一个小时后,凃偲接到同城闪送送来的换洗衣物和吃食。 凃偲报复性的连汤底都喝光了,她把空饭盒子拍了几张照片,发朋友圈。 很快就收到她唯一的好朋友阿洁的点赞。 凃偲本想和她抱怨下龚沙雨说话不算数且把她一个人丢学校的事,结果一句话还未说完,就被几声急促的敲门声给打断—— 作者有话说:(1)选自兰花草 第49章 鼻血 凃偲打开门,门口站着三个染着红黄蓝不同颜色头发的小年轻,凃偲总觉得这个颜色组合异常熟悉。 为首那个黄朝旁边两人递了个眼色,红向前一步,“姐们,你的在宿舍吃饭,影响我们写作业了!” 凃偲指着蓝毛:“哦,是红绿灯,不过你的头发为什么是蓝色不是绿色?” “???” 蓝头发觉得自己受到极大的侮辱,她重复着:“你的饭菜味儿太重,打扰到我们了!!!”随后用凃偲指她的头的姿势指着凃偲的空饭盒。 以前说明书告诉过凃偲,如果做了什么影响到别人的事情,需要道歉的。 凃偲鞠躬朝她们道歉。 黄□□对视一眼,憋着一脸坏笑,黄头发说:“道歉就没必要了,给我们点精神损失费,我们会考虑原谅你。” “啧啧啧……单间,家里肯定有点钱。” “瞧瞧,香奈儿限量版,”蓝毛上手去捏凃偲的衣服。 这个综合院校学生普遍文化水平不高,素质也参次不齐,一看就知道红□□就不是第一次干这活。 柿子专挑软的捏,像凃偲这样刚转学来新生,正是最完美的目标。 而凃偲,太符合她们的守猎标准了:纤细的手腕仿佛一折就断,名牌书包上还挂着限量版的卡通挂件,连说话都带着不谙世事的柔软尾音。 当然,谁也不会告诉凃偲,之前住这间单间的女学生,因为校园霸凌出现严重精神问题,现被送进了疗养院。 凃偲不喜欢蓝毛触碰她的衣服,她皱眉侧身向后,又朝她们鞠了一躬。 想着,假如她们再碰她衣服,她就打她们耳光,龚沙雨说过,谁要冒犯她,可以打的。 就在这时,一股浓郁的牡丹花香,随着一道明媚的女声从走廊那头传来,“哟!我刚看见宿管老师上来了哈!” “你们几个也真是胆大包天呢,这309前一个人才走多久,又闹?” 红黄蓝边朝凃偲骂了个脏字,边转头去看人。 “白学姐,”黄毛强控着一副拽了吧唧的样子朝来人招呼,“你怎么有空下来啊?” 白学姐全名白丹丹,表演系大三学生,校花级人物,也是目前这个艺术学校少有能叫得上名字的学生。 “她是我朋友的妹妹,今天刚入学,我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凃偲注视着白丹丹,觉得她身上有股莫名的非常熟悉的感觉。 “啊?原来是学姐的熟人,那行吧,我们几个先撤了,拜拜了您呢!”黄毛说着,抬腿要往外走。 “等等。”凃偲叫住她们,她的手臂已经抬起,可就在下一秒,却是动弹不得。 “快滚!”白丹丹语气不快朝红□□斥道。 待红黄蓝消失在走廊尽头时,白丹丹才松了一口,她看向凃偲,凃偲也看向她。 菟丝花这才细细打量着她,白色连衣裙,清冷高雅得如同一朵白色牡丹花。 一朵漂亮的牡丹花。 真正意义上的牡丹花,凃偲仿佛觉察到了什么,她惊讶得捂住了嘴。 “不打算请我进去坐坐吗?”白丹丹说。 凃偲急忙让开半条道,激动道:“你是朵白牡丹吗?” 白丹丹点头,“是的,你是菟丝花?” “嗯嗯嗯嗯”,第一遇到别的植物精,凃偲激动得有些找不着北。 其实,它们植物的先天情感系统并不丰富,只是变成人形后,会根据后天的环境,改变一些性格习惯。 凃偲的后天环境就是龚沙雨,龚沙雨的感情也没有多丰富,即便这样,凃偲此刻还是欣喜若狂地伸出本体藤蔓去搂白丹丹。 “是真的吗?除了胡蝶她们外,我还没有见过别的妖精,更是没有植物妖,你成人多久了?也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吗?” 白丹丹后退半步,笑道:“是真的,但是我不敢接触你的本体,因为……” 凃偲摇了摇她的藤蔓,“放心,我不会吸收你的养分,我有人类宿主。” “人类宿主?”白丹丹所有所思的问:“一个还是几个?” “目前是一个,榕树奶奶告诉过我,要找到和我达成血契约的那个,我的灵脉就会彻底觉醒,对了,你的灵气应该很充足吧?” 白丹丹环视凃偲的房间,所见之物不是奢侈品就是精品,她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道:“你的人类寄主知道你是菟丝花精么?” 这话像记闷棍,敲打在凃偲后脑勺上,她摇了摇头,实话实说道:“我没和她说过,胡蝶说过,这个不能让别人知道。” 白丹丹起身,“对,我今天来找你也是这个意思,不能随便使用灵力,不然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下次,我带你再认识个朋友。” 白牡丹走时,和凃偲互换了微信。 宿舍恢复了寂静,凃偲转了一圈,准备去找杯奶茶喝,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想把方才没有做完的事情做完。 龚沙雨说过,做事要有始有终。 同一时间,龚沙雨办公室,方瑜轻手轻脚地把明天述职报告以及保温食盒齐齐摆在办公桌上。 龚沙雨低头在评估ICC转型方案,听见方瑜声音,头也未抬,只是问道:“如何了?”声音暗哑,是连续十几小时工作疲惫感。 “刚全屋测了,完全没有甲醛,谭可也在回公司的路上。”方瑜轻声问:“要帮您把饭盒打开吗?” 龚沙雨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这里还有几处数据,需要你去核实下,红笔圈出部分。” 直到最后一页的数据被红色的线圈出之后,龚沙雨才抬眸看向方瑜,“"元旦前从这些方案里挑两个,在国内试水。” 方瑜若有所思头点到一半,发现不对,她惊呼道:“龚总?您!您的鼻子……” 龚沙雨只觉一股热流流过鼻腔,铁锈味在唇齿间蔓延开,她下意识抬手去摸,只见指腹间一抹刺眼的猩红。 眼前的食物突然扭曲成线,天旋地转间,她听见方瑜尖叫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随后眩晕猛地袭来,自己的身体正不受控地向一边倾斜。 …… 凃偲按着路边绿化带指示,找到一家果茶店。 深秋的夜晚,即使才九点,果茶店除了服务员就只有凃偲一人。 玻璃门上凝结的水珠缓缓滑落,将门外三三两两结伴而归的学生身影折射得模糊不清。 凃偲喝了一口奶茶,其实这家的果茶味道更好,但是上次王唯请她喝过一次之后,她知道都是那些果子的尸体,就有些喝不下。 就连平时吃饭,绿叶菜在凃偲的禁止菜单里。 【姐姐,你在做什么?】 【明天会来接我吗?】 【姐姐,我很想你。】 凃偲按流程,把这三句话发给龚沙雨,拍了张自拍照,又隔着玻璃拍了街景照准备发朋友圈。 她的朋友圈一般是简单的符号或者表情图,今晚已经发过一次,这次,她想编辑点不一样的东西。 结果手机上的文字又开始跳动,看得她太阳穴突突的疼,其实今天上课她就已经中了一次文字毒了,想了半响,要是有个人能来帮她编辑就好了。 正想着,便看到熟人——红□□三人正从马路那头笑嘻嘻的走了过来。 凃偲急忙推门而出,在果茶店门口拦下她们。 “老大,看来这姐们千里送钱来了。”还是红毛率先开口。 “啪——” 干脆利落的巴掌声,红头发女生的头发都被打歪了,红黄蓝集体石化。 凃偲微微侧身,朝黄毛深鞠躬,下一秒,抬手便是一巴掌。 “啪!” 蓝毛率先反应过来,张嘴要骂:“我……” 话音未落,凃偲第三个耳光已经呼啸而至。 红黄蓝互相看了一眼,集体发疯似的撞向凃偲。 凃偲一把薅住她们头顶的发,结果惊悚的发现,头发和头皮分离了! 红黄蓝哀嚎,假发下的三个头套像三个菠萝,她们气急败坏,再次集体向凃偲进攻。 菟丝花却像是对这几顶假发勾起了兴趣,抬手又是一巴掌呼了过去。 红黄蓝三个大傻子似的,典型的打完左边又送来右边脸。 “这是什么?”凃偲抓着三把头发好奇的问。 她的睫毛直而长,瞳仁漆黑,眼神过于无辜,眉头微蹙,透着一股天真无害的困惑,那神情像个不谙世事的孩童,仿佛方才一顿爆锤只是幻象。 红黄蓝哆哆嗦嗦的又互相看了一眼,随后动作一致往口袋里去掏手机点开微信,指尖发颤抖, 刚带着黄毛假发的为首女生说:“姐,加个微信……我们这就转钱……” 听到有人加微信,凃偲也急忙掏出手机,挨个扫了下她们的微信好友。 收到她们的转账时,很快,微信传来三声“咚咚咚”的提示音。 三笔转账。 凃偲沉默了一会儿,不解的问:“你们为什么要转钱?” 龚沙雨说过,她不能要别人的东西。 凃偲:“我不要这个。” 红黄蓝又互相看了眼,异口同声道:“姐!以后我们听你的便是!” * 龚沙雨醒来时,谭可正在和医生谈话。 “醒了?”谭可用抬手示意医生先闭嘴。 龚沙雨试着撑起身子,手肘不受控地颤抖,谭可连忙上前扶了她一把。 龚三小姐这才注意到自己手背上扎着输液管,她扯了扯嘴角:“这么隆重?” 谭可:“龚总,您可吓死我们了。” “上火还是低血糖?”龚沙雨疲惫地嗓音比方才还要沙哑。 医生在谭可的眼神警告下,医生犹犹豫豫地抬了下眼镜,欲言又止。 龚沙雨:“谭可?” 谭可突然抬高的呼吸声,又猛地压下去:“医生怀疑是白血病。” 医生:“……” 第50章 顶撞 “白血病。”龚沙雨的声音平稳得很像在点评今日的报表,“两个月前我才做的检查,好像没这方面的毛病。” 既然话说开了,医生也不再支支吾吾,“具体检查结果要明天才会出来,但您的血液状况,现在不容乐观,就是……您的体内有恶性白细胞,红细胞也偏少,因为没有之前的数据做支撑,所以无法判断这些恶性的白细胞是成什么趋势生长,所以……” “可是,两个月前还没什么问题啊!”谭可难以接受,“龚总的身体一向都很健康,而且她又天天锻炼,怎么可能???” 医生语气谨慎:“目前只是初步推测,具体情况还要等明天的骨髓穿刺和血液分析。”他转向龚沙雨,声音放轻了些,“龚总,您最近是否出现过骨痛、乏力,或者异常的淤青?” 若是以前,龚沙雨大概会冷哼一声,毕竟,她活着也和死了没什么区别,只是为她嘲笑这狗老天再添加一记辅料而已。 可现在,她听到这话,心理居然产生一丝丝陌生恐惧。 她突然间变得惜命起来,下意识地按住手腕处的蛇骨链,仿佛就能按住这突如其来的死神脚步。 她摆手示意自己想一个人呆会儿。 五分钟后,站在门口的谭可被放了进来。 龚沙雨穿戴整齐,和刚才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女人判若两人。 谭可盯着她挺拔如山的背影出神——龚三小姐脚上蹬着精致的黑绸高跟鞋,步伐坚定有力,鞋跟叩在大理石上,发出富有节奏的征伐声。 这间医院和医生都是谭可仔细筛选的,特意避开龚家的医疗系统,但是龚沙雨还是走出了来巡查领土的女王气场。 “愣着干嘛?”直到站到了车后门前,龚沙雨才出声打断谭可的视线:“我还没死。” 铁打的谭可,在这刻鼻头一酸,萌发出一种想抱着她的老板大哭一场的冲动。 “你这是什么眼神?”龚沙雨忍无可忍,“这事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半点风声,包括方瑜。” 原来在龚总心理,我比方助理更可靠,这么想着,谭可的心更加酸涩了。 “主要是她那人心太软,我怕她在凃偲面前表现出来。”龚沙雨又补充道。 谭可:“……” 好吧,合着我在老板眼里就是个心硬如铁之徒。 经过昨晚一顿猛如虎的操作,凃偲的朋友圈开始有文字了,一下课,红黄蓝就守在凃偲教室门口,等待她们老大指示。 凃偲也有了她的第一个微信群【为凃是瞻】 @T老大,我们在你教室门口等你哦 凃偲被手机震动吵醒,她昨天上了两节《电影史》的理论课,今天上了一节《艺术作品欣赏集》,《台词艺术》。 因为晕字,凃偲同学只能闭上眼睛注意听,结果听着听着就睡着了,入学以来,上了五节课的凃偲,睡了五节课。 她往教室外面看去,见到红黄蓝正倚在走廊栏杆上打闹,完全没有在别人的教室前打扰别人的*觉悟。 当然,凃偲也没有。 她起身,在老师和学生目瞪口呆下缓缓走向往教室口,快到门口时,被老师喊住,“唉,同学,你干嘛去!?” 大学里的老师拖堂极为罕见,特别是在中午饭点拖堂讲废话更是少之又少。 但拖堂的是的纪主任,学生们便做了敢怒不敢言的饿怂包。 纪主任全名纪丽萍,播音专业出身,和其他学校教导主任一样,专业,严厉。 这位插|班生,绝伦的长相先放一边,她一来就把老师,甚至连纪主任放在一边,节节课睡觉,还和系里最浑的三混子混到了一声。 终于有人要和主任擦出恨的火花了。 所有同学都屏住了呼吸,等待剧情下一步发展。 “出去吃饭。”凃偲老实回答。 “谁让你去吃饭的?”纪丽萍怒吼,执教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学生。 凃偲指了指红黄蓝,“她们带我去吃饭,说有好吃的餐厅。” 同学们顿时亢奋起来了,有些用眼神交流变成了语言交流。 纪主任脸部肌肉不受控地抽动,这简直是目无纪律。 同学的脸部肌肉也不受控的抽动着,这是憋笑憋出来的。 “我说下课了吗?”纪主任播音腔上线,音量提高,那刻意拖长的尾音像对黄铜门环,瞬间将教室门凝固成上了锁的老宅院厚重门板,让人喘不过气来。 凃偲思索片刻,回答:“下课铃声响了,老师可能没听到。” 学生们再也控制不住发出惨绝人寰的爆笑声,本就憋得狠的同学,更是捶桌跺脚。 再去看纪主任的脸,漆黑如碳,她缓缓走到凃偲面前,又换了个腔调,和凃偲如出一辙的清澈明亮,充满活力的少女音。 “既然如此,想必这位同学,一定是把今日课堂的内容全都学会了,你来复述一遍,如果真的会了,咱们就下课,怎么样?” 凃偲惊悚的看着纪主任一张一合的嘴,她是怎么做到和自己的声音一模一样的? 这技能,连自己这个深山老妖都自叹不如。 教室恢复死一样的寂静,凃偲眼神都亮了,“老师,你是怎么做到的。” 沉默两秒,同学们起哄,“切——” 纪主任还是你纪主任,什么学生到她手上还得秒怂。 凃偲听话的按纪丽萍的指示,站上讲台。 纪主任双手抱胸,环视教室一圈,眼神里写着:小样,和老娘斗,你们差远了。 凃偲沉吟几秒,就在大家以为她要认怂时,她开口了,“好,把睡觉的同学叫起来,你们这帮小小崽子,知道我在外面多少钱一节课吗?现在给…………” 凃偲从纪丽萍进教室第一句话开始,刚坐在她身边的女同学越听越觉得不对,因为她听到老师这句话的时候,试图将凃偲推醒,结果没成功。 没想到她是装睡! 教室里渐渐二次骚动起来,同学们面面相觑,满脸难以置信,凃偲的表演已经远远超出人类范畴,她不仅一字不落的复刻了纪丽萍每一个字,语速快得惊人,活像一台开了倍速的录音机。 微信班级群也瞬间炸开了锅,有同学偷拍了现场直播发到校园群里 【老天奶,这是什么人形复读机?!】 【跑调姐怎么这么强?】 【快看纪老师表情,笑死】 【这是哪个班的?我怎么没有见过???】 【姓名?班级?我来辣】 【表演系25届,昨天才入学,别问我怎么知道,问就是我就是她同班同学】 【艾玛!这姐要红了!!!】 纪丽萍:“…………” 凃偲觉得自己好饿,为了快点吃到饭,她不得不再加快语速,最后那一段简直背出了饶舌的效果。 众人:“!!!!!” 菟丝花精二战成名。 第一战是因为她顶着这幅过份漂亮的面孔跑调跑到十万八千里,第二战就是此刻——一字不落的二倍速复刻纪丽萍。 Z城艺校也出过一些名人,甚至还出过顶流,但只有凃偲是通过入校24小时由“跑调笑花”到“顶撞女神“的华丽转身,以以这种方式让自己名字出现在学校名人榜上。 傍晚时,龚沙雨亲自驾车前来,不是那辆黑色的铁盒子,而是一辆崭新的粉紫色且闪着凃偲最喜欢的布灵布灵,趴在学校对面路上像只铁□□一样。 凃偲闻着味就滑着滑板狂飙了过来,滑板在抬腿烈马标志前做了个帅气的滑行收板。 周围本就有很多学生围着在看,龚沙雨下车后,有学生拿出手机直接偷拍,龚三小姐无所谓的走到凃偲面前,接过她手上的滑板和行李,笑得很明媚,“怎么样?” “嗯。”凃偲手一僵,她觉得今天的龚沙雨很温柔,很不对劲。 上车后,凃偲坐在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姐姐,不是说谭可来接吗?” 龚沙雨嘴角始终挂着笑,“怎么?看来有人不希望看到我啊?” 凃偲:“不是,姐姐来我当然开心,只是你一直笑着,我好害怕。” 龚沙雨:“……” 这是什么鬼烂爱好? 龚沙雨嘴角很快拉成一条直线。 凃偲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很快她又听见龚沙雨说:“我给你报了驾校,周末去学开车,还有……这车以后是你的了。” 刚落下去的心又瞬间杨了起来,哪怕龚沙雨现在面无表情,但在凃偲眼中,她像太阳一样让人温暖,幸福。 “真的吗?我好喜欢,谢谢姐姐!”说着,凃偲不管不顾拿起龚沙雨的右手,亲了亲她的手背。 她总喜欢这样,趁龚沙雨不注意时,故意贴贴、蹭蹭她,牵牵她的手,或者亲亲,就连走路也会不知不觉把龚沙雨挤到无路可走。 不知什么时候,龚三小姐居然习惯这种相处模式。 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 龚沙雨想,给凃偲极尽可能的物质享受,她以后就不会再因为一枚假宝石戒指被骗了,也是时候让让凃偲学会思想独立了。 “你这两天在学校感觉如何?有没有听老师的话?”龚沙雨问。 凃偲:“非常好,我已经认识了四个朋友,老师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龚沙雨心情复杂又问:“之前不是不想上学吗?” “现在喜欢了,上课可以睡觉,下课又有好吃的,除了看不到姐姐外,其他都挺好的。” 龚沙雨抿成直线的嘴角又提了提,“老师的话,不一定全要听,你自己可以思考下,觉得有道理就听,不合理的可以拒绝……” 她们就像真相爱很久结婚伴侣一样拉着家常,但是凃偲还是觉得她的沙雨姐姐今天特别不一样。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0-60 第51章 中毒 铁□□拐进一个别墅群,虽然这里的房子也是独栋而立,却与亚鹿港度假村风格截然不同,像一群沉默的守卫,透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地下车库的门慢慢上升,灯光比别的地方更亮一些,凃偲眯了眯眼,待眼睛适应光线后,才缓缓睁开,她发现龚沙雨的黑色铁盒子早已经停好在那里了。 不知为什么,菟丝花方才路上那些莫名其妙的不安情绪又很快消散,融入这白得刺眼光照下,和看不清的尘埃一起旋转,飞舞,最后隐没。 周围静谧无声。 “以后,我们就住这里,你自己开车上学,大概半个小时。”龚沙雨的声音像小提琴一样,婉转悠扬。 但是,她不喜欢小提琴的声音,凃偲突兀地想到她们第一次见面时她说过这话。 “姐姐的床……能分我一半么?”凃偲问,她的表情傻得恰到好处,明明非常暧昧的请求,被她用幼儿园孩子讨要糖果的语气说了出来,连咬字都带着无辜的气音。 铁□□的头上的车盖缓缓的,隔断了外头的强光,车内光线昏暗起来,白光灯透过车窗斜斜射了进来,打在龚沙雨下半张脸上,将她紧抿的唇撬开一条上扬的线。 就是这个笑,发自内心的笑。 凃偲跟着龚沙雨坐电梯上去,其实,这也是龚三小姐第一次见她爸“送”给她的御府别墅。 离她从小长大的龚家,只有一公里。 到了一楼,凃偲从下电梯起,嘴里的惊叹词就没有停过: “这个花瓶……” “这个吊灯……” “啧啧啧,楼梯,还有窗帘,就连沙发都这么漂亮……” “我好喜欢哟!!!” 但所有惊叹都在看到客厅背景墙时戛然而止。 一把断了弦的小提琴,放在在防弹玻璃展柜里,刚好嵌在云纹石材背景墙正中央。 琴颈断裂处露出狰狞的木刺,四根垂落的琴弦,看得凃偲后颈发凉。 她仿佛看到的不是几根断弦,而是自己枯萎的藤蔓。 龚沙雨的高跟鞋在她身后敲出清脆的节奏,她径直走向凃偲,从后面将人抱住。 凃偲身体一僵,这是龚沙雨第一次主动拥抱自己,她低头看向交叠在她腰间的手腕,熟悉的蛇骨上面居然有琴弦的阴影? 凃偲这时才发现,整个别墅装的智能灯光系统,正让那提琴的影子在悄无声息地缓慢地爬过客厅的每个角落。 她像是突然打开灵智一般,龚沙雨身上有很多让她着迷同时又好奇的东西,比如她背上怒放的玫瑰,比如她手腕处的蛇骨链,比如她为什么不喜欢小提琴却要让这把小提琴放在家中最显眼的位置。 “姐姐……” “嘘!”龚沙雨打断她,她的头缓缓靠上凃偲的肩膀,就这么静静的抱着她。 太奇怪了。 凃偲第一次没有色令智昏,也没有去吸寄主的养分,而且像个人类一样,安静的感受身后人的呼吸。 但就在下一秒,菟丝花精感受到了不对劲,龚沙雨体内的血液像是要集体出逃,仿佛要挣脱什么的束缚一般,疯狂撞击着血管。 凃偲转身,她迎上龚沙雨的目光,短暂的分别,让两人都产生了些小别胜新婚的滋味来。 凃偲主动吻上龚沙雨的唇,她在后者放松警惕后,放出自己灵识,探入龚沙雨的皮肤,血液,骨骼…… 不管是白丹丹的告诫,还是之前胡蝶她们的嘱咐,凃偲大概清楚,传闻中的妖管局离她很近。 她不知道只是放出灵识是否也会吸引他们的注意,但此刻,她顾不了那么多。 她发现了龚沙雨的血液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龚沙雨只觉得凃偲这个吻极其缠绵,仿佛就想和她一直这样亲到天亮一样。 “先去洗澡。”龚沙雨在喘息的空档,低声说。 她的衬衫已经被凃偲解开几粒扣子了,菟丝花温柔且热烈的抚摸着她的每寸肌肤,像是在安抚一朵刚抽根发芽的小花骨朵儿。 “姐姐,今天吃什么了?”凃偲突然发出不合时宜地疑问。 龚沙雨知道凃偲是个大吃货,只能想到吃货的特殊爱好,在含糊间回答:“不是正在吃你么?” 凃偲心头一惊,人类真是不忌口,连自己都敢吃。 “我不好吃。”凃偲软乎乎的说,她松开龚沙雨。 龚沙雨体内有甜三叶草和蚕豆的混合物,这两种植物加在一起,对动物的血液会造成影响。 龚沙雨不知道吗? 看样子是不知道,她的食物都是方瑜,啊,现在是那个叫谭可准备的。 假如自己突然告诉她,她的食物有问题,她肯定会问自己怎么知道? 但是不告诉她,她的血液已经很不开心了,或者这次被自己发现得及时,才不至于酿成大问题,那下次呢? 龚沙雨见凃偲突然停了下来,以为她听话愿意先去洗澡,她非标满意地往凃偲头上揉了两下,示意她先去。 在凃偲离开自己的唇一瞬时,龚沙雨就感受到了身体前所未有的轻松,很多事情也在这一瞬想通了。 只是转念一想,可惜了凃偲,以后没了自己该怎么办? 这是知道她生病后,龚沙雨第一次感到害怕,还有她的妈妈…… “谭可?”凃偲突然问:“今天没有和你一起回来么?” “嗯?”龚沙雨还陷在情绪里没有出来,一时没听清凃偲说了什么。 凃偲想了想,按照人类方式表达:“谭可,姐姐能不能把她的手机号给我一下,我有些话想对她说。” “……?” 龚沙雨心中警铃骤然拉响:她是在和我接吻时想其他女人? “你刚刚一直在想她吗?”龚沙雨沉着声问。 凃偲老实回答:“想了一小会儿。” 龚沙雨气结,看到凃偲无辜的眼神后,更加生气,“你想她,那你去找她好了!” “她在哪里?”凃偲说:“我是想找她。” 龚沙雨:“……” 好心给狗吃了,亏我上一秒还在担心她,很好,这么快就为自己找了下家。 二十分钟后 龚沙雨拨通谭可的电话,非常凶神恶煞的问:“在哪里?” 谭可听语气就觉得不对劲,弱弱的说:“在家,龚总有何吩咐。” “你明天不用送凃偲了,叫方瑜去送。”龚沙雨心想着,老娘还没死呢! “哦。”谭可心中窃喜,还有这种好事,正想应下,只听电话那头凃偲不大但足以让她们三人都听见的声音说道:“就让谭可送我吧,我想让她送。” 龚沙雨:“…………” 谭可:“…………” 深秋的Z市,完全褪去了夏日的喧嚣,整座城市笼罩在萧瑟的寒意中,这就意味着,大部分植物开始进入睡眠状态。 凃偲看着窗外的风,想着龚沙雨周围那些绿植不一定知道真实情况,这事还是得亲自问谭可才行。 她又再次开口,“姐姐,你就让谭助理送我嘛……” 说完,她不等龚沙雨反应,又贴了上去,想着再帮她清理清理。 龚沙雨:为了谭可,你倒是挺拼! —— 第二天,还是谭可来送凃偲了。 龚沙雨做了半宿思想斗争,想着万一没有找到合适的骨髓,自己也活不长,既然凃偲有感兴趣的人,就让她去接触接触。 路上,谭可面无表情的想:龚总都生了这么严重的病,她还有心思挑司机呢! 凃偲也面无表情,她现在大概能分清人和妖了,可以确定谭可是个人类,可人类又分很多种,她还没摸透谭可到底是个什么路数。 那就按人类互相认识的流程来? 最后,还是凃偲率先开口了:“谭可小姐,你好,我叫凃偲。” 谭可从后视镜里斜了她一眼,“你穿越了么?我还不知道你叫凃偲?” “啊,那我们算认识了。” 谭可在红灯前停下车,转头看向凃偲:“我知道你年纪还小,可你已经是龚太太了,能不能多关心关心龚总的身体?” “你说得对。”凃偲觉得她说得有道理,点头表示认同,但很快话锋一转,“所以,我想问你,你为什么要对姐姐下毒?” 谭可被这话惊得一个急刹,差点被后车追尾,就连后车司机开窗骂她,都没有反应过来去回击。 “你在说什么?”谭可把车停在路边上,准备和凃偲掰扯清楚。 “三叶草和蚕豆。” 谭可莫名其妙,但还是感觉不详,这是她长期训练和实战导致身体对危险的下意识的反应。 而且,对于野外生存经验丰富的谭可来说,知道甜三叶草和蚕豆对人体巨毒,如果龚沙雨真中了这个毒,哪能活到现在还能走能跳? “你在说什么?” “我亲姐姐嘴时,闻到她身上有这两种植物混合的味道。” “……咳咳咳,”谭可强迫自己淡定下来:“扯什么淡?!龚总这两天吃的每个菜都是我亲自或者方瑜亲自去餐厅打包的,就算真有这两种植物的混合物,这么久了,你能闻到?你是狗妖么?!” 凃偲:“……” 说对一半了。 一顿输出后,谭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猛地瞪大双眼:“你说什么?” 凃偲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以她做人这几月观察,人类常常因为自己的不相信而错过事情的真相。 第52章 怀疑 虽然对凃偲的话半信半疑,但谭可还是仔细复盘着龚沙雨回Z市后的每一餐,每一道程序都能经得起推敲的。 在掌心的手机突然震动,是凃偲发来的语音。 她对凃偲的感受由水平线下提升到和水平线重叠,通过这件事可以看出,老板突然带回来的老板娘,至少心是系着老板的。 谭可手指悬在那个红点上,倏地落下,语音被点开:不单单是食物,还有空气,它们可以通过皮肤进入体内,一样会让动物中毒。 动物…… 忽略这两个字带来的不适,谭助理想着任何情绪都没有龚总的身体重要,便不再犹豫,直接拨通了主治王医生的电话。 “什么?”刚从手术台下来的一声,听到谭可的描述后,不由得一惊。 龚沙雨身份特殊,龚家有自己的医院和私人医生,谭可把龚沙雨带到她这里来,就是不想让“家人”知道她的身体状况。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我们的检查结果都是一个数值区间,只是所有指标都指向一种病症时,再加上临床表现,基本就能定论。” “如果可以的话,叫龚总下周再过来复查,看下峰值有无变化。” 挂断电话后,龚沙雨刚好开完会回来,“送过去了?” 她径直走向老板椅,方瑜紧跟其后。 “嗯。”谭可想从侧面打听打听,这几天,她不在龚沙雨身边时,后者有没有吃什么东西? 总之,现在的谭可很拉扯:一方面,她觉得凃偲说的话很扯,万一不被龚总误以为是自己这么不靠谱就不太好。 另一方面,她又担心如果这个金丝雀说的警告属实,那就意味着自己工作存在严重疏漏。 谭可正要张嘴,龚沙雨又问:“你觉得凃偲怎么样?” “?您指哪方面?”谭可有些心虚,难道凃偲已经和龚沙雨也说过这件事,老板想问下自己的看法,可是到现在为止她还毫无头绪…… 龚沙雨睨着谭可,她第一次以一个女人的视角去审视这个助理。 身高和自己差不多,但比自己要壮实一些,胸部嘛……至少比自己小了两个尺码,还有这脸是怎么回事? 眼睛没我的大,鼻子没我的挺。 眉宇间那股子英气,饿死鬼投胎似的五官,晒得堪比酱油一样的肤色,看起来面黄肌瘦的,凃偲是看上她哪儿了? “各个方面。”龚沙雨冷声道。 谭可这才后知后觉龚沙雨今天看她的眼神里带刀,她向方瑜投向询问加求助的目光。 方瑜小幅度的耸了下肩,表示自己不清楚。 再对上龚沙雨眼神时,谭可突然福至心灵,一定是自己之前对凃偲的态度惹到龚总了。 她刻意换上一副自然的表情:“凃小姐,漂亮,可爱,聪明,接触久了,确实挺不错的。” 龚沙雨点头,“没错,可惜她已经结婚了。” “嗯嗯……”谭可点头表示认同,点到一半又忽觉不对劲,“不可惜,不可惜,嫁给龚总亿点都不可惜。” 方瑜急忙扶额,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到。 只听谭可立马又作死自己,“啊,我的意思是凃小姐和您很般配,很般配。” “路上,你们说了什么?”龚沙雨用一种很严肃的语气询问。 谭可一哆嗦,饶是铁打的她,也顶不住这气压呀,而且龚总确实好像误会了什么。 思量再三,谭可准备坦白从宽,她看了眼方瑜,后者反应极快的表示自己待会儿再来汇报。 “没事,你呆着。”龚沙雨想着有个见证人,免得被人说自己心胸狭窄。 “龚……龚总。”谭可咽了口吐沫,“凃小姐怀疑您中毒了。” “哼,”龚沙雨冷笑出声:“那她为什么不和我说,要和你说?” 看吧,连龚总都觉得这个说辞很搞笑,可是,她为什么不直接和龚总说反而要和我说? 谭可有点脑阔疼,这是你俩之间的事,我咋知道,“可,可能是怕您胡思乱想?” 龚沙雨:“我看你胡说八道!” 谭可欲哭无泪,“是真的,我问过王医生,您的检查指标,不排除慢性中毒可能,她说让您下周去复查。” 听到这话,方瑜手上的文件“啪”地掉在地上,“王医生?检查指标,龚总……您怎么了?” 谭可面色如菜:“龚总上次去晕倒,医院检查结果……白血病。” “哈?你在说什么,不是说上火加劳累过度吗?”方瑜难以置信看向龚沙雨。 龚沙雨点头。 她突然想到昨晚的凃偲格外温柔缠绵,今早醒来,她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很多,倘若说有人对自己下毒,凃偲还这么……尽兴? 重点是,凃偲怎么会知道?甚至比医生的判断更为准确? “你把凃偲和你说过的每个字都重复一遍。” 那种熟悉的诡异感又涌上心头,从认识开始,凃偲身上就带有很多谜团,亚鹿港的各种异事先放一边。 连母亲是教师这种——自己和云姨都不知道的往事,凃偲都能知道…… 凃偲还不知道,和谭可说好不能对龚沙雨说的“秘密”,这么快就让龚沙雨和方瑜都知道了。 中午吃饭时,白丹丹站在凃偲宿舍门口。 “小花,一起吃饭?” 有人邀请吃饭,凃偲一般不会拒绝,上了几天课,凃偲发现学校并没有马一说得那么恐怖,她的心情也开朗不少。 可能是快冬天了,凃偲现在白天睡觉,晚上也睡觉,还是有点没精打采。 “好。”凃偲踩着滑板出宿舍。 白丹丹着看滑板,笑着对凃偲说:“我叫了个朋友一起,她是只孔雀。” 闻言,凃偲终于来了精神,她的同类朋友又会多一个。 凃偲并没意识到,她和白丹丹一同走在校园里是个什么级别的杀伤力,牡丹花本就是校花,所到之处皆是目光。 而凃偲,一般情况下她也是视线收割机,但她常常二般,因为人类毛发材质的特殊性,加上凃偲不喜欢用吹风机,这就导致,她每次洗完头发不会吹。 那第二天的发型就看运气了,运气好一点的话松弛慵懒,常规形态下,是乱七八糟。 今天的凃偲,处于常规形态,然而有了滑板的加持,硬生生把她拖到人类审美天平的另一端。 这就导致,原本看白丹丹的目光都转移到了她身上。 “你的外形很有吸引力呢。”白丹丹说。 为了能和白丹丹并排走,凃偲一只脚踩在滑板上,另一只在地上慢慢的溜,这时,她地上的脚用力一蹬,滑板滑出去几米。 等菟丝花再等到白丹丹时,才懒懒开口,“可能按照动物的审美,我比较漂亮吧。” 白丹丹:“……” 寄生族果然脸皮厚。 两妖说说笑笑到了食堂,白牡丹和孔雀精对人类的吃食很挑剔,辣的不吃,咸的不吃,酸的不吃,最后选择了一家专门做小食的窗口。 选好座位后,凃偲来来回回,一共搬运了五六次才停歇下来。 “你一直都这么能吃吗?”孔雀精忍不住问。 凃偲这才把注意力从食物上转移到孔雀精身上。 孔雀精和她们打扮得都不一样。 胡蝶和白丹丹她们都说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们是妖怪。 但孔雀精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孔雀精一样,她不不仅头上戴了个孔雀发夹,脖子上挂了个孔雀项链,就连手背上还绣了只绿孔雀。 交流中,凃偲又知道,她居然是靠跳孔雀舞为生。 凃偲立即对她的佩服之情化成所有食欲。 “话说,你吃这么多真不会长胖吗?”白丹丹皱眉看着凃偲去剥虾的手,“我和孔梦(孔雀精)都不行,一吃就胖,喝水也胖……” 凃偲将剥好的虾仁沾了点芥末酱油,下定决心似的放嘴巴里,随后辣得龇牙咧嘴,无情的问:“胖点不好吗?” 后又残忍的说:“我想胖点胖不了。” 孔梦一口橙汁就要喷出来,被白丹丹抬手一抚,时间回到凃偲开口那瞬,牡丹花和孔雀异口同声道:“闭嘴。” “你不是说不能用灵力吗?”凃偲惊呼,“居然可以让时光倒流!!!” “yes,终于可以倒流五秒了。”白牡丹也是一脸激动,起身拥住孔雀精,“啊啊啊啊啊啊啊,五秒啊!” 凃偲见状,也起身跟着瞎激动,准备迎接白丹丹的拥抱,结果对方转向她时,眼神和意思都到了,就是身体不敢触碰她。 凃偲:“……” 孔雀精见状,笑出了声,示意凃偲坐下:“放心,没有那么夸张,妖管局一般只管B级以上的灵力,除非特别忙,才会降低标准到C级开来,就我们这小打小闹,E级都算不上。” “前辈们不让我们暴露身份的底层逻辑是:当人类一旦发现异类的存在,他们会恐惧、好奇,不是抓你去精神病院就是去生物研究所。” “所以,有时候也可以反其道而行之,就比如我,我把所有孔雀元素都摆上台面,甚至见人就说我是只孔雀精哦,当真相以谎言姿态出现,反到成了最好的伪装。” “在我不小心把本体暴露出来时,他们会说,哇哦,真厉害!!!比真孔雀还孔雀。”孔雀精笑得花枝乱颤,“偷偷和你们说,我在万众瞩目的舞台上都放出过两次本体,那刺激感,啧啧啧,绝了。” 孔梦说得语速太快,而且笑声太大,导致凃偲听全了,但她只听懂了一句。 晚上,龚沙雨来学校接她。 在来程半个小时里,龚三小姐将凃偲身上的可疑之处在脑海中反复推演。 从初见时的违和感,到那些说不通的小细节,她甚至为每个疑点都准备了对应的质问方式。 然而,车门一开,凃偲就裹着一身草木清香对龚沙雨说:“姐姐,其实我是株菟丝花。” 说完,不忘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龚沙雨:“……” 好,我就不该怀疑你! 第53章 变故 龚沙雨满肚子腹稿咽了回去,自行消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过分,竟然怀疑凃偲看上谭可? 凃偲……那什么,就十个小时不见自己,妄想症都憋出来了?想到这儿,龚沙雨嘴角不自觉软化了几分。 “咳咳,”龚沙雨控制住表情,调转车头,尽量不带情绪的问:“你在学校……过得怎么样?” 凃偲:“挺好的,今天又交了一个新朋友。” “之前不是说不想上学吗?”龚沙雨没话找话。 凃偲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之前听马一说,读书很累的,所以我才不想上。” “但这里还好,老师的声音很好睡觉,上课也很轻松,只要学学人类的样子就行,食堂的饭菜也很好吃。” 最主要的是,听说还有舞蹈社团。 当然,最后这句话,凃偲没有说出口。 龚沙雨勾了勾嘴角,“傻乎乎,马一上高三,你上大学能一样吗?” 凃偲不知道高三和大学有什么区别,在她单纯的认知里,只认为龚沙雨给了她最好的。想到当初,龚沙雨说回Z城时,自己还闹任性脾气。 凃偲第一次有种胸腔灌了铅的感觉,沉沉的,闷闷的,连带着那些向四周扩散的藤蔓都蔫蔫地耷拉下来。 啊!她想起来了,这不就是今天表演老师说过得的那种让人喘不过气,黏糊糊的情绪吗? ——内疚! 凃偲突然沉默,龚沙雨还以为她想到马一才心情低落。 不善哄人的龚三小姐,伸手往她后脑勺上揉了两下。 凃偲双手接过她的手,在手心里又亲了一下。 不是花妖是粘人精,龚沙雨总结。 回到御府后,谭可的车已经静静地停在楼下等,龚沙雨说晚上有个应酬,让凃偲早点睡。 谭可和凃偲对上眼神那刻,谭助理下意识的转移视线。 凃偲绕过龚沙雨,径直走到谭可面前,“你知道我是谁吗?” “!”谭可急忙向后退半步,保持安全社交距离,“是凃小姐,老板娘?” 凃偲歪着头,像是在宣布似的,郑重道:“请记住,从今天起,我就是一株菟丝花。” 谭可迷茫地看向龚沙雨,后者用看傻子似的表情看着她,示意她给点反应。 谭可:你们两口子迟早会玩死我! 谭助理笑得嘴角有点痛,“好的,小花。” 凃偲松了一口气,孔梦果然没骗人。 看到凃偲迈着愉快的步伐进入电梯后,谭可带着沉重的心情问龚沙雨:“已经把这两日能接触到您食物的人都排查过了,没有可疑对象,明天咱们还要继续排查您接触过的人吗?” 此刻谭可很想抽自己一巴掌,从方*才凃偲的精神状态来看,她随口说老板中毒了,自己还真当真了。 哪个正常人会说自己是一朵花,还是菟丝花? 龚沙雨垂眸:“继续。” 完辣,破案了,原来老板真中毒了,中的情毒。 谭可一脚油门冲出地下车库,想着还是要请方瑜喝点酒,从那个女人那里套点话来,不然,自己这总往枪口上撞也不是个事。 —— 客厅里,菟丝花精仰头凝视着墙上那把断弦的小提琴,歪着头与之对视片刻。 忽然,她嘴角一勾,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她奔向那间专门堆放她的宝贝的卧室,不一会儿搬出一摞结婚照,按相框尺寸大小排列,以小提琴为中心,向外扩散,不过十分钟,所有结婚照片尽数上墙。 最后一张照片挂上时,她后退两步,歪着头欣赏自己的杰作,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随后,她哼着变调的小曲,脚步轻快地朝冰箱走去。 这个银白色的大家伙可是凃偲最心爱的宝贝——在她眼里,这就是个会变魔法的百宝箱,每次打开都能变出令人惊喜的美味。 虽然,现在z城的室外温度只有十度左右,但丝毫不影响凃偲对冷食的偏爱,她从冷藏隔拿出两个不同口味的冰淇淋,在抬头的瞬间,发现后院的草坪上挂满了小花朵造型的气氛灯。 凃偲一手拿一个冰淇淋,推开后院的门。 夜色正浓,常春树抖着树枝和凃偲打招呼,她顺着它们身上的彩灯一路向上,才发现今夜星空熠熠。 脚底下的绿草坪也摇头换脑跟着抬头仰望,它们都才被修理不久,散发出该季节不会有的浓郁青草味。 凃偲还是闻到了和它们不相同的味道。 修剪得极短的草叶整齐如军阵,每一株都像复制粘贴,凃偲一边吃冰淇淋,一边仔细打量着这片墨绿,最后在踩脚处的鹅卵石旁,发现了一条极窄的,多余的缝隙。 她蹲下身,一口将左手上还剩半个冰淇淋吞进肚中,腾出来的左手抚摸在那条缝隙上。 凃偲放空所有思绪,关闭五官中的四官,只有听力无限放大。 “啊啊啊啊啊啊,昨天那个园丁真厉害,我们这片都没有超过3厘米。” “是,你们看到隔壁的草坪了吗?跟狗啃的一样。” “常青哥哥说,这个院子的主人是菟丝花,好害怕呀!” “她是不是要把我们养肥然后再宰了我们?” “应该不是,我们哪能满足她的胃口?” “奇怪,笑笑,你的手呢?我怎么摸不到了?” “我也摸不到你了!” 凃偲顺着笑笑的话,伸手摸了去。 “是谁?摸我……啊啊啊啊啊啊!” “九命,有人在偷我……” 一小块草皮被连根拔起,昏暗的灯光下,并未看到异常,凃偲微微向前俯身,凑近闻了闻,抛开草木清涩,淡淡的苦腥味混杂着一丝甜腻,似腐败花蜜。 她只觉后颈一阵恶寒,随即,“唰——”地一声。 本体藤蔓比凃偲反应更快一步,如猛蛇般暴起,金黄的藤条涌向四面八方,并发出令人牙酸的扎进土壤的声音。 菟丝子根系在黑暗中疯狂扩张。 下一秒,一截粗短的根茎破土而出,表面布满瘤突,像节病变的指骨,被金黄藤蔓死死绞缠着暴露在空气中。 ——噗嗤! 未等凃偲反应,那根茎骤然收缩,一道乳白色汁液如毒箭般直射她面门!腥苦的气味瞬间刺入鼻腔。 凃偲眼底寒光一闪,几不可闻地冷哼一声,藤蔓收紧力道,她厉声喝道:“你是谁?” “我是你大……”根茎嚣张的叫嚣戛然而止,在藤蔓的绞杀下爆裂开来,汁液迸溅,数段还在蠕动的残枝散落一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草们发出惨烈的尖叫。 凃偲已经认出了它——断肠草根茎,或者说这快有灵识的根茎,居然能够自行移动。 菟丝花突然想到龚沙雨身上的毒。 不,不对,她是住在这里之前就中的毒了,倘若着东西是冲着她的话,应该只是为了给她最致命的一击。 倏地,一滴冰凉滑过凃偲的手背,她低头看着已经融化大半的甜筒,低头舔了舔掉在手背上的甜腻。 ——不好吃了。 一股怒气冲上凃偲的脑门,撞得她眼中青碧骤闪,五指凌空一攥。 “砰砰砰……”地上的残枝犹如烟花自燃,在这一瞬爆成粉末。 凃偲看着手上融化的草莓冰淇淋沉思两秒后,还是低头将它吃干净,这才抬眸扫视一圈。 完了,草坪毁了!!! 夜风穿过常青树,墨绿的树枝在风中发出簌簌作响,风势忽强,粗壮的枝丫被掀开几条缝隙,星光趁机泄下,让人无意间窥见里面的光景。 “感受出来了吗?”一道脆生生的童音在风中响起。 昏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接着,是另一道娇滴滴的声音,“没有,要么就是藏得太深,要么就是连E级都不到,”这声音甜得发腻,嘲讽意味十足,“不过嘛,我更倾向第二种可能。” “走吧,”那娇滴滴的声音轻叹一声,"今晚怕是没戏了。" 树影晃动间,隐约可见两个娇小的身影一闪而过,转眼便消失在浓密的别墅外的树丛深处,几片被惊落的秋海棠花瓣在空中缓缓飘旋。 * 宴会厅内,龚沙雨一袭黑色长裙掠过红毯,裙摆开叉处,若影若现的钻链随着步伐摇曳。 龚三小姐非常擅长应付这样的场合,噙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目光从众人脸上一掠而过——既不显得匆忙,也不曾为谁停留。 指尖捏着香槟杯的力道、与人碰杯时倾斜的角度、甚至连呼吸的节奏都计算得精准无误。 “龚总,这次慈善项目多亏你牵线。”某位三线女明星凑近,全身上下穿戴的钻石晃得龚沙雨眼睛疼。 她突然觉得,凃偲送给她的那枚假宝石的颜色也没那么难看了。 龚沙雨轻笑,酒杯在掌心转了半圈,"应该的。"声音不轻不重,恰好能让周围三五个有心人听清。 ——这世上哪有什么"应该"? 不过是利益交换裹了层糖衣,而龚三小姐只要她愿意,可以让所有人心甘情愿咽下这枚糖衣炮弹。 周围几个名媛一起发出爽朗的笑声,仿佛她们昨天下午才约过下午茶。 就在这笑声即将褪去时,一阵悠扬的小提琴声倏地响起,琴声由远及近,宴会厅门口的人已经齐齐站立,像是要迎接什么重要人物。 龚沙雨眉头微蹙饮了杯中酒,这琴声也穿过人群,最后在她面前驻步停留。 执琴的手白皙修长,奏完最后一个颤音后优雅抬起。 “好久不见,沙雨……” 第54章 真相 “徐知夏!哇……是徐知夏耶!” “她回国了,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妈呀,居然能听到她的现场,今天这慈善晚宴值了。” “待会儿去要和签名还是合影?” “小孩子才做选择,我都要。” 这本是一场正经的慈善晚宴,因为徐知夏的到来,网红大V们集体拿起家伙事,硬有把晚会推到了娱乐板块的趋势。 徐知夏是全球顶级小提琴家,仅二十八便横扫柴赛,□□亚夫斯基赛,帕格尼尼赛冠军,真正的集邮之王。 相对于集邮能力,她的长相不是一眼让人忘记呼吸的惊艳,标准的鹅蛋脸上,眉眼间总有一抹化不开的忧郁。 这种与生俱来的清冷感,让人忍不住感叹:她为艺术而生。 最主要的是,她是龚沙雨的发小。 徐知夏在无数个获奖感言上说过:以后应该会回国,因为那里有她最重要的朋友。 “知夏,你好。”龚沙雨举杯朝她打招呼,眉眼间的笑意多了几分真诚。 “不来个拥抱吗?”徐知夏若无旁人朝龚沙雨调侃。 她的声音不大,却让本就窃窃私语的众人炸开了锅。 龚沙雨笑笑,“今晚的酒有点醉人,下次。” 徐知夏已经张开双臂,她才不要什么下次。 龚沙雨不再拒绝,伸手接上了这个横冲直撞的拥抱。 两人间的弥漫着香水和草木的清香,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午后,一起偷食琴房里的水果罐头。 “恭喜你啊。”龚沙雨亲自为她端了杯香槟,“这次回国准备呆多久?” 她的目光像被什么牵动般,留在在小提琴白色的琴身上轻轻一颤,随即,再转眸时,已是干净利落。 “谢谢,不过,要是当年你没放弃小提琴,现在哪儿还有我站的位置?” 徐知夏在龚沙雨面前,什么清冷,什么忧郁,什么艺术范儿都会化成嘴角浅挂着的梨涡,“这次,我不准备走了。” 一个小时后, 凃偲终于把后院草坪推成了秃地,她买的一堆五颜六色的菜种子也闪送到了。 看了下时间,已然是晚上十点半了,她从百忙中抽出点空隙,给谭助理发了条语音。 “姐姐在做什么?” 菟丝花完全不知道,谭可早就出“卖了她”,此刻,她满脑子里还想着背着龚沙雨和谭助理同步下信息。 谭可身形一顿,刚刚徐知夏和龚沙雨拥抱时,她就借机溜出来抽支烟,虽然清楚两人是好朋友,但具体有多好,她并不想知道。 嘴里叼着烟的谭助理左右瞧瞧,确定凃偲没在她身上偷偷安装监控后,才对着手机输出:“她在喝酒呢。” 凃偲:“好,姐姐的毒,也有可能不是食物,空气或者直接接触的植物也能传播。” 谭可看着这条语音思忖,今天看龚沙雨的状态确实比前两天好太多了,晚上还饮了不少香槟,好像王医生那个医学判断就是个误诊。 她又意意思思的回了一条:好的,我明天再去仔细查一下,这两天把所有能接触的都排了个遍,连扫地阿…… 扫地阿姨!!! 有什么东西在谭可头顶猛地呼啸而过,龚沙雨有洁癖,她的办公室每日要固定消毒一次,消毒—— “是我,立刻查!”谭可按下蓝牙耳机:“三件事:第一,负责龚总办公室消毒的保洁员全部资料;第二,今天用的消毒剂批次;第三,”她顿了顿,望向吸烟区的通风口,“调出龚总办公室风管道的检修记录。” 宴会厅里,因为有徐知夏的到来,让整个公益晚会推向一个新的热度,主持人用热情而饱满的情绪念着那些自闭症孩童的故事稿。 最后到了答谢所有捐款善人的环节,龚沙雨的名字作为压轴,“感谢ICC酒店集团的龚沙雨女士,用最理性的数字做了最浪漫的事,屏幕上这300万所散发出来的蓝光是无数自闭症家庭的希望之光……” 就在这时,徐知夏突然起身,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走向舞台。 她双手捧着一个白色琴盒,随后,打开琴盒,露出正是刚才她登场时演奏的那把白色小提琴。 “这把琴,”徐知夏把小提琴递给主持人,“是我参加帕格尼尼的战友,对我来说意义非凡。” “今天,我想把它拍卖所得,全部捐给自闭症儿童康复基金,与龚总一起,为这些星星的孩子点亮更多希望”。 台下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夸赞。 “这是人美心善!” “小姐姐太善良了。” “家人们,我就在现场,说实话,太震撼了,如果有一天,我也有钱了,应该也会像小提琴家徐知夏小姐一样慷慨,来,有过路过不要忘记咱们点赞收藏哈……” 也有小网红偷偷的直播,这里被明文规定禁止拍照,录像,直播。 但还是有人会无视这种规定。 “可以哦。”下台后,龚沙雨给徐知夏比了个大拇指。 徐知夏笑得很灿烂,“那当然,你龚总的好……朋友,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 蓝牙耳机里传来消息时,谭可正看到龚沙雨和徐知夏两人说说笑笑。 这种表情,确实鲜少会出现在龚沙雨脸上。 “消毒剂里面含有轻……轻微不应该有钩吻素和生物碱……” “这个专门负责消毒的保洁是上个月,也就是龚总从亚鹿港回来前一周才入的职,而……而且她的背景调查…有漏洞,就刚才,我们已经联系……不上她了,要报警吗?” 谭可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突突跳得厉害,没想到凃偲看似胡言乱语背后居然是真相,如果不是职业的敏感性,她大概也像旁人一样当听了个笑话,想起来笑两声便罢。 龚家背景复杂,想置龚沙雨于死地的人不在少数。可能偏偏用这招杀人的,谭可脑子里浮现一个人名——龚邵东。 单从作案动机分析,龚氏三兄妹,乃至龚氏集团所有仇人都有嫌疑。 外敌? 不是不可能,但要精确掌握龚沙雨回国时间,办公室布局,甚至日常消杀流程,未免太费周章,比起直接制造意外来说,性价比太低了。 龚家老二沉迷娱乐圈,整天忙着维持人设和热度; 老四还在读书,从未插手集团事务。 相比之下,龚邵东——这个在商场上手段狠辣、行事缜密的长子,嫌疑几乎呼之欲出。 谭可倒抽几口凉气,走向龚沙雨。 “沙雨,我今天早上刚回来,家里还没收拾好,能不能去你那里倒到时差呀?”徐知夏用玩笑的口吻试探着龚沙雨。 她今晚喝了香槟和不少红酒,像是平日里不敢说的话,现在都能随意开口。 从谭可走近的步伐,龚沙雨就判断出她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和自己说。 “下次,”龚沙雨扶她起身,“我帮你叫个专车。” 徐知夏用半醉的口吻接着说:“我不习惯坐陌生人的车。” 龚沙雨和谭可对视一眼,“那这样,让谭可,我的助理送你回去,我坐专车。” “不行!”谭可和徐知夏异口同声。 龚沙雨:“我等方助理,总行了吧。” 谭可还想反对,可对上龚沙雨阻止她的眼神后,闭上了嘴。 “来,我送你上车。”龚沙雨微笑着对徐知夏说,“等翁弘业回来了,我再邀请你们一起来我家。” 徐知夏捂手打了个酒嗝,“你那个表哥,可不像什么好人。” 龚沙雨突然想到,从小到大,只要有她和谁走得近点,徐知夏就会讨厌谁,没想到这毛病,到现在还没有改。 把徐知夏安顿好后,谭可终于找到机会和龚沙雨说话了。 “中毒……是真的,消毒剂,那个保洁已经失联了,龚总,你一个人在这里真的很危险!”谭可担忧道。 龚沙雨又笑了,“放心去吧,我一个人走走,放心,真要打起来,你都不一定是我的对手。” 谭可看着她还想再劝些什么,话音未出,被龚沙雨给打断:“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谭可老老实实上车,并给凃偲发了条微信【龚总一个人,速联系】 收到信息时,凃偲正好洗完澡,身上的藤蔓也得到舒展,整个人舒服的瘫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欣赏她们的结婚照。 凃偲皱眉听了三遍微信,没理解这个“速联系”什么意思,问过一圈ai,排除她们说的各种答案后,才知道可能是让她快点联系龚沙雨。 “谭助理,太懒了,多说两个字会死?”凃偲边拨龚沙雨电话边吐槽。 * “你们龚总,最近忙吗?”后座上的徐知夏的酒意瞬间褪去,恢复清冷。 “……”谭可:“比较忙。” 可不得忙吗?在管理公司的同时,还要招人谋杀,看医生,接老婆。 “忙工作吗?”徐知夏又问。 可能是为了报复徐知夏在这种危机时刻,害她和龚沙雨分开,谭助理此刻对凃偲的好感高过不需要套话,便交代:“工作比较忙,主要是龚太太比较粘人,一分钟都离不开她。” “啪——咚!” 徐知夏手上的手机突然脱手,重重地砸在后座的真皮坐椅上,由于弹性继而又滚落在车底,车内瞬间陷入死一样的寂静。 半响后,只听到徐知夏哆哆嗦嗦地问:“她什么时候结的婚?不,她什么时候喜欢女人的?” 第55章 丑娃娃 深夜十一点地Z城,霓虹灯在湿冷的空气里晕开一圈圈迷离的光晕,酒吧街的五光十色的夜灯依旧疯狂闪烁着。 震耳欲聋的电子音□□过门缝断断续续传到街上,混着酒味香水味,还有穿着清凉的男男女女,站在路边大声说笑着等车。 凃偲觉得她们大衣里面闪着亮片的紧身短裙很漂亮,但此刻她已经没有耐心再看一遍。 导航带着她在这条路上来回走了三次,因为天气原因,路边光秃秃的树已经进入冬眠状态,没冻死的小草们也只吊着一口气,哪有闲工夫帮她找人呐! 菟丝花在没有花草陪伴下,第一次独立到人堆里,靠着这个她看不太懂的智障导航,一次次迷失在同一片钢铁丛林里。 直到酒吧门口的一个卖布偶娃娃的摊贩大姐看不下去,过来瞅了眼凃偲的屏幕。 “大妹子,你这个导航是开车的哦!”大姐看智障一样看着凃偲,“你现在开个滑板,应该要切换到步行模式,点这里……对对对!” 啊! 导航终于拉长,凃偲能精确的看到代表着自己的小蓝箭头。 她朝摊主鞠躬道谢。 摊主见状,再次确认大妹子的脑阔不大好使,便一把薅住她的手臂,“这个公仔,你看,她很喜欢你,她还会演奏小提琴呢,你要把她带走吗?” 凃偲难以置信瞪大双眼,“可以吗?” 虽然姐姐不让她乱收别人送到东西,但是这个布偶好像真的很想跟自己走欸!倘若拿回去,再送给龚沙雨,那是不是表示自己并没有收别人的礼物? 是姐姐收了。 摊主:“当然。” “好的,谢谢。”凃偲二话不说,抱起丑萌玩偶旋风似地刮走了。 站在寒风中凌乱的摊主:“…………” 凛冽的秋风呼啸而过,如刀般贴过龚沙雨的脸颊,浓密的黑发在风中狂舞,发丝飞扬间,露出里面的暗红。 偌大的广场上,龚沙雨的黑色背影比她面前的雕像还要冰冷。 她就那么静静的坐在地上的台阶上,半仰着头,只有指尖的一点猩红提醒凃偲,这是个活物。 凃偲的心不由得慢了两拍,其中半拍是因为总算找到龚沙雨带来的欣喜,一拍半是因为这背影所散发出来的死寂。 “姐姐?”凃偲从后面轻唤了一声,在被风吹散前,又加了句:“老婆!” 这句老婆,完全是菟丝花精下意识的,她觉得此刻的龚沙雨应该需要这个称呼。 龚沙雨转身,见到凃偲那刹,明显震愣片刻,只是昏暗的夜色下,没有人看见。 “你怎么来了?”龚沙雨问,语气毫无波澜。 凃偲把滑板往她面前一推,“”滑滑板来的。” 龚沙雨垂眸看着那块磨损的板面,上面还贴着幼稚的卡通贴纸—— 不知为何,那股熟悉的、理直气壮的傻气像一阵暖流,好像方才被寒风吹冻的身体,此刻正悄无声息的融化了一角。 她也没纠正她,“明天约了教练去学车,可别迟到了。” 凃偲点了点头问:“姐姐,你为什么不回家?” 龚沙雨呼吸一滞,这次凃偲看得清清楚楚。 “姐姐,你为什么不回家?” 十年前,龚沙雨也是这般问龚茵雪。 她咽了口吐沫,也说出与当年龚茵雪如出一辙的话,“听说午夜十二点,这个音乐喷泉会开启,我想看下。” “真的吗?”凃偲瞳孔骤然发亮,围着雕像转了一圈,“姐姐,这好像是一个女孩在拉小提琴耶。” “可是,她为什么要蒙住眼睛呢?” “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做她自己。”龚沙雨的视线重新回到雕像小提琴上,“凃偲,你知道客厅里那把断弦的小提琴是谁的吗?” 凃偲歪着头,想了想,目光从雕像身上回到龚沙雨的脸上,“是你的。” “!”龚沙雨震惊道:“你怎么知道?” 凃偲用方才小摊贩看自己的眼神看着龚沙雨,笑道:“因为那是你的家呀。” 龚沙雨:“……” 好像没毛病。 凃偲的思维总是很干净,所以她的想法也是未经世俗的流浊浸染,看待任何问题,似乎都能用最简单的视角看到本质。 同时,她既有未经世事的纯粹,又容易满足,简单来说,哪怕她非常直白的表示自己物质的一面,龚沙雨也不会讨厌,甚至想要保留住她这份天真。 “我以前,不讨厌小提琴。”龚沙雨又说。 凃偲:“这个我也知道,人类有个词语叫口是心非,应该说的是姐姐这样子了。” “……”龚沙雨不想去纠正她人不人类的说法,只是诧异地问道,“这个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凃偲:“姐姐应该很喜欢小提琴,不然那琴既破又坏,姐姐还是把它当宝一样装进玻璃箱子里。” “!!!” 龚沙雨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 小提琴上的几根断弦——这些年来,像噩梦般缠绕在她的记忆深处。是警醒,是鞭策,是逼迫,她必须和过去的自己割裂! 她总能在老榕树的梦里,梦到那个拉着小提琴自己,如果不是自己天天泡琴房里,肯定能提前发现家里的异常,每天早一个小时回家,母亲和姐姐说不定都不会出事。 于是,龚沙雨将那把断弦琴挂在每日睁眼便能看见的地方,就是为了让那些狰狞的伤口,日夜撕开来提醒自己。 它们会在黑暗化成凛冽的鞭子,抽打她的灵魂。又会在白昼化成信仰,给予她无限的力量。 她自己都没有想过,原来曾经的自己是热爱过小提琴的。 直到今日和徐知夏的相遇! 天知道,当她看到对方站在自己面前说出那句:要是当年你没放弃小提琴……时,龚沙雨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控制好自己的面部表情。 是啊……谁会关心那个只知道傻拉琴的龚沙雨。 “凃偲,世界上很多东西不是你喜欢就能拥有。”龚沙雨朝凃偲笑笑,她突然下周不想再去复查了。 凃偲也朝她笑,四目相对间,她抬手抚了下龚沙雨铺满红发的侧脸,“可以的,我喜欢姐姐,现在拥有了。” 这语气过于笃定,连龚沙雨都找不到反驳她的理由,她一片空白的脑袋里只有一个念想:去他大爷的复查! 突然,几道强光扫过两人,紧接着,一阵激昂的小提琴打断了不平静的夜。 十二点到了。 “音乐喷泉真的喷水了!!!”凃偲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感染了龚沙雨,让她的心律跟着音乐有节奏的跳动着。 “姐姐,这个给你。”凃偲把她刚拿的丑萌娃娃递给龚沙雨,“从现在开始,她的名字叫小提琴了,你试下音色。” 龚沙雨:“……” 我才不会做这么蠢的事。 “这里没人,姐姐放心,我不会笑你的。”凃偲说着,不惧寒风,钻进了喷泉玩水。 龚沙雨僵在原地:“…………” 疯了! 灰色的小丑娃娃斜眼瞪着龚沙雨,仔细一看,才发现她的肩上居然也有把被缝得变了形的暗红色小提琴。 龚沙雨用指尖在上面摩挲了下,喷泉音乐在这一刻停止,她的手还停留在琴弦上,新的旋律突兀响起。 是她最喜欢的音乐,龚沙雨惊愣地抽回手指,不知是喷水池的音响太老了还是别的原因,小提琴声居然也戛然而止。 “姐姐,你怎么停了?太好听了!”凃偲双手捧着水柱也骤停,水珠从她指缝间蜿蜒而下,“继续拉,太好听了!!!” 龚沙雨鬼使神差地伸手又往那布娃娃肩上的小提琴轻轻地摩挲了两下,喷泉音乐也发出两声低沉。 “姐姐,你再试试,她听你的。”不知什么时候走近的凃偲,用鼓励的眼神看着龚沙雨。 龚三小姐后来回忆,猜想那晚的自己大概是冻糊涂了,居然真的倍受鼓舞,仿佛她第一次摸琴弦一样,颤抖着手指,再次抚上那只布偶。 只是她没发现,在灯的背面,一条金黄的藤蔓沿着老旧的音响,一路探到它的控制面板。 凃偲滑着滑落在喷水池里狂奔,她本来想脱衣服偷偷地舒展下本体的,但想想,连第一步龚沙雨可能都会制止她,于是便穿毛衣在水里狂奔。 客厅那把破烂的小提琴,不知什么时候被修好了,他像是长了翅膀,飞到龚沙雨肩头,像以前无数次一样,和龚三小姐融为一体。 龚沙雨闭上眼睛,身体跟音符慢慢晃动,陌生的,熟悉的,久远的,久违的……一点点从她的指尖流淌而出。 本围着喷泉转圈圈的凃偲,改成了围龚沙雨转圈圈。 菟丝花精简直要被龚沙雨迷晕了。 抛开电视里的,她最近见过不少人类皮囊,还见过清新脱俗的牡丹花精,风情万种的孔雀精,但迄今为止,没有一个有此刻的龚沙雨那么漂亮,性、感。 五颜六色的灯光在她身上忽闪忽现,后背的美人雕像化成虚影,龚沙雨身上那浑然天成的优雅,让整个天地都失了色彩。 凃偲屏住呼吸,从身后慢慢环住龚沙雨的腰,金黄的喜藤悄无声息攀上龚沙雨戴着钻链的脚踝。 她的脸缓缓地贴上龚沙雨的后背,身体跟着怀里的人和音乐左右摇晃着。 突然,一道尖锐的女高音割破这幅美景,“啊!!!妖怪!!!”—— 作者有话说:亲爱的贝贝们,麻烦抬起你们的小手指,点个收藏呗,对小作者真的很重要,感谢,90度鞠躬[彩虹屁][彩虹屁][彩虹屁] 第56章 掉马 菟丝花受到惊吓,植物本能瞬间觉醒,早一步进入战斗状态,脚底的金黄藤蔓疯狂窜出,龚沙雨猛地转身,下意识将人拥入怀中。 凃偲恍惚间被一阵暖意拉了回来,混沌意识逐渐清明,但对上龚沙雨疑惑的双眼后,她觉得还是不要清醒得好!!! 熟悉的愈发浓郁的花草香将龚沙雨的心脏推到了嗓子眼,她眼睁睁看着以前凃偲带过头顶的小黄花帽一点点长出来,又慢慢地消失。 这见鬼的感觉,甚至比当初医生宣布她患上白血病时还要惊悚百倍。 至少那时,她面对的是一个可以用医学解释的现实。 而现在 龚沙雨深刻体会到什么叫“恐惧脱敏反应”,一个惊吓要被一个惊吓给惊吓住,就不算什么惊吓了,哪怕现在天塌下来,她也会丝毫无感的。 “啊!我刚刚明明看到她头上突然长满了黄花……” 来人正是方才给凃偲指路的女摊贩,她不敢直视龚沙雨,时不时抬眼偷瞄一眼,哆哆嗦嗦的指控。 “光线太暗,你看错了。”龚沙雨冷声打断。 女摊贩这才后知后觉打了的寒颤,要说刚刚戴花帽的女妖可怕的话,那现在这个女人更为可怖。 要怪只能怪自己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本以为可以在这蠢萌妹子身上大赚一百元,没想到赔了个布偶不说,还接连被吓得魂飞魄散。 “我……这就走…” 女摊贩被吓得双腿发软,但为了避免更多的布偶被抢,她转身就跑,由于上半身决心太强,双腿又不给力,真真实实的上演了一场连滚带爬。 凃偲望着女摊贩仓惶而逃的背影,突然想到什么似的, 一团萤火在她指尖泛起,这个距离,要抹去两个人类的记忆易如反掌。 但当她转向龚沙雨时,那抹荧光却倏然熄灭——女人平静的神情让她迟疑了。 一分钟,这是记忆消除的有效时限,凃偲正犹豫时,龚沙雨突然开口:“这布偶,从她那儿买的吧?” 凃偲认真思索了下,乖乖回答:“她说这布偶特别喜欢我,让我带上,我看她肩膀上的小提琴很漂亮,”凃偲的声音越来越小:“就……听她的话拿走,准备送给你。” “好,那是她的问题。”龚沙雨柔声道:“回家吧,方助理已经到了。” 倘若凃偲再敏感一点,就能发现龚沙雨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方瑜接到她们俩时,才知道龚沙雨为什么叫她带浴巾来。 凃偲身上的毛衣在滴水,龚沙雨身上的礼服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急忙递上浴巾:“凃小姐这是掉水里了?” “没有呀,我们刚刚在玩喷泉呢!”凃偲愉快的回答。 车内暖气充足,凃偲有些昏昏欲睡,迷糊中听到龚沙雨说:“先送她回去,我去……” 后面的地址,凃偲没太听懂,她实在太困了,今天晚上用两次灵力,挂照片,刨地。 不管哪一样都很消耗她这具人类身体的能量。 等车到御府时,凃偲已经陷入沉睡。 龚沙雨把人安顿好,便去附近随便找了家酒店住下。 方瑜不明所以,以为老板不想让凃偲知道她被下毒的事,听谭可推断,龚大少的嫌*疑最大,公司耳目众多,也不好商议,所以才选择去外面酒店。 办理入住,方助理正准备订两间房,被龚沙雨拦下,“明天周末,你回去休息,下周一再给你休一天假。” “龚总?这几……” 龚沙雨:“好了,别啰嗦。” 方助理这才倏地反应,这他大爷的是老板和老板娘吵架了啊? 啊…这,老板置自身安全放一边,离家出走? 因为…… 徐知夏而吵架?! * 推开酒店房门,几乎用尽了龚沙雨全部的力气。 门关上的瞬间,她终于支撑不住,双膝重重磕在大理石地面上。 黑暗中,她急促的喘息声格外清晰,三次深呼吸后,她勉强撑起身子,从跪姿改为蹲坐,最后索性盘腿坐在地上。 她甚至感觉不到地面传来冰冷刺骨的寒意。 没有插电卡的房间陷入在浓稠的黑暗里,龚沙雨习惯性的去口袋里找烟,上下摩挲了片刻,才反应今天穿的裙子没有口袋。 “吐司,凃偲,吐司,菟丝,……”龚沙雨反复地念叨这几个字。 诡异的花香,青碧的眼眸,突然出现的小黄花,突破人类极限的力量,非人的记忆力,还有那时神时妖的举动,所有的一切汇聚成一个小点:自己在无人岛上那段空白的记忆,到底是什么? ——龚沙雨打了个寒颤。 “姐姐,我必须和你在一起才能活下去。” “姐姐,我喜欢你。” “姐姐,我爱你!” “姐姐,其实我是株菟丝花。” 龚沙雨突然想起那部电影——刚认识凃偲时,对方请她去看的,记忆中,当时的凃偲又哭又笑,此刻想来却让人脊背发凉。 狐妖吃人心,本该如此! 那菟丝花呢? 龚家没有没有白血病的基因,而且这病来得又快又急,如果她的病情恶化…… 龚沙雨在混沌中顿悟——菟丝花绞杀寄主!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龚沙雨被凛冽的空气呛得喉咙发紧。 她捂住嘴咳嗽了几声,借着这股生理性的不适,更加坚定周一不去复查的决心。 可以肯定的是凃偲在她面前从未掩饰过,也没有骗她,她总是像个孩子般直白得索要她想的一切。 现在,是要我的这具残缺的躯壳了么?! 龚沙雨双腿发软,她靠着门起身,摸索着走进浴室,当冰冷的水从四面八方涌来时,她发才发觉自己没有开灯。 今晚的冷,和那天的清晨一样刺骨。 * 周一,龚沙雨还是见了医生,在酒店里。 “39℃,”王医生一脸愁容,“病情发展得比预期要快,你们……建议还是住到医院去。” 谭可也是欲哭无泪,周五宴会上,龚沙雨还在谈笑风生。 “你到底……?”方瑜质问戛然而止。她跑得太急,头发散了几缕,高跟鞋被走廊上的地毯绊了一下,差点摔倒,被谭可一把扶住。 “到底什么意思?不是说龚总只是中毒吗?怎么又是血液病?” 谭可也没好气,“你还问呢?周五不是你送她回家的吗?为什么龚总会发着烧在酒店里躺两天?” “你、” “嘘,别吵,龚总醒了。”王医生探头出来,示意她们两个都闭嘴。 “龚总,感觉怎么样?”方谭二人异口同声又互相斜了一眼。 “死不了。”龚沙雨的眼神在她俩脸上游移,没有聚焦,像是在寻找什么。 “今天龚志杰会来ICC,方瑜,你先回去。”龚沙雨说着要起身,“不,我一起。” 高烧让龚三小姐皮肤泛着不自然的潮红,却衬得唇色愈发苍白,可她沙哑的嗓音,依然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其他三人闻言互相看了一眼,这次连医生都看不下去了,“龚总,您现在的身体状况必须得尽快去医院。” 本就决定不去复查的龚沙雨,这下更不会听从医嘱,“麻烦给我开点退烧药。” —— 这个周末,凃偲过得无比忙,种菜,学车,喝奶茶,吃烧烤,晒太阳,最主要的,她趁龚沙雨没在,偷偷去了趟海纳公馆。 龚沙雨没有骗她,那里早已经没有蝴蝶精的影子。 幸好她也学会了开车,还算有点收获。 周一清晨,龚沙雨不在,方瑜不在,谭可也不在。 等于没有人送她去上学,骑滑板吧,又下雨,怕吓倒路人 凃偲思来想去,还是开车最合适。 “我从山中来…唉,带着兰花草…嘿…” 她哼着跑调的歌,坐上了车,眼神随意地往旁边车位暼了一眼。 龚沙雨那辆黑色宾利正静静的蛰伏在停车框里,像个没感情的铁怪物。 凃偲朝铁怪物吐了吐舌头,继而下车,拍了张自己和粉色法拉利的大头照。 发圈,不一会儿,便得到了几个赞。 红:老大,你的车吗? 黄:老大,开过来给我们坐坐? 蓝:啊啊啊,我的梦中情车… 孔雀梦:开车来,晚上出去玩 可惜了大家一腔热情,微信的评论区并没有语音功能,凃偲只认识大、啊、中,不过看到这么多字,她还是觉得很开心。 她的微信好友几乎全都给她点赞,除了龚沙雨和那个助理。 凃偲学着龚沙雨的样子冷哼一声,点开和龚沙雨的对话框,里面还是只有一大堆自己发出去并未得到回复的信息。 “算了,”凃偲叹了一口气,压下今天第十次想打龚沙雨电话的冲动,迅速启动车子。 粉色保时捷如豹子般嘶吼一声,冲出别墅区,驶入主干道。 —— 本就凝固的空气,此刻更是凝结成了冰块。 长桌会议桌两端,龚氏兄妹俩隔空峙,ICC其他高层,非常识相地鱼贯而出。 “龚总,这手空手套白狼玩得不错啊。”龚绍东有节奏地敲着桌面,冷嘲热讽道。 龚沙雨颔首,高烧没有影响她半点仪态,还是那副高贵优雅的好模样,“承让承让。” 龚邵东闻言,脸色一变:“龚沙雨,我们两个,就不用装了吧!” “哦?我原来大哥一直在装啊,妹妹我可没这个闲工夫。” 龚邵东:“从外面找个不三不四的女人回龚家,你龚沙雨也只能使出这种不入流的招?” 龚邵东的话如同一颗出镗的子弹,不偏不倚直接击中龚沙雨刚长出来还残缺不堪的心。 只听“砰”的一声,那还带着缝合线的心,此刻正轰然炸开。 是啊!龚沙雨,你在做什么? 当初找这个女人的目的不就是这个吗? 管她是人是鬼,是神是妖,从头到尾,她的作用只有一个,就是帮你稳定龚家继承权。 “谢谢大哥提醒。”龚沙雨发自肺腑地朝地朝龚邵东笑着说:“不要着急,奶奶生日宴上,你会见到她的……咳咳咳,咳……” 龚邵东更加生气,“我看你是疯了。” 龚沙雨难以抑制的发出剧烈咳嗽,她这模样完全是病态的,骇人的。 她注视着龚邵东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即便自己快被咳嗽淹没,也不放过他瞳孔的每次收缩。 可奇怪的是,听她咳了那么久,也没在他脸上看到她想要的得逞。 “龚沙雨,送你一句话,心眼太多,身体不好。”说完朝拂袖而去。 咳嗽阻挡了龚沙雨的回击,手中的电话抢先震动—— “您好,请问您是龚沙雨女士吗?这里是北城区交警大队,请问您认识凃偲同学吗?” 第57章 纨绔 因为不是第一次接交警电话,龚沙雨十分淡然。 电话刚挂断,另一个又打了进来。 龚沙雨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熟悉的三个字——翁弘业。 阿洁那些意味深长的回忆,突然又在耳边回响,如同半梦半醒时,耳边嗡嗡响的蚊子,不合时宜但挥之不去。 “翁弘业”几个字像滴进水里的毛笔字,很快便晕染成一片,模糊得让人辨认不清。 凃偲是株缠颈的菟丝子,用温柔的绞杀汲取着宿主的生机的菟丝花精。 如今连唯二的亲人——舅舅身上满身疑问号。 那他血脉相连的儿子呢?这个念头像那日无人岛上的那条小蛇,顺着手机震动缓缓爬上她的小臂。 龚沙雨定了定神,划过接听键。 “嗳,老妹,怎么才接电话?”翁弘业的声音从手机听筒里懒懒传来。 龚沙雨:“刚开会。” “哟,这声音不对劲哦,”翁弘业啧了一声,“嗓子吞刀片了?” 龚沙雨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处的蛇骨链,忽而觉得自己有点草木皆兵了。 她和母亲对翁家而言,不过是两片无关紧要的落叶。不会也没有任何威胁,外婆去世时,舅舅主动多给了母亲一处房产。 还有翁弘业,三十好几的人了,还是个标准纨绔,除了招蜂惹蝶上有点天赋外,其余能干出个啥? “嗯,这几天不太舒服。”龚沙雨说。 “哈?我回来了,等下去看你和小姑。”翁弘业温馨道。 龚沙雨想到如果去母亲那里,不带上凃偲的话,可能会被念叨,这两天,她暂时还不想面对凃偲。 “再说吧,如果你想来我公司,可以考虑为你挤出一个小时。” “得嘞,谢谢龚总召见。” 回办公室后,龚沙雨把方瑜和谭可都叫了进来,当然,分不同时段。 先是方瑜。 “你现在去一趟北城区交警大队,”龚沙雨说:“凃偲又被交警抓了。” “?”方瑜点头但站着没动,按照经验,等她走到门口,龚三小姐会把她叫住,然后说,我去吧。 龚沙雨抬眸,“还愣着干什么?” 方瑜:“……” 方助理缓慢地走了两步,果然被龚沙雨叫住,“如果…我是说如果还是和亚鹿港一样的情况,唉,咳咳…先去吧。” 方瑜:“好的。” 俩人吵架了? 老板娘太不懂事了,龚总都病成啥样了,还吵? 方瑜走后,谭可又敲门进来。 “你去找一个能驱妖降魔道士,”龚沙雨顿了下,改口:“玄学大师,算命的玄学大师,帮凃偲算下命。” “!!!好,您把凃小姐的生成八字发给我。” 谭可:龚总什么时候信这些了? 龚沙雨被这问题拦住了,如果凃偲真是什么妖,那生辰八字多半是假的,吴李镇上福利院也是假的,还有她那几个长相非凡的“姐姐”。 “龚总?”谭可打断龚沙雨的思绪:“或者我直接问凃小姐也行。” “不用了,直接算下我的。”龚沙雨语气很随意。 谭可彻底傻愣住,这还是我们的龚总吗?生病不愿意相信医生,相信算命!!? —— 方瑜赶到交警大队时,凃偲正坐在那里无措地左右晃头,身边并没见到她的滑板。 “你好,我是来处理凃偲事件的。”方瑜朝交警打招呼。 看到方瑜瞬间,一直没说话的凃偲突然“嗖“地一声,站了起来:“姐……!姐姐呢?” “龚总在处理点事,让我过来。”方瑜示意她放心,“请问她犯了什么事?” 交警暼了一眼凃偲,“无证驾驶+超速+胡言乱语,不过我们给她测过了,幸好没有酒驾或者D驾,不然,可以准备行李住里面了。”(1) 方瑜:“现在我国法律发达到滑个滑板都需要驾照了?” 接待她的交警差点被这话呛倒,当即放出电脑上的视频,鼠标往那辆飞驰的粉色法拉利车轮上一点,“您管这叫滑板?” 方瑜震愣住,凃偲这个惹祸精,闯祸的本事是日益剧增,看来这事儿得汇报龚总了。 “我能和她聊聊吗?”方瑜问,交警示意她从侧边的门进来。 “姐姐没有来吗?”不等方瑜开口,凃偲率先发问。 “……”方瑜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龚总生病了,你知道吗?” 凃偲眨了眨眼,决定按孔梦的说法去做:“我知道啊,但是我帮她治好了你知道吗?” 方瑜看了眼凃偲无邪的眼睛,顿了顿。 没有人比方瑜清楚:这两人是因为什么走到一起的。 但更没有人比方瑜还要明白:龚沙雨对凃偲动了真感情,那些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纵容,方瑜比谁都看得真切。 那个在商界杀伐果断的女人,此刻正在生病……小金丝雀还沉浸在自己的童话世界里。 方助理决定和她实话实说:“龚总生了很重的病,现在还在发高烧。凃小姐,你应该长大了。” 果然,凃偲听到这句话后,表情骤变,“发高烧?带我去见她。” “但是你现在惹了麻烦,我们先要把这个麻烦解决才行。”方瑜拍了拍凃偲的肩膀,便转身和交警交涉。 凃偲双手不自觉地搓着。 明明已经把她体内的毒素吸净了,可为什么一种从未有过的、令人窒息的恐慌感突然攫住她的心脏,让她如坐针毡。 凃偲能感觉到那些该死的藤蔓正在血管里疯狂蠕动,随时可能破体而出。 “方助理,好了吗?我想见姐姐了,现在。”凃偲猛地起身,声音里带着颤,她觉得她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的藤蔓了。 —— 两小时后,翁弘业那辆改装得花里胡哨的跑车一个急刹停在龚氏大厦前。 他那一身铆钉皮衣配荧光绿头发的造型实在太过扎眼,刚迈进大堂就被前台小姐姐警惕地拦了下来:"这位先生,请问您有预约吗?" 翁弘业把墨镜往下压了压,露出那双多情的桃花眼,“美女,你看看我,还需要预约吗?” 小姐姐急忙在脑海搜索,好像明星或者网红都没有这个款式的,正要为难时,谭可的声音由远及近:“当然需要预约,翁少爷。” “哟,小谭可,长这么大啦?”翁弘业痞子似的吹口哨朝谭可走来。 “龚总在上面,我送您上去。”谭可恭敬的翁弘业迎上电梯。 “看你这样,是要出去啊?”翁弘业一点架子都没有,按着电梯的开门键,“你先去忙,我自己过去就行了。” “没事,我送您上去……” “唉……不用,真不用,让我慢慢欣赏下我们沙雨的公司嘛,还是说你想和我多呆一会儿?” 谭可:“……” 没这个想法,也没这个预算。 翁弘业不由分说,将谭可推出了电梯。 谭助理踉跄两步,勉强站稳,倒也不生气。她和翁弘业打过几个照面,对他的印象不错,谭助理的处事哲理很简单,谁对龚沙雨好,她就对谁印象好。 翁家少爷,属于好人范畴。 看着电梯数字一层层跳动上升,谭可突然想起什么,冲着电梯口方向喊道:“龚总在……得,还没告诉您楼层呢!” 翁弘业敲门时,龚沙雨刚好点开方瑜发来的微信,大概就是请示送凃小姐回家还是先来公司。 【她,估计是受到什么惊吓,嚷嚷着要见您】 【送学校】 龚沙雨冷漠回复,眼神从凃偲头像右角上的红色数字越过—— 36还是39? 管她30几?龚沙雨讨厌这样的自己。 “哎呀,瞧瞧,瞧瞧我们沙雨,不,应该叫龚总了。”翁弘业一进办公室,就像进了群蜜蜂,色彩斑斓还带响。 龚沙雨把手机扣在办公桌上,随手拿了口罩迎了上去。 “舅舅还好吧?”龚沙雨把口罩递给翁弘业。 翁弘业:“干嘛?我又没病,反倒是你,这嗓子怎么了?” “我有病,所以你带上口罩。”龚沙雨说。 翁弘业不再还嘴,听话地拆开包装袋,带上口罩,这才开口,“感冒了?” 龚沙雨耸耸肩,“嗯,谁知道呢,应该是。” “没去看医生吗?” “没呢,这不忙吗?”龚沙雨问:“咖啡还是茶?” 翁弘业指着茶桌上那套透明茶具,“我来泡,现泡的茶才够香。” 龚沙雨想到自己的中毒史,原本办公室里的东西能扔的都扔了,但不知怎么还漏了这套茶具,理性告诉她应该阻止翁弘业的动作。 但是她却没有。 “好啊。”龚沙雨笑笑,将泡茶位让给翁弘业。 翁弘业从小就是个纨绔,心思全花在吃喝玩乐上。 可此刻他专注摆弄茶具的样子,倒显出几分难得的认真。热水注入玻璃壶,茶叶在水中舒展翻腾,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两人之间的视线。 龚沙雨觉得自己真的该看看心理医生了,这可是翁弘业啊,那个视金钱为厕纸的大表哥,能做什么恶? “这个茶叶已经坏了。” 龚沙雨粗着嗓子阻止了翁弘业即将送进口的茶汤。 后者上扬的唇和透明茶杯口距离倏地拉远,“你咋不早说?”—— 作者有话说:(1)危险!!!千万别学 第58章 善后 经人介绍,谭可找到了本地最有名的玄学大师——韦瞎子。 韦瞎子有多神呢,她的战功三天三夜都说不完,但最传神的呢,要属她当年算准了Z城五大豪门之一的池家还在肚子里的长子没屁|眼。 好在提前准备,池长子一出生,就立马做了开屁|眼手术,术后的池长子比普通孩子都乖,不哭也不闹,连食都不挑,长大了更是所向披靡,在地球村各大洲,通过DNA的儿女超过三位数。 “啧啧啧,了不得,了不得,这个命格不得了!”韦瞎子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此女乃真人中龙凤,但是……嘶!” 谭可看了下桌上的录音笔,思索着要不要先掐断。 “命格太硬了,硬到阎王都要惧怕三分,但就是克亲……不要按,她要听,你得让着她听。”韦瞎子出言打断谭可手上动作。 谭可:“……” 你知道她要听,还把老娘的动作说出来?! “啊,继续,克亲克友,注定和普通人,人过不到一块儿去,本是孤独终老的命,但却在这里改了。” “有些羁绊是上辈子就注定咯,叫她不要挣扎,这位就是命里的贵人……” 龚沙雨听着录音笔里韦瞎子的话,陷入沉思。 而她命中注定的花,就没那么平静,越来越冷的天气,加上长时间没见龚沙雨,不管是她的人体还是植物本体,都十分难受。 这是她未曾体验过的情绪,悲伤,不甘,失落,自我怀疑,还有焦虑。 所有的一切,凃偲都化为食欲,在食堂参加挑战螺蛳粉大赛,以半小时十五两爆辣螺蛳粉夺冠,最后还赢得5000元现金红包。 红黄蓝激动得当场就要跪,凃偲在她们学校三十名人榜排名连续上升两名。 “老大,你也太厉害了吧!”黄激动得要去抱凃偲。 菟丝花伸出一个手臂,和龚沙雨如出一辙的动作,将她阻挡在一臂之外。 “走,我们喝酒去?”蓝提议,“反正今天周五,老大,你不是说今天不回家吗?” 红一听,更激动了,“好耶!好耶!喝了酒直接回宿舍睡上一天一夜。” 以往对什么都好奇的凃偲,此刻兴致缺缺,“酒不好喝,又苦又涩。” “但是酒吧好玩,老大,你最近不是心情不好吗?我带你去个地方,包你开心。” 听了这话,凃偲才勉强点头。 * 季度总结会刚散场,方瑜就雷厉风地召集各区域经理聚餐。 原本基于龚沙雨身体考虑,没邀请她,但临出发时,龚总一反常态地表示自己也参加。 谭可还在劝阻:“龚总,您的感冒还没有好呢,咱们就先回去休息?” 听到这话,龚沙雨突然意识到,这两天她的精神好了很多,虽然还会时不时的咳嗽,但感冒过的人,都知道,这是感冒后期的症状。 果然没和凃偲在一起就…… 龚沙雨不想让自己陷入这个逻辑的死胡同里,于是才说和大家一起聚餐,“没事,去吧。” 在去餐厅的路上时,龚三小姐又突发奇想,“回御府吧,告诉方瑜,我不去了。” 谭可:龚总最近很不对劲,魂不守舍的。 可能是感受到谭可异样的眼神,龚沙雨解释了一句,“免得把感冒传染给大家。” 谭可嘿嘿笑了两声,韦大仙是她找的,她当然记得对方说过的每个字,自然知道那个羁绊指的就是凃偲。 谭助理回想到那天顺便让韦瞎子算自己的仕途,“好好助力她们的婚姻,比你好好工作更重要,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现在不表现,更待何时? “是这样的龚总,凃小姐这几天发了很多信息给我,她很担心您的身体,要不……” 凃偲确实发了很多信息给谭可,也的确很担心龚沙雨的身体状况。 果然,龚沙雨听到这话,心不在焉的神情有一帧的回神。 只听龚总薄唇轻启,“不要再提她。” 谭可:“……” 谭助理在这一刻,突然觉得凃偲有点小可怜。 车到御府,龚三小姐交代谭可先回去,这个周末也不用过来。 谭可应声,退出别墅大门。 天色已暗,车库的灯光将龚沙雨的影子拉得很长,最终消失在昏暗里。 车库空旷,脚步声在混凝土墙面间回荡。龚沙雨踩着高跟鞋穿过寂静的通道,直到电梯口的冷光落下来。 她站定,目光不经意扫过光洁如镜的白色大理石地面—— 两辆车的影子静静交叠。 她方才刻意绕开,此刻却避无可避。 凃偲那辆粉色法拉利,娇艳得近乎刺眼,此刻却像一只温顺的猫,轻轻偎在那辆黑色宾利旁。 灯光斜照,将它们的轮廓投映在冰冷的地面上,竟莫名生出一丝相依为命的错觉。 龚沙雨盯着那对影子,唇角微不可察地绷紧。 电梯“叮”的一声抵达,冷白的灯光倾泻而出,将大理石上的暗影吞噬。 随着电梯缓缓上升,龚沙雨思绪也渐渐飘远,回想上周,也是这个时间,她从学校将凃偲接回来时的光景。 凃偲在她身边叽叽喳喳个没完,还亲口告诉她,自己株菟丝花精,这样想想,好像她也没做错什么。 回到这里,这座价值不菲的豪宅依旧冰冷得像座水晶棺。 噢,有只丑萌丑萌的拉小提琴的布偶静静的躺在这水晶棺里,它正抬眼斜睨着龚沙雨。 但龚三小姐却莫名,感到肩颈的肌肉一寸寸松弛下来——她竟在这只丑萌身上,找到了卸下盔甲的勇气。 她习惯性抬眸去看那把小提琴,却被满墙的凃偲和她给震懵了。 每一张照片里,凃偲都笑魇如花,那双摄人心魄的双眸都盛着浓情蜜意,龚沙雨无意识走近,手指触摸在相框边缘,冰凉的触感让她恍然惊觉—— 这些婚纱照拍完后,她还未曾仔细看过。 画面里的自己异常陌生: 我什么时候摆过这个姿势? 我穿过这套婚纱? 我为什么要笑? “这是我吗?”龚沙雨问满面墙的自己,像是在问一个陌生人。 尽管被这样诡异的情绪袭击,龚沙雨还是忍不住被旁边的凃偲所吸引。 反倒是她的每个表情、每个眼神,都鲜活地刻在记忆里,连发尾的弧度都分外熟悉。 这是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龚沙雨划开手机微信,将凃偲头像上那个一百多数字点开,从下往上过了一遍。 —— “小美人,来,和哥几个喝一杯,”几个男人笑眯眯地走向凃偲这桌,其实他的声音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根本听不清。 但凃偲听清楚了,“哥儿几个不是坏人,来,一起啊。” 这是今晚找她们要坐一起的第五波人,红黄蓝来夜场从未遇到如此待遇,加上酒精作用,就有些飘飘然。 而这几个男人,说着便靠着红黄蓝坐了下来。 其实从他们头发颜色来看,和她们几个是挺相配的,红黄蓝橙绿紫,还差一个青色,就可以凑齐彩虹了。 凃偲也戴着假发,是她最喜欢的樱花粉,她完全不知道,从她带上这顶假发后,多少目光黏在她身上。 就连吧台最老练的酒保都晃了神,假威士忌从杯沿溢出,在邻桌客人的牛仔裤上洇开一片深色水痕。 客人见大家因为同一片风景分神,也就笑笑不追究。 “谁同意你们,就坐过来?”坐在红旁边那个男人过于猥琐,她当即跳出不干了。 “哎呀,小妹妹,别激动……” “谁他大爷是你小妹妹?”蓝的酒杯“啪”地扣在桌上,“滚!” 跟凃偲在一起,她们不但倍儿有面子,还贼有安全感。 俗话说,酒壮怂人胆,这几个男人也就是附近大学的学生,看样子是体育专业,本就荷尔蒙超标,再加上看到凃偲后,集体肾上激素都飙了出来。 哪能在女神面前这么跌份儿,于是见软的不行来硬的。 “我们今天就坐这儿了,你能怎么着?”为首的橙色寸头男不甘示弱把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放,酒杯里的琥珀色跟着剧烈震荡。 其实,这个在大学城的酒吧相对来说,鱼龙没那么混杂,酒吧工作人员也见多了借着酒劲儿耍疯的混渣渣。 按正常流程,她们几个只要叫下服务员,这个事情也能得到解决。 但凃偲一行打扮实在过于惹眼,特别是红黄蓝三大护法,看着很像不良少女,若不是今天加了个樱花粉,也绝迹没人惹她们。 一时间,还真没有酒保上前。 男人们更是大胆狞笑,刚摔杯子的橙头男更是不怕死的去拉凃偲的手。 凃偲任凭他拉起身,迷茫得看着这群人类,周围嘈杂也瞬间静了,只看到红黄蓝操手中酒杯,他们打成一团,围着她的面孔变了又变,她的身体,只跟着手中牵引力走。 冷风呼啸,凃偲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跟出了门。 “妹妹,跟哥几个走,带你去玩点刺激的。” 凃偲歪着头,樱粉发丝在寒风里飞扬,“刺激的是什么?” “哈哈哈哈,要哥哥在这儿说吗?”路灯下,他们的影子像一群贪婪的鬣狗,将纤细的少女围在中央。 “老大!过来……”红黄蓝的声音逐渐清晰,到现在,凃偲还不知道她们三人的真名,以及这具体是哪一个的声音。 她又瞅了眼鬣狗们,只觉得他们的笑容让自己反胃,凃偲难受得捂嘴,想要找个地方去吐。 “欸!不许走哦……” 凃偲太难受了,朝他们连鞠三躬,再起身,已经完全变了样。 这个人畜无害的大美女秒变成一个大土匪,暴力狂。 她的表情变得冷漠强硬,动作变得凶残迅猛,力量更是令人毛骨悚然,还有施暴的技术嘛,自然是大师级别的。 一记重拳砸在肚子上,疼得五脏六腑都错了位,但身上却连个伤痕都没有。接着,一脚踹在□□上,疼痛指数几乎飚到人类忍耐的极限,身上还是有没有伤口。 最后那位更悲催,像是文章的结尾,不仅要首尾呼应,还得总结——喜提重拳和暴踢。 当场昏死过去。 试想一下,三个五大三粗的爷们蜷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带着眼鼻口的排泄物,还要被三十几个人举手机围观,却连一个帮忙打个110的人都没有。 这时,看到一辆黑豹似的宾利缓缓停下,下来另一位绝世大美女,暴力狂终于停止施暴,这是种什么救赎感。 “姐姐?” 大鬣狗听到女暴力狂的呼唤,急忙把求救的目光切换到龚沙雨脸上:“姐?啊啊啊啊…求求…是来为我们主持公道的吗?” “不,我是来为她善后的。” 第59章 放肆 不管是地上躺着的,还是围观站着的,集体石化。 首先醒来的是红黄蓝,见到龚沙雨那一刻,眼神就没地方放了,最后只能互相干瞪着,不知受到什么启发,瞪着瞪着突然集体转身,面朝龚沙雨,动作整齐划一,九十度鞠躬。 声音响如洪钟,“姐姐!” 龚沙雨:“……” 凃偲被这吼声震得酒醒了一半,她从龚沙雨的眼神判断出,红□□姐妹在她手机里活不到明天。 急忙开口想解释点什么。 只听龚沙雨冷冷开口:“所有人,立刻删除刚才拍摄的内容,如果已经转发,请撤回,没删干净的——” 她环视一圈,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明天中午十二点前,会收到龚氏的律师函。” 围观群众瞬间炸开锅,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像沸水翻涌。有人低头猛戳屏幕,有人小声抱怨,也有人偷偷摸摸想溜。 龚沙雨盯着红黄蓝,用下巴点了下蓝:“你们三个,去挨个检查。” 要说她们听凃偲,完全是被打服的,但对龚沙雨顺从,完全是因为龚三小姐在人群中多看了她们一眼。 时间倒退到两个小时前。 龚沙雨站在背景墙下,一张一张看过去。照片里两人站着,坐着或者躺着的深情对视,十指相扣,相互亲吻,不知是角度原因,还是灯光原因,或者是姿势原因。 这些画面都真实的刺眼——她们像一对真正相爱的人。 龚沙雨突然喉咙发紧,视线狼狈逃离,最后逃到那把孤独的,残破*的小提琴上。 那是她亲手摔碎的过去,她无数次提醒自己该遗忘的过去。 可此刻,一股陌生的冲动将她的理智撕裂,她突然想要放肆一把,听从自己的内心一次。 至于凃偲是不是人,好像变得没从那么重要,她身边许许多多的“人”,不是一样的不干人事? 倘若,凃偲真的靠吸取自己的养分才能生存,或者换个说法,这个不明不白的病症真的只是中毒的话…… 不。 龚沙雨猛地自我否定,她只是刚确定凃偲可能不是人类,并不是刚认识凃偲,假如,她真的会让自己陷入绝症,那为何之前从未察觉? 退一万步说,无人岛上,如果没有凃偲相救,自己早已命陨了,那她要费点自己的身体也不是不行。 这么想着,龚沙雨打开手机,视线定在凃偲头像上,上头数字已经变成385了。 龚三小姐没有耐心一条条听,只是粗略听了最近两条就彻底慌了神。 嘈杂的背景,震耳的音乐,一听就是在某个夜场,她是对自己的酒量有什么误解吗? 之前安装的定位系统起到作用,龚三小姐没费一点脑细胞便把人找到了,见到三色头,她想她也找到凃偲出现在这种场合的原因。 本想警告下三色头,以后见到凃偲绕路走,但在对上凃偲的视线时,龚沙雨兀地想到上次清理她手机后,对方伤心的样子。 于是龚三小姐,头一次考虑了下别人的感受,暂留三色头狗命。 围观众人见这架势,哪需要红黄蓝上手啊。知道龚家的都自觉的把手机里的照片或视频给删了,少数几个不知道龚家的,也被凃偲的拳头给吓鼠了。 最后,警察还是来了,红在龚沙雨的授意下,报了警,附近值班民警见地上三个像是看到VIP,“不是警告过你们,近半年内不要出去喝酒吗?就这么想陪我们加班?” 被拳脚相加那位是晕了醒,醒了又被痛晕,再次醒,见自己还在地上躺着,不由得泪流满面求民警:“求您把我带回警局休息下吧。” 十分钟后。 凃偲酒醒了大半,倚靠在龚沙雨的副驾驶上,委屈道:“姐姐,我给你发了很多话,也打了很多电话,你都没有回我。” 龚沙雨喉结滚动,不知道怎么和凃偲解释,也还没想好,是开诚布公的和她谈谈她的身份,还是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谭可说你发高烧,我很担心,好了吗?”凃偲又低低的问,她的下巴轻颤,软乎乎的声音满是委屈。 龚沙雨的胸腔苦涩酸胀,她决定如果凃偲不主动和她说,就不再提这个事。 “好了。” 过了一会儿,她又接着说:“这几天比较忙,所以很少看手机,以后不会再这样了。”龚沙雨伸出右手,像往常一样去揉凃偲后脑勺。 凃偲往车窗方向躲了躲,“我把假发取下来。” 龚沙雨:“没关系,就算是假的也很漂亮。” “!”凃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本以为龚沙雨会训斥她一顿,然后警告她以后不许再带,就像那些漂亮的短裙一样。 没想到,她居然夸自己漂亮。 凃偲定睛看了龚沙雨两秒,像是在确定什么似的,随后在她侧脸上用力嘬了一口。 谁知道,龚沙雨又问了另一句让她想立马开花的话,“你那三个同学……谁的话最多,喜欢分享?” 龚沙雨居然对她的朋友感兴趣? 凃偲震惊的看向龚沙雨,满眼的惊喜呼之欲出,“那个红色头发的,她每天都要在群里分享很多东西。” “还有蓝头发那个,她喜欢自由,每天都说,谁会爱上放荡不羁爱自由的她,有时候挺鱿鱼(忧郁)的。还有黄头发,她很贴心,做为人类,很讲义气。” “那你把红头发的微信推给我。” “哈?” “她不是你的好朋友吗?我加她微信很正常。”龚沙雨一本正经胡说道:“就像你加谭可她们微信一样的正常。” “哦,对对对。”凃偲高兴得立马掏出手机,把红的微信名片推给了龚沙雨。 后来,凃偲才知道,龚三小姐是看上红爱告状,打小报告的优点了,当然,这是很后的后话。 凃偲发现,现在的龚沙雨像是变了半个人似的,为什么说是半个人,主要是单独对她多了很多耐心,以前嗤之以鼻的生活常识,现在会反复教她。 但对待她的穿着还有说话内容,比以前要求更多了。 车子到达御府时,已是深夜十一点了。 前一秒踩下刹车,后一秒凃偲密密麻麻的吻就跟着落了下来。 龚沙雨双手捧着她的脸,呼吸不稳道:“不行,我感冒还没好,会传染……” 凃偲不管不顾,再次堵住她的嘴,在交错的喘息间,她含混不清地呢喃:"我不怕我是菟丝花,嗯?"温热的吐息染红了龚沙雨的耳尖。 龚沙雨再次和她拉开距离,并厉声警告:“你是什么花就这句话,以后不许再和任何人提起。” 不知为何,凃偲见龚沙雨在眼神迷离,声音暗哑,呼吸不稳的状态下训诫自己,格外兴奋。 她最喜欢看龚沙雨这副模样——明明情动难抑,偏要端着一本正经的架子。 “我听姐姐的,只是太久没见你,我想得厉害。”凃偲总是这么直白,她有把所有的欲说成情话的本事。 龚沙雨不自然地假咳一声,“先回去。” 说完便推门下了车,凃偲忍不住佩服,龚沙雨是她见过最有定力的人类,明明已经那什么了,还能憋着。 菟丝花还未佩服完,整朵花被打横抱起,惊得她发出一串惊呼,凃偲顺势调整姿势,双腿紧紧地缠住龚沙雨的腰,像藤蔓攀附着唯一的依靠。 低头便是新一轮,更凶猛的吻。 凃偲觉得龚沙雨不喜欢家里有人是对的,此刻,空荡的宅邸仿佛延展成整片后山,唯有她们二人在这无垠的空间里沉浮。 呼吸声,心跳声,亲吻声,低|喘声,呢|喃声都被无限放大,香水味,青草味,花香味还有若有似无的薄荷香烟味全都糅杂在一起,将她们裹进一个与世隔绝的梦境里。 她们无所顾忌,尽情放肆,她们身体的完美契|合,在这一刻,凃偲甚至怀疑龚沙雨就是她血契约的另一半。 她在情绪翻涌间绕过龚沙雨的肩头,指尖划过肩颈线条,最后在她左边蝴蝶骨下方停留,指指腹触摸到那轻微凹凸之处,龚沙雨身体猛地一僵,下意识就要把把凃偲往外推。 忘情中的菟丝花岂是她能推动的,顺势反手,随着布料撕裂的脆响,便将龚沙雨半掩在身上的黑色衬衣撕成碎片—— 龚三小姐锁骨至腰腹的曲线完全展露在凃偲的视野里。 但她似乎志不在此,一手扣住龚沙雨后脑,将整个人狠狠地揽入怀中,另一只手已经迫不及待的绕过她的左肩,指尖再次抚了上去。 凃偲凝视那朵猩红的玫瑰,“姐姐,让我好好看看……” 她喘|息凑近,灼热的呼吸洒在那片肌肤上,沉重温热。 这温度,让龚沙雨想起她手术台上无影的手术灯,她在手术中猝然醒来,后背也是被人这般注视着,几个医生在手术灯下,都成了无影之人,她们没经过她的同意,残忍地清除了她身上的印记…… “姐姐,这朵花好漂亮,它本来就长在这里吗?” 不等龚沙雨回应,柔软的触感从那承载着她最隐秘的伤痛处传来。 “疼吗?” 凃偲轻声问道,继而以更轻的力道,用鼻尖蹭了下那朵玫瑰,像只幼兽用温柔的方式在舔舐同伴的伤口。 龚沙雨明明知道凃偲问的是她在纹玫瑰时痛不痛?但这句迟到的关爱像记良药,精准地滴在那颗被强行抹去的黑痣上,穿过漫长遥远的时空,让它得到救赎。 第60章 首秀 “偲偲……” 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已经辗转到了客厅,就在那张挂满她们结婚照的背景墙下,照片中的笑魇此刻缠|绵的身影重叠,龚沙雨重新夺得主导权。 她的唇,此刻化成征伐的长矛,沿着凃偲的额,鼻,唇,脸颊,锁骨一路向下…… 那股沁人心脾的花香越发浓郁,越来越让人沉沦。 “等一下……”凃偲气息不稳道:“姐姐,我们一起吧。” 说完,她以同样的力道回应着龚沙雨,两人在战栗中互相撩拨挑逗,最后汇聚成同一首战歌。 …… 在初冬季节发情的菟丝花是可怕的,她的眼眸在漆黑和青碧间反复横跳,就像在极纯和极欲间反复摇摆,漂亮至极,性感至极! 龚沙雨一边想,古人说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有这么个可人疼的小黄花眼巴巴看着你,死了也值了。 可另一方面,这些年来,不管任何场合,自己都能够保持足够的理智,头脑清醒,怎么遇到凃偲,这种清醒就会被情|欲所替代,就连最心底最痛最清晰的那处伤,都像暂时愈合了一样,让她成为了一个普通人,感受到了普通人的幸福。 被活埋了的情绪,它们并未消失,有朝一日,会以更疯狂的方式爆发出来。 凃偲带着她疯狂,同时也承载着她的疯狂。 这么想着,好像又有点欺负和利用了不谙世事的菟丝花小姐。 龚沙雨低头吻了吻凃偲带着泪痕的青碧眼尾,轻轻抚过她头顶昙花一现的小黄花。 她没有提醒她,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甚至正常到凃偲以为在这么激烈的战况下,自己都能不费灵力去维持人形,看来修炼又进步了。 两人就这么没羞没臊,没日没夜度过了一个难忘的周末。 星期一,凃偲又得到了龚三小姐亲自送上学的待遇。 到达学校后,龚沙雨并未直接回去,只是调转车头,停在学校对面的马路上。 五分钟后,红□□里面话最多,最喜欢分享的红,出现在黑色宾利旁。 “姐姐、姐、大姐头。”红弯着腰,手足无措,眼神乱飞透过车窗去偷瞄龚沙雨。 龚三小姐坐在车里,比红矮了半个头,车窗摇下的瞬间,她的视线明明是从下往上看的,却让红有种被俯视了的感觉。 她本就紧张的身体,此刻更是害怕到筛糠状态。 “从现在起,你有工作了,”龚沙雨红唇轻启,“盯着凃偲,有任何异常,随时向我汇报。” 红迷茫的看着龚沙雨,她在对方的黑色墨镜上看到一个偷感十足的小青年,就这一瞬,她突然觉得自己开悟了,有了梦想—— 成为坐在这车里的人! 龚沙雨见她半天不说话,“有问题?” 红哆哆嗦嗦回答:“没、没有。” 就在车窗关上的瞬间,红才鼓起勇气问:“请问,什么……算异常?” “这个问题很好,发你手机上了,一个小时,希望你背熟,并理解。” 红痴痴的望着宾利的背影,并且陶醉在龚沙雨和她说了这么多话的喜悦中。 等车子消失在道路尽头时,才后知后觉点开手机微信,最近一条信息上面密密麻麻躺着三十条异常行为准则。 老天奶,这可比校规要残忍!!! 中午吃饭时,红终于憋不住问凃偲,“为什么你姐姐为姓龚,你姓凃?” 凃偲莫名其妙:“为什么你要问为什么?” 红:“……” 黄吧唧着嘴里的排骨,“说明她们不是亲姐妹呗。” 蓝若有所思,“嗯,我看长得也不太像,不过,你姐姐对你可真好。” 凃偲吃完口中的饭菜后,准备再夹一个猪手,闻言四处瞧了下,见不少人盯着她看,便控制了下自己的音量,低声道:“她是我老婆。” “……” “!!!” “?#**#?” 红□□第一次在凃偲面前变成实质,后者在她们脸上看到了闯红灯时对面突然来车的慌乱表情。 “这个话,不要和别人说,因为没经过她的允许,我不能在外面说的。” 和你们说,是因为我实在憋不住了,其实我想告诉全学校的人类和动物还有植物,龚沙雨是我老婆!!! 现在的菟丝花,说话不再是只会倒弹幕了,学会了她自认为的说一半留一半的人类说话艺术。 红黄蓝面面相觑,充满大葱味的空仿佛凝固了,三分钟后,终于集体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们三个都见识过龚沙雨,特别是红,龚三小姐在她心目中简直是女神一样的存在,现在有人和她们说女神已经结婚了,而且是和离自己最近的人。 这种感觉很像虔诚的信徒突然发现,自己日夜供奉的神像竟然是隔壁卖烧饼的王麻子的老婆??? 当然,凃偲的外表绝对不是王麻子,她只是云淡风轻到,别人在消化她这句话带来的冲击力时,她趁机又吃了两个烧饼。 本就以凃偲为首是瞻的三人,此刻更是言听计从。 下午,上完表演课后,凃偲终于等到孔雀精的邀请,带她进舞蹈社团。 只是凃偲的跑调,在她们学校经过同学们口口相传,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听说她一来,用跑调吓哭过纪主任,从此以后,纪主任的课,她可以肆无忌惮的睡觉。 所以,她的到来,引起舞蹈社的一阵狂欢,看笑话的欢。 各年级和各专业,派出代表,前来录屏,好像捕捉到凃偲最新笑点,是件什么热点事件,当然,其中不乏几个灵魂画手,准备把凃偲放到网上,爆改一番。 她们学校处于专业鄙视链最顶端的导演系和最底端的美术系代表均在观战人群中,红黄蓝三人承包了摄影系,美术系还有美术系的厚望,她们得拍到别人拍不到的素材。(1) 红又一次点开龚沙雨的微信,确认三十条里面没有凃偲进行才艺表演需要报备要求后,放心的,大胆的举起手机。 “见过她跳舞吗?” “没有。” “跳什么类型的?” “肯定是民族舞啊,孔梦学姐邀请的,她哪会看上其他舞种?” “看体型,有点像芭蕾。” “现代” “拉丁” “古典” “……” 凃偲还在换衣间因为服装问题,和孔雀交涉,舞蹈室外围已经站满了围观群众,大家抱着拆盲盒心态,集体又随了100元赌注…… 蓝看着群里越接越长的龙断定,凃偲以后绝对会红到发黑,不管以哪种方式。 “你就穿这件!听我的。”孔雀受不了了,她不知道凃偲为什么一定要穿高领毛衣来跳hiphop! 凃偲递给她一个欲言又止的眼神,主要是早上下车时龚沙雨再三和她交代过,不能让别人看到。 最后,在孔梦的犀利的孔雀眼神下,凃偲扭扭捏捏将身上的高领毛衣退掉,露出里面的运动背心。 “OMG!!!” 凃偲裸露出来的皮肤上满是草莓印,其中脖子和腰腹简直不忍直视。吓得孔梦当场表演孔雀开屏,“你!你被谁揍了?” “我可警告你,不要和人类过于交心,而且……你这,啧啧啧,没有在那什么过程中暴露本体么?” 凃偲自信摇头,问道:“还穿你那件吗?” 孔雀精把自己的羽毛收了回去,从柜子里又翻出件白衬衣套在那件大黑潮T里面,“这样,你先套着,我再用点人类的魔法,遮住你露出来红印。” 就这样,凃偲在围观同学们等得怨气冲天时出场了。 这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表演,只是参加舞蹈社团的选拔,已经吸引了几十号围观同学,其实后面加入的同学,主要是为了下注来的。 “啊!我的100块!” “纳尼!这是现代舞?” “现代舞,嘿,现代舞谁接龙了” “嘿!不会是街舞吧” “看着像hiphop——” “嘿你个头,你看学校街舞有女hiphop 吗?” “……” 蓝也没见过,甚至没听说过凃偲会跳舞,所以她并没有下注,但今天不管谁输谁赢,她都能从这个局里抽赚两千。 “买定离手啦!买定离手啦!开秀!” 蓝怕凃偲砸场子时大家来薅她头发,趁音乐前奏响起前一秒,钻进了化妆间。 “砰!” 前奏第一个鼓点突然炸响,凃偲缓缓走向舞蹈室中央,先甭管跳得怎么样,那架势就是一副老娘很拽—— 只见她唇角微勾,那种地下battle时才会露出的,狼崽子般的笑。 随后,贝斯声浪一出,她歪头时颈骨发出"咔"的轻响,突然,整个人像被抽了脊梁——下腰到极限的瞬间又弹簧般弹起,马尾辫"啪"地甩在背后社团评委脸上。 “看好了。” 凃偲扭头对刚被她辫子抽到的评委说。 音乐炸开的瞬间,凃偲的关节仿佛集体脱臼一般,Wave从左手小指开始蔓延,经过手腕时像被无形的手捏着翻转三百六十度,抵达右肩时整个人已经完全成为波浪。 舞蹈室内外屏住呼吸的观众,不知是谁问了一句:“啊?这还是人吗!” 只见下一秒,凃偲突然僵尸般直挺挺后仰,在即将触地时,结合着密集的鼓点,她用手肘卡住节拍。 "咚!" 肘关节与底鼓声同时砸向地板,震起一小片灰尘。 柔软,狂野,力量,自由在她短短的几个八拍里,提现得淋漓尽致。 尖叫声、口哨声、跺脚声瞬间炸开,有人甚至直接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挥舞着外套狂吼。 凃偲做了个鬼脸,朝她们抛了个媚眼。 ——于是,尖叫声更疯了。 “啊啊啊啊啊啊!!!!女神!!!” “啊啊啊,学妹杀我!!” “要死了!”—— 作者有话说:(1)这个鄙视链完全是烘托剧情瞎写,瞎写,瞎写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0-70 第61章 棋子 龚沙雨接到徐知夏的电话时,她正在开股权激励的会议。 挂断电话,再次响起,这次变成翁弘业。 龚沙雨示意大家先休息十分钟,再来讨论。 “又在忙啊?”翁弘业失落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周末忙,下班也忙,不是感冒了吗?还这么拼?” 龚沙雨心情好,笑骂他一句:“知道我忙,还来打扰?” 翁弘业故作委屈,“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老哥为了庆祝你乔迁之喜,特意从地球另一边飞了过来。” “少来。”龚沙雨知道躲不过,想着先带凃偲认识下他们,过几天奶奶生日宴上不至于无聊,“今天晚上吧,来我家。” 翁弘业夸张的“哟”了一声,“这才像句人话。” 挂断翁弘业电话,再次响起,这次变成了徐知夏。 “翁少说你周末没空,但是今天会打扰到你吗?”徐知夏很体贴的问。 说到“周末”,龚沙雨脑子里回忆起一堆马赛克画面,难得的结巴了下:“咳咳,啊,是啊,周末比较忙,今天可以。” —— 凃偲哼着走调的小曲跨上车那刻,小脸就耷拉了下来,“怎么是你来接我啊?” 自从韦瞎子“顺便”帮谭助理算过事业后,谭可对凃偲的态度简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听到这话竟然也不恼,“龚总今晚比较忙。” 随后又补充道:“好像要开什么员工股权激励的会议,这个事情比较复杂,凃小姐……上次你帮了我大忙,相应的,如果你有什么问题,不涉及到龚总利益,不过份打探龚总隐私的,我都会知无不言。” 凃偲不知道这个知无不言是什么意思,但看谭可对自己的态度,好像比以前好了很多。 谭助理做好了凃偲要问的各种刁钻问题准备,没想到,凃偲只是问她:“那她几点回来?” 谭可:“……” “这个问题嘛,我确实不知道,我今晚的主要任务是接你回家,然后晚点……” 说到这里,谭可卡顿一下,上次送徐知夏回家,她听到龚沙雨结婚后的反应,饶是谭助理情感雷达再迟钝,也看出她对自己老板的非分之想。 “今晚,龚总表哥,还有她的一个朋友会来御府。”谭可抱着你不问我也要提醒一下,“徐知夏,你认识吗?” 凃偲摇头,“不认识。” 很好,没有名人光环,不会有压力。 “她是龚总的好朋友,听说两人从小一起上的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 凃偲:“哦。” 谭可:哦?就哦? 这智商,怎么追到龚总的? “咳,她和龚总很熟悉,非常熟悉,就是那种,嗯,你懂吗?” 凃偲慎重点头,“我懂,像你和她一样熟悉。” 艾玛,谭可当场放弃了,想着万一待会儿徐知夏为难凃偲的话,自己想办法小帮她一下也算是还人情了。 当墙角独自盛开的红梅撞入人眼时,这就预示着冬日真的来了。 凃偲觉得自己的精力明显不如以前,回家只想躺沙发上睡。 “凃小姐,您要不要回卧室休息,在这里容易着凉。”做饭的李妈妈善意提醒道。 凃偲:“没事,我喜欢睡沙发,这样姐姐回来,我就知道了。” 李妈笑笑,她望着凃偲的眼里有长辈特有的慈爱,“您和龚小姐感情可真好。” 这位经验丰富的保姆是翁方书特意挑选的,平时没有住家,对龚沙雨的生活习惯比较了解。 每天尽量挑龚沙雨没在家的时间来做家务,今日听说有客人来,才和凃偲打上照面。 李妈把给凃偲特意准备的桂花奶茶放在旁边茶几上,她喜欢和凃偲说话,觉得这个漂亮的小姑娘身上有种让人心安的气质,就像冬日里开在山野里的小花朵儿,温柔又坚韧。 凃偲坐起身,一口气喝了大半杯后,才满足地长舒一口气,“李妈,你说的感情好,是什么意思?” 李妈笑而不语,又递了两块小酥糕给凃偲,“感情好……哎呀,当心!” 话音未落,凃偲伸手去接时,衣袖不经意间带倒茶几上的奶茶杯,剩下的半杯奶茶倾斜而出,沿着她的衣袖滚到地毯上。 “对不起,对不起……”凃偲下意识道歉。 李妈闻声一怔,瞬间红了眼眶,她曾经在好几个名流府邸上过班,见过的名人也很多,可没有一个,像眼前这位不小心打翻奶茶会道歉的小姑娘,如此尊重她。 李妈:“您去换件衣服,是我的问题,奶茶太甜了……我重新去煮一杯。” 凃偲砸吧下嘴角,好像不甜啊,不过想到还有奶茶喝,菟丝花就无所谓去纠正李妈了。 * 辉煌的客厅,满墙的笑脸像是能发出无情地嘲笑声,每一张的嘴角都上扬着完美的弧度,却像把弯刀,割着徐知夏的心脏。 她的目光定在小提琴正上方——一张双人背影照。 龚沙雨的背影,她再熟悉不过,只是她在这个背影上看到非常陌生的柔软。 她的肩膀微微倾斜身旁的人,不再是狠心决绝的冷漠拒绝,她的脖颈明明还是那样纤细,脊背挺得和以前一样直,却让人有种愿意包容身旁人千万的感觉。 徐知夏不自觉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愤怒和嫉妒灼烧着她,以至于完全没有觉察到身后何时多了一个人。 “你好。”凃偲非常有礼貌地朝徐知夏打招呼。 她随意套了件家居服,发梢还带着刚洗过后的湿润,和精心打扮过得徐知夏好像不在同一个图层里。 可,偏偏是这种漫不经心的姿态,以及自在的松弛感,都在无声宣告谁才是这里的主人。 “就是你?”徐知夏转身,狠狠地盯着凃偲。 “!”瞪我? 凃偲学着她的样子回瞪过去,语气也如出一辙,“就是你?” “?” 徐知夏:“……你是什么时候认识沙雨的?之前从来没有听她提起过你!” 凃偲:“你是什么时候认识沙雨的?之前从来没有听她提起过你!” 徐知夏确定凃偲在故意找茬,更加怒不可遏,“你有病么?” 凃偲这次没再学她,其实对于菟丝花精来说,并未刻意模仿她,只是徐知夏提出的问题刚好也是她想问对方的而已。 “你这样是不礼貌的,闯进别人家,不问好,还骂人,这里不欢迎你。”凃偲冷傲的说。 徐知夏嗤笑一声,缓步走近凃偲,最后在离她一米处的地方站定,“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这把小提琴为什么断了吗?” 凃偲不想理她,但出于礼貌,还是摇了摇头。 “而我!为什么去学了小提琴?”徐知夏不再理会凃偲的反应,自顾自陷入回忆的漩涡中,“哼,让我来告诉你为什么,因为沙雨喜欢啊~” 她的声音逐渐染上病态的温柔:“从幼儿园开始,我们就形影不离。她喜欢小提琴,我就和她一起去学;她喜欢蓝色,我的书包就永远是蓝色的。看!我今天特意穿着蓝色的裙子。” 凃偲忍着生理不适,中肯道:“挺好看的。” “就连那把悬在那里的琴都是我帮她挑选的,那段时间,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候,一起练琴,一起比赛。” “她人生的每一个重要时刻都有我的参与,我的每一次成长也有她的影子,直到、直到她姐姐出事,她的天空变了颜色,我的天空也变了色。” 徐知夏话锋一转,“所以,我拼了命活成她理想中的样子,这些年,我没日没夜练琴,满世界找名师,只为了在下一场比赛中,再次站到最巅峰,因为,那是沙雨想去的地方,我替她去了。” 突然,徐知夏扯出一个讥讽的冷笑,眼神变得锐利:“你以为她是喜欢你才和你结婚的吗?你不过是她要夺取龚家的一颗棋子罢——” “啪!啪——” 两声清脆的巴掌声骤然打断了徐知夏的话。不知何时凃偲已经近在她眼前,动作快得只剩残影。 徐知夏的白皙的脸颊迅速浮现出对称的红印,整个人都被打懵了。 凃偲朝她鞠了一躬,“对不起,姐姐和我说过,有人冒犯我的话,可以甩她耳光,有问题,方助理会来处理,你冒犯了我两次,所以我给你俩。” 说完,凃偲给她比了个二,对,就是那个很像耶的手势。 第62章 道歉 徐知夏生来就在别人仰望的目光里。典型的书香门第出身,父母都是名校教授,虽不及龚沙雨家那般豪门,但也是绝对的清贵。 加上她自己的年少有成,不管走到哪里,都是大家眼中的品学兼优代表,镁光灯,掌声,崇拜的目光相继追随着她。 可以说是连被人说句重话的历史都没有,更别说被人扇耳光!!! 那两个巴掌印像两团烙铁般灼烧着她的脸,巨大的羞辱瞬间冲上头顶,她的耳膜嗡嗡作响,全身止不住的颤抖,亦然在崩溃的边缘。 “你……”她费劲的张了张嘴,却发现二十几年的教养,让她骂不出一句脏话,理智终于崩塌,让她本能的扑上凃偲。 “叮——” 电梯也在这一瞬开门,结果就是,龚沙雨一下电梯,便看见徐知夏抓着凃偲的头发还要去抓她的脸。 龚沙雨疾步上前,一把抓住徐知夏手腕,冷声道:“徐知夏,你疯了!” 徐知夏见是龚沙雨,眼泪再也止不住的决堤,“沙雨……她,她打人。” “我明明见到的你在打人。”龚沙雨的声音比方才更冷,眼神是徐知夏从未见过的狠戾。 徐知夏往后踉跄一步,不可置信的盯着龚沙雨的眼,她的声音歇斯底里:“龚沙雨,你现在要为了这么个玩意儿来质疑我吗?” “道歉,”龚沙雨面无表情道:“和我太太道歉。” 徐知夏突然笑了,眼泪却流得更加凶猛,“龚沙雨,你就这是这么对我的?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抵不过一个野丫头?” 凃偲原本酝酿着也要掉几滴眼泪,见状默默往后退了半步,把哭戏C位让给了徐知夏。 她低着头,眼睫轻颤,强忍着泪水。 龚沙雨见凃偲万般委屈又强憋着的样子,心头的怒火越烧越旺。随后,下意识地将凃偲护在身后,语气强硬道:“徐知夏,我当你是朋友,但她是我太太,而且她……她才多大?什么事让你跑到家里来动手?” 徐知夏再也撑不住,摔门嚎啕而去。 这场聚餐,自然也毁了。 就在这时,饿得前胸贴后背的翁弘业正好开车到地库。 还没等他停稳,就被龚沙雨一个电话叫住:"去送徐知夏,她现在情绪不稳定。" 翁弘业哀嚎一声,摸着咕咕叫的肚子,不情不愿地调转车头。 后视镜里,他看见徐知夏踩着高跟鞋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精心打理的头发凌乱地贴在泪痕斑驳的脸上,没有半点平日里优雅从容。 李妈见客厅动静小了点,探出头来,小声问道:“夫人,菜还上吗?” 凃偲听到有吃的了,还管什么徐知夏徐知冬啊,急忙朝李妈妈点头,“要上的,要上的。” 龚沙雨暗叹一口气,幸好凃偲不是普通人,比较好哄。 李妈妈看龚沙雨眼色,吩咐两个佣人手脚麻利地将厨房里精心准备的菜肴装盘上桌。 凃偲一顿风卷残云后,终于腾出嘴和龚沙雨告状了。 “她说坏话,我才打她的。” 龚沙雨:“!!!” “嗯嗯,因为她是你的好朋友,所以我只是轻轻的碰了她两下。” 龚沙雨:“……” “结果,她像疯了一样扑了过来。” 站在一旁当背景墙的李妈妈,见盘子一个个见底,对凃偲怜爱愈发浓烈,来这里之前,龚妈妈就交代过她,“好好照顾她们俩,特别是那个小姑娘。” 李背景墙妈,借着收拾碗碟低声道:“小姐,按理说我们做下人的不该多嘴可今儿个这事,我亲眼瞧见的,实在不是太太的原因,那位客人,一进门就各种挑衅,太太说不过她。” 龚沙雨:好家伙,连保姆都开始帮你说话了。 龚三小姐看向凃偲,无可奈何地问:“那…你轻轻地碰她哪儿了?” 凃偲指了指自己的脸。 龚沙雨嘴角一抽,她大概能够想到凃偲的“轻轻”是有多轻了,只没把脸徒手整形,都叫轻。 刚进屋时,真被那画面给刺激到了,龚沙雨反思,在打架这块,她就没见凃偲输过,她相信凃偲这句:“因为她是你的好朋友……” 因为她是我的好朋友,第一次来我们家做客,就被扇耳光,确实不太合适。 龚沙雨试着和凃偲讲道理:“是这样的,她和姐姐从小就认识了,姐姐邀请她过来做客,现在被扇耳光……你能不能向她道个歉?” 凃偲:“我扇之前道过歉了。” 龚沙雨:“……” 凃偲歪着头,认真的问:“你不是说,谁要冒犯我,出了任何问题,由方助理来解决吗?” …… 十分钟后,正准备睡觉的方助理接到老板的问候电话。 “明天去买两个包,一个给你,一个给徐知夏。”方瑜被这惊喜砸得找不着北,只听龚沙雨又说:“你代表……凃偲去给徐小姐,道个歉。” 方瑜瞬间不喜欢包了。 “哈?为什么?凭什么?你不觉得龚总对那个女人好得有点过分了吗?”方瑜朝谭可吐槽。 对于半夜被叫出来喝酒的谭可来说,虽然正中下怀,但在方助理面前还是得端一下。 原因就是,前面几次她郁闷的时候,怎么召唤方助理,人就是不搭理自己,更别说陪喝了。 “还行吧,”谭可咂摸了下嘴,“毕竟她是龚总老婆。” 谭可暗暗的想:韦瞎子的话不能往外说,但对方瑜够姐们了吧,都明示成这样了,还不懂? “老婆?那可是龚总耶,她会需要老婆吗?” 方瑜暗忖:那份合同还是我起草的,虽然现在只有我还记得里面内容,但几个月后,龚总也会想起来的。 看在你陪我喝酒的份上,我好心劝你一句。 谭可灌了口冰啤,方瑜喝了口冰岛红茶,两人欲言又止相互看了一眼。 谭可:“龚总对她肯定不一般。” 方瑜:“龚总对她肯定会二般。” 两人举起酒杯,随后又是“你懂个屁的表情”对视一眼。 最后在这个眼神对峙中以,彼此又以你听句劝收尾。 “唉,你说龚总这么喜欢她,让她去和龚总说去医院复查的事。”分别时,方瑜突然对谭可说。 谭可嘀咕:“你不是不看好她们么?” “这是两码事,你这个榆木脑袋。” 谭可还未张嘴,被方瑜打断:“就这么定了,我明天去送包道歉,你和凃小姐说。” “还有,凃……小姐的智商比较高,你和她说话,最好直接点。” 喝了半打啤酒的谭可觉得自己脑袋现在有点进酒了,怎么智商高和说话直接有什么必然联系么? 第63章 奇迹 第二天 方助理按时按量把包送到徐知夏楼下。 啧啧啧,凃偲这个惹祸精败家姐——方瑜看着限量版包上的商标发呆:加上交警队那笔罚款,不到三个月,这女人花掉龚总新开那家冷冻供应链公司一个季度的运营费……” “咚咚咚——” 车窗玻璃突然被叩响,沉闷的敲击声打断了方瑜的思绪,不知何时,徐知夏已经站在车窗前。 夜色模糊了她的轮廓,但方瑜还是看清了轮廓外那层冷色的边,还有口罩下微肿的脸。 这可是徐知夏啊! 凃偲,你可真的下得去手。 “那个……龚总叫我来道歉。”方瑜双手献上包:“对不起,徐老师。” 徐知夏的眼神透过包装盒,直直的盯着方瑜的眼睛,“你、和我道歉?” “道哪门子歉?你告诉龚沙雨,不给那个女人补两巴掌,我们之间……就断了!” 方瑜嘴角一抽,果然,如果这差事能容易办好,那过来道歉的就会是谭可。 “呵呵,”方瑜努力挤出一个谄笑,“别这样,徐老师,我们龚总真的觉得很对不起你,但让她去打老婆?她的性格,你比谁都清楚。” “我不清楚,我越来越不了解她,居然为了一个……”徐知夏突然话锋一转:“对了,你跟龚沙雨多久了?” 方瑜老实回答,“快两年了。” “那野丫头呢?” “快三个月了……” 一阵寒风扫过,徐知夏捂嘴打了个喷嚏,方瑜这才仔细打量着她,没有屏幕里那般遥不可及,反而透着邻家女孩的亲切,当然,忽略她此刻投射在自己身上本来要杀凃偲的眼神。 “告诉她,我不接受。”徐知夏说完,头也不会的走了。 方瑜:“……” 得,持久战啊! 红绿灯时,方助理突然想起亚鹿港凃偲离家出走的那次善后,真的只要两句话,凃小姐就乖乖回去。 三分钟后,方瑜手机上收到了徐知夏最近七天的行程单。 下午。 谭可开车,龚沙雨去学校接凃偲,出发前,谭助理已经把要龚总上医院的重任与凃偲简单过了一遍。 “姐姐,你生病了,要去医院检查。”凃偲人还未坐稳,直接开口,半点都不拖延。 谭可透过后视镜,给凃偲投去鼓励的眼神,结果在半路,被龚沙雨的视线拦截。 谭可:“……” “没有生病,已经好了。”龚沙雨用眼神警告谭可。 这几日,她的精气神越来越好,不愿意去医院,听医生用一张嘴巴来定自己生死,更加不愿意去想这个病情是否与凃偲有关。 凃偲把龚沙雨的话原封不动的说了一遍:“她说她已经好了。” 谭可:“……” 方瑜一定是脑子进水了,才会想出叫凃偲来劝龚总这个馊主意。 主要是,自己脑子里也灌满了方瑜的馊水,不仅同意了这荒唐的计划,还亲自来当这个冤大头。 龚沙雨:“以后,这个事不要再提。” “龚总,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话已经说开,谭助理决定破釜沉舟。 “那就不用讲。”龚沙雨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自从上次去酒吧找凃偲那一刻起,她就决定让这个事情翻篇了。 凃偲拉了拉龚沙雨的手,将自己的手心和她的手心贴在一起,从谭可的角度看,就像两人十指相扣一样。 “姐姐,你的身体很健康,让医生去检查,不用担心。”凃偲的声音甜得像蜜:“我陪你一起去。” 龚沙雨有点僵:偲偲越来越体贴懂事,我怎么会把你“暴露”于众人眼中。 谭可身体更是硬成僵尸,感觉这个时候,自己应该下去推车比较合适,总这么当灯泡怕…… “砰!” 只见凃偲的手快如闪电,从龚沙雨面前虚晃一下,龚总便闭眼倒在她的左肩上。 “大爷的!你在干什么!?” 谭可咆哮,猛打方向盘,车胎划过路面的刺耳声和急刹声几乎同时响起。 急刹惯性让后座上俩人同时弹了出去,又被安全带狠狠拽回座椅。失去意识到龚沙雨身体往前滑落被凃偲眼疾手快的搂住。 “谭助理!”凃偲学着龚沙雨的语气,“你的脑子今天休息吗?” 车门被谭可暴力拽开,她一把撑住车顶俯身逼近,拽车门的要就要来拽凃偲的衣领,“你疯了吗?” 凃偲迷茫的看着她,满眼无辜道:“现在可以带她去医院检查了,有什么问题吗?” 谭可:“+……+” 凃偲:“放心,我看电视里对待不乖的都这样,直接杀脖子,而且我拿红黄蓝练习一整天了,她们都在三十分钟时会醒来,所以,要走的话,咱们现在得快点。” 谭可大概是气懵了,暼了下紧闭着双眼的龚沙雨,居然觉得这也是个办法,出了问题,凃偲扛。 就这样,龚三小姐在晕乎中被抽了五大管子血。 谭可看着王医生端着血样的背影发呆,凃偲和她认识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她眼中好像没有世俗的条条款款,任何规矩也好,规则也罢,都被她无视。 干净得像从来没有人教她做人? 还有……龚沙雨昨天特意交代过她,凃偲来自大山,思想简单,心思单纯,以后多教教她。 “谭小姐!谭小姐?”王医生激动的声音打断了谭可复杂的思绪,“医学奇迹!医学奇迹啊!哈哈哈哈!” “我当医生这么多年,从来没有遇到过的医学奇迹啊!”王医生激动的手上的化验单在谭可面前晃动,“龚总,她的血液病居然奇迹般的好了!!!” “还有一轮结果要明天下午才出来,但今天能出来的均表示,她所有的值都非常健康。” 谭可也很激动,她一把扼住王医生的手腕,“包括上次检测出来的毒,也清理干净了?” “是的,你们龚总太强大了,从上次检测结果来看,很明显是她中的毒已经侵蚀到血液,而且从检查数据来看,几乎可以确定为血液病,没想到她一个感冒发烧就给烧好了,真是医学奇迹!” 这时,医学奇迹刚好从病床上醒来,她左右活动了下脖子,后劲酸胀提醒着方才发生了什么。 “凃偲?” 龚沙雨唤了一身,没有人应答。 “谭可?” 病房门从外打开,谭可手上拿着一沓化验单,和王医生一同进来。 “龚总!好消息,”谭可高兴得语无伦次,“您的病好了!!!” 第64章 错怪 龚沙雨再一次拨通凃偲的电话,还是无人接听。 “龚总,已经查了医院所有出入口监控。”谭可声音低哑的从手机中传来,“没有发现凃小姐,应该还在医院,要调派人手过来吗?” “先不用。”龚沙雨声音一无既往的冷静,但她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 她着急要找到凃偲的原因,不单单是想和她分享这个医学喜悦。 更是因为自己一直错怪了凃偲。 龚沙雨看向逐渐暗沉的夜色,定位软件显示凃偲就在这个位置。 可是,谭可来搜寻了两次都没有找到人,也没有找到凃偲的手机,这才去的监控室查看。 龚沙雨离手机屏幕上的红点越来越近,最后在一个大型花盆前重叠。 她的脚步猛然停住。 面前只有一个半人高的装饰花盆,盆中枯萎的植株耷拉着焦黄的叶片,在寒风中簌簌颤抖,发出细碎的呜咽般的声响。 龚沙雨瞳孔骤缩,喉咙发紧:"凃偲?" 枯枝轻轻一颤,像是回应她的呼唤。 一片干枯的落叶挣脱枝头,在风中打了个旋,最终轻轻落在她的掌心,像极了凃偲平日撒娇的样子。 龚三小姐浑身血液骤然凝固,双腿一软,踉跄着跪倒在花盆前。 她指尖发着颤,抚上干裂的泥土,从未想过凃偲会以这种方式与自己道别。 “偲偲?你醒醒,”龚沙雨的声音已经不在一条声线上,“是我不好,我不该……” “姐姐,你蹲在这里干嘛呢?” 身后突然响起凃偲清亮的嗓音,熟悉的语调满是疑惑。 龚沙雨一僵,缓缓回头,“……啊,我种草呢。” 凃偲暼了眼花盆里焉了吧唧的冬瓜藤,“别种了,它死了,很多植物熬不过冬天。” 龚沙雨起身,猛地将凃偲拥进怀中,对方身上的温暖,一点点将她从方才的恐慌中拉了出来。 缓了一会儿,她才开口,“你去哪了?怎么一声不吭,打电话也不接?” 尽管一连串的问题很龚沙雨,但语气没有丝毫责备,反而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凃偲环着她的腰,也用同样的力度回抱着她,“姐姐,我刚刚看见白英姐了……” “她的肚子很大,她说,她怀了人类的小宝宝,但她还没告诉我胡蝶姐和阿离姐在哪儿,就被很多人类给抓住了。” “那些人,穿着很奇怪的衣服,我都不敢靠近。” 一股寒意从龚沙雨的背脊攀爬而上,她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倘若在这个世界上,真有那些超乎自然的力量,那么凃偲肯定不是唯一的特例。 这个认知让她浑身发冷,她收紧了拥住凃偲手臂力量,对方身上那股熟悉的淡淡花香味成了此刻唯一的慰藉。 她不敢想象,以后凃偲真要遇到什么危险,而自己对这些超自然能量一点都不了解,怎么保护她? “回去吧。” 半响后,龚沙雨才说,“我的身体已经彻底好了。” 凃偲的心情立刻飞扬,嘟囔的声有点大:“我是说,明明把姐姐体内的毒都吸出来了……” 龚沙雨脚步一顿,原来根本没有什么医学奇迹,只是这个傻姑娘在背后默默地守护着自己。 龚三小姐并不准备责怪她那一记手刀。 谭可就没这么幸运了,自从不小心撞见老板和老板娘抱在一起啃后,总感觉后背冷嗖嗖的。 “谭助理,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冷气源头龚沙雨终于开口。 谭可:“……” 我要说:老板,你找到老板娘也不和我说一声后再去亲热,害得我自己在医院瞎转了两圈,才不小心撞到你俩卿卿我我的。 “啊?我什么都没看见,龚总。”谭助理盯着看着前方的路,那是一条去往红尘的路。 龚沙雨:“我不是说这个,为什么我会在医院的病床上醒来?” “?”谭可:这不得问您的小娇妻吗? “啊,是凃小姐,凃小姐,嗯,非常担心您的身体,然后把您送医院去的。”谭可解释得无懈可击。 龚沙雨嘴角上扬,笑得有点恐怖:“所以你就看着她瞎闹,在你面前把我打晕?” 其实,龚沙雨也清楚,突袭这个事完全怪罪谭可,有点牵强。 但她想告诉凃偲,且让她长点记性: 不能事事都靠拳头解决,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下次绝对不能再想出把自己打晕的招儿了。 最主要的是,她知道她现在,不可能再拿铁衣架来帮凃偲涨记性了。 谭可一激灵,差点走错路,“龚总,我们也是担心您的身体。” 凃偲有点听不下去,隐约感觉到自己闯了祸,让谭可来背,所以也憋不住出声辩解:“是呀,姐姐,我们都担心你。” “咳咳,”龚沙雨呛咳一声,“谭助理,明天上班领五十下铁衣架的罚。下次再无缘无故把我打晕就一百。” 凃偲心头一颤,封存在掌心的火辣痛感突然变得鲜明。 谭可总算反应过来,老板在杀自己儆凃偲呢, 谭助理无比配合道:“我知道错了,龚总,以后再也不敢随便把您打晕了!!!” 凃偲一惊,急忙装睡,生怕那骇人的铁衣架下一秒就出现在龚沙雨手中。 —— 回家后,龚沙雨便不再提这件事,她让凃偲先去泡个澡,“要一起吗?” 这本是菟丝花最喜欢的环节,但是今日她情绪大起大落,有些累。 一方面她想把本体都放出来放松,另一方面又贪恋龚沙雨的身体。 于是天真的想,要是哪天龚沙雨能和她和她的本体一起泡澡:氤氲水汽中,自己的藤蔓与那人湿漉漉的发丝交缠的画面…… 龚三小姐突然变得善解花意,提议道:“你去一楼泡澡,我去二楼。” 凃偲的眼神追龚沙雨的背影,见对方快要消失在拐弯处时,偷偷放出一根几近透明的藤蔓,跟着她一同进了浴室。 龚三小姐解衣服的动作一顿,浴室镜里清楚可见,一截透金色藤蔓正偷偷摸摸往浴缸边沿攀爬。 龚沙雨垂眸,唇角抿成一条不易察觉的弧度,继而将水温调低了几度。 温水里,那根藤蔓已经舒服地忘乎所以,欢快地舒展小身肢,缓缓地环住龚沙雨的腰—— 作者有话说:小藤蔓要放飞了[彩虹屁] 第65章 坦白 待龚沙雨下楼后,凃偲也穿好浴袍,她本体得到舒展,她整个人像是充满能量,皮肤白里透亮,只是头发湿漉漉地挂着。 这个场景,在她们俩结婚后很常见。但今夜,龚沙雨却被凃偲胸前蜿蜒的水痕刺伤了眼。 “去,坐那里。”龚三小姐用下巴点了点客厅那个懒人沙发,示意凃偲坐下。 凃偲听话的坐好,小背直得像上公开课时认真听课的学生,殊不知天才凃,在真正的公开课上的姿势是脸埋进臂弯里。 龚沙雨握着吹风机走过来,站在她双|腿之间,她微微俯身,指间穿过凃偲湿润的发,温和的风在两人之间流转。 她一手托着菟丝花的后脑勺,一手拨开发丝,温风扫过凃偲的耳际时,后者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原来这风也不会烫啊?”凃偲舒服的眯了眯眼,双手环着龚沙雨的腰,故意使坏似的的,隔着布料在龚三小姐后腰上掐了一把。 “别动。”龚沙雨的声音混在风噪里,手上的动作却放得更轻了。 清甜的花香被温风吹散开来,一种隐秘的,特别的亲昵在她们之间膨胀。 十分钟后,凃偲的头发吹干,那头透着五彩斑斓的黑色自然卷长发,每一缕发丝都像被精心打理过,柔顺地垂落在胸前。 比起她平日里洗完头后的形象,简直如打开美颜。 风筒关闭,龚沙雨把风机放到一旁,她拉了把椅子,在凃偲对面坐了下来。 “凃偲,你看着我的眼睛。” 她的声音放得很轻,轻到她自己都感到陌生,“我不管你是人,是小动物,还是……植物,在我眼中,你是这世间的唯一,我不想看到你受一丁点儿伤害,往后余生,我想好好保护你。” 凃偲听到这些话,脑子空了一半,只是愣愣的盯着龚沙雨。 “我爱你,凃偲。” 龚沙雨吻了吻她呆愣住的眼尾。 凃偲另一半脑子也空了,不,是整个人都被抽空了。 这种空和每次与龚沙雨做完后的空不一样,她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什么沉甸甸的东西填满,但身体却又忍不往上飘,眼睛里的泪水,像是被按了什么开关,不受控的流了满面。 “所以…你告诉姐姐,关于你,关于你们的一切,好吗?” 龚沙雨用唇一寸寸帮她把眼泪擦拭着,她的声音低沉有温柔,让凃偲忍不住沉浸进去。 可是,就在她要随着这温柔沉沦时,耳边又响起: “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类,你的身份!” “记住,他们恐惧,会惊慌,会把你抓去实验室,精神病院。” “只要你和他们说了,就等于把自己的软肋暴露给他们……” 这些声音如同重锤,将飘到半空中的菟丝花狠狠地锤回地面。 她下意识攥紧双手,泛白的手背上青筋暴现。 “好好好,放松。等你想和我说的时候再说。” 龚沙雨的动作如同小提琴婉转,如水波般轻柔,让凃偲脑袋上不知什么时候开出的花都颤了起来。 龚三小姐不再强迫凃偲,只是轻轻地抚了下她头上的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 在手指离开那一瞬,凃偲缓缓开口:“我是一株菟丝花。” “我知道。”龚沙雨淡然道:“我是一个人。” 凃偲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毛病,自从和孔梦交流过后,凃偲对很多人类说过她是菟丝花,比如红黄蓝,她们还回敬凃偲:“我是喇叭花|油菜花|多巴胺。” 她上次和龚沙雨说时,对方也不是今天这样反应。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啊?”凃偲突然急了。 “上次在音乐喷泉,我看见了。”龚沙雨平静的说。 凃偲盯着龚沙雨,眼眶瞬间红了:“难怪,所以……你就不理我了。” 龚沙雨没想到凃偲还记得这茬,有些狼狈的过去抱人:“偲偲……我只是需要点时间消化。” 凃偲喃喃道:“你还是害怕我了。” 龚沙雨第一次彻底慌了神,她吻上凃偲的额,声音暗哑道:“没有害怕,我只是需要点时间去接受,当我接你回来时,就已经接受了,嗯?” “真的?”凃偲的语气已经不再强硬,像是撒娇。 “真的。” 龚沙雨暗松一口气,她越来越喜欢凃偲这种简单干净又好哄的性格。 凃偲:“可我怎么有点不相信呢?” 龚沙雨:“……” “如果我骗你,你,”龚沙雨拿过她从亚鹿港带来的铁衣架,“你以后就用它来惩罚我好不好?” 话一出口,凃偲和龚沙雨同时吓了一跳。 她们两个都从来没想过,龚沙雨会说出这样的话。 凃偲止住了哭泣,缓了一会儿,像是想说点什么。 对上龚沙雨鼓励的眼神后,继续道:“白英姐是只兔子,胡蝶姐是只蝴蝶,阿离姐是只狐狸,还是我们学校,有朵牡丹花和孔雀精。” 尽管做足了心理准备,听到这话,龚沙雨心里还是掀起惊涛骇浪,可面上还得维持着轻描淡写,好在她深谙此道。 凃偲见龚沙雨并没有像孔梦说的那样——人类听到后会惊恐尖叫,也没有露出嫌弃的神色,便又放开来说:“还有一个叫妖管局的局,我没有见过,她们说这个局会抓灵力B级以上的妖怪。” “那你……的灵力是?”龚沙雨问。 “我不知道,应该很低,现在也没有妖管局的找我。我一直在找……”凃偲突然把后面半句话咽了下去,直觉告诉她,不能和龚沙雨谈论后背有痣的人类,她会不高兴的。 龚沙雨一眼看出凃偲的话藏了一半,就像大人能很轻易的看到小孩藏了一半的糖纸,但她并不准备责备孩子吃糖,于是,继续问道:“你在找什么?也许我可以帮你。” “在找妖管局,听白英姐说,胡蝶和阿离都被他们抓了去。”凃偲突然想起,龚沙雨也不喜欢她们几个,声音越来越小。 “好。”龚沙雨抚着凃偲侧边的发,温柔又坚定的说:“我会帮你找到她们。” 那种失重的感觉又来了,凃偲宛若无骨地依靠在龚沙雨肩膀上,亲呢道:“姐姐,我好像要飞起来了。” 龚沙雨:“……” 要和她解释下牛顿么? 然而,下一秒,一股奇异的轻盈感突然攫住了她。 龚沙雨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似乎悬浮在半空,低头看去,她的身体仍稳稳地坐在椅子上。 不仅如此,她的感官正以惊人的速度变得敏锐—— 视线穿透昏暗的灯光,能看清凃偲耳后细小的绒毛; 听觉捕捉到窗外三米外一片落叶坠地的轻响; 甚至能分辨出空气中飘散的,若有似无的芹菜味道…… 前面两个可以理解,第三个就有点扯,今天的晚餐她们绝对没有吃芹菜,冰箱也没有,难道是隔壁邻居家,御府的隔壁隔了至少有500米以上,能这么清晰地闻到芹菜味,难道是芹菜精? “你有没有闻到芹菜的味道?”龚沙雨警惕地问凃偲。 凃偲:“嗯嗯,我种了芹菜在外面。” 龚沙雨:“!” 为什么我的感官会突然这么灵敏?—— 作者有话说:送你一朵小黄花 第66章 索爱 龚沙雨推开后院的门,额…… 绿油油的草地变成了菜园子。 均价两万一平的草皮加上十万一平的地皮被凃偲换成了白菜,萝卜,和芹菜? “怎么样?姐姐喜欢吗?”凃偲跟在后面,“春天到了,还可以种豌豆,黄花菜,油菜花,春笋,枸杞……” 龚沙雨嘴角抽抽,到底没舍得责备,只是问:“你不喜欢之前那些小绿草吗?” 凃偲如实把那晚的遭遇同龚沙雨说了,龚沙雨听后沉默了许久,久到凃偲睡着了,她还在后院抽烟。 第二天,凃偲发现,整个后院都装满了安防系统,就连车库也多了两道防弹门。 第三天,家里多了很多用红色的符,龚沙雨特意交代她,如果她有什么不舒服,就和自己说,并且一天问好几遍她的身体状况。 第五天,凃偲身边多了很多个人类,她们一个个都穿着黑衣服,凃偲去哪就跟着去哪儿。 凃偲才意识到,龚沙雨好像在紧张她的安危。 一周后。 凃偲终于忍不住和龚沙雨说:“我觉得那些,都是冲着姐姐你来的。” 龚沙雨:“你怎么看出来的?” “先前亚鹿岛的事,姐姐还记得吗?那些穿穿黑衣服人……” 龚沙雨心中一惊,这段时间只顾担忧凃偲安危,有点关心则乱的意思。 “你中毒,生病,那块根茎才出现,而且它只是傀儡。”凃偲笃定的说:“所以,他们想杀的应该是姐姐。” 说完,凃偲灌了一瓶水。 “……”谭可也假装去喝水,因为她看到老板娘是非常没有感情和面无表情地表达老板随时会被杀。 这相对于老板这段时间对她的关心来看,简直是丧心病狂级别。 龚沙雨当然不会亲口去向凃偲讨要关爱,她清咳两声,看了眼谭助理。 谭可的水一秒喝好,水杯重重往桌上一放:“凃小姐就这么轻描淡写?我们龚总的安危在你眼里——” 凃偲摇头,“担心,所以我送了一朵花给姐姐,那是我最重要的花,姐姐遇到危险,它会出来保护她。” 龚沙雨:“!” 难怪最近的感官如此灵敏,身体状态也前所未有的好,原来都是因为凃偲这朵……花? 谭可:“……” 谭助理转头看向龚沙雨,等待老板下一步指示,没想到龚总居然嘴角带着微笑,显然被感动到了。 谭可:“…………” 是我眼瞎了吗? 凃偲总是疯言疯语,她都快要习惯了,现在连老板也变得神神叨叨,这段时间,让她去找奇能异士不说,还让她搜罗各种牛神怪力的资料。 如今,就是一朵花,一朵小花! 龚沙雨的冰山脸居然露出无比满足表情。 虽说,她俩关系越好,自己也越好……可,唉!老板喜欢就好…… “龚总,需要买个花瓶吗?”谭可豁出去了。 谭助理最近的表现深得雨心,反观方瑜,就差了点意思了。 限量版的包还未送出去,方瑜的耐心已经到极限,这几天她跟着徐知夏跑了三趟大剧院,三次高校,今天是第四次。 看着徐知夏从Z城音乐学院出来,她调整了下情绪,下车,上前迎人:“小提琴家,能不能麻烦你今天把这包收下?” 徐知夏用余光暼了下她,冷哼一声,踩着高跟鞋,咚咚咚径直走向自己的车位。 “你可以背着它,去参加龚老夫人的寿礼呀。”方瑜跟在后面慢悠悠的说:“要是凃小姐知道这是龚总送你的,会不会也想要呢。” 徐知夏脚步一顿,“你再说一遍。” 方瑜嘴角微勾,得逞的说:“徐老师,听一句劝,不要太倔了,龚总喜欢乖顺听话的。” “我和她认识二十几年,会不知道她喜欢……”此话一出,徐知夏自己也愣了,她认识龚沙雨这么多年,好像确实不知道她会喜欢什么人。 “我知道这附近有家不错的西餐厅,徐老师愿意赏脸去吃个饭吗?”方瑜诚恳提议,她真的有点饿了。 “我不喜欢西餐,”徐知夏傲娇的说:“不过,有点饿了。” 方助理在心理叹了口气,还是凃偲好养活。 “没事,他们那儿也有中餐。” 徐知夏:“……” 不错的西餐厅卖中餐?方助理果然是个好助理。 方助理诚不我欺,这是个装修成西餐厅格调卖火锅的店。 “看看要吃什么,随便点。”方瑜把手机递给徐知夏。 她刚回国没多久,其实还不大适应手机点餐这么“高级”的操作,便佯装镇定道:“*都可以。” 方助理按大众口味点了些肉菜,反正火锅都一个味儿。 九宫格铜锅冒着泡被端上桌,徐知夏盯着中央那格翻滚的牛油发了会儿呆。 方瑜把调好的蘸料碗推过来,芝麻酱的香气才将她唤回神。 “她看起来还很小。”徐知夏接过碗碟,像是自言自语。 “十八岁,快十九了。”方瑜又给徐知夏递了瓶杨梅汁。 “怎么认识的?”徐知夏接过杨梅汁,放鼻子下闻了闻。 自从知道龚沙雨结婚后,她已经快半个月没有好好吃饭,冰镇杨梅天然果酸味,唤醒了一点点死去的食欲。 方瑜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夹了几块涮牛肉放到徐知夏面前的小碗里,“先吃点东西再说。” “我不喜欢吃肉,你先回答我。”徐知夏说完,肚子发出一声应景的哀嚎。 “小提琴家,”方瑜端起徐知夏的小碗和筷子,递到到她手边,“你的胃可比你诚实多了。” 面前碗里的牛肉片已经卷成了刚好入口的弧度,芝麻酱和香菜碎裹着醋香,像是在勾|引着徐知夏的味蕾。 她就结果碗筷,浅尝一口。 徐知夏发誓,这是她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牛肉,可不能表现出来啊,于是只能咬牙切齿的切完俩小碗后,又喝了口杨梅汁,才满足地轻叹一声。 擒人先擒胃,这话果然没错。 吃完饭后,徐知夏脑子回了点血,有了种脚踩在地上的感觉。 她闲聊道:“十八九岁,不应该还在上学吗?” 方瑜也辣爽了,脱口而出:“在Z城艺术学院。” 徐知夏身形一僵,随后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 作者有话说:感谢观阅…… 第67章 禁制 后来,方瑜才知道她这个笑是什么意思——徐知夏成为了在Z城艺术学院的特聘老师。 她来上班的第一天就引起轰动,不过没有轰到凃偲,因为后者一般不关心除自己和龚沙雨以外的人或事。 平日里,是靠红黄蓝让她“关心”到学校的各种消息。 孔梦告诉过凃偲,有个经纪人比较了解妖管局,巧了是,经纪人看过凃偲跳舞视频,对她挺感兴趣的。 “老大,我和你一起进去吧。”红跟在凃偲身后,像个影子。 凃偲发现红最近对自己的关心有点过火,每个课间都会来找她不说,现在连专业课都不上了,专门陪她去找人! 她喜欢红这种没有边界感的人类,不然又得找半天路都找不对地方,人类的钢筋水泥森林,比她们山里更容易迷路。 天气越来越冷,加上菟丝子的那朵代表她本体的灵花放在龚沙雨身上,凃偲的精神气就很人类了。 现在,她不但上课睡觉,下课也睡,脑子也跟着生物钟休息,能动别人的,尽量就动别人的。 红按着龚沙雨的指示,陪着凃偲一块儿见到经纪人,幸好没有什么要拍果照的戏码,只是说,想和凃偲单独聊一聊。 “没关系,你和她单独说,我不插嘴。”说完,红把椅子移到墙角,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经纪人是个带着金框眼镜的中年少女,眼神凌不凌厉不知道,但镜框很凌厉,她用泛着冷光的眼镜往红身上一扫,“你是?” 红急忙解释:“我是……我是她同学,同学,您接着说,不用在意我。” 红:我只是监控器,会说话的监控器。 龚沙雨让她盯着凃偲,主要是盯着凃偲的安危——因为请来的保镖阵仗太大,都被凃偲给退了回去,现在只能叫红看着点儿。 红好像有点会错意,总觉的凃偲太不容易,豪门阔太太也不是那么容易当的,每天受监视不说,还是得靠自己的努力,从陌生拜访去找经纪公司开始。 “你到外面等我一下。”凃偲对红说。 毕竟,她们的聊天被人类听见了确实有点麻烦。 红倒是敬业,“我就在外面,有什么事,就喊救命!” “……”凃偲:“放心,没有人类是我的对手。” 红被凃偲的霸气帅了一脸,回想她在学校的表现,只要凃偲愿意,校霸都得让位。 于是,她迈着校霸的步伐,搬了把小板凳坐坐门口去给龚沙雨发微信去了。 红出去后,金框镜经纪人才悠悠开口道:“说吧,菟丝子,想问什么?” 凃偲震愣住,“你知道我是菟丝花?可……” 可是,凃偲根本感受不到对方的本体。 经纪人嘶了一声,对着空气喊道:“出来吧。” 只见空气突然化成实质,从中间撕开一条裂缝,一个绝色美女从中走了出来。 “狐妖!” 纵使凃偲再不追星,也认识闻忆,她就是画皮中狐妖的扮演者。 闻忆和龚晚亭是当今华国影坛两大影后,有龚晚亭的新闻就会有闻忆,有闻忆的话题也会有龚晚亭。 她俩相怨相杀多年,甚至还杀出CP粉出来了。 “你好,小妖。”闻忆笑着朝凃偲打招呼,非常和蔼可亲。 凃偲看着方才被她撕开的空间,激动到忘记向闻忆打招呼。 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这个……怎么做到的?还有你真的是狐妖吗?” 闻忆问:“你看不到我的本体吗?” 凃偲摇头,妖能看到比自己灵力级别低或者同级别妖的本体,她甚至闻不到闻忆身上妖的味道。 可想而知两妖之间的差距有多大了。 闻忆又朝凃偲意味深长的笑笑,下一秒,炽热的金光乍现,灼热席卷整个房间,在刺目的金光中,一只华丽丽的火凤凰昂首朝凃偲阔步。 凃偲被美晕了,彻底懵在原地,等她再醒过来时,闻忆又恢复成了人形。 “脱衣服。”闻忆简短命令。 凃偲双手交叉抱胸,警惕地盯着闻忆,“干嘛?我不拍果|照的。” 龚沙雨教过凃偲,所有骗你脱衣服,没经过你同意摸你身体的都是流氓,直接上手打就行,当时菟丝子还纳闷,心想只有你龚沙雨才这样啊! 没想到,今天还真碰到一个! 只是菟丝子评估了下,自己可能不是这只火凤凰的对手,所以才由进攻变成防守。 闻忆朝经纪人使了个眼色,后者和她一同走向凃偲…… 凃偲害怕得闭上双眼,只听撕拉一声,她的棉服被拉开,紧接着,里面的小毛衣也被一股蛮力扯开。 正当菟丝花准备暴起之际,身上的力道倏地松了。 “看清楚了?”闻忆问经纪人。 经纪人点头,“嗯,就是她!” 凃偲将衣服拉好,没好气道:“你们两个太没有礼貌了,是坏人妖,哼!” 两人互相看了眼,闻忆一脸严肃道:“正式认识下,小妖,我叫闻忆,是只火凤凰,今年五千岁。技能是——火,灵力AA级。” 经纪人:“我叫陈曼,三十八岁,人族,我的父亲是陈建雄。” 见凃偲一脸问号,陈曼又补充了一句:“是上任妖管局局长陈建雄。” 凃偲脑子乱哄哄的,她甚至体会到了龚沙雨知道自己是妖怪的感受,缓了一会儿,她才开口:“妖管局,对,你见过胡蝶和阿离吗?” “她们已经死了。”陈曼无情的说,“一个月前就已经死了!” “|” 凃偲直觉自己像是闷头打了一棍,像是没听清楚,又像是没听懂。 只能任凭嘴巴自己喃喃:“啊?阿离和我说妖精不会死的。” “行了,别吓唬她了。”闻忆语气轻柔许多:“我们妖族确实不是老死,但是非自然死亡还是会的,她们是被妖管局给杀死的。” 凃偲:“……” 呜呜呜…你更吓人,好吗???? “和你说说正事,小妖,”闻忆指着凃偲的锁骨,“这是小榕树给你结的禁制吧!” 凃偲还沉浸在胡蝶她们已经去世的噩耗里,她已经成人三个多月,情绪也丰富了不少,此刻的心,比她刚化成人形得知榕树奶奶没了时,要痛很多。 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闻忆说的小榕树是谁,便摇了摇头,“她们怎么就没了?……” “我之前就和小榕树说过,让她给你重新挪个位置,她不干,瞧瞧,现在可好,她没了,你上岸了。”闻忆无视她的反应,掏出根烟。 和龚沙雨抽的烟味道不一样,凃偲皱了皱眉,她不喜欢这个味道。 “嘶,百花族……”闻忆突然凑近凃偲,“她们的老大都弱成这这样,啧!” 凃偲完全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虽然她常常听不懂别人的话,但好像没有哪次像今天这样妖话都听不懂。 要说察言观色,还得是人类,陈曼见状,接过话头,“我来科普下吧,你,本是攀附在千年榕树身上一朵平平无奇的菟丝花,奇就奇在榕树不平常,” “那是你们百花一族最后的族长,活了一千八百年的老妖怪。” “现在她死了,而你——”陈曼围着凃偲转了一圈,“她毕生修炼的灵力全都给了你这朵百年小花。” “这份力量不是礼物,是责任。整个妖界都在看着你,小菟丝花,你逃不掉。” 凃偲迷茫的看着她们俩,片刻后,才弱弱开口:“我知道了,先走了,再见。” 闻忆一把薅住她的衣领,“你应该不知道,这么和你说吧,”她换了个说话方式:“妖管局不再是以前的妖管局,以前是为了收拾那些祸害人间的妖。” “现已经被一条坏龙掌握,如果我们妖族不听她的话,就会以妖管局的名义把我们抓走,折磨到你听话为止,所谓听话——也是让我们干些伤天害理的事,你的胡蝶和狐狸就是这么没了。” “现在我们应该团结起来反抗,你代表百花族,要团结所有植物,那条坏龙还没有盯上你,是因为你的禁制,它封存了你的灵力。” “我们会想办法帮助你把禁制解除……” 这次凃偲听懂了,但她很伤心不想去想别的妖啊,族长啊,禁制,因为,她们两个都说胡蝶和阿离死了…… 第68章 蛋糕 回去的路上,凃偲一言不发。 下午龚沙雨来接她,她也耷拉着小脸。 自从知道凃偲的真实身份后,龚三小姐理解她的一切行为,刚化为人形,心智如同一个孩童,懂礼貌但不多,会说话又不识字。 分不清别人是好意还是恶意,说什么都傻呵呵的答应,即便自己不高兴也不会拒绝,如果对方送给一个廉价的谢谢,那她会笑得更开心。 龚沙雨知道凃偲一整天的行程,不确定是在经纪人那里惹她不开心了还是其它,便试探的问道:“偲偲,在学校,有人欺负你吗?” 谭可差点被一口岔气呛死,若是以前,她还真信了,自从听说徐知夏事件后,她忍不住腹诽,她能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没有。”凃偲摇头。 龚沙雨确定是在经纪人那里受气了。 “姐姐,我们可以去看电影么?”凃偲问。 龚沙雨晚上还有个应酬,其实,她现在能推的应酬几乎都推掉了,能在日程上的就必须得去的。 “你先乖乖回去,想看什么电影,家里有影院。” 凃偲:“可是,我想去电影院,那里人类多一些。” 谭可:“……” 龚沙雨:“……” “姐姐,有一天你也会死吗?”凃偲突然又问。 龚沙雨被问懵了,这个问题,在她过去十几年的人生几乎不是问题了,她可以坦诚的面对每一天的挑战,甚至把每一天都当做最后一天。 认识凃偲后,她突然发现了这世界的色彩,是原本以为要遗失在记忆深处的斑斓色彩,她也有了除了妈妈外,需要珍惜的她。 “我们每个人都会死,偲偲。”龚沙雨声音放得很低,“所有生命的终点都是死亡,我会,谭助理会,方助理也会。” “不过……这应该是几十年以后的事了。” 凃偲抱着龚沙雨的手臂,软软的说:“我不希望你死。” 龚沙雨的心化成一滩水,“没关系,我们现在还可以做很多愉快,有意义的事。” 她想她现在还没办法和妖来探谈长命百岁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 凃偲:“你死了,我也没办法活下去。” 没有养分,我会枯萎的…… 这么直白的情话,连铁打的谭可都有点感动了。 龚沙雨的心苏得连水都不剩了。 只听凃偲又可怜巴巴的说:“那姐姐今晚可不可以不要去喝酒,陪去我看电影,做愉快的事,好不好?” 谭可:“……” “……”龚沙雨方才融化了的心,骤然凝固,再次被水泥浇筑住。 到了酒桌上,谭可才知道,今晚龚沙雨推不掉的应酬是因为这个叫苏荷的女经纪人。 谭可不动神色地打量了下苏荷,龚氏集团有自己的影视帝国,目前由龚家二小姐龚晚亭在掌舵。 不知道,龚沙雨什么时候对影视行业感兴趣。 难怪最近方瑜在狗狗祟祟的搞注册,搭关系,看来老板是想成立自己娱乐经纪公司! 艾玛,这对凃小姐可不是一般的宠啊! 应酬结束后,龚沙雨对谭可说:“你再深入调查下苏荷的背景,特别是人品这块。” 谭可连声应下,“龚总是想让凃小姐进娱乐圈吗?” “我不想,可拦得住吗?与其她和别人签约,不如在我眼皮底下。”龚沙雨说完,便闭目养神。 艾玛,龚总为了凃小姐,要进军影视圈了!!! 谭助理被龚沙雨这花式宠妻宠得嘴角上扬,不能自已。 这是宠凃偲吗?这明明宠的我的钱途。 到达御府,已经半夜。 凃偲确实乖乖的窝在沙发上看电影。 龚沙雨变魔法似的从身后掏出个带有草莓的抹茶蛋糕。 凃偲盯着蛋糕看了两秒,脖子伸得很长。 以前在亚鹿港时,凃偲想坐家里吃点东西,必须偷偷的,趁龚沙雨不注意,因为龚三小姐不喜欢住的地方有食物的味道。 虽然说菟丝花几乎每天都得逞,那是死了很多脑细胞后的战果。 回到Z城后,因为这里房子够大,有隔开的餐厅,也有专门的人做饭,甚至还有个大冰箱给她装食物,也就是说凃偲可以在家里餐厅吃饭——仅限餐厅。 这是第一次,龚沙雨带甜食回家,重点是在她们的家庭影院里送给凃偲。 “不喜欢?”龚沙雨看了她一眼,故意逗她。 凃偲脸上泛着健康的粉光,她情不自禁的朝龚沙雨侧脸亲了一口,“姐姐,你真的太爱我了。” “……”龚沙雨不自然的咳了一声,荧幕上变幻的色彩模糊了她微红的耳尖。 她状似不经意的转移话题:“没事看看电影是可以的。” 凃偲哪里还有空管电不电影呀,她把草莓挑出来,用勺子开始挖蛋糕。 龚沙雨发现凃偲从来不吃植物,平静的提醒她:“多吃水果蔬菜,对你身体好。” 凃偲将一大口蛋糕往嘴里塞,含糊不清道:“不行,它们会在我嘴巴里惨叫!” “……”龚沙雨没有告诉凃偲,她正在吃的抹茶是绿茶被蒸汽蒸完又被石墨碾碎的粉,估计已经惨叫好几轮了。 龚沙雨上楼洗澡,再下来时,蛋糕盘已经空了,凃偲舒服的歪倒在沙发上,随着电影里的情节傻笑。 “好看么?”龚沙雨在她身旁坐下,伸手环住凃偲的腰。 她很喜欢那节温暖又柔软的窄腰。 凃偲往龚沙雨身上蹭了蹭,眼神还盯着荧幕:“好看,今天的闻忆比她在戏里的样子更好看。” “闻忆?你认识她?”龚沙雨面上维持着没表情。 凃偲:“嗯嗯,我今天见到她了,她是一只火凤凰,5000岁的凤凰,她本体的毛发真的很漂亮,比孔雀的羽毛还要美。” 龚沙雨:“!” 凃偲今天见了闻忆,没听她那个傻同学汇报? 等等,火凤凰?! 原来她也是只妖。 现在听到谁谁谁是妖在龚三小姐这里的冲击力远远没有凃偲当她的面儿夸别的女人漂亮。 “有多美?”龚沙雨声音低了两度。 凃偲的视线终于移到龚沙雨身上来了,她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龚沙雨的眼睛,实话实说:“比起姐姐,还差一点的美。” 这话极大程度的取悦了龚三小姐,随即,她不准备再说什么了,毕竟爱,是用来做的。 第69章 合作 冬日的周末,连阳光都慵懒无力,更别说对于进入休眠状态的植物来说。 凃偲最近的精力明显不如从前,而龚沙雨有了她的灵花加持,加上心情好,竟然连续三次把她的巴西教练给打趴下了。 “龚,我想我教不了你了。”教练脸青鼻肿要和龚沙雨请辞。 龚沙雨伸手,一把拉起教练,“不,我还需要你,以后一起切磋。” 龚沙雨回家时,意外地发现凃偲已经起床,还往身上喷了香水,她现在不再全身都闪劣质的首饰光,而是闪着奢侈品的光。 “姐姐,陈曼决定签我了!” 见到龚沙雨,凃偲简直是风一样的风扑了过来。 得益于红的小报告,加上昨晚见苏荷前,方瑜做的功课,龚沙雨知道陈曼是何方神圣。 “那提前恭喜你。”龚沙雨不想干预凃偲的“长大”。 “可是,你认识字吗?”龚三小姐又面无表情补充道。 凃偲:“……签合同应该不会考认字吧。” “不会,但倘若你不是认识字,乱和别人签合同,结果把自己卖了还傻乐。”这话说到后面,龚三小姐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龚沙雨像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我勉为其难,陪你去吧。” “谢谢姐姐。”凃偲顿时喜出望外,随后殷勤地抱住了龚沙雨的手臂往车库走去。 下午三点,龚沙雨载着凃偲去往她们约定的咖啡厅。 凃偲坐在副驾驶位置,身体随着车载音响随意摆动。 高兴之余,会有几根调皮的藤蔓偷偷溜达出来,她们攀附在龚沙雨的驾驶座位上,缓缓地缠到她的腰腹。 由于长期锻炼,龚三小姐精瘦的腰腹上覆着一层薄薄的肌肉,凃偲借着藤蔓揩油。 龚沙雨突然想到她俩第一次见面情景,便问凃偲:“你是怎么做到69不分还敢单独出门的?” 凃偲不假思索地说:“如果能分清楚,就遇不到你了。” 闻言,龚沙雨震愣了一下,是啊,如果能分清楚,她们两个就会擦肩而过。 凃偲总是这样,不经意间吐出一句金句。 龚沙雨伸手,揉了下她头顶的发,这一刻,她产生了一种不想把她带回龚家,去参与那些 虚与伪蛇,尔虞我诈,应该要让她一直这单纯美好。 “姐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凃偲神秘兮兮的说:“其实,见你的第一面,我就觉得你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龚沙雨面不改色,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凃偲不确定要不要和龚沙雨说明白,但她总觉得这样欺骗龚沙雨不太好,于是又补充道:“其实…只有你才能给我养分,能让我活下去。” 黑色宾利发出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凃偲这土味情话太上头,龚三小姐耳尖红红的问:“这话是谁教你的?” “……”凃偲:“没有人教我,这是我的秘密。” 龚沙雨恨不得现在就把凃偲给办了,但客观条件不允许,不过,听过这个秘密后,她的嘴角就没有压下来过。 凃偲原本以为龚沙雨会发脾气,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喜欢给自己提供养分,于是,自发没有一点蹭养分的意思,她往龚沙雨的侧脸上亲了一口。 这一口,让龚三小姐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十分钟后,车子到达目的地,同时,方瑜收到她们老板的信息[暂停和苏荷和合作,凃偲由我亲自带] 咖啡厅里,陈曼已经到了。 后者见到龚沙雨后,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条件太好了,在她朝这边走过来的几步路,陈经纪人甚至连龚沙雨的人设路线都想好了。 “你好。”龚沙雨露出职业微笑。 “你好,你好,你好。”陈曼伸出右手,笑得比龚沙雨热情。 她是一个经验老道的金牌经纪人,见到龚沙雨那一刻,就闻到了钱的味道,她身上有股娱乐圈稀有的,即使花重金也打造不出的气质。 “偲偲,这位是?”陈曼笑着问凃偲。 偲偲? 龚沙雨眉头微蹙,没有去回握陈曼,而且把带的ICC随手礼挂在陈曼手上。 陈曼看着自己悬在半空中手上的礼盒,裂开了一半,她单手抬了下金色眼镜框,确定龚沙雨是个百分百的人类后,嘴角笑意更浓了。 “我是凃偲小姐的经纪人——龚沙雨。”龚沙雨自顾自地介绍自己,“陈女士,您请坐。” 啧啧啧,这气场! 陈曼抬眉看向凃偲,“我不知道凃小姐已经有经纪人了。” 龚沙雨:“一个小时前有的。” “哈哈哈哈,”陈曼笑出了声,“一看龚小姐就没有当过经纪人,不妨考虑来当个明星?” 龚沙雨也跟着笑,“所以,我来和陈大经纪人谈合作。” 陈曼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这下笑得更大声了,凃偲不知道为什么,她们两个明明都在笑,可眼神总让人感觉很冷。 陈曼:“哈哈哈,龚小姐真是幽默,自我介绍下,我在娱乐圈已经十五年,目前只带两个艺人:闻忆和邱琪(能唱能跳能演三栖歌后)。” “SY影视公司总经理兼经纪人,目前公司就是凃小姐一位艺人。”龚沙雨也笑,随后非常淡定从容地喝了口咖啡。 陈曼想着菟丝花刚化成人形不久,应该被这个女人哐了,她不再和龚沙雨打哈哈,沉声问凃偲:“凃偲,你和这位龚小姐认识多久了?” 凃偲掰着手指头认真思索,“一百零八天了。” “……” 从凃偲的角度来看,她才上大一,虽说演艺圈素来崇尚成名要趁早,但只要她还未毕业,签经纪公司的机会有很多。 而在陈曼眼中,虽然凃偲的皮囊已经注定她要大放异彩,可她也是植物妖,在没有妖接替老榕树之前,她就得为整个百花族未来负责。 更棘手的凃偲是个灵力被封,心智还处于人类幼童阶段。 人家五千岁影后好歹灵力摆在那里,上能辟邪,下能赚钱。 所以……陈曼本想慢慢地和凃偲谈这卖身契的,谁承想半路杀出个龚咬金。 “凃偲,其实,你可以有很多的选择的。”陈曼把咖啡杯推到一旁,从文件袋里抽出俩份合同。 龚沙雨就着她的手腕,又把合同给塞了回去。 “?龚小姐这是?” “凃小姐的合同不用再看了,谈谈咱们的合作。”龚沙雨的表情维持着方才漫不经心,语气不容置疑。 “哼!”陈曼冷哼一声:“我为什么要和你一个名字都是刚刚才听过的公司合作?” “因为三年后,SY会控龚氏传媒51%的股份。” 第70章 能吃 “姐姐,你说她会同意吗?” 上车后,凃偲便问龚沙雨,尽管她也不知道她们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只要龚沙雨提出的要求,菟丝花还是希望其他人类都答应她。 “会。”龚沙雨说:“走,带你吃饭去。” 听到有吃的,凃偲眼神都亮了,她刚刚在咖啡厅只吃两个面包,确实饿了。 “有什么想吃的吗?”龚沙雨问。 汽车刚好拐进条商业街,入口处店面门口的人排到了人行道。 透过车窗,可以看见里面蒸腾的热气,聚集在灯光下的欢声笑语,咕嘟冒泡的铜锅,空气里浓郁的牛油混合着花椒香。 “这个可以吗?”凃偲的指着长龙问龚沙雨。 以往,龚三小姐看到这种排长队的餐饮店非常不能理解,什么人,才会把时间浪费在等待一份食物上? 今天,她自己站在这里时,她理解了:比如凃偲这样的吃货,和陪着吃货的“大冤种”。 “方助理!”凃偲突然惊呼,兴奋的拽着龚沙雨的衣袖:“方助理!我看见方助理了。” 两人往队伍里一站,便成了天然的焦点,经过凃偲的努力,整条队伍的目光都被她吸引了过来。 龚沙雨扶额,不想让人在这里认出她,更不想让方瑜撞见自己。 “龚总?” ……为时已晚! 方瑜的声音已经由远及近:“我天,真是我们龚总,您怎么会在这儿。” 龚沙雨见躲不过,只好假装镇定地抬了抬下巴:“凃偲要来,不同意就闹,麻烦。” “凃小姐好眼光,这个火锅店是最正宗的,老字号,他们家的牛油锅底是秘制的,来来来,我订了位置,咱们一起。” 凃偲见有机会可以提前进去,不由分拉起龚沙雨的手就要往里冲。 “等等,你——”龚沙雨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被拽得一个踉跄。 龚家三小姐这辈子都没这么丢脸过——因为一口吃的,被凃偲当街拖手狂奔,偏偏对方力气大得惊人,任她怎么暗中使力都挣脱不开,转眼间就被拽到了火锅店门口。 只觉一道冷光划过层层热气直劈向她,龚沙雨回望过去,对上徐知夏幽怨的眼神。 龚沙雨:“……” “啊!好朋友?你好呀。”凃偲朝礼貌的朝徐知夏打招呼。 徐知夏嘴角狠狠一抽,满脸扭曲。 她难以置信的白了凃偲一眼,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厚颜无耻之人,上一秒打人耳光,下一秒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还“好朋友”? 徐知夏气得牙痒痒,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谁和你是好朋友?” 方瑜站在一旁尴尬的看着更尴尬的龚沙雨,后者看天看地憋出一句,“要不,我们去吃自助餐?” 凃偲:“不行!” 徐知夏:“不行!” 龚沙雨,方瑜:“……” 您二位这下倒挺有默契。 这顿饭,绝对是方瑜职业生涯最大的考验,她奉命替凃偲给徐知夏道歉,费尽心思,眼看要取得阶段性的胜利,好家伙,老板和老板娘又手牵着手来砸场子了。 反观老板,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上次误会小提琴家,还把人呲了一顿,这下也不好说什么。 还有那位金丝雀,哪里还有一点金丝雀的自觉? “沙雨,我怎么不知道你喜欢吃火锅?”徐知夏率先开口,挑衅地看了眼凃偲。 凃偲对着菜单涂涂画画,她现在没空管徐知夏,自然也不会理会她说了什么。 龚沙雨干笑一声,“就……突然想试下。” 徐知夏露出讥笑:“也对,我们龚大小姐平日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吃惯了珍馐美馔,偶尔"她意味深长地瞥了眼正在埋头苦干的凃偲,"尝尝山间野草,换换口味也正常。" “徐知夏!”龚沙雨警告地暼着徐知夏,“你到底要干嘛?” 徐知夏也以同样的音量吼了回去,“是我问你到底要干嘛?” 方瑜调整了下呼吸声音,有点后悔定了个包房,如果在大厅,这两位祖师奶奶的声音被嘈杂声一盖,至少气压没那么低。 凃偲终于点好了,方瑜如获得大赦般招来服务员。 服务员看着菜单沉默了几秒,方瑜不放心的去看菜单,只见凃偲在这里点了半天,就圈了几个蔬菜!!! 龚沙雨没有回答徐知夏,对服务员说:“除了她圈的那几个,其他的都上。” 方瑜:“……” 一段时间没照顾龚总的私生活,凃小姐的胃已经进化到这地步了?! 等服务员走后,徐知夏又开口问道:“你到底看上她什么了?” 龚沙雨:“能吃。” 除了凃偲之外的其余二人:“……” 这下,包房终于安静了。 服务员推着小餐车鱼贯而入,龚沙雨和凃偲都是第一次吃火锅,一个皱眉摇头,一个直呼过瘾。 若不是徐知夏和龚沙雨从小一块长大,就快要信了她的鬼话。 龚沙雨吃东西时话很少,凃偲沉浸在美食中,话也不多,只是偶尔会夹一些她认为必须分享的美味给龚沙雨。 对于她夹过来的食物,龚沙雨会勉为其难的尝上一口,在凃偲加上一句:“这个好好吃,真的很好吃,你再试一下嘛?” 龚三小姐又会吃上第二口。 这样,满桌的人迷失在凃偲一句句“好好吃”下,居然真把所有配菜都吃完了,当然,菟丝花是主力。 直到肚皮有点撑时,徐知夏后知后觉自己今晚碳水严重超标。 她震愣一瞬,或许,对于过份挑食的龚沙雨来说,“能吃”这个借口可以是个理由。 饭后,服务员适时地送上餐后甜点,凃偲积极地接过冰淇淋,打算一人分一个,到徐知夏这里时,只听对方说:“我不吃甜食。” 凃偲“嗯”了一声,把甜筒又拿了回去,自己舔了一口。 接下来的场景就是,其他*三人,包括龚沙雨,一人一只甜筒。 “……”徐知夏看着龚沙雨问:“沙雨,你不是从来不吃香精和甜味剂吗?” 方瑜:完了,又开始了。 还未等龚沙雨开口,凃偲接过她的话:“她没吃香精,这个叫抹茶味冰激凌。” 这一刻,徐知夏确定,龚沙雨身边多了一个她。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0-80 第71章 寿宴(一)入v公告 尽管龚沙雨提前三天就亲自给凃偲做了详尽的指导,从龚宅门禁规矩——待客礼仪——重要人物——用餐顺序,为了方便凃偲记忆,全都是图片形式呈现。 少女天才只是粗粗阅了一遍,便牢记在心。 但丝毫不影响她进龚宅时处处透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龚沙雨自然不介意,甚至还觉得她这种毫不做作的性格很可爱。 但她太清楚龚宅那些看似恭敬的微笑下藏着怎样的刻薄。 其实,回Z市后,龚沙雨单独登门了两次,第一次是看望坐在轮椅的爷爷,第二次,也就是五天前,专程来迎接龚奶奶回国。 这座位于半山腰的龚家老宅,是龚爷爷从一农民手上买来的,买来前是个养鸡场,当年有大师算过,这个鸡场是个绝对风水宝地,所以盖成了如今的龚宅。 事实也如此,自从住到这里后,龚家从此在商界顺风顺水,二十年前便挤进Z城五大豪门不说,乃至整个华国都赫赫有名,如今的龚氏集团,印有龚氏标志旗帜挂满全球,亦然成为令人望而生畏的商业帝国。 奇怪的是,每逢初一十五,老爷子总要独自去后院的密室祭拜,哪怕后来他坐上了轮椅,也不例外。 这个密室,就连最宠爱的孙辈都曾允许靠近。 下人们偶尔能听见里面传出古怪的铃铛声,还有老爷子低声念叨的、听不懂的咒语一般的嘀咕 更怪的是,龚宅正厅入门处高挂着一幅古画——画中人身披蓑衣,头戴破枯草帽,不威武霸气,也不慈眉吉祥,反而长了特别摄人的双吊梢三角眼,眼尾几乎要飞入鬓角。 凃偲站在古画前,歪着头和吊梢眉对视。 龚沙雨打了一圈招呼,回头发现,凃偲还站在门口。 “偲偲?”龚沙雨轻唤一声,示意她跟上自己。 凃偲这才将视线移到龚沙雨身上,一脸紧张地问:“姐姐,这里怎么挂着个黄鼠……” “小雨?” 凃偲话未说完,被一声中气十足的女声打断,这声音,在即便宾客满座也保持着低声细语的正厅里显得格外突兀。 两人闻言转头,龚沙雨看清来人后,顿时觉得这突兀也变得十分合理。 正是上次和龚沙雨视频的小姑龚琳,后者上下打量着凃偲,“哟,这就是那位合法婚姻?” “嗯,”龚沙雨指尖轻轻抵在凃偲后腰,向前半步:“偲偲来和小姑问好。” “小姑好。”凃偲乖顺的鞠躬问好,抬头时,视线从下往上看去。 龚琳身上每一处都是精心设计过的奢华,色彩艳丽,珠光宝气——闪着钻光的十厘米细高跟,满身牡丹的丝制旗,袍开衩处若隐若现的肌肤比丝绸更细腻,染着血红色指甲上的金边和手腕处的翡翠撞在一起,是凃偲喜欢的颜色,哦,最抢眼的是脖子上挂着的那串沉甸甸的大珍珠,每一颗都浑圆饱满。 “小姑!”凃偲突然上前半步,和龚沙雨齐排,那双大的瑞凤眼里全是纯粹的被惊艳到的光。 “你好美!”她指着龚琳的鞋,“你的鞋子会发出像银河一样的光!还有这裙子上的花,比活着的牡丹还要漂亮!还有这珍珠……” 凃偲抬手轻轻触碰了下离自己最近的那颗,又迅速收回:“简直太漂亮了。” 龚琳愣了一下,她早已习惯无数种语言表达同一个意思:你好年轻,你好漂亮。 那里面有多是算计和谄媚,逃不过她这双在投资圈沉浮了二十年的眼睛。 从龚琳上扬的眼尾纹看出,凃偲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大大的取悦了她。 龚沙雨余光暼见另一个摇曳的身姿朝她们扭了过来,“哎哟哎哟!瞧瞧!谁把咱小姑哄得这么开心呀!” 龚琳笑纹回归,微微侧身让出个位置,“晚亭,来!” 龚沙雨又不自觉的把凃偲往身后拉了拉,凃偲能够明显感觉到,这个女人出现后,龚沙雨全身肌肉紧绷起来,这是人类进入战斗时的身体自然反应。 “龚家的新成员,应该不陌生吧。”龚琳笑着介绍凃偲。 龚晚亭的视线穿过龚沙雨,如钉子般扫直直钉在凃偲身上,“就是你,把我们家闹得鸡犬不宁啊。” 鸡犬不宁这个词,让凃偲回忆起在亚鹿港那段时间,龚沙雨每天都会接到很多电话她不愿意接的电话。 她还向她解释过……鸡和狗都不得安宁。 凃偲捏了捏龚沙雨的手指,又向前半步,和龚沙雨并排站着:“我认识你,经常演坏女人那个。” 龚晚亭:“……” 龚琳哈哈大笑,她发现凃偲比在屏幕里看可爱多了,虽说家庭没什么背景,但却是一副不卑不亢的真性情。 龚晚亭端出一副你不配和我说话的架势,审视的视线又转移到龚沙雨身上,“今天是奶奶七十大寿,你带这玩意儿来干什么?” “给奶奶祝寿啊。”龚沙雨用看傻子似的表情回馈龚晚亭。 龚琳见不妙,急忙出声打圆场,“唉唉唉,别在这里聊啊,你爸他们应该都在奶奶那边拜寿了吧,先过去。” 龚晚亭朝龚沙雨冷哼一声,“小姑,你们先过去,我去接一下姨奶奶她们。” 龚沙雨面无表情道:“幸苦了,二姐,那么回聊。” 凃偲这才反应过来:“啊?她是你二姐啊?” 龚琳被她这个表情逗乐了,“你叫偲偲是吧?” 龚沙雨:“凃偲。” 中间站着个龚沙雨,龚琳嫌和凃偲说话的距离太远,忽然伸手一拽,把龚沙雨拉往她旁边,自己顺势走到她俩中间。 龚沙雨:“……” 龚琳:“哦,小凃偲啊,你居然连你结婚对象家里几口人都不知道啊?” 凃偲见过她们的图片,知道名字,性别,年龄等,但龚沙雨没和她说过,她们是姐妹。 “不知道,”菟丝花老实回答,“我只认识你是小姑,还有过生日的奶奶,哦,还有妈妈。” 这个妈妈是指龚沙雨的生母——翁方书。 提起这个,龚琳心底突然涌起一阵唏嘘,她在龚氏担任这么多年的财务总,她比谁都清楚,这个商业帝国是如何从一家普通上市公司蜕变成如今的庞然大物——那些不为人知的并购案、股权交易,还有背后翁氏的鼎力相助。 如今,奶奶的生日,甚至没有邀请翁氏—— 作者有话说:感谢各位小可爱一路支持和陪伴,本文31号入V,倒v章从27章——71章,看过的小可爱不要重复购买了哟,再次感谢~~ 第72章 寿宴(二) 清冷的空气里突然飘扬起点点银白。 “雪!”院子里戏耍的孩童发出雀跃的惊呼:“快看啊!下雪啦!!!” 老管家躬身在前面引路,凃偲的小羊皮靴在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她原本一直盯着龚琳的高跟鞋上的小碎钻看,此刻,被孩子们的欢乐声惊起。 凃偲抬头,看着空中绵絮似打着旋儿往下落的雪,她以前生活的山里,从未下过雪。 “我可以和她们一起去玩儿吗?”凃偲小声问龚沙雨。 龚沙雨:“可以,等拜完寿再去。” “好耶!你和我一起吗?” 龚琳越听她们对话越觉得不对劲,可龚沙雨好像已经习惯了,非常淡定的回复道:“待会儿看,有空的话就陪你去。” 龚琳:“!” 说心里话,龚琳姑姑已经设想过今天她大哥一家互撕时,她应该以什么借口全身而退。 家族的人都说龚沙雨从小就生性薄凉,是个冷心冷性的主儿,仿佛她骨子里透出的寒气,比这漫天飞雪的冬日还要冷。 当年,她亲姐姐车祸重伤,正值耶鲁大学面试期,她可以面不改色出现在考官面前。后来姐姐下葬时,她也能穿着丧服在殡仪馆看录取通知书。 现在,她亲妈被确诊为重度抑郁症,听说整日以泪洗脸,她居然选择宁愿自己一个人住也不去照顾亲妈。 但此刻,听到她与这个半路捡来的老婆交谈,仿佛与外界传闻的龚小姐并不是同一个人。 正想着,三人已经到达后厅。 按照流程,寿宴是集体先拜祖先,待龚家人依次向寿星行礼后,再集体移步到设宴正厅。 檀香缭绕中,仪式开始。 龚沙雨和凃偲的到来,让仪式进入了静止状态,大家脸色都统一的凝重起来,特别是龚父,冷哼声顺着从喉咙深处带动整个鼻腔共鸣,竟然叹出文艺复兴时期出的歌舞剧里面的咏叹调效果。 “嗨,老妈妈,生日快乐哟。”龚琳像是没有感觉,信步向前,在龚奶奶面前跪下,她收起那份女强人做派,带着撒娇的亲昵。 龚奶奶这才眉头微展把她扶了起来。 龚沙雨面不改色心不跳,和龚琳一样,在龚奶奶面前跪了下来,而后转头,提醒凃偲一起。 但凃偲的视线始终落在轮椅上龚爷爷的那双腿上。 龚爷爷也觉察到了什么,他盯着凃偲那双黑洞般的双眸问龚沙雨,“这个丫头是?” 龚沙雨回答:“她是我太太——凃偲,爷爷。” 不是龚老爷子不知道龚沙雨娶了个老婆回家,只是当他对上凃偲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后,下意识的想问,这个小姑娘自己是谁? “咳咳,”龚琳适时打破微妙的沉默,笑吟吟地上前拉凃偲的手,“小凃偲啊,来来来,今天是奶奶的好日子,快和小雨一起给奶奶祝寿。” 凃偲听话的跪在龚沙雨身旁,按照后者之前教她的话说:“奶奶,生日快乐,祝您耄耋新颜增百福,期颐再添千秋寿。” 龚奶奶沉着脸不准备回话,在家一向不怎么说话的龚爷爷出声了,“小雨还跪着呐。” 龚奶奶这才意意思思的让龚沙雨俩人起身。 在龚琳小声讲解下,凃偲知道那个嘴唇抿成n形的是龚沙雨爸爸龚重山,嘴唇成u形的是龚沙雨后妈陈萍萍,嘴唇成~形的是龚沙雨二姐龚晚亭,嘴唇成==形的是龚沙雨四妹龚听澜。 龚沙雨全程听着,心中暗忖:一向八面玲珑的小#老狐狸#姑,今日对凃偲这么格外亲近。 当她余光落在凃偲身上时,她正乖巧的点头,长睫毛印着那张纯甄的脸,但凡是个正常人,被她可爱到也是理所应当。 龚沙雨突然想到,她这个姑还没结婚…… 到达正厅后,龚沙雨用自己身躯将凃偲和龚琳隔开。 “姐姐,小姑说让我待会儿坐她旁边,她还说下次带我去她酒庄玩,我想问问她酒庄有什么好玩的。”凃偲低声朝龚沙雨耳语。 龚沙雨笑得有些诡异,咬牙以同样的音量回她:“离她远点,不是什么好人。” 凃偲:“没关系,我都不是人。” 龚沙雨:“……” 这是什么值得骄傲要挂嘴边的话吗? 五分钟后,龚琳趁龚沙雨去接她老舅,霸占了龚沙雨的位置。 “小凃偲,来,”龚琳神秘地压低声音,从随手包里掏出个丝绒盒,东西还未拿出来,凃偲已经被这盒子上扣在一起的两个C给吸引住了。 “这个送给你。”龚琳把盒子往凃偲手上一递。 凃偲接过首饰盒,小声回了句:“不,不行,我不能乱收别人的……” 话音未落,龚琳轻启首饰盒,“看看,喜欢么?” 一只羊脂白玉镶着金边的蝴蝶胸针静静的躺在盒子里,是凃偲喜欢的款式,仔细些瞧,还有点像胡蝶的本体。 凃偲瞳孔骤然放大,不自觉咽了口唾沫,有些迷茫地补充完剩下的话,“东西。” “小姑是别人吗?”龚琳笑得很慈祥,“小姑是小雨爸爸的妹妹,是她的姑姑,也就是你的姑姑。” 凃偲:爸爸的弟弟叫叔叔,爸爸的哥哥叫伯伯,爸爸的妹妹叫姑姑,没错! 龚琳:“这个啊,是送你们的结婚礼物,虽然小雨说不办婚礼,但姑姑的礼物找就挑好了。” 凃偲双手捧着首饰盒,不放心地询问道:“结婚礼物一定要送吗?” 龚琳忍不住逗她,“这是自然,作为小雨的亲人,代表着对你们婚姻的祝福。” 凃偲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不再纠结,小心翼翼地从盒子里拿出胸针,在自己身上比划。 “你和小雨是怎么认识的?”龚琳问。 凃偲思索片刻,认真回答:“在餐厅认识的。” “哦?展开说说。”龚琳微微倾身,手指托着下巴。 凃偲突然抬头,手从胸针上离开,“好朋友来了!” “好朋……”龚琳的话戛然而止,目光顺着凃偲的视线转向正厅门口—— 翁家舅舅一家走在前面,龚沙雨和徐知夏跟在后面,缓步而入。 先不说龚家旁支后辈们不乏在演艺圈展露头角。龚晚亭手握的龚氏传媒中,就有数位当今顶流小花,能到现场的,都想在龚老夫人寿宴上争奇斗艳一番。 这正厅门口,走出了红毯效果。 即便这样,徐知夏的穿着打扮仍然在满堂珠光宝气中独树一帜。 她身着一套设计感十足的白裙,腰间被一片黑腰封给束缚,凃偲觉得她可能是蜜蜂或者蚂蚁精之类的。 先不说这细腰,走到哪里,便会带来带来一阵嗡嗡嗡的背景音,最夺眼球的是她跨在肩上的包,某奢侈品最新的限量版包包,是在坐所有女性心仪的颜色。 “徐知夏呀。”龚琳说:“没你漂亮,放心吧。” 凃偲点头,“我也觉得。” 龚琳:“……” 您的脸可真大呀,不过,我喜欢。 下一秒,凃偲和龚晚亭齐步走了过去。 凃偲直接去牵龚沙雨的手,龚晚亭迎上了徐知夏。 龚沙雨也不拒,任凭凃偲牵着和舅舅一家介绍,“这位便是凃偲,偲偲,叫舅舅,舅妈。” 凃偲乖巧问好。 “就是你啊?”翁弘业憋不住了,“敢往徐老师脸上招呼的那位就是你啊!” 翁弘业见龚晚亭已经把徐知夏带走了,便又补充道:“看你这样子,不像会扇人耳光的主儿呀。” “你要不要试试?”龚沙雨冷冷的说,用眼神警告翁弘业控制下自己。 凃偲朝他吐舌头,她对自己第一眼就不喜欢的人,就会用这个表情来招呼。 翁舅夫妇朝龚老爷老太打过招呼后,便由管家亲自领去主桌。 主桌上的依次坐着龚父(龚重山)和他的现任太太陈萍萍,龚琳,翁舅夫妻,还有几位同辈的龚氏元老之子。 而陈家的两个舅舅,分别在坐在次主桌上,从这个安排来看,貌似对外宣告:龚家现任董事长,虽然迫不得已和前太太翁方书离婚,但龚家和翁家血脉纽带依旧很牢固。 龚老爷子和龚奶奶简短发言后,主持人宣布生日宴正式开始。 从龚老爷子进正厅,龚沙雨发现,凃偲的眼睛就没离开过他的轮椅,她以为是凃偲对轮椅好奇,便解释道:“人类的身体会随着年龄增长或者因为疾病而受损,如果是腿的话,就需要借助工具行走,比如那个,叫轮椅,坐在上面,就不用走路了。” 凃偲双眼亮晶晶的,“我也想要。” 龚沙雨:“……” “姐姐,我好像在爷爷轮椅上闻到了黄鼠狼的臭味,”凃偲语出惊人,“但看不到他的本体是黄鼠狼。” 自从凃偲的灵花在龚沙雨身上后,她的感官比普通人灵敏了很多倍,她下意识的深吸一口气,除了各种菜肴和香水味还有檀木香,以及茶香外,并没闻到什么……黄鼠狼臭味。 “噗——哈哈哈哈哈哈……大哥,你要笑死我!”一直闷头刷手机的龚家小妹突然拍桌狂笑。 “哈哈哈哈,绝了!!!” “噗……不行了,哈哈哈!” “大哥,没想到你这么幽默!!!” 原本坐着盯着手机的众人,像是集体被人拨了笑经,肩膀像风吹过的狗尾巴草,左右摇摆,由开始的偷看凃偲变成肆无忌惮的盯着她笑。 凃偲不明所以,但被他们的笑声感染,也跟着咧着嘴笑。 龚沙雨眉头微蹙,手指划开屏幕,解锁手机——家族聊天群里,一个表情包应入眼帘。 这个家族微信群和在坐的位置一样,一般龚重山(龚父)不发话,小辈们也不会出声,但只要他随手一个字,下面会有一连串的接龙。 三分钟前,龚琳小姑把凃偲拉进家族群,除了龚琳发了句【欢迎龚家新成员——凃偲,爱心】 大家本心照不宣看龚重山反应,谁知龚重山还未指点,不苟言笑的龚邵东(大哥)在群里发了张【欢迎小山雀飞上金枝】的表情包,这下如同往看似平静的水面上丢下颗深水炸弹。 回Z城后,龚沙雨还未曾上御府的龚家,更没有就凃偲的事还未单独找龚重山聊过。 龚三小姐以为,她给足了时间让这帮废物消化。 “哈哈哈……” “救命!” “虚荣唯利是图的小鸟,以为攀上高枝就能麻雀变凤凰了?” “就是…就是…” 有几个对上龚沙雨凌厉的眼神后,声音倏地小了下去,可转头看龚家其余兄妹其乐融融的样子,胆子又大了起来,越发笑得灿烂。 “沙雨啊,你也不和我们好好介绍下这位凃小姐,哪里人啊?”说话的是龚邵东的联姻老婆——马赛娅,这位自诩为高情商的Z城名媛。 不等回答,她又自顾自的笑了起来,眼角硬是挤不出一丝细纹:“说来也巧,上周,在伦敦拍卖会上,我一眼就看中了只琉璃小雀。” 随后娇柔做作撞了下龚邵东的手臂,“你哥当时还说我,要拍就拍点翡翠孔雀,凤凰啥的,这小家子玩意儿能上台面吗?” “啊!瞧瞧我这记性,今天还带着呢。” 全桌人都屏住呼吸,本在马赛娅和龚沙雨之间打转的目光,现在全部集中到马赛娅手上,只见她从包里拿出条藤蔓做的项链,项链中央正是个泛着彩光的琉璃小鸟。 “你们看看,这玩意儿能在今天这么重要的场合戴吗?” 龚沙雨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看笑话的,看热闹的,周围两桌的视线都淹了过来。 龚沙雨眼眸如寒冰盯着马赛娅。 马赛娅抬着下巴,和龚邵东如同一狼一狈撞着龚沙雨的视线。 风雨欲来—— “哇!好漂亮!!!” 就在龚沙雨一个不留神,凃偲已经窜到马赛娅面前,双手捧着那个串小鸟项链,“这个……可以送我们做结婚礼物吗?” 死一样的寂静后, 众人:“!!!” 龚沙雨:“……” 完辣,怎么忘了我老婆不是人这茬了! 凃偲见马赛娅看着自己发愣,便试着和她讲讲道理:“你好,请问你是姐姐的亲人吗?” 探究的视线如潮水般淹来,马赛娅不知道凃偲葫芦里卖什么药,但卖什么药都治不了她嚣张跋扈的病。 马赛娅:“是又怎么样?……” 凃偲:“好!小姑说,作为小雨的亲人,送结婚礼物,代表着你对我们的祝福,你是亲人,那我允许你送这个礼物,谢谢。” 她不等马赛娅反应过来,已经接过琉璃鸟,当众挂在脖子上了。 众人:“…………” 马赛娅满脸痉挛地看着龚邵东:“老公……一千万呐!” 龚邵东脸色黑得能照出人影,低声咬牙道:“行啦,大家都看着,谁叫你瞎嘚瑟?” “我、”马赛娅气结:“你大爷的!”—— 作者有话说:感谢观阅…… 第73章 寿宴(三) 龚沙雨发现,只要凃偲不气自己,简直不要太可爱。 以往被便宜后妈一家阴阳时,龚沙雨既要维持面上的优雅从容,又要顾及龚重山的对自己的看法。 从未有一次像今天这样,她不用顾及龚三小姐的身份,也不必在意龚重山的心思,就是这么肆无忌惮横冲直撞还不臭不要的直接索取。 怎么有点……爽! 龚三小姐上扬着的嘴角,菟丝花的两根藤蔓都拉不回来。 翁弘业意味深长的暼了凃偲一眼,见状也起哄道:“好好好,这个妹媳说得没毛病,老哥我也随一个,华国只有五块的海瑞温斯顿高定腕表!祝你们百年好合。” 凃偲鞠躬致谢,“谢谢老哥。” 虽然她不是很喜欢龚沙雨这个长得像刺猬一样的老哥,但她很喜欢他送的礼物,看上一眼几乎要闪瞎眼睛。 就这样,这群人方才笑得有欢,此刻心被割得就有多痛。 一个个看在“龚家大嫂”的面子上咬牙献结婚礼。 舞台上,各路明星轮番献艺,马上要轮到徐知夏压轴了,凃偲还未注意到她的道歉包,小提琴家心里莫名有些焦急。 她发了条微信给翁弘业,让他过来帮忙把包拿给龚沙雨保管下。 凃偲收礼物环节也因为徐知夏的登台,而过一段落。 凃偲的小包已经塞满了各种亮闪闪的金银珠宝,但菟丝花还是秉着来者不拒的态度,趁龚沙雨专注聆听演奏时,偷偷地将放不下的礼物暗度陈仓进后者的包包里。 正当全场都沉醉在顶级小提琴家编织的梦幻世界时,一个小孩姐环顾四周:大人们都给凃偲送了礼物,她也不甘示弱。 小姑娘立刻掏出自己最珍贵的整蛊口香糖——是只栩栩如生的蟑螂造型的口香糖送给凃偲。 凃偲觉得很有意思,顺手便塞进龚沙雨身边那只长得奇怪的包里。 此刻,掌声如雷,如龙卷风般席卷全场,徐知夏的名字在所有人的口中翻滚,不知何时,滚到凃偲面前来了。 好像是龚沙雨那位嘴巴是“~”的姐把她邀请过来的。 徐知夏一来就很讨厌的坐在龚沙雨身旁,凃偲费了很大的劲儿,才忍着没朝她翻她白眼。 “徐老师,顶级集邮大神,果真名不虚传。”~姐的嘴巴也变成了u形。 徐知夏笑得很迷人,“哪里哪里,只是我运气好罢了。” 龚晚亭:“太谦虚了,不知道徐老师回国有什么计划,龚氏传媒有很成熟的艺术家经纪团队,徐老师下周有空,可以过去当面沟通沟通,聊聊天儿。” 其实,龚晚亭私下已经邀请过徐知夏,但被婉拒了。 她知道后者和龚沙雨的关系,倘若龚沙雨真的还是龚家人的话,看到摇钱树,理应帮忙一起请进龚家。 所以,她故意当着龚沙雨的面儿,再邀请一次。 徐知夏继续维持着谦虚的笑,“感谢龚老板,只是您旗下的艺人,个个都是顶流,我这……,”她像是无措地看向龚沙雨,见对方没有要帮自己的意思,继而将视线转向她身旁凃偲。 徐知夏突然又说:“啊,像这位,沙雨的太太,”后面太太两个字,凃偲听到了切牛肉的声音,还是那种熟透了,切不烂的牛肉。 “看长相就是才艺了不得的,听说还在Z艺上学,以后也算是我的学生了。” 在坐的听了这话,又开始炸锅。 “哦,原来是Z大艺术学校的啊!” “还是徐知夏的学生?” “蛙趣,这个学校的学生也能嫁入豪门,不错……” 凃偲有时候很纳闷,人类似乎很热衷于聚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的小声说话,发出像打豆浆时,忘记放水的声音——是闷着的尖锐刺耳。 “徐老师居然任职Z大艺术学院?会不会太屈才了?”龚晚亭这讶异之色不像演的。 她虽是个演员,但更重要的是龚氏传媒现任掌门,惜才和演技一样成了条件反射。 徐知夏去Z艺院第一件事便是“了解”凃偲,得知她唱歌跑调,乐器不会,所有的才艺只有靠这张脸跳五毛钱特效舞蹈。 两分钟不入流的舞蹈,倘若在今天这个地方上了台,不敢想象大豪门龚家和翁家脸上的表情会有多精彩。 徐知夏想到这儿,脸上的笑容多了一丝戏谑,“今天老太太大喜,凃偲同学……” 语气亦然换上了老师对学生的口吻:“你也去表演个才艺,给老夫人助助兴。” 然后,突然凑近凃偲,像是鼓励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借着动作低声道:“给龚沙雨长长脸。” 倘若往常,这个音量,龚沙雨绝迹听不清后面那句,但她现在听力了得,听得是真真切切,咬牙切齿。 只听到前一句的干豆子们,集体目光如炬地扫向凃偲,有人掩唇低笑,有人挑眉交换眼神,特别龚沙雨那几个姐弟,虽优雅抿酒,眼底的玩味是藏都不藏。 谁不想知道这只飞上山头的小山雀有几斤几两? “徐知夏,你——”龚沙雨话音未落,再次被凃偲打断,“好朋友,能借你的小提琴用用吗?” 龚三小姐知道凃偲心思单纯,听到那句为自己长面儿就不会控制自己。当然,按照以往的经验,这个时候,自己也控制不了她。 龚沙雨拿手机帮徐知夏的小提琴拍了张照片,准备等凃偲摔烂后,让方瑜再去买个一模一样来赔给徐知夏。 没办法,小孩儿有气就得让她撒出来,现在她只要凃偲不要在这里跳那种只有她才能看的舞就行了。 徐知夏摆出一副大气之势,将小提琴往凃偲手上一递,“你也会小提琴啊?那太好了,以后,可以选我的课。” 凃偲接过小提琴,朝徐知夏冷哼一声,便扭着胯朝台上走去。 “……”龚沙雨扶额,有一丝丝为凃偲这种无知无畏感到开心,更主要的是要思考,待会儿菟丝花砸场后,自己怎么带她逃离这里。 “嗯嗯,”凃偲学着主持人对准话筒试了下音。把埋头拉关系或者努力吃饭的一众达官贵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刚欣赏完徐知夏的压轴曲的众人还有些意犹未尽,高涨的情绪并未彻底释放,这又来一个绝世美人,所有人期待值拉满。 “大家好!” 刚在台下只顾着收礼物的凃偲没发现,这话筒传出的音简直魔音穿耳,一开嗓,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被吓后的菟丝花,紧张的忘词了,只能说那段刻在骨髓里的开场白:“我叫凃偲,女,今年十八岁,我是我们山里最聪明的孩子,不信你问我一加一等于几?” 龚沙雨:“…………” 龚家人:“%=就是=她=猪吗?” 众人:“???” “刚刚好朋友让我上来表演个节目,所以我给大家也……”适应了一下,凃偲感觉顺了很多,“也拉段小提琴吧,本来我想跳舞的,但小提琴好像更合适,姐姐和我说过,任何时候找到自己最合适的事情就可以做得很好……” 吃瓜群众,知道“姐姐”就是龚沙雨的,齐齐把视线投向龚沙雨,不知道的齐齐看向龚老爷子和夫人。 这下,连龚重山都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虽然他们不承认凃偲的存在,可是! 这丫头的存在感也太强了! 诡异的是,众人看见龚沙雨居然笑着在看台上的人闹。 “好,那我要开始了哦。” 凃偲把话筒往旁边一放,学着徐知夏方才的台步,站姿甚至连站的位置都和徐知夏一模一样。 徐知夏:“……” 我就静静的看着你演绎东施效颦。 凃偲把小提琴到肩膀上,连起范儿都和徐知夏如出一辙。 她的模仿能力和学习能力都极强,一个大胆的想法涌上龚沙雨心头,她似乎知道凃偲要做什么了——模仿徐知夏! 众人的视线有一部分涌到徐知夏身上,后者还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鞥~” 凃偲的指尖触碰到小提琴琴弦上。 这是她第一次触摸真正的小提琴。 冰凉琴弦贴着指腹,陌生的触感是锋利的,让她想到家里墙上那把断弦,凃偲看向龚沙雨。 龚沙雨也看着凃偲,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想什么就做,出了问题,方助理会处理。” 凃偲再次闭上眼,回忆着方才徐知夏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琴弓,对,琴弓刚贴上琴弦就发出一道尖锐的嘶鸣声。 凃偲:? 不好意思,起猛了…… 台下的人震愣片刻,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这架势,不会是不会吧!” 以往凃偲做任何事情都会屏蔽自己听力,但今天她发现这里的人类巨多,她要留个耳朵给龚沙雨,于是刚好听到这句,“不会是不会吧。” 这话立刻被菟丝子划为人类需要最喜欢的TOP前十。 凃偲一分心,琴弦上又滑出几*个宛如指甲连续划过玻璃的刺耳噪音,接着,一顿扭曲的哀嚎倾泻而出,将正厅贵宾们的耳朵淹成死海,再也听不见任何声响了。 “这谁啊?” “龚家孙媳妇儿,听说三小姐那个…” “这是在搞什么?” “献丑呗!” “唉唉唉,你看龚老爷,腿都气得能站起来了!” “这是哪门子表演,杀鸡呢!” “唉,还别说,以前这里就是个鸡场!” “噗……” 风凉话和嗤笑声越积越多,凃偲的手臂肌肉却僵硬,琴弓在弦上打滑,旋律支离破碎,节奏分崩析离。 只有龚沙雨呼吸一滞,她站起了身…… 这边,龚老太太已是忍无可忍,脸色几变,猛地拍桌而起,桌上的茶盏被震得哐当作响!—— 作者有话说:感谢观阅…… 第74章 家宴(四) 叫嚣和嗤笑声越来越大! 本在龚家的场地,没有人敢肆无忌惮倒喝彩,但低声嘲笑,就像打哈欠一样,只要有一个人开头,其他人也会感觉到乏了。 最后,各种嘲笑如同长潮的海水,淹没全场。 特别是那句“杀鸡”,将龚老太太的怒气直接点燃,她拍桌而起。 随即,被一股蛮力给抱坐了下去,龚琳嬉皮笑脸道:“哎哟,妈,妈妈嗳,放松,放松,吸吸呼,来……” 龚奶奶没好气道:“你叫我怎么放松,去,把龚沙雨给我叫过来!” “是,我去叫她,我知道您很急,但先不要急,别把自己给急坏了。” 龚琳是不婚主义,上半辈子把龚老爷子夫妇气得半死,还好龚重山比较喜欢结婚,给了两位老人不少安慰,随着年纪增长,特别是老爷子双腿残疾后,两人发现常常陪伴左右的,还得是这个不婚女儿。 于是,像是弥补似的,上半辈子欠龚琳的爱,下半辈子返还给她。 就算老太太不找龚沙雨,龚琳自己也得找她算账——给自己发了条微信后,就任由凃偲胡闹,真不管大家死活!? 【帮忙稳住爷爷奶奶】 她低头看了眼微信,心里也忍不住吐槽:我的耳朵也受到不小惊吓,好吗? 龚沙雨把微信发出去后,便不再理会其他人的反应,她从凃偲没有旋律的魔音中,竟然听出了对方试图演奏的是什么 ——居然是那首曲子…… 上次在音乐喷泉,龚沙雨用布偶娃娃演奏的那首! 龚三小姐呼吸一滞,定定的看着台上的那个人。 凃偲似有所感,她也抬眸盯着龚沙雨。 两人四目相对时,凃偲调皮地朝龚沙雨眨了眨眼睛。 随后,前者唇角勾出一抹肆意的笑,和这厅内其他人的笑颜一样,毫不掩饰。 下一秒,凃偲抬手将身上那件高定外套一把扯掉,动作快到没有人看清楚,菟丝花已经完成变装。 一般情况下,凃偲都会无脑听从龚沙雨。 但,唯独在穿衣打扮方面,她有着自己的独特见解。 在她的卖萌打滚下,只要不是特别暴露,龚三小姐也就闭上了双眼,任由她去。 只是今日情况特殊,最后还是面上听了龚沙雨的——外套由她定。 现在还是被无情的脱了…… 只见她身上穿着那件今早和龚沙雨对抗了将近半个小时的牛仔衬衣,是菟丝花一见钟情的牛仔衬衣。 衬衣的上半部分是利落不羁的牛仔面料,下摆却非常自然逐渐变成了灵动的真丝,白色透明的真丝和下半身的高定白裙连成一片,此刻,它不再是优雅的束缚,而是她肆意张扬的陪衬。 盈盈一握的小腰上带着个夸张的波西米亚腰带,即使隔着真丝,也能闪出菟丝花很喜欢的光。 这身装扮,连大嫂“含恨”送的那串拍卖小雀项链都完美融入了进去。 台下嘲笑声不知什么时候退了去,马赛雅又撞了撞龚邵东手臂,用手指比划了个1。 老娘的一千万啊!!! 凃偲全神贯注的盯着龚沙雨手指动作,琴弓再次碰上琴弦,新的音符迸发而出,悠扬古典的旋律从她肩膀上淌出,却在落下时绽放出不同寻常的韵味。 徐知夏猛地转头看向龚沙雨,别人不懂,她却很清楚,这是龚沙雨最喜欢的曲子,也只有她才能演奏出这种效果。 而让她更为震惊的是:龚沙雨现场在教凃偲!!! 龚沙雨肩上明明空无一物,但修长的十指却在空中灵活跳跃,就像曾经无数次演出那样,她整个人都在发光。 “我以后再也不会拉小提琴了,你好好加油!”这是龚沙雨在她们分别前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从此,她们被隔成了两个世界的人。 没想到,为了这个女人,她竟然重新解开被自己亲手埋葬了的旋律。 凃偲的琴弓在琴弦上缓缓震颤,每一个音符,每一个轻缓都精准的踩在龚沙雨指尖的节奏上。 两人隔空对望,却又融为一体。 台下众人集体石化,有呼吸声,有酒杯落地的声音,有茶盅打翻的声音,还有被呛后的咳嗽声。 方才那个送整蛊口香糖给凃偲的小女孩大叫一声:“我天!这姐姐好漂亮!妈妈,我愿意去学小提琴了。” 凃偲朝龚沙雨点了点头,突然曲风突变,小提琴发出不可思议的hiphop节奏,她整个人跟着律动起来,牛仔外套的真丝下摆跟着甩动。 “这……这…”龚老太太问龚琳:“这是龚沙雨的那个丫头吗?” 龚琳很想挤出个表情,但失败了,“是的,是的。” “她爷爷,她刚才可不是这样的。”龚奶奶又扭头看向龚爷爷。 老爷子被这劲爆的节奏刺激的双腿想站起来了,亦是满脸的难以置信。 凃偲越玩越嗨,旋律的骨架还是龚沙雨给出的,但已经被改得面目全非,琴弓在弦上刮出匪夷所思的声响,即兴来了一段小提琴声的bbox! 现场年轻人已经彻底沦陷,西装革履们脱下领带和西装外套,名媛们甩掉高更鞋,跟着她一起摆动…… “这,成何体统啊!”龚奶奶的声音淹没在声浪里。 龚沙雨完全被台上的菟丝花所吸引,她从未想过,随着龚茵雪一同消失的曲子,会以这种叛逆方式重新绽放。 当最后一个滑音结束时,现场疯到一半的年轻们愣了一会儿,随后,有人喊了一声:“再来一首!” “再来一首!” “来一首。” 凃偲朝大家鞠躬,不好意思道:“抱歉啊,我只会这一首。” “哈哈哈哈……” 这次,台下众人发出的不再是嘲笑,而是善意的哄笑。 龚沙雨便宜小妈一家和徐知夏的脸色各有各的精彩,后者本想让凃偲丢脸,特别是在龚家人面前丢脸。 没想到这个女人如此心机、如此绿茶,连演出服都他大爷的提前准备好了,还假模假样很生疏似的去握个琴弓,这种降低期待值再反转的戏码,分明是场不要脸的个人艺术表演! 龚沙雨也是这样被她骗到手的吧!!! 徐知夏气得全身颤抖,如刀般的眼神,恨不得剜了凃偲,可是龚沙雨就在旁边,她不好过于明显。 即使龚沙雨不喜欢自己,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这么小丫头骗子给骗了,比茶,谁绿不过谁?! “沙雨,你什么时候又愿意碰琴了?真好,”徐知夏扭头时,已经换好惊赞的笑意,“你教得真用心呢。” 龚沙雨虽然面向徐知夏,但是她的视线却黏在从台上往下的凃偲身上。 “没有。” 龚沙雨言简意赅,不知是回答前一句,还是后一句。 见凃偲快走近时,微微侧身给她让出了个位置,眼里的爱意和宠溺,如同尖刀插|在徐知夏双眼上。 “偲偲,过来,重新和徐老师认识下。”龚沙雨手自然的搭在凃偲肩膀上。 “徐老师好。”凃偲礼貌地对徐知夏鞠了一躬,后者条件反射地往旁边躲了躲。 上次就是这鞠躬,莫名挨了俩巴掌。 龚沙雨对徐知夏说:“知夏,上次你们俩有点误会,以后都是同一个学校的,以后,还得麻烦你多关照她。” 关照!? 这话居然能从龚沙雨口中听到,徐知夏只当自己既瞎又聋,但对上龚沙雨,她又不能哑巴,“这……这是…” 她的眼神对上那个限量版包那刹,徐知夏突然露出个奇怪的笑,“这是自然,你说你,咱们什么关系,还买这么贵的包给我?” 徐老师既笑得很阴森,又要维持娇嗔,就有种很诡异的感觉,凃偲怀疑她是条多宝鱼精——宝里宝气又多余。 徐多宝鱼知夏,见凃偲脸部有些气呼呼,她以为这包奏效了,便又添油加醋的说:“我真的超喜欢,谢谢你哦,沙雨。” “哦,是吗?”龚沙雨抬眉,“我记得方助理送给你时,费了不少劲儿。” 徐知夏:“……” “嘶,我怎么觉得这个包包有点丑!”凃偲的注意力终于被拉到道歉包上了。 徐知夏嘴角噙着笑,这次是真心的,连梨涡都出来了,“这可是爱马仕最新的限量版,你知道多难得吗?得是沙雨才能买到,你管这叫丑?” “姐姐买的,怎么会在你这里?”凃偲问。 徐知夏暗爽,你终于关注重点了。 龚沙雨:“……嗯,上次那什么…” 徐知夏:“因为我喜欢啊!” “哼。”凃偲冷哼一声:“反正很丑,你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龚沙雨:头痛,解释不清。 “哟!你管沙雨管的挺严的。”徐知夏故意拖长尾音,“怎么着,还管着她的财务?” 酒桌上坐着的可不止她们三人,但徐知夏和凃偲愣是没有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互怼得如漆似胶。 刚刚这丑包放在龚沙雨身旁,菟丝花还以为是龚沙雨的,随手便把小孩姐送的口香糖塞在里头。 凃偲不知道什么是财务,只想要回她的口香糖。 “你包里的东西,还我。”凃偲有些着急,“里面的糖。” 徐知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老娘还偷你的糖不成。 但大家都看着她们呢,所以她面上还得维持优雅,装模作样的往包里掏。 “啊!!!” “哈哈嘎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只听一声惨叫和两句惨绝人寰的爆笑。 惨叫声是徐知夏发出来的。 爆笑声是小孩姐和…凃偲发出来的。 众人清楚的看见一只大蟑螂黏在徐知夏的食指上,她猛地把限量版包包往地上一扔,拇指粗的蟑螂又跳到了她的脸上。 “啊!啊啊啊——” “哈!哈哈哈——” “哈哈哈——嘎!” 这同步的三人合声,还是方才那三人发出的,连节奏都保持了同步。 龚沙雨:“……” 三小姐默默打开方瑜的微信对话框[速来龚家老宅]—— 作者有话说:感谢观阅…… 凃偲:蟑螂是假的哦! 第75章 交易 徐知夏哭了半个小时后,方瑜终于匆匆赶到,在路上,方助理就已经做好了老板娘闯祸她来背锅的心理准备。 万万没想到,她能闯出这样的大祸。 怎么又是徐知夏?! 凃小姐,您能不能务点正业??? 方瑜在心里腹诽:作为签过合同的金丝雀,难道不应该讨好金主家人么,龚老太太大寿,这么好的机会,应该卯足劲让老太太喜欢上你啊,这样不就可以一劳永逸了么? 您说您没事总和徐知夏过不去干嘛?过不去也就算了,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 方助理朝管家问过具体事由后,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徐知夏。 “徐老师?”方瑜轻声唤道,经过十几天的近距离相处,她已经能从徐知夏的音调中准确判断出对方生气的程度,类型,以及应对方案。 徐知夏见到方瑜,止住抽噎,大声质问:“你怎么来了?也来看我笑话?为什么要送我一个这么丑的包???” “……”方瑜:我不想来的,也没啥好笑的,这包是龚总送的。 当然,方助理不是凃偲,不可能把弹幕直接吐出来,她措了下词,陪笑道:“我都知道了,那就是个整蛊口香糖,一个玩具,不是真的。” “你的意思是我小题大做?”徐知夏眼泪汪汪的看着方瑜,“龚沙雨去哪里了?还有那个女人去哪里了?” 说来也怪,徐知夏在见到方瑜那刻起,胆子大了起来,火气也旺了起来。 其实,事发后,龚沙雨已经让凃偲给她道过歉了,只是凃偲的歉道得毫无诚意,眉眼弯弯是笑着的。 龚沙雨根本不再是她认识的那个龚沙雨了,变成了一个纵容着那个女人所有任性,无底线,无原则之人。 如此想来,徐知夏眼睛更疼,于是就又哭了一会儿。 方瑜非常耐心解释:“龚总和凃小姐被龚老爷子叫了去,我先送你回去?” 徐知夏冷哼一声,“我才不走,我要等龚沙雨出来,问问她,到底是那个女人重要还是我重要,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 “……”方瑜:“你们两个不是同一类型,不能比较。” 闻言,徐知夏眼神亮了亮,她断定方助理知道很多关于凃偲的细节,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但方瑜嘴巴太严实,说话又像只老狐狸,滴水不漏。 “我想喝酒了,你带我去酒吧。”徐知夏摆出一副你不去也得去的语调。 方瑜只想把人给弄走,别说喝酒了,就是喝肥料她也得满足她。 “好,我带你去。” 方瑜把徐知夏带出龚宅后,凃偲被龚老爷子单独留下了。 龚沙雨本不同意,但凃偲说:“没关系,我不会打爷爷的。” 想想也是,菟丝花的武力值,没有几个人类可以抗衡。 龚沙雨一出去,龚老爷子松弛的眼皮突然抬起,浑浊的眼珠里迸射出精光,他换了副腔调,语气不善问道:“你到底是谁?” 凃偲发现老爷子干裂的嘴唇根本没动,但能听到他的声音。 菟丝子把那句说了百八十回的自我介绍又重复一遍,“你好,爷爷,我叫凃偲,今年十八岁,马上十九了…” 介绍戛然而止!凃偲毫无征兆地一把掀开盖在龚爷爷腿上的毛毯—— 只见白黄相间的毛茸茸,臃肿的脸上挂着一对吊梢眉,正直愣愣的盯着她。 “黄鼠狼!!!”凃偲惊呼一声。 毛茸茸打了个哈欠,“别叫得这么难听,叫我黄皮大仙就行了。” “啊?姐姐的爷爷是只黄鼠狼?那她?”凃偲凌乱了。 原来姐姐是黄鼠狼的后代! 黄皮抽着鼻子往凃偲的方向嗅了嗅,“嘿嘿嘿,你在想什么呐?” “本大仙岂会和凡夫俗子去生娃,再说了,和人类能生出来嘛,你就瞎想。”黄皮用爪子顺了下嘴边几根长须:“这话说来话长…那我就长话短说,唉唉唉,你坐那里,抬头抬得劳资脖子好痛。” 凃偲听话的坐在黄皮对面的沙发上,做出认真听课状。 “五十年前,本仙在这里吃鸡吃得好好的,结果鸡窝被这老小子给端了,你说说……(后面省略一千字)” “………”凃偲:您这短说也很长啊?! “没办法,我就和小龚子做了笔交易,以后他继续供养我吃鸡,我保他荣华富贵。” 凃偲:好,就这一句有用的。 黄皮抬头看了眼龚爷爷,“可惜了,他的阳寿已尽,我每天用点气吊着他,你们外人看到的是他的腿坏了,其实,他已经坏到脑了。唉……我的鸡啊啊啊!!!” 凃偲不解的问:“想吃鸡还不简单?你去啃的鸡打工不就好了?” 黄皮怒瞪凃偲一眼,“你怎么这么笨呢,我要是能随便出去,还需要靠小龚子找吃食嘛我!哼!” 凃偲思索片刻,蓦地反应,“哦哦哦,你是怪,成不了人形?” 黄皮眯眼斜觑着凃偲,“你这个小妖,说你笨,懂得还不少,谁告诉你的?” “电视里都这么演的。”凃偲老实回答。 黄皮:“…………” “可是,成不了人形,龚老爷子不行了,你也可以换一个人类啊?”凃偲给他出主意,“换个年轻点的,年轻的老了死了,你再换……” 说到这,菟丝花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如果龚老爷会死,那龚沙雨也会死,她说那是很久以后的事,可,几十年不会很久…… 黄皮见凃偲不再说话,凑近她的手又嗅了几下,确定她只是有点悲伤后,才悠悠开口道:“是不是觉得人类都不可靠?” 凃偲问:“那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她们命长一点?” 黄鼠狼:“有办法~我还要费这么大劲儿把你叫过来吗?” “那你叫我干什么?”凃偲嫌弃道:“你可不能挂我身上,你这味道太大了,会熏着姐姐的。” 黄鼠狼长哀一口气:“劳资能跟着你出去的话,还叫你来干什么?” “对啊……”凃偲有点被绕晕了,“你叫我来干什么?” “做笔交易。”这次黄皮终于不再废话,“小龚子身上还有龚氏5%的股份,可以给你,但是你得跟我保证,1.每天五只鸡,2.不许和任何人提起我,3.见到龙上玄大人时,求他过来帮我解除封印。” 凃偲沉吟片刻,歪着头认真问:“龚氏5%股份——可以吃吗?” 黄鼠狼也认真思索片刻:“应该不可以,不过,他们人类很喜欢,他那几个孙子孙女已经打这玩意儿的主意很久了,所以我觉得对人类来说可能是个好东西。” “行,你送给龚沙雨。”凃偲说。 从龚宅出来后,凃偲便没再说话,只是默默的伸出一根小藤蔓缠在龚沙雨无名指上,跟着她握方向盘的手,左右转动。 “方瑜会安抚好徐老师。”龚沙雨突然开口,“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嗯?” 凃偲想了一会儿,反应过来龚沙雨在说“蟑螂口香糖”的事,这才咧开嘴又笑了下,“虽然我觉得这个事情很好笑,但是我现在不想笑。” 很好,孩子学会了虽然…但是造句。 龚沙雨憋着笑问:“为什么呀?” “因为人类会死。”凃偲忧伤的说。 “你刚刚和爷爷聊了两个多小时,原来是去聊这么深奥的话题啊?” 龚沙雨往左边打方向盘,小藤蔓悄悄的她的无名指上打了结,待车拐上左边主干道时,小结又很快松开了。 龚沙雨的心快要萌化了,安抚道:“我不会死。” “好,我相信你。” 第76章 梨涡 Z城的暴雪说来就来了,昨日还是小雪纷飞,今天再睁眼时,已是白雪皑皑。 方瑜准备翻个身继续睡,感觉怀里有什么毛毛茸茸的东西动了动,导致这个身没能彻底翻过去。 累! 又渴! 天是冷的! 毛茸茸是热…… 方瑜只觉得自己的手麻木得不听使唤。 冰冷的空气里充满了酒精和甜腻的香味,一个剧烈的寒颤毫无征兆地席卷全身! 她想,她知道毛茸茸是谁了? 毛茸茸又动了一下。 是热的!!! 啊——大爷的…… 方瑜狠狠的咬住下唇,才让即将那句滚在唇边的咒骂,硬生生碾碎咽了下去。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连呼吸都变缓慢,但是心跳的力度却像要跳出胸腔。她仿佛被人扔进了高速运转的洗衣机内,滚筒以令人眩晕的速度飞旋,碰撞,还朝她泼水。 无数画面,声音,还有盛满笑意的梨涡,都在剧烈的离心运动中撕扯成碎片。 可是,再碎碎不过满地的狼藉,徐知夏的高定裙被撕成布条儿,还有,她们进屋时连暖气都忘记开了,可想而知昨晚有多激烈。 但昨晚有多激烈,现在就有多抓马。 方助理第一次手足无措地所看向门口——想逃! 可……这是自己家…… 自己家也可以逃! 方瑜心里焦急,动作轻缓,她捏起被褥一角,上身还未坐起,赤|裸的腰间滑出一节细白的手臂。 她顺着手臂往里瞧去—— God!不忍直视…不忍直视… 被褥里的人不着寸缕地手脚并用的抱着她,脖子,胸前全是咬痕。 应该不是自己咬的吧? 很像某种犬科动物,不,这里没有狗,仔细些看,又像猫科,对,就是猫。 现在去楼下抓只流浪猫回来来得及么? 刺眼的光线下……很好,窗帘也忘记拉了!方瑜抬着颤抖的眼皮往上瞧,徐知夏安静均匀的脸,在她面前放大。 太搞了,她居然和徐、知、夏、睡、了! 老板,工伤啊喂! 方瑜偷偷的吸吸呼好几次,才压下部分狂躁的情绪,她把徐知夏的手臂轻轻的拿开,小心翼翼的下了床。 这才发现,不止是手废了,是整个上半身都瘫痪一般像是没了知觉。 就在下床那一刻,差点又要骂出声,但她不敢,因为怕徐知夏闻骂醒来把她当小提琴给拉了。 方瑜侧身回眸,见徐知夏还维持着方才睡姿,她在心里长哀一声,认命地帮对方把被褥掩好,随后,开暖气,关窗帘… 两人的衣服从床边到客厅,沿路丢了一地,徐知夏的限量包也丢在地上,都在无声宣告着昨晚她们有多疯狂。 顺着路径,很多记忆碎片连成面,方瑜心情复杂地走进浴室,对上浴室镜的那一瞬,又被镜中人吓了一大跳。 她头发凌乱,眼底乌青,上半身满是暧昧的痕迹,最主要的是抓痕,这个才像楼下流浪猫的杰作。 方瑜在这短暂的几秒里,再次确认了那个决定——下楼抓猫,流浪猫们认识她,一般周末这个点,它们会等她来投喂。 只是,待会儿抓一只回来还是抓两只? 方瑜匆匆洗漱,先到客厅将衣服一件件捡起来,继而才去卧室拿衣服穿。 就在她的裤子穿到一半时,突然觉得外面的雪透过层层屋顶,直接落在她的后腰上,方瑜下意识地转头,便猝不及防地对上一双阴冷狭长的眸子。 “啊……啊……今天…今天,咳…天气很好……” 方瑜觉得流浪猫没必要找了。 先找个墓地比较靠谱点儿。 床上的人正在猫化,掀被,弓腰,起跳…眼看那双利爪就要饶到自己面前,结果徐知夏双腿一软就要跪下去,电光火石间,方瑜眼疾手快将人腾空抱起。 双腿酸软,还有某处不可描述之感——徐知夏面红耳赤别过脸,不管哪里,只要让她找到地方放脸就行。 呃—— 方瑜不太行,温热的鼻息洒在她胸前,怀里的人还在不停的蹭着。 “嗯,小提琴家,能不能麻烦您先把脸拿出来。”方瑜弱弱的问。 怀里的人低吼了一句,“不能!” “我快要…起反应了…” “啪!” 方瑜话音未闭,脸就被徐知夏扇了一巴掌,重点是打完人后,这姐们的脸又埋了下来。 “徐知夏!你不要太过分,昨晚是你先亲我,你先脱我衣服,你先上手的!!!” 徐知夏被一连串的“你先”给震醒了,她的脑回路在断片处自动连接。 本来是想把方瑜灌醉,然后套取一些关于凃偲的情报,后来嫌两人喝得不够尽兴,所有来搭讪的都安排给了方瑜。 谁知道方专业挡酒助理酒量这么好,在徐知夏已经看不清人脸时,人家还可以走直线。 “先回去……”方瑜抬手用毛毯把徐知夏的脸遮住,面不改色对前排的代驾说了个地址。 毛毯下的徐知夏一点也不安分,也是如现在般整脸埋在方瑜胸前,只是埋着埋着,就变成了若有似无的嘬。 方瑜脚趾抠地,一股陌生的电流直逼天灵盖,她急忙按下车中隔帘。 随着啪嗒一声,胸前的湿热伴随着柔|软一股脑儿怼上了方瑜的唇,她大概对眼前女人梨涡上了头,在知道对方是徐知夏的情况下,还应和她~~~ “你不带我去喝假酒也不会这样啊!呜呜呜呜…我的第一次!你赔!!!!”怀里的人闷着嗓子控诉。 方瑜下意识抬头,视线扫向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随即又反应过来,大白天,这么昏暗的光线,窗帘肯定是严实的呀。 昏暗中,听觉嗅觉都变得更加灵敏,徐知夏的眼泪蹭在她的颈窝,温热的,但很快被空气吹冷。 方瑜被她哭得乳腺都堵了。 她一手抱着人,一手打开遥控灯,垂眸看去,在台上一呼百应的清冷女王,此刻正埋在她怀里哭得像个孩子,这反差还有点可爱怎么回事? 好歹帮龚沙雨哄过很多次凃偲,也算积累了点经验,她知道徐知夏的心思全在龚沙雨身上。 可老板的婚约还有还好几个月,以龚沙雨的性格,就算她要竞争,也要等对方恢复单身再说。 “昨晚的事,你知,我知,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方瑜宽慰道:“你放心,我已经忘记了。” 徐知夏闻言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方瑜,连哭都止住了:“姓方的,没想到你大爷的这么渣!” “那我……负责任?”方瑜不确定的问。 只见徐知夏双腿怒蹬,立刻炸毛,“放开我!让老娘下来!!呃~” 方瑜二话不说把她往被褥上一放。 徐知夏:“渣女!谁让你这么用力扔的!?” “……”方瑜张开双臂,“上来,我再放一次。”—— 作者有话说:方瑜:假如老板的每个追求者都需要我…… 第77章 第77章 自从下雪后,凃偲白天不再睡觉,而是改成上课看窗外,下课去户外。 红黄蓝陪她玩了三天,倒下去三个,人类不抗冻,凃偲只有去找白丹丹和孔梦玩。 孔梦说她有演出,白丹丹答应得热情,跟着凃偲往雪地里一杵,就不动了。 “丹丹,”凃偲双手捧着雪,朝白丹丹轻轻一吹,“来,咱们一起堆雪人?蓝教我的,可好玩了。” 细碎的雪花在阳光下闪着晶莹剔透的光,有几片沾在了凃偲的睫毛上,在白里透粉的皮肤衬托下,显得格外妖冶。 白茫茫的雪地里,两个花妖相视一笑—— 画面定格,被人抓拍下来,瞬间在学院贴吧引发热议。 【别说,这个凃学妹真漂亮。色色色】 【美得不可方物!】 【颜神,杀我……】 【蛙趣,她是怎么做到又酷又甜又纯又拽的?】 【没人发现她比白学姐更适合当校花吗?】 【楼上别引战,白学姐可是上过《时尚芭莎》的准明星好吗】 【是时候重新投票选一下咱们的新校花了,抽烟jpg】 当有同学发生这个投票时,凃偲已经用雪堆出了白丹丹的下半身。 “怎么样?好看吧,嘿嘿!”凃偲对白丹丹傻笑。 白丹丹低头看手机,“咱俩又被挂到学校网站上了。” “别理那些没趣味的事,一起来呀,可好玩了。”凃偲又团了一圈雪,小心翼翼地堆在白丹丹雪人腰间。 白丹丹轻叹一声,将手机揣进裤兜里,从地上捧起一团雪,学着凃偲的样子,搓成雪球,码在旁边的空地上。 “你上次见徐曼老师怎么样了?”白丹丹状似不经意的问。 凃偲正“啪嗒啪嗒”往雪人腰上敲打,“哪个老师?” “就是孔梦介绍的那个经纪人啊。” “就那样,想让我和她签字,但是我……”凃偲把签约始末和她说了个大概。 雪人的腰做好,凃偲不动神色地打量了下白丹丹的胸——不及龚沙雨,凃偲想着以同样的比例捏雪团子。 她的注意力全在这个雪胸上,完全没发现已经蒙圈了的白丹丹,“老天奶,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凃偲:“?” “你拒绝了国内顶尖的经纪人,你知道吗?娱乐圈有句话,徐曼老师就是去捧一条狗,那狗也会红头半边天。” 凃偲满眼认真道:“她现在捧的是火凤凰。” “火、火凤凰?” “嗯。”于是凃偲又把后面的事情和白丹丹说了。 这次,白丹丹彻底石化,她咽了口唾沫,不知从哪里开始:“闻忆是……火凤凰?你是百花族…妖王???” “不是!只是因为榕树奶奶的灵力刚好……到我身上而已。”凃偲小声解释,她并不想当什么花妖王。 阳光从白丹丹身后地洒落,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刚好覆盖住地上两个雪人,温度并不高,但雪人相贴的地方渐渐潆出一片湿痕。 论坛里的校花pk赛如火如荼,凃偲的投票有了超过白丹丹之势。 “要是徐曼老师也能看上我就好了。”白丹丹长呼一口气,“其实现在我也在和两个影视公司谈,但还是想要找一个厉害的经纪人。” 凃偲:“你看起来不太开心,我请你喝奶茶?” 白丹丹跟着凃偲,走到一半,又问:“你不去的话……要不推荐我?” “不去哪儿?”凃偲莫名其妙,“我和你一起。” 白丹丹发现,和凃偲说就得直接,当人久了,牡丹花都变委婉了。 “我说和徐曼老师签约的事,你不去的*话,就让给我呗。” 下雪天,龚沙雨不让凃偲骑滑板,便把她的没收在御府。 凃偲挨着白丹丹走,但后者始终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这是乔木遇到寄生族植物的本能反应。 但说到徐曼时,白丹丹和凃偲靠得极近,近到菟丝花不适应了,她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撤了半步,认真支招儿:“是孔梦让我去找她的,她应该会和徐曼老师更熟悉一些。” 白丹丹脸色微沉,“我和她说过,她说徐曼老师暂时还没有签新人的打算。” “哦哦。”凃偲点头。 到达奶茶店后,凃偲又想起什么似的说:“如果你真的很想的话,我可以让我姐姐去帮你谈,她很厉害,非常厉害。” “有多厉害?”白丹丹说:“我请你喝,我不喝奶茶,会长胖。” 凃偲扫了一杯抹茶冰椰和葡萄多多,“没事,你不喝,我帮你喝。” 趁着奶茶制作的空档,凃偲骄傲的说:“她可以让所有人类都听她的。” 白丹丹知道凃偲刚成妖没多久,说的话不能作数,但还是为了感谢凃偲,顶着长胖风险,喝了一杯葡萄多多。 晚上,凃偲和龚沙雨说了这个事,厉害姐姐直接拒绝。 “可是,我已经答应人家了。”凃偲委屈。 龚沙雨无情道:“那你答应了,就自己想办法。” “我的办法就是姐姐…”凃偲说着便往龚沙雨身上贴。 龚沙雨故意沉着脸问:“你为什么要帮她?” “因为她是我们植物妖,这在自然界是很难见的。” 凃偲和龚沙雨在一块儿久了,说话也变得龚里龚气。 龚沙雨被逗笑了,“你还自然界,你们就是超自然的存在。” 和徐曼那边的初步协议,方瑜已经在拟合同,龚沙雨估摸着,下个月初,应该能敲定最终版本,老板往自己公司送一两个艺人,不是什么问题。 “那就看你这段时间的表现了。”龚沙雨说。 当晚,凃偲表现得异常卖力—— 既唱又跳,最后还耍起了滑板。 龚沙雨:“……” 欸!我为什么不直接答应她? —— 眼看要放晴的天,在满地白雪即将要融化时,又迎来了新一轮的降雪。阴沉的云层重新聚拢,刚方才透出一点光亮的天穹,尽数吞没。 黑色的劳斯莱斯碾过积雪覆盖的马路,轮胎卷起的雪沫,沿着蜿蜒的上坡道缓缓前进,在车后留下两道清晰的车辙。 “你到哪儿了?”陈萍萍焦急的问电话那头的龚邵东。 龚邵东也有点激动:“刚下飞机,这次是真的了么?” 陈萍萍暼了眼旁边的龚重山,放轻声音安慰道:“不要太着急了,注意安全。” 挂断电话,陈萍萍朝龚邵东无奈一笑,“你说说这孩子,连夜从费城赶来,刚还在电话里哭。” 龚重山面无表情地从鼻腔哼出半个音节,算是回应。 他和陈萍萍二人为高中同学,也是彼此的初恋,在一次同学聚会上,上演了一出老套的没有意外的初恋对对碰,两人烈火烧干柴后有了龚邵东。 那时,龚重山还未离婚,两人地下几年后,又有了龚晚亭,随着龚母(翁方书)的病情越来越恶化。 最后在龚茵雪意外后,翁方书需要人二十小时守候时,陈萍萍无名指上终于戴上了龚重山的婚戒。 这些年,龚重山不知是补偿那几个长期见不得光的孩子;还是因为他年纪渐老,开始心软;亦或者是失去过一个女儿,被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侵蚀过他灵魂,反正对他们几个多出许多宽容。 “我爸手上还有百分之五,”闭目养神的龚重山突然开口,“邵东是头孙,也是孙子,这些年,把龚氏打理得不错,老爷子也知道,老太太喜欢简单直接,清静。” 陈萍萍震愣一瞬,她知道龚重山言下之意是什么:你们待会儿的表演不要太过,龚老太太不吃这套,而那百分之五,老爷子大概率会倾斜孙子。 “可是……”陈萍萍拉住龚重山的手,“龚琳妹妹和沙…雨…” 龚重山掀开眼皮,用那如鹰一样的眼神盯着陈萍萍,“你到底在担心些什么?” 陈萍萍陪笑,“我只是担心她们会不开心。” 两个小时后。 不开心的龚沙雨和没头脑的凃偲正往菜市场赶。 车上,凃偲就她耽误半个小时的缘由,向龚沙雨解释,“真的,姐姐,你相信我,上次爷爷和我说,他要吃鸡后,才能安心的走。” “?” 谭可一脸懵逼从后视镜里和自家老板对上视线。 上次生日宴后,凃偲亲口否认过爷爷是只黄鼠狼。 谭可觉得龚总对于凃小姐过于放纵,平时也就算了,今儿个是什么日子,龚绍东都从费城赶过来了,证明他早就知道老爷子要嘎了。 自己老板可倒好,老爷子说不定已经咽气了,还有心情陪小娇妻去菜市场买鸡? “呃,凃小姐,老龚总是不是和你说大吉大利,今晚吃鸡?”谭可忍无可忍,故意内涵。 凃偲迷茫的看着谭助理,“你再说一遍?” 谭可急了:“我的意思是,现在时间真的很紧迫,我们再晚点,龚总可能会见不到老爷子最后一面,买鸡的事情以后有得是机会,是吧?” 说完,她又去看老板,端的是满脸的忠贞义胆,忠言逆耳。 “大吉大利,今晚吃鸡。”凃偲喃喃重复这句话,“就是这句!” 从那天和黄鼠狼分别后,凃偲每天都有用全城快送给它送鸡,但每次都被退了回来,有晚做梦,黄鼠狼说自己快要饿死了,还威胁凃偲,再不送鸡,那5%的股份约定就不做数了。 凃偲:“为什么每天送的鸡肉都被退回了。” 黄鼠狼这才想起来,必须要有暗号他才能现身,凃偲还没来得及问暗号是什么,下课铃声响了! 第78章 疯子 房间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檀香的混杂气息,窗帘半掩,并未开灯,只有医疗设备的屏幕反射出的亮光,在众人脸上游移不定,将所有人都照得模糊扭曲。 “爷爷,您睁开眼睛看看,您的孙子来看您来了。”龚邵东跪在龚老爷子床前,声音哽咽,看起来比他爸要孝顺多了。 “是啊,爷爷,您哪里不舒服,和我说…”病床的另一侧,龚晚亭也是一脸哀愁。 老管家站在角落里抹眼泪,“从三天前,老爷就这样了,吊着一口气,连水都喂不进,吴医生刚刚来看过,说怕是……”他后半句哽咽在喉咙里,听着比龚邵东的要悲凉几分。 佛堂方向隐约传来木鱼声,龚老太太跪了大半宿,被人劝去休息,长法寺的全祯大师垂目立在佛前,一手捻着佛珠,一手敲着木鱼。 身后跪着的法师齐声梵唱,与全祯大师嘴里的诵经和木鱼声还有满屋的檀香交织一起,像是提前在为老爷子超度。 房间另一侧,龚氏律师团队(秦律师带队)和龚老爷子私人律师周露,还有几位跟着老爷子共同打拼数十年的集团元老,都沉默的等待那声宣告。 突然,一阵鸡鸣打破了沉寂,只见龚沙雨从正厅方向快步走来,后面跟着个凃偲和谭可,两人左右手各提一对活鸡,哦,谭可右手有两只。 总之,三人五鸡就这么浩浩荡荡穿过雪地,越过人群,进了龚老爷的房间。 “喔喔喔——” “咯咯喔!!!” “嘎——喔! “咕咕嘎……” “咯咯哒~” 五只鸡打出了五种鸣,仿佛从五面八方传来,最后一同齐发,终于把病床上的龚爷爷吵醒了。 “龚沙雨!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龚重山沉着脸呵斥。 陈萍萍急忙出声帮腔,“沙雨,你这是?” 经过上次相处,凃偲也看出来,龚沙雨的家人,除了舅舅和小姑外,好像对她不太友好。 不等龚沙雨回话,凃偲已经向前一步,朝龚重山鞠躬,“爸爸好,请你不要这样说姐姐。” 她这声爸爸喊得极其自然干脆,除了床上躺着那位,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当众教龚董事长做人。 趁大家都蒙圈之际,凃偲解释道:“上次爷爷和我说,他想要吃鸡,那种在山里养了一百八十天的黄油鸡,我这几只都是从……” “管家!还不叫人把这疯丫头给请出去?”龚重山忍无可忍,拍案而起,随后开口吼出今天最长的一段话,“龚沙雨,你自己任性胡闹,找一个更不着调的玩意儿来,你是不是和你妈一样,是个疯子?!” 此言一出,本就胶滞的空气瞬间凝固,众人皆禁了声,死寂中,只有医疗仪器发出“滴滴滴”的电子声响。 翁方书不仅仅是横在龚重山和龚沙雨之间的鸿沟,更像钻进龚氏华袍里的虱子。 这三个字,像溅入滚烫油锅里的干面粉,稍有提及,必定会瞬间点燃龚重山的滔天怒火。 一般没人敢触碰这禁忌,除去半夜,那一直潆绕在他脑海的哭诉: “龚重山……这辈子是你对不起我,是你你害我发疯发狂,就算真的如你所愿,我死了,也会带你一起去!!!” 一开始梦回惊醒时,龚重山坐起身也会大口喘气,但他只要几秒就能恢复镇定 ——因为翁方书从来不会如此失态,她永远像个假人,挂着得体的笑容,说话温言细语,即便后来病得重了,也只是一味自责。 龚重山有的是办法去驱赶这些哭诉,就连最后那点人性也要一起剜掉,毕竟承认罪恶,比扮演受害者要痛苦千万倍。 他会将伤害翁方书的行为合理化,一切都是她罪有应得,而自己只是迫于无奈的受害者。 从此,翁方书这个名字成为启动龚重山道德焦虑的扳机点,稍微不小心,便会将他那颗冷硬心脏狙击成碎渣。 既然,现在龚重山自己要扣响这扳机,龚沙雨自然会快准狠帮他。 “哼!”龚沙雨薄唇轻启,冷哼一声,“爸爸,我妈妈不正是被您给逼疯的吗?” 果然,龚重山向后踉跄半步,气得抬手要去打人,“你,你这个逆女!” 凃偲挡在在龚沙雨面前,歪头做了个抹脖子动作,随后挑衅地看着龚重山。 后者只觉心脏绞痛,两眼发黑…… “龚总!” “爸爸—” “重山!!!” “滴———” “咕咕哒!” 惊呼声,医疗电子声,还有鸡叫声,伴随着天旋地转朝龚重山呼啸袭来。 龚氏现任董事长如被拦腰砍断的大树,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床上的龚爷爷一睁眼,便看到了这一幕,他转了下浑浊的眼珠,试图再用它们来震慑住谁,可惜,连离他最近的那只鸡都丝毫不害怕。 他想动动嘴或者其他的地方,却发现,除了眼珠,身体其他部位都动弹不得。 龚邵东接住龚重山,他低爆喝:“龚!沙!雨!你还是个人的话,就和这女人一起滚出去!” “你们害了爷爷,现在又想气死爸爸吗?”龚晚亭也来帮腔。 原本照顾着爷爷的医疗团队,急忙上前,将龚重山护送到了外屋。 龚氏兄妹几人随着医生,来到龚重山那屋,情深意切的指责龚沙雨。 而龚沙雨表情始终很淡定,仿佛只是在观看一场寡然无味的荒诞喜剧。 只有被留在原地的凃偲,发现龚老爷子醒了,她学着龚沙雨的表情,下巴往床上偏了偏,示意谭可一起过去。 谭助理欲哭无泪,可是,龚沙雨没有反对凃偲的作妖行为,她就只能跟着作。 从现场的混乱情况来判断,她都有点怀疑凃偲匪夷所思的行为是老板授意,目的就是为了气死他们,还不用偿命。 虽然,这个方案用凃偲来实施的话……貌似可行。 可,龚总未免过于草率。 “大吉大利,今晚吃鸡……”凃偲俯身,把手上那几只扑腾乱叫的咯咯鸡往龚爷爷身上一丢。 随即,继续压着嗓子,小声重复的围着老董事长念念念叨叨,“大吉大利…今晚吃鸡…大吉大利……” 谭可:“……” 疯了! 那边,龚家的权贵们、医生、护士早已乱作一团;这边,五只鸡闻老董事长起舞,叫的叫,唱的唱,飞的飞,拉的拉。 这要是被哪个媒体拍到,绝对会成年本年度最劲爆的新闻! 只能转动眼珠的龚老爷子:多么希望……我再也不要醒来了! 饿得快要脱相的黄鼠狼精终于听到“咯咯咯”的召唤,他用灵力传话给凃偲:“把他们都清理出去,本仙要……开饭……了。” 凃偲身形一顿,嘿,居然真被自己蒙对了密语,她毫不客气道:“饿死你得了,还设密码?” “快把那些人类给我清出去…”黄鼠狼精急得要骂人,“你以为劳资想啊,本仙被封印了,万一被什么不长眼的撞破,这几百年的道行就毁了。” 凃偲不懂它被封印、修为和设置暗号有什么关系——她根本不感兴趣,她只想让龚沙雨身体的里快速流动的血液早点恢复正常速度。 只想早点把她带离这里! 谭可见凃偲对着那床鸡疙瘩发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嘿!” “你去和姐姐说,爷爷醒了,想吃饭。”凃偲扭头看向谭可,语气和龚沙雨如出一辙:“快去啊!” 谭可看了眼床上满眼写着sos的老董事长,无奈地叹了口气快步朝龚沙雨那边走去。 菟丝花的藤蔓悄无声息钻进被窝…… “哎哟,我爸还没死呐?你们就在这里抢遗产了?”隔壁房传来迟到龚琳阴阳怪气的声音。 谭可径直走到龚沙雨面前,耳语道:“凃小姐说爷爷醒了,要吃饭。” 其实,自从上次凃偲说爷爷身上的黄鼠狼味道开始,龚沙雨就有所怀疑。 紧接着,爷爷又与凃偲单独聊了将近两个小时,虽然凃偲确实很可爱,但龚沙雨不觉得会是这个理由。 后来,凃偲每日消费记录上都有一笔固定支出,同一家鸡肉店,同样分量,每天准时送往同一个地点——龚宅! 凃偲没有和她挑明,也没有细问。 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龚沙雨很确定:不管能说的,还是不能说的,只要她开口,凃偲都会毫无保留告诉自己。 这件事,菟丝花不说,定是有她自己的理由。 但并不影响龚三小姐近乎恐怖的直觉:如果说爷爷不是黄鼠狼精,也必然和那玩意儿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牵连。凃偲应该是答应了爷爷或者黄鼠狼什么…… 虽然平日里凃偲看起来不着调,但龚沙雨此刻,却莫名的相信她。 她不动声色,只朝谭可递了个眼色,低声吩咐:“去把周律师他们请进去。” 谭可转身,围在床前的人群里,传出龚晚亭担忧声:“爸爸,您醒了?有没有感觉到哪里不舒服?” 医生见是龚晚亭抢了自己台词,也不好说什么,同样的话再询问一遍:“龚总,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龚沙雨余光暼见谭可领着两名律师朝里屋走了,便像真心悔过似的,开口道:“对不起,爸爸,是我失了分寸,不该再您面前,提起我妈。” 龚重山:“……” 如果谭可在,她就会发现龚总这话说得很凃里凃气。 “哼,龚沙雨,你什么意思?”龚晚亭听不下去了,“你表面道歉,实则责怪爸爸提起你妈妈了呗?” 龚沙雨耸耸肩,满脸无辜:“这可是你说的啊!” 龚晚亭冷哼一声,龚沙雨瞬间觉得神清气爽。 “咳咳咳,都别吵了!”龚重山重重咳了两声,“邵东,去看下爷爷。” 第79章 遗嘱 “少爷(龚重山)!老爷……老爷去啦!”老管家撕心裂肺的哭嚎声撕开龚氏兄妹间的剑拔弩张,踉跄着扑跪到龚重山床前。 龚重山诈尸般从床上惊坐而起,在龚邵东和龚晚亭的搀扶下,颤颤巍巍走进里屋。 屋内两律师见龚重山进来,恭恭敬敬地退至两旁。 “你们两个…”龚重山凌厉的眼神在两个律师身上打转,“什么时候进来的?” “龚总节哀,刚刚老董事长把我们叫进来的。”周露颔首解释,很快便抛出了一个手榴弹:“老董长重新修改了遗嘱。” “什么???” 这下众人皆不淡定了! 龚老爷子的遗嘱在去年就已经立定好了,内容秘而不宣,甚至连龚老太太都不知道,但龚重山上了点科技,所以他是清楚的。 所有人都看向龚重山,龚重山眼神掠过龚沙雨,最后在龚邵东脸上停留。 父子俩四目相对。 “晚亭,”龚重山的声音自胸腔发出,浑厚低沉,半点刚晕厥过的痕迹都没有,“去把奶奶接来。” 熟悉的压迫气息弥漫整个房间,气势如虹。 他微弯着腰,俯身看向床上的人,又轻声唤了句:“爸?” 一阵沉寂之后,众人如梦初醒般哭跪在龚老爷子床前。 待龚晚亭和龚琳将龚老夫人搀扶过来时,龚氏律师团和那几位元老也一致肃立在两侧。 医生再次宣布龚老爷子死亡时间,龚氏元老逐一上前送别,其次是龚重山率领龚家子女。 一时间,现场陷入一片哀伤和抽泣。 凃偲的灵花感受到龚沙雨的血液正一点点的冷了下去,尽管她面上还维持着波澜不惊的表情,仿佛与周围恸哭流涕兄妹不在一个频道上。 但,凃偲知道她在难受,很难受。 龚沙雨半眯着眼盯着床上灰败的老人,当年,就是他的头轻轻一点,母亲离开御府,陈萍萍母子四人堂而皇之地进入龚家。 那时的他,是何等的独断专行,何等冷酷无情。 如今,不也就这么静静的躺在这里,最终化为一堆泥土。 龚沙雨知道,他的遗产清单上应该会有自己名字,但份额…相当于没有。 正思忖着,手背蓦地被一暖,被某种无骨的柔软给包裹住了。 她扭头看向凃偲,后者正对着她会心一笑。 这一幕刚好被龚老夫人看见,她怒视着龚沙雨,低斥道:“你爷爷走了,她这么开心?” “奶奶,您可别说沙雨了,待会儿再把您身体气坏,可不值当。”龚晚亭扇风点火。 龚听澜继续火上浇油:“是的,奶奶,刚我爸已经被气晕过去一次了,您可得注意着点儿。” 龚沙雨睨了她们一眼,这种全家吹拉弹唱,就她一人格格不入,像个入侵者一般的场景在每年的家族大小聚会上都会上演。 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了。 有时候,习惯并不是软弱,忍让,它也可以是伏脉千里,步步为营。 但菟丝花并未习惯,她很想搞点破坏,让这些对龚沙雨摆脸色的人都得到惩罚,可碍于龚沙雨警告的眼神,她只能用灵力和透明的黄鼠狼精吐槽。 “大仙儿,他们都聚在这里看死爷爷干什么?我看着他们很烦啊。”凃偲说。 黄鼠狼精正在剔牙,他还沉浸在方才的美食里无法自拔,龚老爷子在世时,哪让他受过这等委屈,饿了整整七天。 “哎呀,你出点声啊,怎么样才能让他们早点走?” 黄皮白了凃偲一眼,“小妖,你今儿孝敬的鸡,柴得太柴,像木屑塞牙缝,肥得太肥,像团肥皂,吃进嘴里化不开。” “是吗?我看你方才吃得挺开心。”凃偲说:“你想要不柴不肥的肉,就快点想个办法把他们都赶走。” 黄鼠狼眼珠子一提溜,伸长脖子往龚奶奶身上闻了闻,“借用点你的灵力,让我附那老太太身上,她好像变成了这里的主事人。” “外面有和尚,我用灵力没关系吗?” “你怕什么?你又不是鬼。”黄鼠狼翻了下吊梢眉后补充道:“只能五分钟啊,不能超过五分钟。” 其实,凃偲还不太会运用灵力,也不知道自己那几两灵力能不能助黄鼠狼上身,她只想让龚沙雨早点儿开心。 所以二话不说,凭借的本能,将灵力渡给了虚空中的黄鼠狼精。 龚奶奶训斥完龚沙雨后,坐在龚老爷子床边上抹眼泪,龚琳和龚晚亭两姐妹伴随着左右递手帕,陪哭,和安慰。 接过手帕的龚老太太倏地一阵猛颤,龚琳急忙伸手帮她去顺背,安抚道:“妈妈,您别太伤心了……” “啊,别碰我。”龚奶奶突然尖着嗓子喊道:“好烦哟,别念叨啦!” 龚琳以为老太太在说她,她抿住唇线,不再出声。 没想到老太太伸手指向门外正在诵经的一众法师,喝道:“都闭嘴!” 门外法师:“!” 屋内众人:“!” 凃偲急忙用灵力提醒她,“先办正事!” 龚奶奶哑然失笑道:“对,对,对,先办正事。周律师?” 周律师微微俯身,轻声道:“我在,敢问老太太有何吩咐?” “咳咳!”龚老太太借着咳嗽掩盖住喉间发出的嘶嘶声,“老董事长今天叫你们过来,具体是什么事?” 周律师:“好的……” “等等,”龚重山打断周律师的话,“我父亲前两天就已经陷入昏迷,请问周律师和秦总(龚氏法律合规部门老总)是怎么提前知道今天他会召见您二位?” 秦总颔首,“董事长,是这样的,老董事长一周前就和我打过招呼,今天早上八点到龚家老宅来,他老人家需要修改遗嘱。” “修改遗嘱?”龚氏的几位元老和陈萍萍母子都不淡定了,“今天修改的吗?” 周律师和秦总齐齐点头,异口同声道:“就在刚才。” 五分钟即将过去,几位元老已经炸开了锅。 老爷子修改遗嘱,意味着他们的后辈也可能要重新站队,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份修改了的遗嘱给吸引住。 “那就当众宣布吧。”龚老太太的声音没有起伏,目光如冷血动物般扫过秦总和周律师,带着审视与不容置疑的命令,嘴上却噙着一抹得逞似的微笑。 总之,很诡异。 作为律师,他们自然清楚,一般人家,会等逝者入土为安后才宣读遗嘱,但龚家显然不是一般人家,既然老太太发话了,作为龚老爷子私人律师,周律师立刻清场。 “没关系,大家都在场做个见证吧!”龚老太太说。 “好,下面由我来宣读……”周律师把前面一系列的公文宣读完毕后,黄皮实在拖不下去,下了龚老太太的身体。 “本人名下:龚氏集团百分之五的股份全由法定继承人龚沙雨继承……”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像被同一道惊雷劈中。 其中,被劈得最惨的要属龚邵东了。 过了半响,他才想起什么似的问龚重山,“爸,他在说什么?” 一—恢复清明的龚老太太也一字不漏的听全乎了,龚老爷子把自己名下最值钱的股份,全部?百分百给了龚沙雨?! 在场众人惊呼一片,集体被劈得外焦里嫩,汗毛倒竖,面面相觑,愕然失色…… 当然,龚沙雨本人的震惊程度和龚邵东的不相上下。 但龚沙雨毕竟是龚沙雨,宠辱不惊这几个字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她虽是得利者,只是眼底闪过片刻错愕后,很快便恢复镇定。 表情七分悲伤,三分感激,拿捏得恰到好处。 “奶奶?!”本跪向龚老爷子的龚邵东调转膝盖方向,朝龚奶奶跪了过去。 龚老太太满头官司,怎么突然跳转到宣读遗产这步?而且这遗嘱内容,怎么? “周律师,麻烦你再宣读一遍!”龚老太太亦然换了个腔调,仿佛方才那些奇怪举止是被夺了舍。 周露按照流程,再宣读了一遍,结果还是龚老爷子名下的房产地皮车子等固定资产几乎全留给了龚奶奶,而那些基金股票等金融资产给了龚重山,女儿龚琳和孙子辈四人每个都得到同样数额的保险金信托。 最值钱的龚氏集团百分之五的股份,全给了龚沙雨。 所有人都看着龚奶奶,希望她表个态,只有龚沙雨看着凃偲,她不相信爷爷临死前会对自己突然慈悲。 凃偲一脸懊恼,方才龚沙雨就注意到了,周律师只要说到房产车子现金基金等名词时,凃偲的眼神会发光,说到后面的数字和继承人名字时,凃偲会毫不掩饰的嘶一声,而后再啧一声,最后唉的一声长叹。 对上龚沙雨的视线,凃偲满脸歉意小声道:“对不起,姐姐,我不知道这老头有这么多好东西,只要了最没用的股份,啊啊啊啊!” 龚沙雨:“………” 要不是场合不合适,龚三小姐真想在她脸上亲两口。 “这份所谓的遗嘱真的具有法律效力吗?” 一直沉默的龚重山突然出声质疑,“老爷子昏迷那么久,刚才那点回光返照,就为了改遗嘱?哼!他的意识清醒吗?”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像是抓到了正确答案。 “是,爸爸说的在理!” “神志不清下修改的遗嘱作不得数。” “请问两位律师,”龚邵东声音冰冷,“如何证明我爷爷是在清醒状态下录制的视频?我们家的主治家庭可以证明,从前天开始,爷爷就已经陷入深度昏迷。”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两位律师身上,主要在秦律师脸上,作为集团法务部代言人,带领团队帮龚氏赢得不少官司,总之,大多数时候,他的话没有人怀疑真伪。 “这个嘛……”秦律师沉思片刻,满脸的我很为难:“从法律程序上讲,证明立遗嘱人录制视频时的精神状态,尤其是这种……呃,特殊状况下,存在一定难度。” “况且当时情况紧急,没有医生在场,仅凭一份视频,非常难以证明。”他这话说得模棱两可,潜台词几乎就是“证明不了”。 龚邵东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眼神瞥向秦律师,带着心照不宣。 第80章 遗嘱(二) 秦律师此话一出,再次激起千层浪。 龚邵东逮着机会:“秦总是我们龚氏集团首席大律,还有周律,跟了爷爷多年,现在却被被有心之人想利用去牟取私利,真是令人不齿!” “这这这……” “本是龚总的家务事,不该我们这些外人插|手,只是关系到整个集团的股架问题,所以我也说说自己的看法。” “以我对龚老爷子的了解,把股份全给龚三小姐,可能性不大,毕竟,龚家还有长孙子呐。” “可不就是嘛,这遗嘱如果有问题,传出去,影响的可是整个集团的股价啊!” 本来给龚老爷子送别的吃瓜群众,变成了种瓜人,个个神情激愤,仿佛都与老爷子是八拜之交的兄弟姐妹。 龚沙雨甚至认出了其中一位,一个月前,这人因为他家孙子进龚氏上班的事,和龚老爷子指鼻子对骂过,副义正词严,唾沫横飞的样子和现在批判自己时,如出一辙。 见大家“主持正义”得差不多了,龚沙雨轻咳一声,“请问,各位都说完了吗?” 她的声音带着和年龄不相符的冷静,又极具有穿透力。 元老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交织着意犹未尽的愤慨和触不及防的尴尬。 “刚才那位爷爷说得很对,”龚沙雨微笑着说,这是我们的家事,现在爷爷也收到诸位的送别了,请回吧。” “你!” 元老们齐刷刷地把头转向现任董事长龚重山身上,大有一副只要你点个头我们就留在这里为你主持公道的气势。 但其实龚重山也正有此意,只是现在关键时期,他并不愿意去得罪谁。 于是他假装没看见“那群正义的眼神”,双手合十道:“各位叔伯不好意思,改日重山登门致歉。” 外屋诵经的法师也被请到院子那头的佛堂,房间内只留下龚家人和几位律师。 “秦总,”龚沙雨再次打破凝固的气氛,“我们继续。” “我…我的观点已经表述清楚了。” 秦律师对上龚沙雨那双灰黑色的眼眸——看似空洞漫不经心,但里面分明闪着坚定而内敛的光,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漠。 身经百战的他面对过无数强势人物,却没有人似龚沙雨这样的,在这屋里她绝对不是气场最强的一个,但绝对是让人最害怕的一个。 管家去送那些“元老”,下人们奉命回避,不得靠近,寒风从半掩的大门口灌入,将室内的暖气驱散,一股冷意渗入骨血,悄悄地与身体寒意融为一体。 冷空气让人的嗅觉变得灵敏,从进门开始,龚沙雨就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还有凃偲那几只鸡不见了踪影,只是情况紧急,她来不及细问。 思绪回归,龚沙雨嘴角勾起一抹讥笑,“这样的话,剩下的,便由我来补充。” “您刚才说‘非常难以证明’,是站在哪边的立场上说的?是作为遗嘱执行人律师的客观判断,还是……已经提前预判了我大哥他们的诉求?” 秦总脸*色微变:“三小姐,您这话什么意思?我当然是依法依规……” “龚沙雨……”龚邵东也不淡定了。 “先别着急啊,大~哥。”龚沙雨打断他俩的话,话锋转回遗嘱上来,“依法依规?” “《民法典》第一千一百三十七条规定,以录音录像形式立的遗嘱,应当有两个以上见证人在场见证。遗嘱人和见证人应当在录音录像中记录其姓名或者肖像,以及年、月、日。更重要的是,遗嘱人必须神志清醒,能理解其行为的法律意义。证明责任,并非理所当然地落在主张遗嘱有效的一方头上!”① 龚沙雨的语速很快却又清晰,语气不容置疑。 凃偲觉得她如果去当老师的话,那自己上课应该不会睡觉了,虽然她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但是好听啊! “谁主张,谁举证!”龚沙雨的目光如炬在龚邵东和秦律师之间打转。 秦律师擦了擦额头的汗,下意识去看龚邵东,后者被龚沙雨怼得呼吸一滞,恼羞成怒道:“你懂什么?主治医生的诊断报告就是铁证!爷爷深度昏迷是事实!” 凃偲突然起身,突兀打断现场剑拔弩张:“可是,早上爷爷在吃鸡……” 众人:“!!!???……” “你在瞎说什么???”龚奶奶听不下去了,拿着老爷子生前的拐杖重重地杵在地板上,地板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龚奶奶抬起拐杖,指着凃偲的鼻子怒斥道:“把她给我轰出去!” 刚踏进门的管家,转身准备去叫保镖。 龚沙雨抬手拦住管家,“奶奶,您有什么不满,直接冲我来。” 龚晚亭“切”了一声,重复着她的话,“冲你来?现在是你冲着大家来。” 龚奶奶气得浑身发抖,抄起拐杖就要往龚沙雨身上招呼,眼看拐杖就要落下,却被一股突如其来的蛮力死死拽住! 是凃偲,她还是那副无辜模样,毫不费力地从龚奶奶手上夺下拐杖,递给龚沙雨。 “打她。”凃偲小声提醒,她怕声音太大,被别人听见,龚奶奶给跑了。 龚沙雨:“……” 众人:“#%#” “凃偲,这里面的人今天都不能打,听话。”龚沙雨以同样的音量回复凃偲。 但在其他人眼中就是龚三小姐完全不把龚奶奶放在眼里,如此严肃场合,交头接耳密谋。 “奶奶……别生气,别气坏自己了。”一直存在感很弱的龚听澜边顺龚奶奶的背,边给陈萍萍使眼色。 陈萍萍也起身,去端了杯热茶递给龚听澜:“给奶奶喝……是呀,妈,沙雨这媳妇儿本就神叨叨的,您不用在意。” 龚沙雨根本就不接她这茬,径直走龚奶奶,顺手接过龚听澜手中的热茶,半蹲着,双手将茶杯递到龚奶奶手上。 陈萍萍母女:“……” “奶奶,从小您和爷爷就特别疼爱我,我永远记得,您和我说过,做人呐,最主要的是认清现实。” 此言一出众人皆被震蒙了。 一旁的周露律师眼中满是敬佩,她做了十年的龚老爷子私人律师。 这十年间,老爷子的财产情况,包括对后辈们的财产分配中足以见其偏爱谁,在原遗嘱里,其他的资产分配和现在一样,不同的是龚氏集团的股份分配比例。 原遗嘱是,龚奶奶1%,龚重山2%,龚邵东2%的分配原则。 对于龚老爷子临终前突然修改的遗嘱,龚家其他人提出的异议,就算龚三小姐不提出反对,她也准备回击,当然只是站在专业律师的角度。 万万没想到,在律师圈如此威望的秦律师,是靠这种方式爬上去的。 周露站在一旁,仔细聆听。 龚沙雨还是方才那副泰山崩于眼前而色不变的表情,“现在的现实是,我亲爱的爷爷立下遗嘱,将他在龚氏的股份托付给他觉得最合适的人,奶奶,您说对吗?” 龚奶奶重重的坐了回去,当龚沙雨离经叛道娶个女人回来时,她的野心已经写到了脸上。 一直以来,她和龚老爷子就没有想过将龚氏给到龚家女人,她们的联姻,是要和龚氏商业帝国互相成就。 “沙雨,你说得对,奶奶从小就教过你,认清现实,还教过你,要放弃幻想。”龚奶奶长叹道:“你哥说得也对,几天前,你爷爷就下了重度昏迷诊断书,他突然醒来,就是为了修改遗嘱?” 龚晚亭听到这话,“噗”的笑出声,“你这不会是勾结某律师,然后用ai做的吧?” 龚听澜加码,“啧啧啧,从专业技术来说,我国的ai技术已经发展到以假乱真的水平,就算丢给专业的检测机构,也不一定能检测出。” 听到这话,周露已经被气得脸红脖子粗,亏她还是龚晚亭粉丝,现在不但对她去魅不说,更是粉转黑。 “你们……你们怎么血口喷人呢?”周露忍无可忍,开口辩驳。 直到此刻,凃偲才听明白,她们在吵架的中心思想——怀疑龚老爷子假醒? 凃偲被吵得脑瓜子疼,无声地打了个哈欠,兀地走向龚老爷子的床,用方才龚奶奶指着她的拐杖朝床脚敲了几下。 “嘿!你出来吧。” 只见一个年轻小女孩在众人惊悚的目光中,从龚爷爷床底下钻了出来。 “文璇?!”龚氏律师团里有人认出了她。 文璇想捋下凌乱的头发后,再朝大家打招呼,怎奈她的双手被一个大布兜给占住,龚奶奶眼尖发现,那是早上下人为龚爷爷换下的床单。 “各位…领导好。”文璇毕恭毕敬地站着,随后把床单轻轻往地上一放,“那个……秦总,我是法律合规部的文璇,现在由我来证明您的清白。” 一个不好的预感涌上秦律师的心头。 “我作证,早上老董事长确实是在清醒的状态下录制的遗嘱视频。” 文璇看向凃偲,得到对方鼓励的眼神后,她又看向秦总,只见对方表情不善。 小姑娘刚入职,还处在实习期,担心给秦总留下莽撞的印象不给转正,便更加卖力解释:“我绝对可以证明老董事长上午是清醒的,你们看这里。” 真丝床单打开,里面散发出一股掺杂着腥味的鸡屎香单丛味道,还有一堆鸡骨头。 龚邵东像是再也人受不了,一把揪住床单两角,把里面的混合物重重摔到地上:“龚沙雨,你有病是不是?爷爷前脚刚走,你就带人来闹,这都是些什么啊?鸡骨头?鸡屎?跟遗嘱有啥关系?你想要龚氏的股份想疯了吧!?” 龚沙雨冷笑一声,“大哥是害怕了么?” “怕什么?我堂堂正正有什么可怕的……” 只听“哐”的一声,龚重山当场摔桌子,他鼻翼煽动,怒吼道:“够了!龚沙雨,这就是你的手段吗?找两个装神弄鬼的女人,让你爷爷死后也不得安宁?” “我现在给最后一次机会,也有诸多律师在场,倘若你今天不解释清楚,以后永远都不要再回龚家的门了!” 摔桌子的声音不小,这话也说得很重,可见龚重山忍耐已久。 从龚沙雨叛逆私自结婚开始,到上次带着这个女人大闹奶奶生日宴,这次可好,老爷子上一秒刚闭眼,她下一秒就让他死不瞑目! “唉唉唉,我来说我来说。”凃偲举手,她也忍耐已久,这些人,仗着自己声音大,就集体欺负龚沙雨,都是些什么人呐? “上次,爷爷和我说,他想吃白……切鸡了,让我今日给他带过来,哦,你们要证据。喏,他可以作证。”凃偲抬手指向老管家。 龚沙雨终于发现,天才凃的在一场混乱里,秒学到了法律精髓——证据说话。 老管家颤颤巍巍地点了点头,“那天老爷子和三小姐她们聊了两个多小时。最后交代过我,以后这位小姐过来,可以直接开门让她进来。” 凃偲见龚邵东要开口,她抢先道:“好!我们听爷爷的话,今天早上提着鸡过来,结果爷爷在睡觉,闻到有吃的后,他就醒来了,还吃了鸡,喏!这是鸡骨头证物,还有她也可以作证。” 凃偲指了指文璇,后者疯狂点头,举起自己手机,“对对对,我录下了。” 视频打开,龚爷爷正神清气爽的坐在床上啃鸡腿。 整个房间再次陷入死寂,刚才还气势汹汹的龚沙雨家人,此刻都像躺在床上的龚爷爷一样,脸色既黑又僵。 秦总指着文璇,用气音吼道:“你……你,谁让你录……视频的?” 文璇看着秦总,满脸写着求表扬,她娇羞道:“因为我第一次见老董事长,有点激动,就想录个视频留念下,嘿嘿,秦总您不用谢我,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哦,我叫文璇,大学主修法学和新闻学双专业。” 龚邵东眼神冰冷的扫过秦律师,后者眼神冰冷的扫过文璇,后者清澈的眼神回敬秦律师。 周露突然说:“好,文律师,我记住你了,干得漂亮,下面由我代表我的当事人龚厚梁宣读遗产:本人名下龚氏集团5%的股份,全部由孙女龚沙雨继承……”—— 作者有话说:①选自百度[奶茶]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0-90 第81章 SY 任谁都没想到,龚老爷子的遗嘱是这样分配的。 回去的路上,龚沙雨问凃偲,“那个文璇怎么会出现在爷爷床底下?” 凃偲说:“那些鸡拉臭臭,味道太重了,连黄皮都嫌弃了,我灵机一动,就从外面随手抓了个人类进来打扫。” “谁知道她一进来,先是跺脚尖叫,叫完后又是合影又是拍照的,再后来,谭可带那两个律师过来,实在没办法,我就让她先去床底下躲躲……” 谭可:“……” 龚沙雨:“……” 过了半响,龚沙雨对着驾驶座谭司机的后脑勺突然乐出了声,凃偲都被她笑毛了,“姐姐?你如果伤心的话,就哭出来,你这么笑……我害怕。” 龚沙雨憋着笑,语气里还带着一丝未散的笑意问,“我为什么伤心?” 前面的谭助理全程见证了这场遗产争夺战如何反转再反转,她现在完全不敢小觑凃偲一点,现在不管对方说什么,她都下意识地竖着耳朵听。 “因为爷爷死了,你们人类都会伤心。” 龚沙雨轻叹一声,“你说得对,但我的爷爷很早就去世了,所以…现在……不伤心。” “你骗人,我…感觉到了你难过。”凃偲说,她觉得她必须得做点什么来安慰龚沙雨,于是她边说,爪子边往龚沙雨身上招呼,“你的手背真滑溜。” 龚沙雨收住笑脸,低声训斥,“拿下去。” 谭可急忙装死,唉,还是羡慕方助理,每天在公司里耀武扬威一番就可以下班了,而自己,他大爷就是只瞎子狗,每天被喂完狗粮还要装瞎。 几天后,龚老爷子葬礼结束——龚沙雨正式进入龚氏集团董事会。 在凃偲放寒假那天,一家叫“SY传媒”的公司悄然挂牌成立。 凃偲成为这家公司首位签约艺人,当然,这一切都被精心掩盖在层层保密协议之下,严密到连凃偲本人,都对自己这崭新的“艺人”身份一无所知。 白丹丹也如愿以偿,在凃偲的“帮助”下,得到了陈曼的召见。 一见到陈曼,凃偲直接上前一个深鞠躬,“陈曼老师,你好。” 白丹丹:“……” 待会儿还是要教一下凃偲人类打招呼的方式,这样真的很小学生。 陈曼点了下自己旁边的位置,示意凃偲坐这里。 白丹丹对上陈曼那双金框眼镜时,又莫名的产生一阵紧张,情急下,她也学着凃偲朝陈曼鞠躬。 鞠完躬后,她忍不住在心里白了凃偲一眼,等下陈曼看不上自己,就怪被凃偲的蠢传染了。 陈曼朝她笑笑,“听凃偲提过你,是朵白牡丹花?” “嗯,我一直都很崇拜您,陈曼老师。”白丹丹娇羞一笑,“真的太开心了。” “谢谢。”陈曼借着推了下眼镜的动作,不动声色地上下扫视白丹丹一眼,“想签约我们工作室?” 白丹丹点头如捣蒜,“陈曼姐,您放心,我能吃常人不能吃之苦,做常人做不了之事,这是我的简历,您看看。” 说完,她双手恭敬地捧上一份祯装精美的彩打简历。 凃偲小声道:“那肯定可以的,你是妖啊,哪个常人能比得上你?” “哈哈哈哈哈…”陈曼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好,放这里我慢慢看。” 随后,陈曼又问了下她对妖管局的看法,以及自己以后的职业规划。 前一个问题,得益于前段时间,凃偲和她讲过陈曼她们和妖管局的敌对关系。 白丹丹回答得滴水不漏。 后一个问题,自然不用思考,为老板和自己赚更多的钱,就是职业规划。 看到陈曼的脸上终于浮现出满意的笑容,白丹丹悬着的心落下了一半,另一半捏在凃偲手中,她只求这位姑奶奶不要再口出金句就行。 等她们一走,陈曼便驱车直奔SY传媒最新办公室。 眼前这个蜗居于普通写字楼的寻常办公室内的龚沙雨,让陈曼难以想象,对方就是上次对自己口出狂言的龚家三小姐。 “我怎么有种被骗了的感觉。”陈曼环视一圈,直言不讳。 龚沙雨耸耸肩,玩笑道:“来不及咯。” 随后,又问道:“怎么样?” 这话没有主语,但陈曼知道她在问什么。 虽然这是两人第三次见面,但在工作上,她们之间已经形成了某种默契,这是种事业型女人独有的相融气场。 “比起你的菟丝花还是差了点意思,喏!”陈曼把白丹丹的资料一字排开,摊放到龚沙雨面前办工桌上。 龚沙雨给徐曼递了一个算你识相的表情,随即视线在封面上停留了几秒,后面的内容也只是粗粗一阅。 “还不错,可以。”龚老板直接拍板。 陈曼挑眉:“三小姐不再看仔细些,这可是SY对外签的第一个艺人。” 龚沙雨也挑眉:“你不是都看过了吗?这种事,还得听你专业人士的。” 被龚沙雨夸专业,陈曼还是被暗爽到。 “龚总,今天最主要是要和你商量下凃偲出道路径。” 龚沙雨“嗯”了一声,示意陈曼继续。 “我看过她的舞蹈,非常惊……” “等会儿?”龚沙雨抬手打断,“她…当你面儿跳舞了?!” 陈曼:“……没有,不过有什么问题吗?” “那你偷看她跳舞了?!” 陈曼:“……需要偷吗?她跳舞的视频在她们学校网站里满天飞。” 只见永远从容优雅的龚三小姐,脸色陡然一沉,瞬间黑如锅底。 “拿、给、我、看!”龚沙雨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虽不知道为了什么,陈经纪人还是向后挪了半米,这才点开凃偲进社团选拔时的那段表演。 视频时间不长,但陈曼却像是从表情贫瘠的龚沙雨脸上看完了一整部跌宕起伏的电影。 从她点开播放键那一刻开始—— 龚沙雨先是瞳孔骤然紧缩,仿佛被屏幕里的人给灼伤,随后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紧接着,下颚线猛地紧绷,跟着手机里的节奏,她的黑脸肉眼可见回归白皙。 最后,随着凃偲帅酷收尾,龚沙雨的脸色终于透出点薄红,像是电影落幕时,头顶上倏地亮起的那道光。 时间静止几秒后,龚沙雨满脸傲娇道:“跳得不错哈?” 陈曼:难道你不知道吗? “那报名参加《街舞大师》吗?”陈曼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两声。 龚沙雨:“等适合她的本子出来,再看。” 她面上波澜不惊地又递了两个文件夹给龚沙雨。 “这是我帮凃偲挑的两个剧本,请过目。” 龚沙雨认真看起剧本简介,陈曼在一旁介绍,“你现在看这个呢,是个中等成本的商业片,投资额,这里说的真实投资额,目前计划是2—3亿,凃偲在里面演女二号。” “优点是:一是,导演成熟,女一明星中档,以凃偲的外貌在加点实力,嘶……如果有的话,说不定会盖过女一,没有也没所谓,至少人出圈儿了。 二是,片子的商业性和艺术性各占五五,档次不低。” 另一个,完全S级大制作,从剧本,导演,演员,后期等等等,都是行业最高水平,凃偲在里面饰演反派女三。 优点不需要我解释了,缺点是,龚老板可能要地带资入组。” 龚沙雨合上本子,“两本都接了。” “啊……?”陈曼问:“身体能吃得消么?” 龚沙雨:“我看了下项目进度,前后不相差一天么,刚好一个完工,另一个接上。” “合着前仆后继是这么玩的啊?”陈曼纳闷了,上次瞧着,你对凃偲挺不错,没想到妖前一套,人后一套啊? 当然,这话陈曼不敢直接说,试着又解释了下:“她是新人,都没进过组,怕是身体会吃不消。” 龚沙雨没好气道:“不是妖怪么?况且人家简历上都写了:能吃常人不能吃之苦!” 陈曼:“……” 这个女人比想象中更周扒皮。 “等等,”陈曼反应过来,“您说的简历是白丹丹的,这两个角色是凃偲的,龚总。” 龚沙雨:“嗯,我说的是白丹丹,两个角色都给她。” 听了这话,陈曼不干了:“你以为这是玩剧本杀,龚老板。这两个角色完全是我用这么多年的老脸舔来的,人家才会愿意把这么好的角色给一个新人。” 龚沙雨笑着说:“这才是我与你合作的意义。” 陈曼:“……” 龚沙雨耐着性子解释:“白丹丹样貌不错,很快就能给你摇钱了。” 陈曼幡然醒悟,龚沙雨这是看上小牡丹了啊! 龚沙雨递了根烟给她,陈曼叼进嘴里,了然点头,也不再说话。 临走时才意味深长的对龚沙雨说:“龚总,您可真是风流多情啊!” 龚沙雨笑着回敬她:“好说,好说。” 陈曼一走,谭可就跳了出来,她可是一刻都不敢忘韦瞎子的叮嘱。 “龚总,您……为什么把这么好的机会让给别人啊?” “签了人家,就要创造机会。”龚沙雨把烟灰缸挪到谭可面前,表示她可以一起来抽烟。 谭可接住烟灰缸,往旁边轻轻一放,“我的意思是,凃小姐也要机会是不。” 谭可只见烟雾妖娆中,她的老板红唇轻启,“是,这两个角色都配不上偲偲。” “咳咳咳咳——” 谭助理不知是被烟雾还是被狗粮呛得心肺肝都要咳出来了。 —— 第82章 上课 寒假的凃偲,又恢复了以前在亚鹿港的生活。 起床——刷剧(边刷边购物)——吃早餐(边吃边购物)——刷视频()——吃中餐()——刷剧()——跳舞()——晚餐()——刷剧(边刷边购物)。 不过这次,她只新鲜了一周,就有点腻了,红黄蓝回老家,孔雀巡演,就连白丹丹也进了剧组。 一曲结束,凃偲摆成一个大字躺在地上发呆,偌大的房子,只有她和一堆盆栽以及一院蔬菜相依。 “我不是变成人类了吗?”凃偲自言自语。 人类好像喜欢扎堆生活,姐姐身边有方助理,谭助理还有一堆其他人类。 红身边有黄还有蓝,好像她们老家是同一个地方的。 白丹丹去剧组,看她今天发的朋友圈,周围全是人类。 唉…… 为什么就只有我只能躺在这里和自己说话? “想什么呢?” 突然,龚沙雨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凃偲一睁眼,便看到龚沙雨放大的美艳的五官。 “啊?”凃偲从地上弹起,“姐姐!你今天怎么这么早下班?” 龚沙雨故意逗她,“怎么?不希望我早点回来?” 凃偲的嘴角几乎裂到耳根,下一秒,整个人便像只树懒般手脚并用缠上龚沙雨。 龚沙雨一手抱着她,一手拿着浴巾往浴室里走,“一身汗味,去洗澡。” 凃偲还在思考人生,她问龚沙雨,“姐姐,人类为什么一定要和别的人类住在一起呀?” 龚沙雨打开浴缸水龙头,“也不是一定要和别的人类生活在一起吧,你看我不是和你么?” “可是,以前阿狸教过我,人和妖在一起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因为妖的生命很长,而人类的命很短,人类会死。” 龚沙雨:“……” 怎么又来炫耀命长了? “上次在时装秀,你看中的那件透明裙,已经送过来了。”龚沙雨淡淡的说。 “啊啊啊!真的吗!?”凃偲瞬间从忧郁中走出,一把抱住龚沙雨又是亲又是啃的。 只要没有外人在,龚沙雨一般不会拒绝凃偲的热情。 但是今天倒例外了,她双手捧着凃偲的脸,迫使对方与自己对视,目光沉沉,语气严肃:“是真的,但是这条裙子,只能在我面前穿。” 说完后,龚沙雨大概觉得以凃偲直线条思维,会理解为只在她面前可以不分场合。 “记住,只能在我面前,而且只有我们两个的情况下。” 凃偲眼底满是失望,“啊哈,这么漂亮的裙子,为什么只能穿给你一个人看?” “没有为什么,你记住就行。”龚沙雨知道,和凃偲讲道理,从今晚到明天,还会有十万个为什么在等着自己,于是,她只能先堵住她的唇再说。 …… 吃完晚饭后,龚沙雨破例让凃偲进了她的书房。 但是,这个房间对凃偲一点吸引力都没有,除了房间大一些,书本多一些,其他与亚鹿港的书房没多大区别——色彩单一,陈列单一。 “以后,你每天在书房待两个小时,”龚沙雨给她拿了两个练习本:“学习。” 凃偲:“……可是啊,姐姐,我看到这些字头就晕。” “没事,今天先练习一页,明天再两页,咱们循序渐进。” 龚沙雨一脸木色,和这个书房的格调浑然一体。 凃偲还想再挣扎一下,“我能不能先练一个,明天再写两个,这也叫循序渐进嘛。” “学得倒挺快,”龚沙雨嘴角微扬,她故意压着笑意,“看来你的学习能力真非一般人能比,那行,今晚写两页吧,看,这两个练字本,每个本各一页。这叫因材施教。” 凃偲朝她做了个鬼脸,决定闭嘴,因为她知道,只要她再多说一句,龚沙雨会给她再加码。 “……咦!”凃偲定金一看,指着两个描红本的第一页第一行,叫了起来,“这不都长得一样吗?都是一个圆圈上长尾巴。” 龚沙雨盯着两个“a,”嘴角一抽,可不是圆圈上长尾巴,我看你见到Q后,怎么形容? 但龚三小姐崇尚鼓励式教育,该夸时绝不吝啬,“这个问题问得很好,明明长一样,那读音在不同的语种里面,看看有什么不一样。” 说完,凃偲面前多了个平板。 如果她认识字,就会知道平板上写着“幼小衔接拼音”几个大字。 “你先看这两段视频,看完后就知道它们的区别了。” 龚沙雨点开一个拼音的课程,和一个英语字母的课程,让凃偲跟着课程里的动画片过一遍,再来写。 她的学习能力,龚沙雨见识过的,这可是一晚上能学会一门语言的天才凃啊。 龚沙雨也知道,凃偲在认字上有些困难,这可能就是上帝给她关上的小窗户吧。 其实,对于认字,也不是非学不可,以后生活中需要认字的地方,自然有自己可以帮她。 但凃偲三番五次提到人类的寿命问题后,龚三小姐,不得不考虑,自己百年后,凃偲要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人或者妖。 她有这份自信,可以给凃偲的,是普通人穷尽几生也无法企及的泼天富贵。 可这笔足以让凡人疯狂的的财富,对一只妖而言,不过是永恒的生命长河里溅起的一粒水珠,转瞬便消逝在无尽岁月中。 一想到凃偲因为不识字,再像现在这样,稀里糊涂的和人签下卖身般的条款,还傻乐乐叫人家“姐姐”……龚沙雨就觉得胃里就搅动一阵窒闷。 但以凃偲的身高体重,让她和那些学前班的小孩坐一起上课,或者是单独请老师回家,来教幼稚园的启蒙课?无论哪种,都平白惹人看笑话。 思来想去,龚三小姐,决定自己亲自挂帅,来治治凃偲这个晕字的病。 “小朋友们,来跟着小鹿老师一起张大嘴巴“啊啊啊——”屏幕里,老师富有童趣和激情地教学。屏幕外,凃偲已经趴在桌上,睡得忘乎所以。 龚沙雨将自己那本一页未翻看的书,随手搁回桌面,绕到凃偲身后,在她耳边轻轻的说:“李妈妈做了杨枝甘露,叫你去吃呢。” 桌上的人倏地惊醒,抬头四处张望:“哪呢?哪呢!要多放糖……” 凃偲反应片刻,已经晚上九点,李妈妈早就回去了,龚沙雨又骗她! “骗人。”凃偲不开心的声讨:“还扰人清梦。” 龚沙雨:“……” 凃偲把自己的话都学了去,让自己无话可说。 龚沙雨面无表情地指着汉语英语练字本上的“a”问:“好,那你告诉我这个念什么?这个又念什么?” “啊啊啊,张大嘴巴阿阿阿啊!”凃偲胸有成竹。 龚沙雨还算满意,可能自己误会凃偲了,毕竟这是幼儿园小朋友学的,过于简单,确实有点催人欲睡。 “另一个?” 凃偲仔细瞧了两遍,确定这两个圈圈长得一模一样,这才开口,“阿~还是长大嘴巴阿——” “你确定?”龚沙雨冷冷打断,“再给你一次机会。” 凃偲又反复对比了几遍,由于长期盯这个字,有点犯恶心,于是别过眼,硬抗道:“确定。” 龚沙雨没再说话,点开视频,双手拖住凃偲的后脑勺,迫使她盯着屏幕看,视频里教英语的老师又读了一遍。 “是一样吗?”龚沙雨问。 凃偲用力点头。 龚沙雨:“………” “姐姐,你看,它们明明长得一模一样,为什么读不一样。” 龚三小姐耐着性子第10086次解释,“因为在不同语言下,读法不一样。” “哦,那就很好理解了,姐姐亚鹿港和在Z城时不一样,在外面和在床上也不一样。” “……” 听了这话,龚沙雨面红耳赤呵斥道:“正经点。” 凃偲不知道自己哪里就不正经了,她迷茫的看着龚沙雨,无辜的说:“姐姐,人类的字太难了,我不想认识它们。” 龚三小姐叹了一口气,问:“你最喜欢哪个颜色?” “除了黑色,都喜欢。” 龚沙雨找了箱凃偲画画用的马克笔,从中取出黄色和绿色,分别写在两张白纸上:“黄色的读啊,绿色读欸,明白吗?虽然长得一样,但并不是同……” 龚沙雨的课尚为讲完,就感觉小腿被什么东西蹭了一下,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心境完全不一样了。 “你能不能认真点?”话是训斥的,可龚三小姐的语气确满是宠溺。 “好。”凃偲好学生某样起身,在龚幼师面前转了半圈,找了个角度,跨腿直接坐在她的双腿上,“我非常认真的在学习,姐姐要不要教我点缠绕方式?” 龚沙雨呼吸一滞,感觉血管快要炸开了。 凃偲总是这样,用最乖的口吻说出让人失控的话。 可这画面,在涂偲眼中,又有另外一番解读:龚沙雨的气质清冷疏离,仿佛雪山之巅兀自绽放的绝艳之花,美却不敢亵玩。 然而,就是这朵高岭之花,在床|上攻城略池时又总是那么霸道炽热。 菟丝花现在能听懂龚沙雨语气里有多少纵容,或者是作为妖的顽劣心态,亦或者是作为人的低级趣味。 凃偲总想去触摸下龚沙雨的底线,比如在她认真谈工作时,比如在她沉默抽烟时,比如现在。 龚沙雨哑着嗓子,“上课不认真,该罚。” 说完,不等凃偲回应,便埋头在凃偲胸前那两处柔软峰峦上方,轻描了两个颜色不同的“a”。 又凉又痒的触感,激得凃偲笑得花枝乱颤,连声求饶…… —— 第83章 渣女 “来来来,喝酒喝酒。” 翁弘业随手从满桌各种颜色的酒水中拿了一杯,“感谢各位来参加我老妹的庆功晚宴哈,今晚大家尽情喝,我请客!” “噢噢噢!翁少威武!!!” 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 翁弘业来劲儿了,将手中酒杯往桌上一撂,抄起酒瓶就对着瓶口直接吹了起来。 四周人群的喧嚣骤然拔高,震耳欲聋的音乐像*实质的浪涛,一波波撞击着耳膜。 “翁少!”有人挤到他身边,扯着嗓子喊:“龚三小姐什么时候来?” “听说徐知夏也会来,是不是真的啊?” “我打个电话问问。”翁弘业也扯着嗓子回,退回卡座,给龚沙雨发了条语音。 在得知她继承了龚氏的股份后,翁弘业就表示要帮龚沙雨办一场庆功宴。 但龚三小姐,向来不喜欢这种喧嚣的场合,怎奈翁表哥太过热情,仿佛是他自己得了股份,激动得好些天连续骚扰龚沙雨,大有一种你不同意誓不罢休的态度。 龚沙雨想着,自徐知夏回国后,确实没好好和他们聚一下,再加上对方三番两次被凃偲气哭,也有想趁此机会让她和涂偲把误会解开,便点头答应了。 “今晚你不能喝酒,因为你要开车,明白吗?” 凃偲今天拿到了驾照,激动得不行,毛遂自荐要当龚沙雨的司机。 后者见现在是寒假,菟丝花没事做,自己确实也可以当她的陪练,便点头答应给他一周的实习期。 “好的。” 凃偲一脸认真地点头,稳稳地将车泊入车位。然而,当引擎熄火,龚沙雨看着左右两侧几乎贴死的车距,手指搭在门把上,却硬是没敢推开 两人对视一眼:“……” 龚沙雨目测了下左右车距,瞬间觉得,以凃偲这停车技术,完全不需要陪练,甚至可以吊打全国比分之九十的司机,这么窄的车距,就算谭可也不一定能停进去。 “姐姐,我先把车开往前开,等你下车后,我再倒回来。” 龚沙雨说:“主意不错,那请问您怎么下车?” 凃偲嘿嘿一笑,指了指天窗,“我可以从那个洞爬出去。” 龚沙雨:“……” “没关系,你不用担心我。” 凃偲把车沿线开出车位。 只听龚沙雨说:“左转到底,进门口那里有几个VIP位,咱们停那里。” “啊?那我刚刚要停那里,你又说不能停,得是VIP才可以。” 凃偲嘟囔,不知道龚沙雨搞什么鬼。 “现在是了。” 凃偲:这玩意儿这么随意吗? “龚总——” 两人一下车,便听到谭可的呼唤,她和方瑜两人一左一右,门神似的站在电梯口朝龚沙雨招手。 凃偲发现两助理今晚特别漂亮,全都化了浓妆不说,连衣服也和平时不一样,特别是方瑜,还穿上漂亮的裙子了。 “徐老师,能帮我签个名么?” 徐知夏一来,就被几个年轻人团团围住。 翁弘业的朋友圈多且杂,好像在交朋友这块,他有着天赋,不管什么人,到最后都能够称姐道弟。 先抛开他翁氏太子的身份,就他这个人仿佛天带喜感,对所有事情不在乎也不计较,还没有架子,算得上是Z城五豪门中,口碑最好的二代了。 当然,这个口碑,指的是在不务正业上。 小年轻里有一个网红,是那种双11能带货几十亿的红。 刚问徐知夏话的正是她。 “当然可以,签哪里?” 女网红掀起T恤的一角,露出平坦紧致的腰腹,随后把胯往徐知夏面前一顶,热情自信的说:“往这儿签!” 徐知夏:“……” 旁边的人连连起哄,徐知夏尴尬地脚趾抠鞋底…… “那多不好,待会儿你去跳个舞,出点汗就没了,来,签这儿!” 徐知夏还来不及拒绝,便被一个语气冷淡的声线解了围。 但她仿佛陷入另一个更加尴尬的漩涡,原本以为出去躲了二十几天,足以从容面对这个人,没想到,在听到方瑜的声音那一瞬,身体还是诚实地爬满了鸡皮疙瘩。 方瑜倒是大方,直接就徐知夏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摊开一张擦手纸,示意对方往这上面签。 另一面,龚沙雨几人一进来便被翁弘业迎了去,没人注意到,徐知夏握笔的手已经颤抖到无法正常下笔。 “这是你朋友吗,徐老师?” 女网红挑衅的给了方瑜一个侧脸,眼睛直勾勾盯着徐知夏的双眼。 方瑜:这么黑的鬼地方,你盯个什么劲儿,盯! “啊…认识!” “是的。” 徐知夏和方瑜同时出声,从这笃定的语气来看,方瑜肯定调理好了。 徐知夏的心理暗骂一句:渣女! 方渣女捏着徐知夏的签名纸,利落地对角一折,三两下便折成一个小正方形,随手塞进自己包里。 她无视女网红和徐知夏脸上凝固的震惊错愕,自顾自的笑着说:“出门右拐,女洗手间门口墙上有个黑色盒子,里面这种纸多得是,需要的话,请自便。” 话音未落,她已经拉起徐知夏转身,“那么,我们先失陪一下。” 徐知夏的整个人都被方瑜这通骚操作炸懵了,她的灵魂仿佛裂开两半,一半勉强够她支撑着脸上僵硬抽搐的微笑,另一半则驱动着双腿,不受控地跟着方瑜朝龚沙雨的方向走去。 以至于当她真正站在龚沙雨面前时,竟忘记了紧张。 “你好呀,好朋友。”凃偲笑着朝她打招呼。 徐知夏条件反射往旁边一闪,生怕凃偲又“不小心”甩个蟑螂或者□□蛇之类的惊吓。 由于这一退力道过猛,她的后背结结实实撞进了方瑜怀里,后者也是本能反应,抬手托住她的后腰。 这亲昵的一幕恰巧被谭可撞见,她眉毛一挑,贱兮兮道:“哟——!二位这是……抱上了?” “瞎说什么呢?”方瑜低声斥道,耳根几不可查地微微一热,揽在徐知夏后腰上的手也倏地松了。 “欸!好耶好耶!”凃偲拍手:“我看见是好朋自己钻进方助理怀里的。” 徐知夏:你大爷的自己听听你在造什么谣! 经过菟丝花的闹腾,终于把所有人的视线都拉了过来,包括龚沙雨的。 “不是…别听她乱说!”徐知夏简直想死,每次碰到凃偲准倒霉。 龚沙雨一副了然的表情,对徐知夏说:“方瑜是个好人。” 被发好人卡的方助理无奈看向老板,她本还想着徐知夏给女网红签名那幕,这下兀地反应是:徐知夏喜欢的人是龚沙雨啊! 方瑜忙和徐知夏拉开距离,双手举过头顶,“龚总,别开玩笑。” 徐知夏被方瑜这举动刺激得更加恼火了,“没错!沙雨,这种玩笑是随便开的吗?!” 龚沙雨面无表情问谭可:“哦?我开什么玩笑了?” 谭可回答:“您说方助理是个好人,看来这是个笑话,哈、哈、哈……” “谭、可!”方瑜咬牙切齿。 见方瑜吃鳖又发作不得的模样,莫名有些暗爽。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翁弘业打完一圈酒回过身,加入她们。 “聊女人之间的事,你要参与吗?”龚沙雨心情甚好。 “可以啊,这个话题好。” 凃偲朝他吐吐舌头,她不喜欢这个男人,可惜,龚沙雨好像挺喜欢的。 “哦,对,沙雨,上次见面时太匆忙,还没来得及好好介绍妹媳,”翁弘业从桌上拿起一瓶酒水,递给凃偲:“来,喝酒。” 凃偲暼了眼酒瓶里粉色液体,她看中这瓶水很久了,碍于给龚沙雨开车的承诺,一直没有动手。 “她很简单,现在还是个学生,你看到的便是全部。”龚沙雨说。 “学生好啊。我们来个玩游戏,输了喝酒。”翁弘业提议道。 凃偲听到有酒喝,忙不迭点头答应:“好耶,来玩吧。” “无聊。”龚沙雨直接拒绝。 “那这样,咱们到这边来玩。” 翁弘业指着龚沙雨另一旁的位置,示意凃偲坐出来。 龚沙雨朝翁弘业递了个你会后悔的眼神,便让出了道儿。 她想,翁弘业这货,也需要人来治治了。 这边几人还在疯狂聊天(bushi)——龚沙雨疯狂盯妻,方瑜和徐知夏疯狂斗嘴,谭可疯狂搭讪美女。 夜场烛光艳影,每张桌子都传来阵阵欢笑,空气里弥漫着甜腻香水味,混杂着酒精的微醺。 DJ换了首舒缓的音乐,翁弘业对凃偲讲解另一个游戏的规则,凃偲面前的桌上,横七竖八地堆着形状各异的空酒瓶,而她怀里还揣着那瓶粉色的酒。 啊~大表哥真是笨死了!凃偲有些烦躁的想。 她朝龚沙雨方向偷瞄一眼,见对方正被人团团围住,便将玻璃酒瓶凑到鼻尖闻了闻。 “你到底行不行啊?”凃偲问两眼不能聚焦的翁弘业,“我这酒还有没有机会啊?!” 翁弘业乐了,大着舌头:“你想喝就喝呗。” 凃偲白了他一眼,气鼓鼓地喝了两瓶杨梅汁,“只有输了人才能喝,你就不能赢我一次?” 翁弘业甩了甩头,被凃偲的话激得两眼放红光,他撸起袖子,准备再战三百回合时,被一个发嗲的声音止住了:“翁总,给,您要的眼镜。” 凃偲见翁弘业戴上眼镜后,瞳孔骤震,嘴巴微张盯着凃偲,随后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这一切发生不过数秒,若不是凃偲滴酒未沾绝迹发现不了。 菟丝花从来不在意别人的表情和看法,只是翁弘业这幅眼镜莫名的让她不适,有点像…陈曼戴的那副—— 作者有话说:感谢观阅[彩虹屁][彩虹屁] 第84章 姐姐 “不好意思,我去上个洗手间。”凃偲借故走开。 翁弘业的酒已经清醒大半,他取下眼镜,半着眼盯着凃偲的背影,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 今晚这个聚会是去商业化的,翁弘业邀请的都是两人有私交甚好的朋友。因此,当方瑜和谭可收到邀请时,便自动切换到放假状态。 在无人挡酒的情况下,龚三小姐被众人轮番劝酒,几杯下肚,醉意渲染下,连平日里紧绷的精神也放松不少。 “这么开心,笑什么”龚沙雨问翁弘业。 翁弘业咧着嘴,递了根烟给龚沙雨,懒懒开口:“笑你啊,老婆不错。” 龚沙雨把烟放旁边烟灰缸上,“戒烟。” “干嘛?”翁弘业调侃,“你要备孕啊?” 龚沙雨懒得理他,用下巴点了点桌上那一堆空瓶子,“建议你也戒。” “?为什么” “你需要补脑了。” “戒烟和补脑有什么关系?”翁弘业莫名其妙。 “我说了有关系吗?”龚沙雨反问。 翁弘业:“……” “对了,你们ICC是不是招了个叫阿洁的厨师?”翁弘业突然换了个话题。 龚沙雨用余光再次瞥了眼横七竖八的空酒瓶,语气随意道:“你酒量挺好啊,都千杯了还记得阿洁。” 翁弘业发出一阵傻笑,大着舌头说:“她现在在网上很火,想忘记都难啊……” “还记得小时候,她妈妈做的饭,那味道绝啦,”翁弘业眼神迷离,泛着着红,“可惜啊,现在再也尝不到这人世间最美的味道了……她做的菜呢?有没有…外婆家的味道?” 龚沙雨听到这话,在酒精的催化下,她又觉得自己方才过于敏感了。 毕竟外婆是抚养他长大的奶奶,从这个维度看,他思念已故之人的情绪只会比自己更深沉。如此看来,他关注着关系着外婆的故人女儿,也属人之常情。 龚三小姐在心底轻叹,举了举手中酒杯,示意翁弘业喝酒。 另一边,凃偲站在洗手台照镜子,正当她陶醉在自己的美貌中无法自拔时,镜面中突然出现一张极具侵略性的面孔——不是美艳,是充满邪性。 “你确实很好看,但已经在这里照了十分钟了,是不是脑子有病?”女人说话也极其据有攻击性。 凃偲一听,这是骂人啊,出于礼貌,她还是老实回答:“我没有病,但你看了我十分钟,你是不是有病?” “放P?你大爷的挡住我们洗手了!”女人勃然怒吼,猛地侧身让开,凃偲这才惊觉,她的身后已经有十几个人在排队了。 菟丝花:“……” “凃偲?”队伍里忽然有人喊了凃偲一声,凃偲应声去寻,居然是白丹丹! 白丹丹确定是菟丝花后,立刻拨开人群,上来解围,“对不住各位,这是我同学,估计喝多了。” 后面的人一听,都气冲冲的要来骂人,白丹丹拽起凃偲的手腕便往人潮深处钻去,待确定没人追她们时,才松开菟丝花的手腕,“你怎么在这?” 凃偲也问:“你怎么也在这?还有,我们跑什么?” 白丹丹气喘吁吁道:“刚刚那个女人是条蛇精,不跑,等着被她吃掉吗?” “噢,我居然没看出来。” “你不是一般都看不出来吗?她身上带了镇妖丸,所以一般妖看不出来。” “那你怎么知道?”凃偲又问。 白丹丹手往人潮中指了指,小声道:“我听那个人类说的,她刚刚和我搭讪时,告诉我的。” 夜场光线昏暗,但凃偲还是看得清楚,白丹丹指的正是谭可。 谭可? 凃偲猛地一惊,“她?她怎么会?” “怎么不会?凃偲,我说你长点心吧,在人类生活就一定要学人类的样子,特别是公共场合。”白丹丹担忧的问:“你独自一人来的吗?” 凃偲还沉浸在谭可能看见妖的震惊里,随意的点了下头后,随即又摇了摇头,“我和我姐姐她们一起来的。” “你姐姐?” “嗯,你要不要过去一起玩?” “不了,我经纪人来了。” 凃偲说:“那好吧,那个女人还你说了什么?” 白丹丹:“哪个女人?” 凃偲学着白丹丹的模样,指着谭可的脑门,“她。” “?”白丹丹耸肩,我不认识她。 凃偲“嘿”了一声,“你刚刚不还说她能看见蛇精么?!” 白丹丹抬手把凃偲的脑袋摆正,再留着凃偲的手指向谭可身后一个穿红吊带的女人,“她!” “哈?”凃偲松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她不太希望谭可背着龚沙雨和妖族扯上关系。 “有点眼熟。”凃偲说。 “很正常,人类化完妆都差不多,要不就是她也找你搭过讪,”白丹丹老气横秋道:“在这儿,不要随便相信任何人的话。” 那红吊带女人似有所感,朝凃偲这边望来,凃偲眼神一顿——这不正是方才给大表哥送眼镜的女人吗? “她和你搭讪时,是不是戴着一副透明眼镜?” “是的,艾玛,还真是有点姿色的女人她都不会放过啊…”白丹丹拍了拍凃偲的肩膀,“我先回去了,想托朋友介绍龚三小姐认识,你也回吧。” “啊?”凃偲:“龚三小姐?你要认识她做什么?” 白丹丹见凃偲是真的啥都不懂,但看在对方帮自己和徐曼搭线的份上,便勉为其难,再浪费两分钟来教她,“龚三小姐你都不认识吗?她可是龚氏的三小姐,今晚这个夜场,听说是翁家少爷为她包下来的,算了,说了你也不懂,总之,如果我们能搭上他们的船,修不修练就无所谓啦。” 凃偲认真道:“哦,以前阿离也这么说过,不过,他们没有开船。” “……”白丹丹摇了摇头,看到她们的百花之王的智商后,更加觉得修仙不如赚钱重要。 “算了,不和你聊了,有事微信联系。”白丹丹扬了扬挂在脖子上的手机。 凃偲点头,“下次她们开船,我叫你。” 白丹丹:“……” 妖族完啦! 凃偲再回到自己的位置时,龚沙雨又不见了踪影,方瑜和徐知夏躲在一个只有凃偲能看见的角落搂搂抱抱,谭可从邻桌溜到了隔壁的隔壁桌。 就连讨厌的大表哥也消失了。 凃偲想了下,还是去找白丹丹吧,看看她那边有没有好喝的。 她沿着刚才来时的路折返,才走到一半,便听到人潮中有起哄声,继而发现,白丹丹和龚沙雨都在那里。 见到凃偲那瞬,两人的表情都愣了。 龚沙雨的眼神是:找你很久了,去哪了? 白丹丹的眼神是:你怎么来了? 倒是和白丹丹一起的女人先出声:“这位是?” “哦,是我学妹,”白丹丹笑道,随后贴着凃偲耳朵,低声道:“她就是刚才和你说的龚三小姐了,真是漂亮了。” 凃偲:“……” 龚沙雨:“……” “还有,这是我的经纪人上官娜,娜姐。” 上官娜朝凃偲点头微笑,这个笑容非常和蔼可亲,她是徐曼为白丹丹请来的经纪人,在圈内的地位虽然不及徐曼,但也是行业二八定律中的二的那一部分。 她知道龚沙雨和徐曼合作关系,说白了,眼前这位龚三小姐,才是真正的幕后老板。 今晚也是听说了这场聚会是为龚老板举办的,才从剧组将白丹丹带过来认人。 毕竟,上官娜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多年,刚才龚沙雨见凃偲的眼神,外人看不出什么,她却能看到里面无形的,缠绵的丝线。 “我说怎么一下就不见你们踪影,原来全跑这里来了。”翁弘业隔老远便扯着嗓子喊。 即便在音乐喧嚣的夜场,也能听得很清楚,因为这货拿着麦克风在喊。 凃偲注意到,翁弘业戴着那副眼镜,她突然也很想戴戴,看和普通的眼镜有什么不同。 “大表哥,你的眼镜很好看,能借给我戴一下吗?”凃偲问。 “哟!请问这位美女是?”翁弘业成根本不理会凃偲,径直走到白丹丹面前。 “我学姐——白丹丹。”凃偲学着白丹丹刚才的语气介绍,“他是我姐姐的大表哥。” 白丹丹还没捋清楚什么大表哥是谁,半路又窜出个姐姐。 哦,对,凃偲经常提起的“姐姐。” 见龚总这个机会太难得,千万不能被凃偲搞砸了。 “既然大表哥找你有事,那你先过去?”白丹丹对凃偲使眼色,示意她快点带大表哥走。 “哦。”凃偲看向龚沙雨,“姐姐一起过去吗?” 姐—— 白丹丹心里发出一万只土拨鼠的尖叫、以及十级海啸、台风、火山爆发轮番上演。 “龚、龚总总就是你常说的“姐姐”?”白丹丹语无伦次道。 “嗯嗯。”凃偲点头。 白丹丹坐立难安,她有些想鼠,早知道这样,她直接让凃偲引荐不就完了? 而对面的翁弘业,从见到白丹丹开始,目光便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大概是觉察出她的窘迫,适时打圆场道:“缘分,这就是缘分,对吧?” 白丹丹笑着僵在脸上,还没来得及做反应,上官娜已经热情地举杯招呼:“龚总,翁总,来让丹丹好好敬二位一杯。” 龚沙雨的目光在白丹丹脸上停留片刻,她见过白丹丹简历,而且徐曼能签下她,也是自己的意思,所以一开始龚三小姐便认出了对方。 她过来的本意,只是听说凃偲和她在一块儿,过来寻凃偲而已。 现在凃偲找到了,见也没留下的必要,便喝了杯中酒,客套两句,带着凃偲先回去了。 留下的翁弘业和白丹丹相谈甚欢,两人还互加了微信。 第85章 进组 凃偲过了几天的独居生活,每天除了买买买,就是像朵望妻花一样等龚沙雨下班。 也许是环境(寄主)影响,也许是凃偲自己做人久了,长大一些,她越发觉得自己过这样的日子没意思。 这天,在习完一段舞蹈,筋骨彻底活动开后,她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划着永远划不到尽头的视频。 这一幕,刚好被进来搞卫生的李妈瞧见:“哎哟,怎么躺地上了啦,没开地暖,小心着凉。” “没事,我不怕冷。” 凃偲把手机合上,准备和李妈唠两句,她很喜欢听李妈讲故事,她们村的故事,她们佣人间的故事,还有很多鬼故事。 “太太,不开心么?”李妈边擦玻璃边问凃偲。 凃偲:“倒也不是不开心,只不过不是开心。” 李妈反应半响,笑道:“那还是不开心,我待会儿做陈皮柚子茶给你喝?” 凃偲头一次听到吃食没有反应,继续着刚才话题:“李妈妈,你们人类好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每天做不完的事,都没有时间出晒太阳,看月亮,听风声,闻花香…” 李妈忍俊不禁,“也不是每一个人都这样,分命好和命不好的人,比如说你,每天可以不用干活,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可是,为什么我觉得很……无聊。” 这个“无聊”是从龚沙雨那里学来的,凃偲特意查了下它的意思,很符合自己现在的心境。 “那您这样,”李妈给她支招,“去做点感兴趣的事儿。” “我每天都做着,还是无聊…” “和朋友聊天?”李妈擦完玻璃,开始擦健身器材。 凃偲叹气:“每天都聊,可是她们都很忙,没有空理我。” 健身器材已经被清理干净了,李妈又开始拖地,“那你有没有寒假作业要做?或者去交新的朋友?” 凃偲坐在跑步机上,思忖片刻说:“好像有,让我们去剧组实习。” 李妈便建议道:“那您就找个剧组去实习,这样既可以完成寒假作业,又可以交上新的朋友,说不定,就不会觉得无聊了。” 凃偲当即给白丹丹发了条语音,问她们剧组能不能实习。 晚上,白丹丹回复她:可以,并且已经和剧组打好招呼,明天就可以过来。 等龚沙雨一回家,凃偲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她,后者见凃偲眼角带着喜悦之色,觉得这对于菟丝花来说,是件好事。 想想两人刚认识时,凃偲那"迷人”的三观,再看她现在自己主动要求去工作,这进步堪称脱胎换骨。 “最近我也了解有些剧组的工作模式,你去的之后,那里可以先了解学习一下拍戏时的各个环节,还有每个工种是做什么的,以后你自己当主角时,就知道怎么呈现出最完美的状态。” “只要你自己愿意花功夫,未来,无论你想在这个行业到达到什么高度,我都会帮你。” 凃偲哪会想这么复杂,她只是想去打发时间而已。 不过,她还是顺从的点头,“姐姐你看,白丹丹和徐曼老师签了合同,她马上就有电影可以拍,而且还能赚钱。” 龚沙雨“嗯”了一声,用一种你继续,我在听着的眼神看着她。 凃偲的手指绞着龚沙雨的衣角,继续道:“要是……当时,你也让我和徐曼签了字,说不定,我也可以去拍戏,还能赚钱啦。” 龚沙雨深吸一口气,果然,钱内驱着凃偲。但是,龚三小姐自己亲手浇灌的花,怎么忍心让她满身沾染铜臭。 她转身进了衣帽间,凃偲发挥菟丝花本性,跟着缠了进来,坚持补充刚才没有说完的话,“我能赚到钱的话,你就不用这么晚下班了,也可以不用出差了。” 我也可以让你睡沙发,不准在家吃零食,还不准你穿超过膝盖的裙子。 闻言,龚三小姐收拾行李的手一顿,没想到凃偲会和她说如此暖心的话,她瞬间觉得别说去米国,就算去天国,也要把米歇尔导演给凃偲请来。 第二天,清晨 谭可来接龚沙雨去机场,凃偲自己驾车去片场。 路上,谭可问龚沙雨:“龚总,听说米歇尔是个对艺术要求极高的导演,您说她会愿意来华国导演一场戏都没有拍过的凃小姐?” 龚沙雨说:“会的。” “您为什么这么肯定啊” "因为我约的是她后年的时间,在接下来的四百多天里,我会让偲偲达到那个艺术高度!\" 艺术高度此刻正在片场搬砖,就是字面意思的“搬砖”—— “嗳,这个放这里,对,再来一块。” 凃偲弯腰一手将龙床抬起,另一手利落的把板砖拍了进去。 “厉害,厉害!”道具师给凃偲竖起大拇指,“你是哪个片场的?要不来我们团队吧,我们这里包吃包住有六千五一个月,还有社保公积金。” “六千五?”听起来很多的样子,凃偲有点心动,而且这个工作很简单。 “可不咋的?”道具师搓了搓冻红的手,压低嗓子,“像咱道具组基层,市场均价也就五千五到六千,有的连公积金都悬。”他瞟了眼监视器方向,突然缩脖一笑:“你琢磨琢磨,导演喊我呢,回头聊!” “好。” 凃偲刚应声,那人已钻进一堆道具后,消失了。 最近阴影处突然冒出一团樱花粉,裹着羽绒服的女孩瞧着与凃偲一般大,指尖还沾着道具泥浆,朝道具师消失的方向轻嗤:“甭信他鬼扯——其他道具师底薪七千。” 她突然凑近凃偲耳畔,呵出小团白气,“他们扛轨道车还没你利索呢,一张龙床四五个人抬。” 凃偲“哦”了一声:“你也是道具师?” “我不是,只是来打寒假工。”女孩问:“你呢,长得这么漂亮,是演员吗?” “嗯,我以后要做演员的,也是来打寒假工,这么晚了,白丹丹怎么还没有到?”凃偲左右瞧瞧,硬是没有找到白丹丹的影子。 恰巧,白丹丹的电话打了进来,“怎么还没到啊?!” 凃偲:“我已经到了,在乾坤宫抬龙床。” “乾坤宫?你是不是走错片场了?这里是太和殿,96号片场,你在哪里?” 凃偲的手机放的外音,樱花粉女孩帮她回答:“她在69号。” 十分钟后,凃偲在粉女孩的帮助下到达69号片场。 这里和方才那有龙床的地方完全不一样,空旷的摄影棚内,叠立着厚重的深宅大院,挂满红灯笼,雕梁画在精心布置的灯光下流光溢彩,巨大的屏风上绘着山水花鸟。 凃偲走近些,又手摸了摸,质感居然是柔软的,就连柱体都是轻质泡沫雕刻后上漆,屏风是喷绘的布景板。 屏风后,有人在讲话—— “这个戏讲的就是你的间谍身份被青梅发现,然后你要把青梅杀掉但又有一丝不忍,最后在打斗过程中,她被你误杀,从此,你这个角色彻底蜕变成无人性。” “所以,这个眼神——在杀人前和杀人后,变化要复杂,但不要夸张。” 这人讲的学校老师讲得不一样,新颖又透彻,像在她眼前推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那些关于角色塑造、镜头语言的见解,丝丝入扣,让她听得有些入迷,脚步也不自觉地往声源方向靠近。 “……还有这个脸部的表情——哎呀,这位是?”导演的声音戛然而止,凃偲也猛地惊醒,意识到对方在说自己。 “哦,导演,她是我的学妹凃偲,过来剧组实习。”一个熟悉又带着安抚意味的女声响起,是白丹丹的。 但从外表看,凃偲完全没认出白丹丹来,她穿繁复精致的刺绣宫裙,裙摆拖地,头发是她在电视上才见到的发髻,簪着朱红色的钗子,随着她的头部动作摇晃,是凃偲喜欢的那种首饰。 “凃偲?凃偲……”白丹丹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快,和关导演打招呼。” 关导全名关彩霞,国内一线导演,她的名字,几乎是“宫廷权谋”金字招牌。 十年前,她执导过的一部宫斗大戏,不仅开启了国内古装权谋新篇章,更成为至今难以超越的华国宫廷戏标杆,剧中那些经典台词,至今还是网络热语。 关彩霞个子不高,但站在那里,自有一股沉静而锐利的气势。 身着一身干练的深色工装夹克,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审视的眼神,如同摄影机似的自上而下扫了凃偲一眼。 凃偲这才反应过来似的,朝关导九十度鞠躬,不苟言笑的关导愣了一会后,当即哈哈哈笑出了声。 白丹丹算是看明白了,菟丝花这鞠躬大法,看似搞笑,实则是吸人类大法。 她得好好研究研究,怎么才能做到凃偲这般蠢萌与真诚为一体。 “好,也是学表演的?”关导问。 白丹丹:“嗯嗯,今年上大一。” 关导:“外形不错,试镜时怎么没来?” 凃偲看着白丹丹,不确定这话是问她,还是问自己,见白丹丹半天没回应,她便开口道:“哦,我不……” “她不确定自己适合演戏么,所以当时就没有过来。”白丹丹和她同时出声。 不知道是校花重选事件刺激的,还是凃偲叫龚家人为“姐姐”给刺激的,白丹丹突然脑子一抽,觉得再让凃偲瞎聊下去,她这个角色恐怕要换给凃偲了。 刚认识菟丝花时,她也曾被她单纯清澈所吸引,可同样是花妖,自己还是高贵的牡丹*花,凭什么百花之王是她,人间富贵花也是她,难道就凭她会吸附别人养分? 自上次夜场后,白丹丹想了很多,也开导自己:花各有命。 但在今天见到关导看她的眼神后,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这可是植物中最低等的寄生族啊,她们连最最基本的光合作用都不会! “龚老板来探班了!”不知谁喊了一句。 紧接着,凃偲就看到龚沙雨的那个“~”姐,在众人的簇拥下款款走近—— 作者有话说:感谢观阅…… 推推接档文《新来的邻居每天都在勾引我》,喜欢的宝宝麻烦去点个收哈,飞吻[亲亲] 第86章 狡诈 白丹丹对外的身份是陈曼给的,这是龚沙雨的意思,她知道龚氏传媒在华国娱乐圈的地位,在实力悬殊的情况下,她并不想给自己公司找不必要的麻烦。 凃偲的对外身份尚不明朗,可对龚晚亭的身份是妹媳,不需要渲染,矛盾出厂便被设置好了。 龚晚亭见到凃偲那刻,也明显愣住了。 不管是在奶奶生日宴上,还是爷爷的葬礼上,凃偲的表现都过于生猛,饶是龚晚亭在现场都无计可施。 但,今天不一样——不知道龚沙雨怎么想的,居然让她跑到自己的地盘…… 等等,为什么让她来? 龚晚亭径直走向凃偲,审视着她的双眸,“好久不见,凃小姐。” 此话一出,不管是白丹丹还是剧组私下群皆已沸腾。 [天,这个女的是谁?龚老板居然认识她!] [不知道,刚刚才来] [谁认识她?] [好像认识白老师…] …… “你好,二姐。”凃偲也礼貌打招呼。 [二姐!!!] [她是龚家人?] [龚家那个神秘四小姐吗?] [但是,老板刚刚叫她tu小姐] [龚家人的颜值真的绝了,色色色] 在剧组,演员和工作人员之间习惯都互称老师,但近几年,无论进入哪个剧组,龚晚亭都头顶三帽——出品人、影后、和女一号。 再叫老师,未免显得泛泛。 于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的称呼由龚老师变成龚老板,这个“老板”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老板,而且戏曲届的解释——挑大梁,有极高艺术修养及地位的演员的尊称。 “这位是我的熟人,来剧组体验体验。”龚晚亭说完,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轻轻“嘶”了一声,补充道:“还请大家多关照哈。” “荣幸荣幸,关照不敢当,互相学习,互相学习。” “这条件摆在这里,您放心。” 从制片到灯光师,现场一片和乐融融,众人脸上都堆满微笑,夸赞奉承之词不绝于耳。 凃偲也跟着乐,这种感觉真好,难怪李妈要叫她出来交新朋友。 龚晚亭的眉头几不可闻皱了一下,视线越过凃偲看向白丹丹问:“你就是徐曼那儿新签的艺人?” 白丹丹此前以模特为主,倒也是拍过几场戏,不过演的都是些只有几句台词的边角角色,接触过最大的“领导”也就是副导演。 当然,圈子里那些暗示性的邀约也遇到过不少,都被她一一回绝,不是有多清高,而是牡丹花清楚的知道自己要和什么档次的人类交易才划算。 所以,就算她确实是朵花,也并未得到过一个正经角色。 而这个局面,终于在她和陈曼签约后便完全扭转了。 剧组上下,早被经纪人上官娜打点妥当,加之徐曼的面子,也没人会把她当做一个新人来对待,这也是为什么,她一句话就可以帮凃偲求一个打杂机会。 “是的,龚老板。”白丹丹学着凃偲的动作,俯首弯腰。即便她的动作没有菟丝花那么标准,也足够的真诚和恭敬,随后补充:“我和凃偲是好朋友。” 龚晚亭扯了扯唇角,笑意并未达眼底,“很好,我记住你了。” 白丹丹心中一喜,“谢谢龚老板。” 凃偲看着龚晚亭离去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后,用手肘轻撞了下白丹丹,“丹丹,她怎么在这里?” “?”白丹丹也如梦初醒般,“啊?她是这部戏的女主,当然会在这里……” “欸!你不是叫她二姐吗?” “对哦!!你不是叫她二姐吗?为什么要我来帮你找这个实习?”白丹丹表情越来越丰富,见周围的人都在看着她俩,她压低声音道:“我的意思是,别说打杂,这里是你二姐的地盘,你向她要个角色不香吗?” 凃偲也同样小声说:“是叫她二姐,可是我才见她两面,而且每次见面,她都和我说同一句话。” “什么话?” “下次,最好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白丹丹:“……” QWQ感觉不太妙啊! 但接下来,凃偲还是被安排去“御花园”赏花了。 她躺在摇摇椅下晒太阳,逗鱼,和花草聊天,偶尔有几个人类过来,打着黑布伞和她一起晒。 不过说来说去,都是向她打听龚晚亭。 一般的流程是,她们夸一夸凃偲,凃偲傻乐,她们便会接着问关于龚晚亭各种问题,凃偲摇头表表示自己不知,她们会表情凝重,或者“哦”的一声,摇头离开。 又有一个小演员搬了把小板凳过来,坐在凃偲身边,“哇撒,小姐姐,你的皮肤真的好透亮,是用哪个牌子的护肤品啊,求推荐。” 凃偲:“自来水。” 小演员:“……呵呵呵,小姐姐,你真幽默,听说龚老板下一步戏会拍一部悬疑恐怖片,是吗?” 凃偲摇头,今天的“不知道”已经说得她想吐了,她懒得再说这三个字。 “不会!”小演员嘀咕一声:“哎呀,我这一个月的试镜练习白练习了。” 这一幕刚好被过来叫凃偲吃饭的白丹丹撞见,等小演员走后,她问凃偲,“你不是说和龚老板不熟吗?” “是啊!怎么了?” “那你怎么知道她下部戏的方向?” “谁说我知道啊!”凃偲白了白丹丹一眼,学着龚沙雨的语气:“怎么你也来问这种蠢问题?” 白丹丹:“……姑奶奶,你不知道你摇头干嘛?” “不知道摇头,知道点头,有问题吗?”凃偲看傻子似的看着白丹丹,“这你都不知道?” 白丹丹:“……好好好,你对。” 两人边斗嘴边去领盒饭。 白丹丹发现剧组今天给她和凃偲准备的盒饭和别的演员的都不一样,与她前几日的也不一样。 白丹丹顿时心头猛地一沉,再看凃偲时,只觉得眼前蒙了一层雾。 不对! 如果她与龚晚亭的关系肯定不是如她自己所表述的那样差…… 可是,为什么要和自己说那样的话?难道是害怕自己通过她去攀关系? 寄生族果然狡诈! 白丹丹想着,把盒饭里的鸡腿夹给凃偲,面上带着笑:“给你吃。” 肥死你! 凃偲一脸感动,忙不迭地将自己碗里的最肥的一块五花肉回赠给白丹丹。 白丹丹:“……” 寄生族果然阴险! * 一年一度的电影节落下帷幕,龚晚亭走出颁奖典礼大厅,便将手中那座沉甸甸的奖杯随手往后一递。 “怎么样?”她问,声音里听不出多少波澜。 助理小心翼翼地捧着奖杯,亦步亦趋的跟在龚晚亭身后。 这是龚晚亭第二次获得华国电影节“最佳女主角”,二度封后,也看不出影后有什么惊喜之色。 “非常棒,太厉害了,晚亭姐简直艳压群芳,这个奖项实至名归。”小助理看脸色注意措辞。 在这位姑奶奶脸色不明时,她不敢轻易提到“闻忆”二字,尽管今晚,现场“闻忆”呼吁声更高,桂冠却被龚晚亭夺得,按道理,老板的心情会更好一些。 “我问的是……那个女人在剧组表现得怎么样?搞了什么小动作!?”龚晚亭面无表情的问。 小助理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关于“闻忆”的事,都是小事。 “她本来每天除了晒太阳就是去听导演讲戏,因为在拍戏现场,只要有演员笑场,她便跟着笑,而且声音比别人都大,所以被关导明言禁止踏入拍摄现场。” “所以,现在每天除了晒太阳,便是吃饭。” 龚晚亭:“……盯紧点儿。” “是,请问您是后天进组吗?”小助理趁机问道。 没办法,经纪人不知道自己的艺人什么时候进组,只能让小助理去打探。 龚晚亭的计划是后天,转念一想,“还是明天吧。” “好……” “哎哟哟!我们的龚大影后如此敬业,真是让人心疼呐!” 小助理话音未落,便被迎面走来的闻忆截了去。 小助理心中哀嚎:完蛋辣,怎么没注意到这位姨奶奶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怎么?你又一次输了,闻~影后,不甘心?”龚晚亭嗤笑一声,脸上笑得比花都灿烂。 闻忆也笑,“是呢,龚影后要怎么补偿我这受伤的小心灵?” “是你自己技不如人,还赖上我了?”龚晚亭气笑了,她的心思现在全放在凃偲,哦、龚沙雨身上,实在懒得跟这只聒噪的开屏孔雀纠缠。 “那我必须得请龚影后指点一二了。”闻忆似笑非笑。 龚晚亭耐心告罄,眼神骤然冷了下去,“给我让开!” “哎哟喂!龚老板好凶啊,我好怕怕~”闻忆夸张地缩了缩脖子,丢下这句便潇洒转身,走了两步,背对着龚晚亭扬手一挥,“那么,拜拜了您呢,明天见。” “鬼才和你明天见!”龚晚亭对着闻忆的背影怒斥一声。 第二日,龚晚亭和闻忆一前一后同时出现在剧组。 “嗨!小鬼。”闻忆热情打招呼。 龚晚亭黑着脸,“谁来给我解释下,发生什么事?” 所有人退避三尺,只有凃偲被推了出来。 白丹丹这才找到,全组上下对凃偲格外照顾的理由了。 关键时刻,她得冲到一线呐。 “哦,她们说这个电影剧本由大女主变成双女主,闻影后给你当配角,你应该会高兴。”凃偲面无表情的把制片人的话背给龚晚亭听。 龚晚亭气结,没想到,她还没好好给凃偲颜色看,对方居然给她开起了染坊。 她冷哼一声,不由得感叹,龚沙雨果然了解她,让她讨厌的人扎堆来恶心自己。 “谁告诉你,我会高兴?!”龚晚亭冷冷的问。 凃偲有个特异功能,那就是除了龚沙雨之外的其她人脸色,凃偲一概看不懂。 就在闻忆准备出声时,只见凃偲歪着头,用一种清澈见底,包含真挚关怀语调,如同炸弹一样精准无误投向龚晚亭:“二姐,你是……害怕了吗?” 龚晚亭:“……%@*#!!!”—— 作者有话说:闻忆:hi,我就是火凤凰[彩虹屁] 第87章 包包 两个小时后,从制片人,编剧、导演到灯光组,化妆组等,剧组核心人员一字排开,坐在仿建的“太和殿”(戏里皇帝上朝的宫殿)上,听龚晚亭训话。 “这部电影,我是出品人,”龚晚亭目光锐利地扫向编剧李红,“请问是谁让你改的剧本?发生这么大的事都没有人通报一声?啊?” 此刻,她无比确定,龚沙雨不知什么时候和闻忆勾搭在一起,派出一个凃偲来恶心自己还不够,故意又加了一个更大的筹码。 编剧抬头,眼神不敢和龚晚亭对视,她在业内是以才华和个性著称,比较知名,只是性格孤傲,朋友不多。 真正打动龚晚亭投这部电影并且去演的,正是她的剧本。 这是连个名字都没有的初始剧本,可以说是边写边拍,边拍边写,当然,这是李红的特色,但也不至于大女主戏改成双女主啊! 平日里,可以和导演主角拍桌子摔键盘的李红,此刻也自觉理亏,她看向制片人,毕竟是她一哭二闹三上吊来威胁自己的。 制片人一脸正义抬头看天花板。 李红:“……” 李红又看向导演,毕竟制片人上吊时,是她递的麻绳。 导演一脸正直的看水泥地。 李红:“……” 龚晚亭继续输出:“我问你呐,李大编剧,我是冲着你,才投钱又投人的,你又是冲着谁,把剧本给改了?” 她的声音回荡在这大殿中,倒真有几分帝王之气。 “哟!这么快就入戏了?”门口传来闻忆似笑非笑的声音,“她冲我来的,看到我以后,灵感爆棚,就加了个角色,不行么?” “我呸!我和你说话了么?谁让你进来的?”龚晚亭豁然从凤椅上拍案而起,恨不得将闻忆拉出去斩头。 “啧啧啧,龚老板,消消气呀,气大伤身,容易那啥增生啊。”闻忆故意拖长调子,语气里充满戏谑。 “你…闭嘴!”撩人无数的龚晚亭,听到这般轻挑的话,也是恼羞成怒。 “哈哈哈!我看小凃偲说得对,你就是不敢和我对戏,是吧?龚影后~” “不敢?”龚晚亭气笑了,“哼!你已经两次输给我了,手下败将!” 还小凃偲?我看是小凃崽子差不多——果然,他大爷的蛇鼠一窝! 龚老板一发笑,小凃偲就倒霉。 俩大影后在从戏外斗到戏里,凃偲的日子也从云端掉入谷底。 “小凃偲,待会儿来下我房车。” 闻忆来拍戏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帮菟丝花解开身上的禁制,顺便气一下龚晚亭,因此,只要逮着空闲,便会明里暗里把凃偲叫到自己身边。 “小凃……崽子,现在就去我的房车!”龚晚亭挑衅般的看着闻忆,话却是对着凃偲说的,“别忘了你的身份,不是什么陌生女人的房间都能去。” 闻忆:“我是陌生女人吗?” 龚晚亭:“你是女人吗?” 凃偲:“……” 一下戏,两人就把凃偲拦在中间,让她左右为难。 剧组其他工作人员几乎已达成默契,只要有龚和闻同时出现的地方,她们能绕路绝不直走。 最后,连白丹丹都用种怜悯的眼神看着凃偲摇头,逃似的离开了。 凃偲去了谁的房车不知道,而白丹丹是决定了去翁弘业的豪车。 “今晚想吃点什么?”一上车,翁弘业就很熟络的问。 虽然,两人在微信上天南海北乱侃了几天,但并未到如此自然的熟度。 白丹丹作为牡丹花时,是方圆百里当之无愧的花魁,姿容绝丽,灵气逼人。在经历三场天劫洗礼,终于化为人形。 然而,她是以一个三岁孩童模样,初临尘世的。 她运气不错,懵懵懂懂时,被附近村里无儿无女的老村长收留。村长夫妇待她如亲生女儿一般,百般疼爱。 从小,她便露出了惊人的美貌,也因此人生格外顺畅,直到高中,她才发现了自己的异常,也确定了不是老村长亲生。 正是如此,她更加决定要好好报答养父母,也是遇到凃偲后,她明白了妖和妖之间的区别,与人和人之间没什么不同,大抵逃不过一个命字。 寄生一族,尤其是菟丝子——通过攀附并寄生在其他植物体上,吸收宿主的养分,待宿主被汲取差不多时,便能弃之或者绞杀。 这么卑劣的植物,成妖后,运气似乎比她好了太多,她一化成人,便成了龚家收养的孩子?可能是这层身份,甚至还得到火凤凰与龚老板的“争夺”。 不管她是怎么做到的,牡丹花觉得只要有机会,自己应该会比她做得更好。 “你想什么呢?”翁弘业李安带着笑,看起来有几分玩世不恭。 白丹丹也笑:“我在想,翁少今天怎么有空请我吃饭,真是让人受宠若惊呢。” “你比她聪明,本少爷喜欢。”翁弘业直言不讳,他今天没戴眼镜,眉眼间的吊儿郎当毫不掩饰,可投过来的目光却带着锐利的审视。 白丹丹不舒服地打了个寒颤,但她喜欢这句“你比她聪明”。 白丹丹不自觉地坐直了身,“谢谢翁少抬爱。” “好说,白小姐值得拥有。” 两人说说笑笑,从远处看,就是普通的纨绔和不入小明星吃饭日常。 还在剧组的凃偲,并没有那么幸运,她还夹在龚晚亭和闻忆之间无法动弹。 凃偲的视线在二人间来回扫视:再给你俩十分钟,没有分出个胜负的话,我就先走了,大不了这个实习我不实了! 龚晚亭:“麻烦您老人家照照镜子,瞧瞧,脸上都开始长皱纹了还装嫩呐,明明比我大,在去年的采访上还管我叫姐姐,您这张老脸,还要不要?” 闻忆挑眉一笑:“正因为我天天照镜子,才发现我比你年轻太多。叫你一声“姐”,其一,你的面相确实看起来年长,其二,这是对前辈的尊称罢了~,”她故意把尾音拖长,“难道,这也有错?” 龚晚亭最看不惯就是她这幅吊儿郎当的腔调。 两人倏同时转向凃偲,异口同声逼问道:“凃偲,你说是她老还是我老???” 凃偲耳膜都快起茧了,眼皮都懒得掀一下,继续套用万能公式:“你们两个都老,我能去吃饭了吗?” “不能!” 待她俩又陷入新一轮的嘴仗后,凃偲终于爆发了:“你们两个像什么话!一个老板,一只凤凰,天天这样吵有意思吗?待在一起这么难受,为什么不分开呢?” 龚晚亭被这话给气懵了,居然连凤凰两个字都没懂。 火凤凰也气恼了,老娘来这破剧组做女二是为了谁?若不是你这么废,我现在在巴厘岛度假好吗? 最终的结果是,凃偲吼完,龚晚亭和闻忆安静一瞬,继而两者以更大的声音回吼:“闭嘴!” 五百米开外,聚作一团的剧组工作人员,集体发出一声叹息。 “小凃偲真的不容易。”李红率先发声,“我想为她写个角色。” “她承担了所有,”制片人紧随其后,“她的预算还是可以有的。” “摄影最近也有两台分机,可以随时听候差遣。” “这外形,也不用费化妆师,我亲自帮她化……” 当晚,凃偲回到家,已经精疲力竭,连平时最喜欢的泡澡,都懒得动弹了。 李妈妈在收拾快递,“咦!今天全都是包包。” 凃偲眼神亮了下,龚沙雨出差快半个月了,除了隔三差五地寄些衣服,裙子,首饰外,并没有说具体什么时候回来。 凃偲每次问她,她都只是说:“快了快了,等你收到包包后,就回来了。” “快,快把它们打开。”凃偲说着,自己也跑了过来,和李妈分工,三下五除二就把十几个快递盒子给拆了。 “太太,这里不知有没有三小姐要送人的……”李妈妈的话戛然而止,只见凃偲正以她惊人的破坏力,将所有大大小小盒子上的封条尽数撕开! 不仅如此,她袖子一撸,大有把家也顺便拆个底朝天的架势。 “来呀,一起帮忙啊!”凃偲忙活得满身大汗,邀请李妈妈一起。 纵使李妈再不懂品牌,也认识这些包装箱上面的图案,难免心痛道:“哎哟,小姑奶奶,别再开咯,可别把它们都搞坏了,可贵哩!” “我只是想看看姐姐在包里吗?” 李妈妈:“……” “三小姐这么大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包里,太太,您是不是太想她了?” “她说过,这个包到的时候,她也快回来了。”凃偲不依不饶。 李妈妈解释:“她是说也快,也没说和这些包一起啊,哎哟!小祖宗。” 凃偲固执己见:“她说过的话,每一次都变成真的了。” 李妈妈认命,“好吧,轻点轻点儿,万一小姐要送人,包装还能用。” “没事,都是送给她的。”清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李妈妈吓了一大跳。 凃偲也一个大跳奔过去,直接挂在龚沙雨身上,语气满是委屈:“姐姐,你可算回来了。” 龚沙雨当即松了行李箱,双手托住凃偲的腰臀,往上一颠。 李妈妈回过神,虽手足无措,心中却发甜,“小姐回来了,我去准备晚餐。” 凃偲才不管有没有人,低头就往龚沙雨唇上凑了过去。 羞得李妈妈双手捂眼,并以这种姿势百米冲刺到厨房,像在挑战人类中老年闭眼赛跑的时速。 其他的不说,今晚的糖水,连凃偲都觉得甜齁甜齁的。 第88章 未来 第二天,凃偲和白丹丹同时到达拍摄现场,不同的是,凃偲开着粉色跑车,白丹丹骑着共享单车。 白丹丹隔老远就看到了凃偲那辆骚包的粉色法拉利,她特意减慢速度,不让对方认出自己来。 等红绿灯时,凃偲从后视镜里发现了单车上的白丹丹。 “丹丹?!”车窗摇下,凃偲兴奋的朝白丹丹招手。 白丹丹:“……” 假装没听见。 “丹丹,”凃偲整个头探了出来,“这儿呢!!!” 感受到四面八方涌来的好奇视线,白丹丹简直想找个花盆栽进去。 “来来来,坐我车上,我会开车了!!!” “挺厉害,”白丹丹讪笑两声,“拐个弯就到了,我先走一步,拜拜。” 认识凃偲之前,白丹丹的人设是白富美校花,如今她这校花有点像笑话,白富美也只剩下白美了。 白丹丹头也不回,脚下发力,硬是把单车踩成摩托车,红灯变绿灯刹那,凃偲的车如同一头粉色的猎豹般冲了出去。 “丹丹,你跑什么?”凃偲再次和白丹丹并头。 牡丹花今天不知吃了什么火药,就是不愿和凃偲同时出现在众人面前,于是脚下力道一泄,单车落后半截。 凃偲看不懂她的脸色,以为白丹丹蹬车蹬累了,一脚油门,把车倒了回去。 “…………”白丹丹算是看明白了,今天这个耀凃偲是非炫不可了。 牡丹花真的快要被气死,做人没她脸皮厚,做花没她不要脸,白丹丹怒气从丹田,一掌拍向保时捷的粉屁股。 整个世界安静了…… 时空瞬间退回两分钟。 凃偲的身体正随着车载音乐疯狂摇摆,法拉利在车流中左突右击,甩开一辆又一辆,车后已是喇叭狂鸣声和谩骂交织一片。 白丹丹猛地一拐,钻进一条小道。她心跳如重锤,撞得胸腔都在发痛——没想到,自己的灵力竟又激增了这么多! 她兀地想起翁弘业和她说过的话,“来,送你个见面礼,小花妖。” “以后跟了我吧,先不急着答应,今晚是咱们共同的秘密。嘘……” 白丹丹死死握住手把,指关节因过度用力,已微微泛白。 “我不想的。”白丹丹自言自语,可是凃偲啊,你为什么一定要挑衅我,要逼我呢?! “嗨!丹丹……” 白丹丹思绪猛地被掐断—— 巷口猝然冒出凃偲的脑袋!她半个身子都快探出车窗,咧着嘴,正朝白丹丹大幅挥舞着手臂。 白丹丹把单车往旁边一丢,猛地拉开副驾驶车门,笑骂道:“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 “龚总,您这跨界打劫,怕是把我们劫得汤都没得喝咯。” 陈曼的视线还黏在龚沙雨从米国带来的合同上,“啧啧啧,米歇尔后面的拍摄档期,这是个什么概念?!” “想当年啊,我去争取那部好莱坞片子时,还是趁着闻忆刚入围金棕奖最佳女主角,软磨硬泡泡了七八天,才勉强答应给我们一个女三的配角,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陈曼诚心讨教。 龚沙雨笑而不语。 “龚总,教教我呗。”陈曼能屈能伸。 龚沙雨摸出一支烟,好整以暇地看向陈曼,挑眉问道:“真想知道。” “嗯嗯嗯嗯。”陈曼忙不迭地帮龚沙雨把烟点上,“请赐教。” 龚沙雨淡淡的说:“行啊,帮偲偲拿下《芭莎》的杂志封面。” 陈曼嘴角一抽,幽幽道:“龚总,您不觉得这个要求有点过分么。” 龚沙雨学着凃偲的样子,回问她,“那咋啦?我们有米歇尔的片约,拿这个去谈。” 陈曼瞠目结舌,在圈内,艺人的片约向来都是捂得严严实实的机密。可看龚沙雨这架势,是要把这合约复印出来,一人发一份的节奏。 “这……没有签保密吗协议吗?” “签了,”龚沙雨漫不经意吸了一口烟,烟雾从轻启的红唇间溢出。 “但现在剧本、角色、剧情连个影儿都没有,涂偲自己都蒙在鼓里,保哪门子密?”她顿了顿,指尖轻点烟灰,眼神锐利地看向陈曼,“让你去给她要个封面,又不是让你把剧本大纲摊开给人看。” “都是聪明人,有些东西,意意思思的提一嘴,人家就明白了。” 陈曼心里掀起一阵巨浪,眼前这个龚沙雨,明明如此年轻,行事却这般老辣,分寸拿捏精准,更可怕的是她竟能洞悉人心,这实在与她的年龄不相符。 这下,陈曼再也不敢把对方当成一个初入行、只为博取笼罩雀欢心的金主来轻视了。 本来当初答应与她合作,多半是看中她龚三小姐的身份,还有这张漂亮脸蛋说出话,总能让人放松警惕。 现在看来,自己是赌对了,说不定她还真能掌控龚氏传媒。 “好,我去办。”陈曼正了正色,“还有一个问题。” “说。” “您为什么不让凃小姐以她最擅长的街舞综艺出道,这个节目在国内影响还是挺大的,反正……”陈曼顿了下,还是说了出来,“比她现在在片场玩泥巴强。” 陈曼不止一次接到闻忆的吐槽电话,要问当今世上还有谁能让这只凤凰上火的,那非龚晚亭莫属。 有时候陈曼也搞不懂,她一只活了几千年的老妖怪,为什么总跟一个三十岁的人类计较。 龚沙雨嘴角微勾,“因为下个月,亚洲街舞大赛开始了,现在孩子想玩泥巴,让她玩玩。” 陈曼:“……” 你一个二十几岁的而人类管人家几百岁的妖叫孩子? 不过,在搞资源这块,所有人都得尊称叫您一声妈咪。 但,凃偲今天要玩的不是泥巴,而是泥潭。 半个小时前,李红把带着油墨味的新剧本递到几位主创人员手中,立刻尿遁。 龚晚亭果然在下一秒炸毛。 “这什么?这写的都是什么???” 只听“啪——”的一声,剧本狠狠地砸在副导演脸上,纸张“哗啦”散落一地。 副导演半边脸火辣辣的,却还要挤出个笑,她满脸为难,脸部肌肉抽搐的频率,可以载入电影教学了。 “把关彩霞和李红给我叫来!立刻!马上!”龚晚亭一脚踹在旁边道具桌腿上,震得满桌真假菜肴哐当乱撞,边上的“金碗玉筷”滚落掉地,幸好有地毯缓冲,不至于都给摔碎了。 “好啊!你们厉害!这个剧组你们说了算!行……太行了!老娘不演了,行了吧?!” 她一吼完,关导和李编剧“相互谦让”往前挪步,两人脚步一致,生怕自己领先一寸,被当出头鸟给嘣了。 “你俩倒是挺默契。”既然出头鸟是一双,那就打一对,“公主和谋士,本来够荒唐了,你又来一个女将军,干什么?大女主变成三女主?还是拆盲盒啊?!” “龚……” “等会儿,最主要的是,你这让凃偲去演女将军,开什么星际玩笑,她哪一点像个将军???”龚晚亭简直气笑了! 李红突然往后撤退半步,试探问道:“要不,让闻老师来演将军,您…您是公主。” 这戏本来是龚晚亭演谋士,出身低微的罪臣之女,一心想要为蒙冤父亲雪耻报仇。 闻忆来了后,改成了公主和谋士之间相杀相爱:一个名门贵女,容貌倾国倾城,极度理性,心思缜密,谋定而后动。善于利用规则和人心,借力打力。 一个生命力顽强,野性难驯,聪明敏锐,直觉惊人,不按常理出牌。 她深谙人心阴暗面,她的武器是美貌、胆识、不择手段的狠辣和底层生存磨练出的韧性,擅长利用他人的轻视和欲望,在绝境中反杀。 两人既为宿敌,又是这世上唯一能洞穿对方灵魂的知己人。她们在谷欠望与权利中不断挣扎、扭曲自己,在隐忍,狠毒,脆弱还有那带着血的一点真心下相互试探伪装…… 其实,真不怪龚晚亭雷霆大怒,倘若不是因为对手戏是闻忆的话,单看这剧本,她都已经要开始代入了。 好嘛! 好不容易顶着恶心,和闻忆演了*几日你死我活的相杀戏码。必须得承认,她俩完全是本色出演,大部分戏份一条就过。 作为一个专业素养极高的影后(龚晚亭自我认为),让她硬生生从这病态的合作中,挤出一点棋逢对手的爽感。 就在她几乎要认命时,雨天霹雳又来了—— 居然把她最膈应的凃偲也硬塞了进来?! 好啊!干脆把龚沙雨也叫来算了!老娘一把火把你们团灭了!!! “呵!”龚晚亭冷笑道,“怎么着,今儿是“讨厌鬼的疯狂星期四”么?买一送一大酬宾?” “您别激动,听我解释。”还得是李红,只不过,这次她再后退时,关彩霞也跟着后退了一步。 李红:“……” 李编剧虽然会写,但她的嘴笨,又有担当,正当她搜肠刮肚想解释时,被一个没长眼的副导演给救了。 “哎哟关导!可算找着您了!”副导演跟被鬼撵似的,一头撞开布景板冲进来, 她满头大汗,气喘吁吁道:“不……不好了!那个泥潭替身,听说要往冰泥里扎,刚……刚翻墙跑了!门口群演和替身我挨个求了一圈,没、没人肯干!天气预报说暴雪马上就到,那淤泥眼看就要结冰了!再拖下去,咱……咱们这景儿可就全白瞎了!” 话音方落,凃偲正好晃悠进来,熟门熟路地摸向放瓜子的地方,嘴里还叼着半颗瓜子仁。 刚好听到最后三个字,听着新鲜,她撇了撇嘴,低声学了下:“白瞎了?” 这声儿不大,却像根针,直接戳破了龚晚亭气鼓鼓的肺。 只听龚晚亭食指往凃偲身上一指,戏谑道:“行啊,她去替,我就同意。” 凃偲:“……” 第89章 一念 “加油,加油,凃偲,你可以的。”副导演双脚不自觉地颤抖,手里拿着两块场记板,充当应援棒胡乱挥舞着。 “加油!”69号摄影棚道具组的所有同仁都站在泥潭边上为凃偲加油打气。 不为别的,倘若今天不是凃偲救场的话,他们凌晨三点起床,冒着刺骨的寒风搭建成的场,就百搭了。 凃偲化好妆,裹着厚厚的军大衣,背朝大众,面向泥潭,站出一种民族英雄的气势。 “我等下喊开始,场记一打板,你就往那泥潭跳,跳出决绝,赴死的决……” 负责这场戏的分镜副导演话还为说完,被关彩霞打断,“风声这么大,还打什么板?你往那里一站,想死的心自然而然就有了!” 副导演:“……” 关彩霞懒得废话,拿起副导手上的喇叭,对着凃偲喊:“我来,这样……凃偲,听口令:替身跳!你就直接……” 只听“噗—通—嘭—”的一声,关彩霞未说完的尾音还在寒风里打转儿,裹着军大衣的凃偲已经化成一坨军绿色的粽子,毅然决然的扎进了泛着寒光,只有-5℃的淤泥里。 泥浆四溅,众人惊愕。 “跳。”关彩霞坚持把方才未说完的话说完,随后,也错愕的问旁边副导演,“……她已经跳下去了?” 副导演全身打着哆嗦,“是…是是。” “哈哈哈~哈哈哈~”一阵不合时宜的狞笑声,划破现场的不安,龚晚亭揣着手,躲在皮草里的身体笑得弓成了虾。 “哎哟,真是笑不活了!我说什么来着,一个连话都听不懂的新人,你们也敢塞进来,让她和我演对手戏,她也配?”龚晚亭毫不客气点评。 这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产生了生理不适,不管怎么说,凃偲是为了救大家,才跳进这要命的泥坑; 更何况,平日里,她见到龚晚亭,那次不是二姐长二姐短的喊? 白丹丹站在不远处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她还在生早上凃偲故意炫耀的气——该你! 可……不知为何,她这颗人类的心脏还是忍不住扑通扑通地瞎跳得厉害。 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不自觉地动用灵力将时间倒退了两分钟。 回到众人还在为凃偲加油打气,牡丹花已用灵力传话给她:“听关导把话说完再嘚瑟,等有人帮你把身上的军大衣脱掉后,也就她第二次喊“跳”的时候,你才能往下跳,明白吗?” 其实,方才凃偲一起身,就知道自己跳早了,因为第一次演戏,紧张带来的应激反应占领上风。 “你往那里一站,想死的心自然而然就有了!” 关彩霞的声音再次传来。 关彩霞再次拿起副导手上的喇叭,对着凃偲喊:“我来,这样……凃偲,听口令等我说完:替身跳!你就直接跳,明白吗?” 凃偲这次学废了,她点点头,化妆师帮她把军大衣脱了下来。 厚重束缚消失,菟丝花浑身一轻,她扭了扭身肢,舒展了下腰身,终于露出自己喜欢的漂亮长裙。 她替的是公主的身,身上穿的正是自己最爱的那套长裙,还有最那些闪着金光的首饰——她低头看了看,光彩流转,一定美极了。 “各单位注意,替身注意!预备备——” 要不……先拍张照?等跳下去,全身都赃了,拍照就不好看了。 “替身——跳!” 所有工作人员屏息凝神,镜头严阵以待,只等凃偲纵身一跃。 菟丝花却猛地从内兜里掏出手机,龇牙咧嘴地朝手机屏幕比了个“耶”。 “咔嚓!” 众人:“……” “你搞什么鬼啊!!!”关导暴脾气都被她给耶出来了。 “切~~”所有工作人员起哄,方才那点担心,怜悯,感动也被她给耶没了。 只听凃偲慢悠悠的说:“导演,我想再拍张背影,就够了。” 关导满心疼惜变成满脸抽搐。 “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不合时宜的狞笑声,再次划破现场,龚晚亭揣着手,躲在皮草里的身体笑得弓成了虾。 “哎哟,真是笑不活了!我说什么来着,一个连人话都听不懂的新人,你们也敢塞进来她来和我演对手戏,她也配?”龚晚亭毫不客气点评。 这话,这次莫名戳中了众人心里,是啊,凃偲平时笑场笑得比谁都厉害,连个群演都演不好的人,怎么能担任女三这么重要的角色?! 真让她去演谋士,以后这种返工怕是不计其数。 还是龚老板眼光犀利~ “……”白丹丹:再来一次行吗?可惜我灵力还没恢复好QqQ “再试一次!” 不知何时出现的闻忆,正站在关彩霞身后。 也只能再试一次,这冰淤泥,除了凃偲外,谁愿意下去啊?! 这次,闻忆给凃偲传话:“你想拍好戏吗?” “当然。” 闻忆:“那就用心去感悟,哪怕我们是妖,很多东西,我们也要和人类一样付出努力和真心才能得到。” 这话,倒是新鲜,和以前阿狸她们教育自己做妖的道理完全不同。 闻忆的话,并非只传给了凃偲,同样也刺激到了白丹丹,随即,一股洞穿灵魂的彻悟感,才如电光般在她灵识中炸开。 在知道自己是妖以前,白丹丹活得很踏实通透,因为她人类的父母将做人的道理,潜移默化着她。 知道自己要妖身后,这一切好像变了,还没有妖来教她,怎么做好一只妖。 “闻忆,你不要太过了,”龚晚亭一步步走向闻忆,抬眸盯着她的眼,“她才上大一,连导演的话都听不全,你想和她搭戏,把她介绍到你的剧组去!” 闻忆看着龚晚亭,这是她俩第一次近距离面对面正视对方,似乎和屏幕里还有无数次的余光中不太一样。 具体哪里不同,两大影后此刻都没时间去深究。 “好啊~”闻忆拖着长长的音调,轻飘飘的说:“反正,没有凃偲当替身,那要自己真跳下去的人,不是我。” “你……”龚晚亭一时语塞。 按照李红的狗逻辑,公主变成了女一,她不可能让给闻忆,再说了,她这牛高马壮的身材,也不适合演文文弱弱的公主啊! 龚二小姐突然生出种大腿拧不过胳膊的无力感。 为了让她的经费少烧一点,龚老板夺过关彩霞手中的喇叭,对着凃偲的背影喊道:“小兔崽子,不管你在做什么,想干什么,导演喊开始,就得进入状态,懂?” “这么简单的动作,还要再浪费大家时间的话,我可不会惯着你!” 随后,龚晚亭走近凃偲,在众人目瞪口呆下,亲手帮她把头上的金钗拨正,“如果你替的是我,就注意下仪表仪态,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听到这话,凃偲眼神不由自主地亮了一个度:“是吃什么?” 龚晚亭:“……” 莫生气,莫生气,别人气我,我不气,龚沙雨的人气我,我更不气!!! 最后,凃偲为了一口吃的,认认真真听从关导的指示。节奏踩得比泰山还稳,带着孤注一掷的狠绝,纵身一跃,动作迅猛,背影优雅消失在泥谭里。 “卡——” 镜头完成,全场欢呼雀跃,连龚晚亭都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再和闻忆期待同一件事了。 等等…… 谁和她一起期待?还有小凃崽子有什么好期待的?! 龚晚亭狠狠剜了闻忆一眼,黑着脸走了。 趁无人注意,凃偲悄悄将自己脚底的本体放了出来。她常年在山里,哪见过这么肥沃的土地,还是软软糯糯的,美味极了。 这个温度,对她来说也刚刚好,就像夏天里人类吃冰沙一样沁凉舒爽。菟丝花没有根,无法直接从泥地里汲取养分,但这泥潭里,有不少植物根茎。 这难道就是二姐说的吃不了可以兜着走? 这个外景泥潭,是影视基地赫赫有名的“夺命潭”——专为各类宫廷戏中“失足落水”、“意外溺毙”等宫斗戏码而生。 因此,剧组使用时,会特意将其中一部分区域隔开,作为安全区。 然而,此刻,小小藤蔓越钻越深,无人看见的底下,她已贪婪地越过安全边界,向更肥沃,更幽暗的深处蔓延…… 工作人员都围着去看龚晚亭和闻忆的对手戏,只有白丹丹还站在岸边,倒不是她有多担心凃偲。 她知道菟丝子喜欢这种赃乱的环境,只是想等凃偲出来和她说下翁弘业好像知道她们身份的事。 寒风凛冽,周围假树和枯枝被吹的猎猎作响,白丹丹的身体莫名有些发冷,她的体质相对菟丝花来说,娇弱许多,同时对环境要求也严格很多。 白丹丹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她裹了裹身上大衣,对着泥潭大喊:“凃偲?” 透着黑的泥潭一片寂静,凃偲已不见踪影,白丹丹产生了一种凃偲本就离开这里的错觉,于是,她试着用灵力传音。 “凃偲?!听到了吗?”白丹丹声音发着颤,太冷了,或许可以晚点再说。 牡丹花把军大衣拢得更紧了,她想着,再试一次:“凃偲——” 然而,带着期盼的呼唤只唤出一半,竟被一股更强横的灵力粗暴拦截,白丹丹来不及惊骇,思维骤然冻结。 下一秒,她只觉整个空间像内凹陷,眼前诡异光线诡异的扭曲,拉长。 随即,她整个人像块泥点一般,被瞬间,彻底的抹去,寒风呼啸的泥潭边,只剩下假树和枯枝发出呜咽般的扑簌声。 第90章 有没有人欺负你? “大胆奴才,你可知罪?”戏中龚晚亭话音未落—— 闻忆眸中寒光乍现,一道快如闪电却轻如柔云掌风直接将她推开两米远! 下一秒,时空撕裂,整个剧组的人类被施法了定身法一般,瞬间冻结。 闻忆双掌间迸发出汹涌的灵力,那巨大能量,化作实质,是赤金交接的洪光,掌心对准的泥潭方向,直挺挺的扫了过去。 狂风先至,卷起泥潭那永远散不尽的,带着腐烂的鱼腥气味的雾霾,淤泥被吹出深深的沟壑,随后又被狂风拍平,周围的枯枝假树或连根拔起,或生生劈裂。 “出来。”闻忆声音异常平静,像是在玩躲猫猫游戏,“我建议你在我发怒前自己出来。” 闻忆身穿戏装,身穿拖地大氅,腰间佩剑,此刻眉目肃静,活脱脱从戏中走出的将军。 泥潭无动于衷,闻忆啧了一声,“我在给你一次机会,我数到三,你自己乖乖出来。” “不是别的,你这里边太臭了,如果你硬要逼我下去,也不是不行~,只是闻到臭味,我会生气,提前和你说下,我生起气来,连自己都害怕。” 任凭闻忆讲道理,幽深的泥潭风不平,浪很静。 闻忆捏着鼻子,向后退了半步:“真的要和我对着干?” “唉!该说你什么好呢?”面对作战环境不是那么友好的情况下,闻影后一般是能动口绝不动手。 可对方在她面前将那两花妖给掳了去,摆明了,是没把她放在眼里,火凤凰很生气。 就算气性再大,也拗不过她的洁癖,臭气熏天的淤泥将她再次劝退半步,“就这么和你说,那条破龙故意给你画饼呢,傻鲤鱼,你真以为你跃过那破门,就真会变成龙?” “那龙蛋该怎么想?你……” “你……你骗人!哇——!!!”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嚎猛然炸响,截断了火凤凰的单口相声。 哗啦!泥浆四溅!闻忆再次向后退了两步, 一颗顶着硕大鲤鱼脑袋的人身,猛地破开淤泥钻了出来! “这就对了嘛,现在是文明社会,是法制社会,能有效沟通尽量沟通,不要动手动脚的。”闻忆试图以得服人,她真不想和这玩意儿有任何肌肤相触,“你动不动就把我们剧组两个小妖给捉了去,怕是不符合规矩吧。” 鲤鱼怪止住了哭泣,她本是深潭一条社恐鱼,不知道人类通过什么魔法,把她的家变成了泥潭。 纵使这样,她还是不想离开,原因无它,单纯不想与其他妖怪打交道,经过无数次公考后,终于越进了一半龙门,成为一名妖管局巡查员,呃,合同工。 鲤鱼怪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考公上岸。 这两朵花妖在她的地盘骚扰多日,因为灵力太低,她并未将她俩放在眼里,怎知就在前一个小时,上头突然下令,让她活捉了她俩。 这种送KPI的事儿,对于工作狂来说,有拒绝的理由吗? 所以,鲤鱼怪冒着火凤凰还在现场的风险,将两花妖给绑了去。 “瞧瞧你……不过两三千岁,这脸沧桑得像六七千岁,”闻忆夸张的捂着鼻子,“好好赚钱,去东海那边买套商品房住不香吗?守在这破泥地做什么?” 鲤鱼怪身形一顿,恼得她顾不上社恐还是社牛了,“你说得轻巧,若不是你们这些扰乱治安的顽固份子,我们需要每天加班吗?不加班心情好,早睡早起皮肤自然就会好……” “得得得,”闻忆不想再和她废话,“把那俩小妖给我交出来,我数到三。” “三——” 火凤凰腾空而起,悬挂在半空中的凤眸微微迷起,居高临下地审视泥潭里这个缩成一团、只敢露出半个脑袋泥鱼。 鲤鱼怪:!怎么不讲武德? “看来,你是真不怕变成麻辣鲤鱼啊!”火凤凰还维持着闻忆的身体。 一心上进的鲤鱼怪划过一个大逆不道的念头,倘若、倘若她今日把这火凤凰给捉了,今年妖管局的销冠非她莫属。 到那时,别说转正,就升初级管理者或者中管都大有可能,再也不用受跃龙门之苦了。 鲤鱼怪再次从淤泥疾旋而出,她已修炼两千多年,灵力深厚,早已达到B级境界,最近大有突破之势。 而火凤凰官方灵力是A,这些年成迷于人类色相金钱,估计也没咋修炼,灵力这玩意儿不进则退。 兴许放手一搏,也能一战成名,博出个未来。 正想着,鲤鱼精周身灵力流转,如暗涌的赤流,随着她旋舞的身姿鼓荡不息。 然而,就在她发力的一瞬,头顶那道毁灭性光流已冲至泥潭上方五六米处,灼热的气息提前降临,泥潭表面升起一团白烟,已结成冰碴子的淤瞬间被气化。 鲤鱼只觉得自己悬停于一口无形的高压锅中,距离翻滚的,冒着白烟的泥浆不到半米。 闻忆的本体发出令人心悸的嗡鸣,瞬间塑造一个巨大的,清晰的,灼烧中的凤凰。 她那身华丽得刺眼的、流淌着液态火焰般的翎羽,正微微地、矜持地向上翘着,小心翼翼地避开任何可能沾染污秽的角度。 火凤凰庞大的本体悬停在那里,像一颗即蔑视世间一切的太阳,她光芒万丈,又带着一种微妙的、毫不掩饰的……嫌弃。 热度不断升高,鲤鱼怪鳞片间的水份被疯狂榨取,滋滋作响,最后化成无数白色细珠。 她不甘心调动灵力,却又被沉重的压迫感将她死死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最后,她只能张开嘴,吐出两个硕大的透明泡泡。 果不其然! 火凤凰在看到这两团泡泡后,火力骤然变小,菟丝花和牡丹花快变脱水成干花了。 闻忆这下顾不得洁癖,俯冲而下,一手一个将两位花妖从热浪中薅了出来,只留下即将烤成鱼干的鲤鱼怪在火上煎熬。 “撑住!”闻忆将气息奄奄的两花妖放至雪地。 只要妖丹未散,就还有一线生机。 火凤凰半跪于雪地中,双掌齐出,分别虚按在菟丝花焦黑的藤蔓与牡丹花萎蔫的花苞上。 温和醇厚的灵力化作两道肉眼可见的金黄的暖流,自她掌心流出,流入两两妖濒死的身躯。 十分钟后,白丹丹睁开了双眼。 二十分钟后,凃偲也睁开了双眼。 二十五分钟后,剧组工作人员如梦初醒,凃偲开始发高烧。 有人发现,本要结冰的深绿泥潭冒着热气儿,与周围银装素裹的世界格格不入。 “好像烧到了四十度。”助理边帮龚晚亭换暖宝宝,边向她汇报凃偲的身体状况。 龚晚亭轻咳一声,“这么虚还学人家做演员,让龚沙雨养在花园里岂不省心?” 助理看着她的脸色说话,“您说的没错,那泥潭一天要跳多少替身,没听说谁有事的。” 龚晚亭从旁边收纳盒里随手拿出两包暖宝宝,“喏,这个待会送给她,还有……叫那个谁煮碗红糖姜汤,啊…煮一锅吧,让大家都喝一碗。” “好的。” 在助理转身走时,龚二小姐补充道:“她那碗多放点姜。” …… 龚沙雨特意提早下了班,就是要去剧组探凃偲的班。 虽然…是个替身,但也是凃偲呆的第一个剧场,龚三小姐还是想给她留下点美好的回忆。 车子刚驶近片场入口,便被一名身穿制服的保安给拦住了。 驾驶位上的谭可探出半个头,语气带着毋庸置疑的熟稔,“看清楚,我们来探班。” 保安果然被这气势唬愣住,“探探…探谁的班?” “凃偲。”谭可抬着下巴,“快点的!” “谁?”保安说:“吐司是谁?” 考虑到老板娘确实还未出名,谭可又换了个人名,“白丹丹。” “谁?”保安的字典里仿佛只有这一句话,“白丹丹又是谁?” 保安的气焰开始嚣张起来,这种想混进剧组的私生饭他们见多了,真要有什么大人物来探班,一般会提前一天备案。 就在谭可准备下车找他们理论理论之际, 只听后面车窗缓缓下落,传出毫无波澜的三个字:“龚晚亭。” 保安的脸瞬间僵住,“龚…龚老板?” 他朝里面的同事使了个眼神,后者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备案。 但下一秒,拦车的保安的脖子往回缩了缩,整个人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侧身让开,嘴唇哆嗦着,“请,请进。” 龚沙雨踏入片场时,凃偲半躺在龙床上在喝姜糖水,由于她的姜片比别人都要多,所以正被辣得龇牙咧嘴,鼻涕眼泪直流,加上高烧导致的红晕,总之,整个人看起来,要多惨有多惨。 龚晚亭借着吹暖气的理由,顺便看下凃偲烧得怎么样,毕竟是帮她跳泥坑才导致生病。 如果烧得不严重就过来嘲笑她两下,谁知还没探出个深浅,身后就被一片阴影笼罩——龚沙雨黑着脸来了。 这是自爷爷葬礼后,两姐妹第一次见面。 “姐姐?”凃偲笑得挺欢快,想起身去迎人,可惜双腿发软根本起不来。 其实,谭可一进场,便找人打听今天情况,可惜在场的人类,对鲤鱼怪的事一无所有。 人家白丹丹已经生龙活虎去拍戏了,所以大家顺理成章地将凃偲这场高烧,归因于那场英勇替身,就连龚晚亭也认命的对李红瞎改戏码闭上了双眼。 谭可把情况大概和龚沙雨说了后,后者这才煞神似的进了这“后宫”。 “有没有人欺负你?”龚沙雨直奔凃偲床头,无视她的探班对象——龚晚亭。 “没有,大家都对我特别好,”凃偲补充道:“特别是二姐,她还让我吃不了兜着走!” 龚晚亭:“…………” 龚沙雨:“…………”—— 作者有话说:感谢观阅……[亲亲]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0-100 第91章 心机花 “龚晚亭,”龚沙雨沉着声音,和龚重山如出一辙,“你最好解释下!” 龚晚亭愣了愣,在她眼里,龚沙雨绝对是不好惹的主儿,但往常,她都会装着一副端方君子的温润皮相,将情绪藏得滴水不漏。 现在为了这个小凃崽子,居然对我黑脸? 原本以为她是为了守住龚家继承权才从路上捡个不入流回来,没想到…… 龚晚亭嘴角勾出一抹玩味的笑意,没想到,连亲妈都可以不要的龚沙雨竟还有了软肋。 “解释什么呀?”龚晚亭眉毛轻挑:“解释你把你老婆丢在剧组兴风作浪?还是解释她勾结我的导演和编剧,让她们合起伙来挤兑我?” “又或者是,”龚晚亭缓缓走近龚沙雨,凑在她耳边低声道:“她和闻忆打得火热,没事就往人家房车上跑,你头上长草了,妹妹!” 龚沙雨脸黑得快要照出人影,种草人也来了。 “你就是……”闻忆倒是爽朗,一个箭步向前,双手握住龚沙雨的手,“龚三小姐?” 影后如此热情,龚沙雨再冷的脸,也不好意思再冰着了。 龚沙雨露出职业微笑,“幸会,闻老师。” 一旁刷着手机的凃偲,余光暼见那两只交握在一块儿的手,突然觉得有点不开心。 “三小姐,方便借一步说话吗?”闻忆问。 龚晚亭:切~俩装货装到一起了。 凃偲收起手机:有什么话不能给我听的吗? 龚沙雨转身对凃偲说:“我过去和她聊两句,咱们就回家。” 结果,龚沙雨和闻忆出去了一个多小时还没回来。 龚晚亭拍完一个镜头又来取暖,“她俩还没回来呢?” 凃偲“嗯”了一声,继而,转身用背对着龚晚亭。 龚晚亭眼珠子提溜了两圈:“她俩第一次见面?” 凃偲不太确定,她觉得这个问题,不应该她问龚晚亭吗? 于是,凃偲学着她的语气问:“她俩第一次见面?” 问完后,她大致又觉得龚晚亭可能会不知道,于是补充道:“算了,你应该不知道。” 龚晚亭:“……” 第一次见面的两人,倒是聊上了。 龚沙雨知道闻忆是只火凤凰,火凤凰知道龚沙雨是SY的老板,也知道SY和陈曼之间的利益瓜葛,于是,两人之间的交流跳过很多没必要的步骤。 闻忆把鲤鱼怪的是事和龚沙雨说了个大概。 龚沙雨:“这条鲤鱼是冲白丹丹来的。”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那个花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妖。” 闻忆:“……没想到法学出身的龚三小姐,做判断仅凭双标,那你又怎么判断,凃偲就一定会是一个好妖呢?” 这话,像是启动了龚沙雨某个炫耀开关,她从第一次见到凃偲,到菟丝花为了追她,在大字不识一个的情况下,只身一人跑到亚鹿港。 这话闻忆怎么听怎么觉得凃偲是朵心机花。 “她心思单纯,为人简单,想要什么直接说,从不拐弯抹角。”龚沙雨说:“所以,不要想着打她的主意,她喜欢便会直接表达。” 活了几千年的闻影后,倒是没听懂这话什么意思,“……这和妖管局要捉她有什么关联?” “没关联。”龚沙雨淡淡的说:“我只是告诉你而已。” 闻影后:果然,能和妖怪相爱的人类也绝对不正常。 龚沙雨见闻忆脸色有些复杂,以为自己点到为止的这个点起作用了,毕竟对方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话没必要把话说得太难听。 思忖片刻,闻忆接着说:“不太可能,妖管局只捉B级以上的妖怪,所以……” “你们是妖这事儿,不也是不能和人类说么?” 闻忆身形一怔,“凡事都有例外。” “没错,凡事都有例外。”龚沙雨说:“既然,她们冲着白丹丹来的,找那朵牡丹问问,不就清楚了?” 只要不提凃偲,龚三小姐这智商果然就上线了。 闻忆:“那小丫头,醒来后就一直在忙,到现在还没见到人影。而且,她好像有点怕我,看到我故意躲着。” “这个简单,”龚沙雨朝谭可打了个响指,“谭助理,去把白丹丹找来,就说……我来探她的班儿。” 谭可腹诽:您这班把整个剧组的女演员都探遍了。 果然,不到五分钟,白丹丹被谭可请了过来。 “龚总……”一见到龚沙雨,白丹丹喉头一哽,眼圈瞬间就红了,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龚沙雨:“……” 谭可:“……” 没记错的话,这是她第二次见老板。 其实,自打昨天从翁弘业口中得知龚沙雨竟是自己的老板,白丹丹心中便翻涌起一股奇异的情绪。 她暗自盘算:既然龚家能把那株菟丝花当家人供养,那她这朵牡丹……是不是也有机会? 更何况,她已彻底得罪了翁弘业——那夜分明看见他与龚沙雨表面关系匪浅,可翁弘业却让她当自己的眼睛,来监视龚沙雨。 那她这伤,也算是为龚沙雨受的,自己哭哭痛,诉诉委屈,也不是不可以。 “没想到……您一听说这事,就亲自来看我了……”她说着,泪水已然在眼眶里打转。 “……” 龚沙雨给谭可递了个询问的眼神,结果,谭助理难得会错意,把躲在后面的闻忆请了出来。 白丹丹脸上的感动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显而易见慌乱。 她惧怕闻忆,当翁弘业试图利用她的心思暴露时,她自己竟也……动了念头。 而闻忆那深不可测的灵力,一定能够洞悉到到自己这点心思。 就在白丹丹一筹莫展之际,龚晚亭推着轮椅,轮椅上坐着凃偲,也就是说龚二小姐推着凃偲进来了。 这二人一物毫不相干的组合,就这么强势地杀入每个人的视线。 “太吵了!龚沙雨,你能不能管管?”龚晚亭把凃偲往龚沙雨面前一放,“搞什么?密谋怎么把我这个主角给换了是吧?” 龚沙雨:“……” 神经。 想当主角想疯了! 众人的神色各有各的精彩,龚三小姐见凃偲的最难看,想着今天(主要对闻忆)该炫耀已经炫耀,该警告也已经警告了。 是时候带凃偲回去修养了,临走前,龚沙雨压低声音对闻忆说:“你问清楚白丹丹到底怎么回事,晚点同步给我。另外,”她顿了顿,补道:“帮我找个灵力高的妖来做保镖。” “不要植物族,要动物族,最好是鸟类。” “……”闻忆神色一凛,果断拒绝:“灵力高强的大妖,怎么会屈尊为你们人类服务?!” “不是我,是给偲偲。”龚沙雨缓缓吐出四个字:“工资,两倍。” 这一幕在落在菟丝花眼中就是:龚沙雨和闻忆有说有笑,难舍难分。 同时间,Z城的另一角 翁弘业刚从高尔夫球场上下来,看了眼手机,脸上的笑容还堆着,笑纹已经平了。 “先带他们去餐厅,我去处理些事情,马上就过来。”翁弘业朝助理勾了勾手指。 “是。”助理应声离去。 翁弘业随即拨通一个短号,不过三秒,对方便接通了。 “怎么回事?!”不等对方开口,他已经声先夺人。 “小崽子,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电话那头的声音陡然转冷。 “哈哈哈哈哈哈!” 翁弘业仰天大笑,“还把自己当条龙啊?龙上玄大人,哦,还是叫您龚总比较好?!” “翁、弘、业——注意你的态度!” 翁弘业蹲下身,从地上薅了根高羊茅含在嘴里,嚼了*两口,又呸地一声啐在地上。 这草像是有什么神奇的功效,让他瞬间换了副近乎谄媚的腔调,“好好好,我注意,那您说说,眼下到底怎么办吧?” “等。” 翁弘业声音陡然拔高:“您说得轻巧,那破牡丹都知道我的身份了,怎么等?说不定龚沙雨也知道了!” “你不是说,她的灵力可以忽略不计吗?为什么你的鲤鱼搞不定。” 龙上玄:“不是因为她,是她身边的那颗菟丝花——竟然连鲤鱼怪的毒泡都能挡下!还有……火凤凰,只要那个女人在,就很难有下手的机会。” “那你告诉我,”翁弘业攥着手机的指节发白,声音从牙缝中挤出,“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龙上玄:“怎么?你怕了?!” “我怕什么?笑话,你是说我会怕龚沙雨吗?!”翁弘业大有再次爆发的趋势,声音陡然抬高,旋即又被他硬生生摁回喉咙里,“若不是你阻止,她在亚鹿港就该死了!” “老龙啊,我看……不是因为你丢失的那颗龙珠问题,是你本身就老了!” 龙上玄只是淡淡的回应,“现在还不是时候,蠢货,如果你想要整个龚氏的话,就把爪子好好收好,乖乖听话。” 翁弘业的换脸术已经到达如火纯青之境界,在这短短五分钟内,他又又又一次换了个乖顺面具,“是,可白丹丹那边……?” “哼,”龙上玄轻嗤一声,“那丫头,我自有妙处,只要龙鳞还在她身上,她这条小命就还有用处。放心,就算龚沙雨怀疑你,只要你不承认,她就拿你没辙,咱们是法治社会。”—— 作者有话说:感谢观阅…… 第92章 柠檬澡 从上车开始,凃偲的情绪就很不乐观。全程耷拉个脸,连谭可和她说话也是爱塔不理。 龚沙雨起初以为她高烧不舒服,后来发现不对,像是心情不舒坦。 “怎么了?”龚沙雨问。 凃偲老实回答:“心情不好。” 龚沙雨心头一沉,怎么着,生病了还想在剧组待着? 不会是舍不得那个谁吧? “听说闻忆救了你?”龚沙雨说。 凃偲听到这个名字从龚沙雨嘴巴说出来,有种道不明的……好听。 她咬牙切齿,“她又不止救我一个,也救了白丹丹。” 龚沙雨又开始心塞了,喜欢一个人,从占有欲开始,怎么这么快就到多救一个人都要吃味的地步了? 龚沙雨全身酸得像泡了柠檬澡,又不想直接表现出来,于是又问:“闻忆…我记得你说她是只火凤凰,多少岁了?” 凃偲不想回答,她第一次因为自己的灵力问题,产生了自卑的情绪,“五千岁。” 到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境界。 “那你…对她怎么看?”龚沙雨又问,她知道凃偲不会说谎的。 凃偲从未见龚沙雨对其他什么人或者妖有这么大的兴趣,没好气胡诌道:“她喜欢二姐!” “二姐?”龚沙雨反应一瞬,才知道凃偲在说龚晚亭。 龚沙雨既喜又悲。 喜的是:管他是二姐还是四妹。闻忆有喜欢的人就行。 悲的是:凃偲提起这个事,好像很不开心啊! 回去得让她好好背下结婚协议条款。 等等,好像结婚协议只剩下五个月了,或者…应该重新签一份,把时间拉长。 凃偲见龚沙雨一副难以消化的样子,加上自己高烧,脸色愈发阴沉。 龚沙雨:…… 完辣,菟丝花真的已经变心了?!!不幸中的万幸是,龚晚亭这次起了点作用。 回去的路上,两人不再说话,谭可觉得车内气压过低,自己后背都冻出鸡皮疙瘩了,便伸手偷偷地把温度调高两度。 结果两人又异口同声地制止了她:“不许动!” 说完,又各自沉默。 直到回御府后,凃偲才阴阳怪气开口:“你们人类的婚姻法规定:有配偶或者明知她人有配偶的还与之结婚,是重婚罪。” 龚沙雨愣住了,没想法凃偲这个文盲居然为只破凤凰去研究了法律。 龚三小姐冷冷的说,“对,所以,你最好不要犯!” 凃偲想到她和闻忆有说有笑的模样,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学着龚沙雨的语气,回敬道:“那姐姐是人类,最好也不要犯。” 龚沙雨快要气笑了—-— 缓了一会,突然回过味来,好像凃偲误会了点什么。 “姐姐笑什么?”凃偲被龚沙雨突如其来的笑给笑懵了。 龚沙雨说:“笑你很懂礼貌(可爱)。” 菟丝花有些懊恼,她现在慢慢懂得越来越多人类情绪感知,但又不是特别懂,于是变得分外冲动和敏感。 然而,这一切复杂情绪好像只针对龚沙雨。 她是我的,菟丝子想。 “凤凰不是什么好鸟,你最好离她远点。”龚沙雨又说。 凃偲不解这话,但赞同这个说话,当即对自己救命恩人泼赃水:“她是不是趁机蹭你,贴贴你,还动腿来勾你?” 龚沙雨“嘶”了一声,觉得这个套路很熟悉。暗忖片刻,龚三小姐故意为难的点了点头。 “果然被我猜中,你不要被她的外表所欺骗了!她就是想占你便宜,吸你的养分!” 龚沙雨如愿以偿得到凃偲的一番误解,随后调整语气,换了一副嘴脸:“是的,幸好我及时发现,阻止了她。” “嗯嗯…”凃偲郑重点头,一口獠牙呲了声,“大爷的,亏我还把她当妖王看待,把她当老师尊敬,没想到真是一只坏鸟!” 龚沙雨叹了口气,赞同道:“所以啊,看人也好,看妖也罢,都不能只看表面,毕竟谁也不知道她安的什么心,是不?” 凃偲上前,顾不得发烧,对龚沙雨一顿亲吻缠绕,顺便吸点养分。 可能因为身体虚弱,凃偲身上的本体不自觉的放了出来。 “可是,你和她在一个剧组,我担心她为难你。” 龚沙雨一副好妻子的模样,抚摸着凃偲头顶着的小黄花,担忧的说。 凃偲:“放心,我不怕她!以后也不会听她的去她房车了!” 龚沙雨满意的点了点头,嘴角的笑着意想压都压不下去,她手指勾着凃偲的藤蔓转圈圈,漫不经心的问,“她没事叫你去她房车做什么?” “说是帮我打开身体的禁制,但是P用都没有。” 凃偲心想还没有龚沙雨有用,吸吸她身上的养分,头痛和心率加快都得到了缓解,双腿也逐渐恢复力气了。 “还是得找到命定寄主,这个禁制才有可能破开。”凃偲缓缓地坐上龚沙雨的腿,将身体倚靠了过去,“姐姐,我想以后有时间,回一趟山里。” 龚沙雨:“……” 好,又给自己找了个情敌。 好在在龚沙雨的“照料”下,凃偲身上的温度维持在诡异的39度左右,但精气神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在家休息了五天后,开始了新的节奏:半天舞蹈训练,半天片场的生活。 龚晚亭对她依旧阴阳八卦,但并不像以前那般刻意刁难。 凃偲现在的状态,脸色苍白,略带嘘浮,演起病弱谋士来,妆都不用化了。 这天下午,离开剧组一周的闻忆终于回来了,恰巧龚沙雨来剧组接凃偲。 闻忆压根不知道这两人在背后编排自己,还是对龚沙雨很友好态度。 龚沙雨也正好要问闻忆在白丹丹身上有没有问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于是,两人又呈现出一副相谈甚欢的画面。 闻影后摇头,“哎呀!我都忘了这茬。” 龚沙雨嘴角一抽,心想就凭你这拖延症,也不难解释为什么活了这么多年,连个公都考不上,只能靠脸吃饭。 但闻忆还是把话头聊到凃偲身上来,“凃偲身上的低烧,可能真如她自己所想,找到命定寄主,才能彻底恢复。” “最主要的是,她身上的禁制也需要对方才能解开。” 龚沙雨心中不爽,你对家都打到你头上来了,你不去深究,把心思全放我们家菟丝花身上来,算怎么个意思? 但她面上还得陪着笑,“她说要回到她生长的那山,能找到吗?” 闻忆哪听得出她这话里的醋意,实话实说道:“大概率是那附近的居民。” 若是其它地方,龚沙雨在不愿意,也会顶着黑脸陪凃偲走一趟。 可偏偏是吴李镇——她之前调查过凃偲,知道她出身于此,那生她的那块山野,估计也就距离吴李镇不远。 而那里……正是她的姐姐龚茵雪出事地,那片流尽她血泪的山海,是她永远愈合不了,永远不想触及的旧伤疤。 龚沙雨强压下翻涌的思绪,转向闻忆:“那让你找的能够保护凃偲的妖,找到了吗?” 闻忆坐在那里喝茶,闻言茶杯一放:“你不是说那鲤鱼是白丹丹来的,再说了,我的龚三小姐,你以为妖是这门口的群演?说找就有一大堆给你挑啊?尤其是有灵力的更是难上加难。” “她说的没错,现在妖怪,”不知什么时候也来片场的陈曼接过闻忆的话:“修成人形后,十个有九个就开始堕落了!捧着手机傻乐一天。” “刷短视频、追剧、打游戏、网恋……沉迷得比人类还深!哪还有心思修炼?怕是连自己那点维持人形的妖气都快败光了!” 龚沙雨:“……” 如此看来,凃偲算是个上进妖,以前都是自己误会她了。 —— 凃偲听说龚沙雨来了,平时一般要NG五六次的镜头,今天潜能瞬间被点燃,最后一条居然一次就过了。 “凃偲,今天表现很棒,进步很明显啊!”连关彩霞都忍不住夸赞她。 一旁和她演对手戏的龚晚亭暼了她一眼,轻飘飘甩出一句:“小凃崽子,关导只是战术性鼓励,你要学会东西还多着呢,不要太当真哦!” 凃偲朝关导鞠了躬后,转身一溜烟跑了,留下龚晚亭在冷风中凌乱。 “唉!你看看她……”龚晚亭用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子,“我、龚晚亭欸!今天心情好,给她两句忠告,居然无视老娘?!” 关彩霞嘿嘿一笑,劝道:“你是人美心善龚大美人,就不要小凃崽子计较了。” 龚晚亭冷冷一笑,从鼻腔里哼出个音节,“哼!和龚沙雨一模一样,不会尊重人。” “凃偲!” 正小跑赶路的凃偲,迎面撞上刚卸完威亚的白丹丹。 “哎!丹丹,回头说啊!,拜拜!”凃偲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准备直接溜过去。 白丹丹眼疾手快,一把薅住凃偲的衣领,“可算逮到你了,我有话要对你说!” 凃偲的大长腿还在往前蹬着,上半身已经被白丹丹牢牢拽住。 “我有急事和你说!”白丹丹左右看下没有人,才又开口道:“可快把我憋死了,上次咱俩被偷袭,你不想知道是谁吗?” 凃偲:“不是鲤鱼怪吗?” “是,”白丹丹神秘兮兮地说,“其实……我猜是你的翁弘业大表哥。” 凃偲面无表情,学着龚沙雨的语气:“一点都不好笑。” 白丹丹见她不信,开始急了:“是真的,他知道你和我都不是人类。” 凃偲突然想起那晚的眼镜,“是因为那副眼镜,和陈曼的一样的!”—— 作者有话说:感谢观阅…… 第93章 梦想 大雪下了几天,终于在这一刻停止了,只是积雪堆的厚,将这古香古色的宫殿严严实实妆裹起来,那些人工制造的红梅,除了没有香味,不能和凃偲交流外,与真实的并无区别。 “好漂亮……凃偲!等会儿我们再来堆一次雪人吧。”白丹丹突然转移了话题。 凃偲用力“嗯”了一声,白丹丹身着华贵的贵妃长裙,静静伫立在皑皑白雪中。 这一刻,凃偲忽然明白,为什么人类赋予牡丹的花语是国色天香、富贵吉祥、雍容华贵。 “你一定会红的。”凃偲肯定的说:“你比那些演员都要漂亮。” “嗯。”白丹丹用力点头,“我妈妈已经把我进大剧组拍戏的事儿,告诉了镇上所有的人类。” “凃偲…我们不一样。”白丹丹伸出手,仿佛想要接住刺骨的寒风,“我只想让我的父母——我人类的父母过上好日子。所以我一定要出名,要当影后,要赚大钱。” 她的声音倏地低了下去,带着明显的颤抖:“我不敢去了……闻影后会把我扔出剧组的。” “不会的。”凃偲说。 相对于白牡丹复杂心思,菟丝花的想法简单很多,她只是觉得此事非同小可,就算她再不喜欢闻忆,也得让她知道,毕竟妖还是老的辣。 起初,白丹丹只想把事情原委告诉凃偲,再通过凃偲去告诉火凤凰。 结果凃偲生病,几日没来剧组。 可能是心虚,战战兢兢过了两天的白丹丹, 转念一想,凃偲等不到,就等着火凤凰来问话也行。 可又害怕闻忆责怪她惹事儿,继而又紧张纠结了两日。 谁料,火凤凰这几日也离开了剧组,她的恐惧由火凤凰身上转嫁到了翁弘业身上,害怕对方再派妖怪来弄死她。 趋利避害是本能,牡丹花的心态由此骤变,从害怕火凤凰,变成了对翁弘业深深的恐惧。 这点破事,竟一直寻不到机会说出口,直到此刻—— 火凤凰和龚沙雨分坐在龙凤椅上,默默的听完白丹丹和凃偲的陈述,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你说的是翁弘业?”龚沙雨再次确认。 白丹丹垂眸,不敢去看她。 或许是阿洁之前的警告让龚沙雨对翁弘业早有戒备,心里已经建设过一次;又或者,她仅仅认为翁弘业与自己一样——不过都是有个妖怪朋友,才得以知晓这世界除人类之外,还有其他生灵存在。 龚三小姐脸上看不出什么波动,但凃偲却察觉她指节绷得发白,血液在皮肤下加速奔流。她的平静,仅仅停留在表面。 闻忆:“我可以确定,他就是普通人类,按照凃偲的说法,他靠的是照妖镜来识别妖物。” “照妖镜?”龚沙雨挑眉。 陈曼默默地将自己的眼镜递到龚沙雨面前,“就是这个。” 龚三小姐好不客气拿酒精擦了擦,随后往自己鼻梁上一架,视野里赫然出现一头火凤凰,一株白牡丹和一株菟丝花。 “可就算这样,也不能说明鲤鱼怪是翁弘业派来的啊?”闻忆仍有疑虑。 妖界规定:她们无法随意伤害人类,就算正当防卫,也严禁对人类使用灵力——否则,必遭天谴。 白丹丹笃定道:“就是他,因为……” 结果,话未说完,一道淡紫色的光芒毫无征兆地自她胸腔爆开,众人根本来不及反应,白丹丹瞬间恢复本体,花瓣纷飞四散。 “凃……偲,记…住我,我的梦……想,你一定……要帮我……实现!” 凃偲还陷入方才白丹丹那一番“靠自己”的豪言壮志里,机械回应道:“我不会帮你,得靠你自己,我也有自己想做的事……” 凃偲茫然问道:“丹丹?你听见了吗?” 这是凃偲变成人类的第二百一十二天,牡丹花在她面前魂飞魄散…… …… 半夜 凃偲坐在后院的秋千上发呆,龚沙雨给她披上羽绒被。 “我不冷。”凃偲指着自己的左胸口问:“姐姐,为什么我这里会不舒服。” 龚沙雨从身后搂着她的腰,将人带入怀里,“因为我们凃偲长大了,你若是觉得难受,就哭吧。” 龚沙雨突然想起,以前凃偲很爱哭,看电视会哭,撒娇会哭,一点点事情不满她的意便会掉眼泪。 是什么时候开始? 她好像不再随意掉眼泪了。 凃偲看着满院的白雪,喃喃道:“她说过要和我一起堆雪人,可我知道,她并不喜欢雪。” 龚沙雨:“…那我陪你堆雪人?” “我再也不喜欢堆雪人了。”凃偲闷闷的说。 龚沙雨摸了摸凃偲的头发,顺势将她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柔声安慰,“我知道你很难受,闻忆不是说了吗?只要把这颗灵珠保护好,她还有复活的机会。” “这样,我给你买个秘密花园,你把她种在那里,等有一天,你的禁制彻底打开了,咱们再去复活她。” “可以吗?”凃偲听说有希望,激动得语无伦次,“姐姐,呜呜呜呜~你怎么这么好,又这么聪明!” 龚沙雨被她夸得心里暖洋洋的,连翁弘业带来的阴霾被吹散不少。 接下来两天,凃偲像是劳模附体,跳舞多练一个小时不说,主动要求导演赶进度,NG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只是换个演员来白丹丹那个角色,她总会搞破坏。 最后剧组没办法,在龚晚亭的默许下,让李红把白丹丹这个角色提前写死,凃偲自己当替身,替白丹丹杀了青。 晚上,龚沙雨下班,凃偲特别温柔的给她准备了燕窝,龚三小姐并不喜欢这玩意儿,看在是凃偲炖的份上,勉强喝了一小盅。 喝完后,她只觉一股难以抵挡困意袭来,龚沙雨难得在晚上九点就睡着了。 凃偲看了眼床上的人,又瞅了下还剩三分之二锅的燕窝汤,暗叹幸好自己聪明,用了正常人类睡八小时的三倍剂量。 这不正是龚沙雨教她的三除以三等于一么? 什么叫学以致用,在菟丝花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就连下安眠药这招儿,也是她在今天的剧本里学的。 晚上九点五十分 翁弘业在整耳欲聋的音乐声中摇头晃脑,他左拥着的美女正在对右抱着的辣妹抛媚眼。 “翁少、哎呀!翁少,原来您在这儿呀,嘿嘿嘿……那边有个大美女找您!” 酒保朝翁弘业歉了歉身。 翁弘业警惕地看了眼酒保,“怎么之前没见过你?” 酒保:“我是新来的。” 翁弘业勾了勾手指,“把你们经理叫来。” 酒保左右为难地叹了口气,“我们经理…正被那位美女叫住了。” 翁弘业双眼半眯,“那你告诉她,我不去。” 过了两分钟,酒保又愁眉苦脸的返回,“她说说您不去见她的话,她就……就把这里砸烂。” 翁弘业冷哼一声,“什么人这么狂?” 随后,用眼神示意身边两边的保镖跟他走。 凃偲在外面等了五六分钟,耐心就快告罄时,翁弘业在四个黑西装的拥护下,出了酒吧的门。 “哟!”翁弘业迈着嚣张的步伐,隔老远就张开双臂,嘴里叼着雪茄,含糊不清道:“这不是我妹…媳么?” 凃偲朝他九十度鞠躬,“对不起。” “啥玩意儿?”翁弘业笑得很欠抽:“?对不……” “砰——” 只见大表哥话还没说完,一股蛮力朝他左脸抡了过去,火星四溅的雪茄和两颗带血的碎牙齐飞了出去。 “唉,我……”翁弘业整个人被打懵了,忘记招呼身后的保镖。 就在他迟疑之瞬,又被凃偲一个肘击击中胸肋骨,只听“咔嚓”一声闷响,痛意还未传来,翁弘业只觉双眼冒金星。 保镖们面面相觑,不知这女孩和翁弘业什么关系,没得到他的授权,谁也不敢贸然动手。 “都他大爷的还愣着干什么!?”翁弘业被揍得鼻青脸肿,即将倒地前,爆吼一声:“看戏啊!!?” 保镖们互相递了个眼神,见戏确实看得差不多了,集体围上凃偲,毕竟万一翁弘业被打死了,没人给他们发工资。 由于还在低烧,加上她揍人揍得有些累了,凃偲并不想朝他们鞠四个躬,于是一手薅一个,把他们四个垒汉堡似的叠成一串。 这样,她只要鞠一次躬就行了,凃偲忙里偷闲,想到了龚沙雨教的十六除以四等于四。 于是,菟丝花的用一种难以理解的手速,劈里啪啦送给他们四人一人四个耳光。 地上的翁弘业趁机爬起身,下一秒,酒吧门从内而开,一群黑西装从冲出来,潮水般涌上凃偲。 翁弘业的保镖团有两团,一团是人类,一团是妖管局的妖族。 一般情况下,两队人马不会同时出现,原因是各有各的禁忌,善后麻烦。 今晚出来玩的是人类的场子,翁弘业带的自然也是人类保镖,谁承想遇到菟丝花精,更可恶的是,人家在不使用灵力的情况下,也能以一敌二十。 最后,翁弘业不得不使用杀手锏——锁妖网。 菟丝花被兜头一网,两眼一翻,便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菟丝花:我不想,不想长大…… 这章晚了一点[求你了] 第94章 失踪 翁弘业拖着瘸腿,慢悠悠地绕着凃偲走了一圈。 身后的保镖已经换了一批,个个屏息凝神。这些在妖管局上班的精英妖怪们,没想到他们经过层层选拔后,现在的工作重心是去保护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表情欠揍口气狂妄的人类。 凃偲抬眸,环视着周围这几只妖,她的四肢被束妖绳所缚,根本无法动弹。糟糕的是,她的灵力彻底被压制。 菟丝花忽而觉得自己既困又饿,还有点发冷——熬夜果然对身体不好! 最后,凃偲选择了一件她现在能做到事,就是睡觉。 翁弘业见凃偲又“晕”了过去,一口恶气没地儿撒,朝旁边的豹妖命令道:“用水把她泼醒!” 豹妖实话实说道:“大人是叫我们保护您的安全,把她泼醒,您的安全,会受到威胁,有违命令。” “你……”翁弘业见对方一副公事公办模样,牙痛的摆了摆手。 —— 第二天早晨,八点 以秒计算时间的龚沙雨,并没有像往常般准时出现在家门口。 谭可等了五分钟,拨通老板电话,一遍,又一遍,无人接听。 十分钟后,谭助理第五次拨了过去,还是无人接听。 谭可心头一紧,预感不妙,她急忙按门铃,回应她的只有死寂,她迅速输入密码,推门直入。 然而—— 龚沙雨居然躺在床上沉沉酣睡,呼吸均匀悠长。 其实从她进门那刻就意识到不对劲了,但屋内物品拜访整齐,井然有序。 “龚总!?” 谭可叫唤几声,床上的人没有丝毫反应,像是睡死过去一般。 就在谭可无计可施又心急如焚之际,龚沙雨自己突然睁开了双眼。 “龚总?” 见到谭可那一瞬,龚沙雨脸上明显出现了错愕和茫然。 “……现在几点?”龚沙雨哑着嗓子问。 “九点四十五分。” 龚沙雨:“!怎么不叫醒我?” “叫了,您不醒……”谭可弱弱的试探:“您是不是被下安眠药了。” 对于龚沙雨一觉睡到九点多,除了她被下药外,谭可实在找不到第二个理由。 “燕窝——”龚沙雨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猛地脱口而出:“凃偲是不是不在?” “是,不在。” 谭可心神一凛,最后在餐厅桌上找到那锅还未喝完的燕窝汤,以及汤底并未彻底融化的白色粉末。 她倏地想起上次龚沙雨被凃偲打晕,强压至医院的场景,一股不详的,凃偲出去闯大祸的预感涌上谭助理心头。 龚沙雨直接查凃偲的手机定位,发现代表凃偲的小红人居然在家——小姑奶奶,根本没带手机!!! 又让谭可把外面的监控系统调了出来,凃偲确实在她睡下立刻出了门,一秒都不带耽误。 要命的是,她是跑出去的,跑步的跑,也就是说连滑板的线索都没给她留一个,去哪里找? 龚沙雨几乎不用想,也知道她是去找翁弘业了,可翁弘业的行踪也不是那么好找的。 龚沙雨二话不说,和谭可直接杀到翁弘业家。 他常住的那套房子和他父母(也就是外婆的那套别墅)相距不远。 不出所料,翁弘业并不在自己家,比较意外的是,舅舅舅母在他那里。 见龚沙雨面色凝重,舅舅问:“小雨,这是怎么啦?” 龚沙雨哪有时间和他们两个废话,待外婆那方院子被十几号人搜索完,确定没人后,才淡淡的说:“弘业哥绑架了我老婆,你们有看到,麻烦告诉我一声。” 这些年,老舅一家对龚沙雨母女还算照顾,这也是为什么龚沙雨一直不愿意相信翁弘业会和她作对的原因。 他们并没有利益冲突,也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让他与妖管局扯上关系。 尽管现有证据和监控显示,是凃偲主动出去找翁弘业的,但龚沙雨不确定这对夫妻对他们儿子的事知道多少。 她试探着顺便警告下他们——最好不要和她龚沙雨作对。 夫妻俩的表情非常完美,从错愕到难以置信,龚沙雨看不出一点破绽。 “龚总,怎么办?”谭可问下一步指示。 “监听器装好了吗?”龚沙雨坐在后座上揉眉,凃偲这药下得也忒猛了,到现在,头还是晕沉沉的。 谭可:“老院子五个,包翁弘业的家里,有三个,还有翁……翁舅夫妇手机里亦植入好了,只要他们一拨电话,便会启动监听程序。” 五分钟后。 监听器上跳出一节音频。 谭可调大音量,能清晰地听清楚舅舅浑厚的声音,“你在哪里?” 电话那头传来翁弘业不耐又含糊不清的声音,“新城区~要发定位给你吗?” 龚沙雨眼眸一凛——新城区! 不就是花园城那套江景房的新城区么?那是她还在上学时,翁弘业说他朋友的楼盘,劝龚沙雨一起买的。 他们一人买了一层:龚沙雨的二十三楼,翁弘业二十楼,楼层都是后者挑的。 也是从亚鹿港回Z城时,龚沙雨本想安排凃偲住的那套房子…… 挂了电话后,翁弘业的私人医生正在给他冰敷,“翁少,这还是得去趟医院,肋骨虽然接好了,但拍个片更好。” 翁弘业脸青鼻肿的斜了医生一眼,“能去医院我还叫你来干嘛?” 不过,他确实疼得难受,艰难地朝身后的豹妖招了招手:“问下你们局长还要多久到,劳资快痛死了!” 正说着,门铃响了。 “应该到了,我去开门。”豹子转身去开门。 门口乌泱泱站了十几号人类,不等豹子精开口,谭可一脚将门踹开。 大平层里面本就有八九个妖,再加上新进来的十几号人,豹子精觉得自己密集恐惧症都犯了,鉴于妖管局规定,确定来人都是人类后,他果断地闪到一边。 翁弘业在见到龚沙雨那瞬,脸都裂开了。 他没有料到龚沙雨这么快就找上了门,更没料到带的是一堆人类,这……就意味着,这帮妖怪不一定会帮忙。 而龚沙雨在见到翁弘业那张五颜六色的脸就确定是凃偲的手笔了。 表兄妹两个大眼对肿眼对视片刻,翁弘业后悔今天带错保镖团,他急忙反手偷偷对医生做了个手势,示意她赶紧联系自己父母。 “嗨!老妹来了怎么不……” 翁弘业话未说完,画面昨夜重现,只听“叮当——砰!”的一声,翁弘业的右脸被一记拳击手狠狠击中。 翁弘业应声而倒,龚沙雨一把薅住他的衣领,猛地把他从地上拽起,怒吼道:“你把凃偲藏哪儿去了?!” 翁弘业身上的骨头本就被凃偲揍得快散架了,刚被医生堪堪接上,这一摔一拽,再次错位。 “我……痛死我了,嘶……”翁弘业想跪地求饶,奈何龚沙雨手劲儿太大,他压根够不着地,“龚沙雨、你疯了,疯了,哎哟,要杀人啦!” 翁弘业痛得眼泪鼻涕一把流,他把涣散的视线转移到豹子精身上,豹哥地耸了耸肩,用一种爱莫能助的用气音说:“她是人类。” 废物啊! 翁弘业在心里哀嚎,但他也很废物的想,自己真不知菟丝花去哪里了啊?!如果被龚沙雨知道,就以现在这个架势,自己立马就会被弄死。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凃偲她人呢?” “我不知道,”翁弘业眼神微闪,故意表现得他在说谎:“她昨晚莫名其妙把我打了一顿,打完后人就走了!!!” 说起来,翁弘业自己还一肚子委屈呢,他哑着嗓子艰难的嚎叫:“干嘛呀,干嘛呀!龚沙雨,你这是要干嘛呀?!” “白丹丹自己要勾|引我的,是,我对牡丹花妖好奇,差点上了她的当,见骗我没骗成,就故意诬陷我是吧?和你们说什么了?” “再怎么样也不能用武力解决问题,啊?!我是你哥!龚沙雨,你就为了一朵野花,这么揍我啊!” 谭可带着几人从各个房间出来,表示没有搜到。 龚沙雨抬手,翁弘业以为她又要揍他,吓得双眼一闭,准备装死拖到父母过来。 “你把她交出来,这次……我就放过你!”只见龚沙雨松开了他的衣领,声音满是疲*惫。 一口气顺着翁弘业口鼻灌了进去,刺得他忍不住呛咳起来,眼看装死装不成了,正绝望之际,门口终于响起了一片急促杂乱脚步声。 翁家父母和一群人类警察呼啸而至。 原本看热闹的众妖怪齐齐消失,只剩下龚沙雨和一帮看着就不像好人的保镖,还有地上躺着的翁弘业,以及被吓成雨中鹌鹑的医生。 谁是施暴者,谁是受害人,一目了然。 “沙雨……你受了什么委屈,和舅舅说说,警察也在!” 翁舅舅中气十足,看着像小时候一样——只要他们两个产生矛盾,不管是谁的错,他一定会先批评自己的儿子。 翁弘业会反问他,到底谁才是他的亲生孩子。 但今天,龚沙雨却在这关爱语气里,感受到了到吃苍蝇的恶心。 龚沙雨瞪着翁舅舅,脸色超级难看,“问问你们的好儿子!” 众人的视线转移到地上被揍成抹布一样的翁弘业身上。 跟着来的警察队长认出两人来,也不想惹事,一边给谭可递了眼色,一边好言相劝,“不要冲动啊,龚总,有话好好说。” 十几个人一起,才勉强将龚沙雨拽了出去。 第95章 势不两立 龚沙雨坐在办公室冷静了一整夜,能找的地方都找了,连闻忆都惊动了,还是没找到凃偲。 “她身上的灵力应该被什么东西给束缚住了。”闻忆肯定的说:“就没有大萤和小萤找不到的妖。” 大萤和小萤就是当初闻忆派去御府,偷偷探测凃偲灵力的那两个脆生生童音。 不管是人还是妖,一致认为翁弘业嫌疑最大。 龚沙雨翻遍翁弘业所有的物业,包括他在外养的后宫团都找过了,依旧没有寻到凃偲的踪影。 以前,她完全理解不了,为了什么所有影视作品,文字作品也好,都喜欢歌颂爱情,现在,她好像有点明白了,如果此刻凃偲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叫她一声“姐姐”,她可能,会激动得哭出来。 天色由黑变白,龚沙雨由焦躁变得平静,谭可派人轮着班,监听安装在翁家所有的监控,就连他们院子的角落都没放过。 结果,没有一点有效线索。 打发了闻忆,龚沙雨再次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从凃偲给她下安眠药开始,到她去找翁弘业,包括翁弘业被打,这段时间,她的行动是自由的。 从翁弘业的伤势判断,凃偲找到他时,一定是妖管局不能插手场所,那就是人类多的地方,翁弘业最喜欢的夜场无非就那几个…… …… “什么?十几个人站在那里围着看龚总……?”方瑜吃惊,“有没有鼓掌啊?大表哥这请的是什么天使保镖公司?” 谭可:“我看翁少那张脸,估计被凃小姐揍的时候,保镖们也是这样冷眼旁观。” “……”方瑜压低声音,“会不会是翁家早已破产,这些保镖只是他请来的群演啊?” 谭可赞同道:“很有可能,他们是打架不行,但逃跑绝对的第一名,警察来了后,一溜烟,几乎是瞬间消失。” 方瑜更惊了,“还惊动了警察?完全没人通知我,需要我安排咱们的律师过去吗?” “放心,带队的头儿是我战友,再说了,只要翁家不坚持要去警局,警方也不会强求。翁舅舅是个要面子的人,怎么可能闹到警局去?” 正说着,谭可的手机响了,“好,龚总,我马上去办!” 方瑜:“怎么了?” “龚总让我把翁少前一晚被打的监控找到。” 方瑜拍了拍谭可的肩,“去吧,皮卡丘!。!” 四十分钟后,谭可抱着一个平板电脑敲开了龚沙雨办公室的门。 “从这个画面看……凃小姐确实以一敌众。” 谭可看得一阵牙疼,她后知后觉的发现,以前凃偲是让着自己,感谢阿弥陀佛,观世音菩萨,韦瞎子。 “停!”龚沙雨突然说。 由于凃偲揍人揍出忘我境界,一度离开了监控范围,监控画面停在有一张网甩到凃偲的方向。 “把这个发给闻忆。”龚沙雨吩咐。 很快便收到闻忆回复,“锁妖网。” 谭可呼吸一滞,龚沙雨一副果然的表情,谭可连身体都滞住了,以为江湖上又多了什么新的高科技武器,而她还不知道,她的老板已经非常熟悉了。 这可是工作能力的问题,以后一定得好好学习,谭助理洗心革面,进入自我pua。 龚沙雨决定再去找一趟翁弘业。 翁弘业还躺在病床上叫唤,“哎哟!下狠手啊……这是要和我撕破脸了不是?” 助理轻声劝道:“龚三小姐应该是太着急了,您也知道,她就是这样的性格,这么多年,也多亏是您处处包容着她。” “哼!”翁弘业挤出一声冷笑,却因用力过猛,牵动鼻腔周围受伤组织。 痛得他龇牙咧嘴,这下牵动的范围更广。 最后啥也没说,激动的哀嚎一顿后,眼看要消停。 病房门口响起一阵嘈杂声,定睛一看,又是龚沙雨。 还是一副打人的架势,不过这次,她只带了凶煞的谭可。 翁弘业招呼保镖们挡住他,他心中暗自庆幸,幸好这次带对了保镖——人类团。 “叫他们出去,我们谈谈。”龚沙雨冷酷的说,不容置疑的语气,让翁弘业很是上火。 龚沙雨又向前一步,再次吼道:“凃偲呢?把她给我交出来!” 翁弘业火冒三丈,一把扯掉输液管,一激动,硬是让自己坐了起来。 为了让声音更具有穿透性,翁弘业自己把面前两个保镖巴拉开,“我再和你说最后一遍!不管是凃偲还是司徒,他大爷的不在我这!” 龚沙雨把平板往翁弘业身上一扔,保镖不及反应,龚沙雨的手已经掐住了翁弘业的脖子,怒吼道:“我看你还狡辩!!!今天不把凃偲给我交出来,我掐断你的气管!” 保镖们围着不敢动,翁弘业的脸瞬间紫了。 龚沙雨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绝望,但口型还在说:“真……不在我这儿。” 这次,龚三小姐确认他没有说谎,手上的力道松了一些,“叫他们都滚出去!” 翁弘业虚弱的做了个手势,保镖们鱼贯而出,最后只剩下心电监护仪发出“滴滴滴——”的电子音。 “你最后一次见到凃偲是什么时候?!”龚沙雨的手总算松了。 翁弘业深吸一口氧气,呛咳两声,又重复道,“她真没在我这儿!!!” “龚沙雨,”翁弘业蓦地低声闷笑,“你就这么着急和我作对?想让你妈妈最后一点念想都断了么?啊?” “你就和你那死鬼外婆一样——人前演菩萨,人后做罗刹,我到底哪点不如你?” “啊~我知道了,”翁弘业扭曲的表情配上这张青紫的脸,再加上这个变态笑,活脱脱的神经病发病前被雷劈了——带着病态兴奋。 “是心狠手辣不如你,绝情断义不如你,没错,不管是自己的老子,还是亲妈,都不过是你龚沙雨往上爬的垫脚石。” “和你血脉相连的兄弟姐妹,也只是垫脚石上的一颗杂草,不,他们可比不上你那颗靠绞杀为生的菟丝花草!” 怒火让翁弘业进入癫狂状态,他像是积郁了很久,“控诉”也由颠三倒四到胡言乱语,龚沙雨怀疑凃偲在揍他的时候,拍坏了脑部神经。 “凭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龚沙雨懒得和他废话,再次拽起他的衣领:“你现在告诉我…凃、偲到底在哪里?” 翁弘业奋力向前,贴近龚沙雨耳旁:“她不在我这里,你爱信不信,顺便告诉你,她手上绑了束妖绳,也就是说,在她失踪这段时间里,她既没有灵力,又丧失了人类的行动力!嗯~哈哈哈哈~咳咳咳~” 龚沙雨扬起的手还未落下去,医疗设备发出的警报声把外面的保镖全招了进来,最后,在混乱中又把龚沙雨给拽走了。 “龚沙雨!以后我和你势不两立!” 翁弘业的怒吼声响彻整个医院。 “翁总,消消气儿……”助理急忙帮他挂上氧气罩。 翁弘业一把将氧气罩推开,“什么玩意儿嘛!居然为了一朵野花,和我作对!” 助理又急忙给他递了杯温水,翁弘业又一把推开,“这气是消不了了……” 助理只好溜着他的须拍,“翁总,主要是您真是太高明了,她能不着急嘛。” “哼,跟我斗,你十个龚沙雨都不够!” “是是是,您说得对,在这Z城乃至华国都没人斗得过您。” 听了这话,翁弘业这才勾了下手指,表示自己口渴了,助理喜笑颜开给他喂了水。 “其…实,我,我也挺敢兴趣的,您把她藏哪儿去了?” 翁弘业一口温水喷到助理脸上,两人对视后,又一句响彻医院的爆吼声:“我他大爷的再说一遍,不是我藏的!!!” 助理默默的摸了把脸上的水,嘴角不受控的抽动着。 …… 距离凃偲72个小时 龚沙雨调查了所有翁氏在Z城的物业,包括周边废弃仓库都没有,闻忆也翻遍了所有妖族可能聚集地方,最后通过半冬眠状态下植物们告知,凃偲大人进了新城区的花园城小区就没出来过。 凌晨三点,龚沙雨又开车杀回了花园城。 翁弘业那层楼被她们翻烂了,还是没有找到凃偲一根头发丝。 跟着龚沙雨连轴转了好几天的保镖们,终于也要撑不住。 龚沙雨便把她二十三的密码告知谭可,让她带她们上去休息一下,等天亮了继续。 而龚沙雨却在翁弘业的阳台上抽烟,她已经接受翁弘业和妖管局勾结的事实,只是不知道对方的动机是什么。 毕竟,翁弘业从小就是个称职的纨绔,除了吃喝玩乐外,就只对美色感兴趣,不过,他也有优点,赌,毒不沾,大方豪爽,对钱没什么执念。 没老婆,没孩子,舅舅舅妈也不像被人要挟的样子,翁家的钱,够他挥霍几辈子了。 这种人,按道理是扶不上墙的烂泥,怎么突然这么“务起正业”来了。 先是让白丹丹当棋子,后对凃偲……看着都像是她两主动,可这主动背后是被动的逻辑。 龚沙雨回想这些年来,厄运开瑞,是龚重山找陈萍萍开始?还是失去姐姐开始?亦或者她在国外几次涉险?还有最近的亚鹿港的那次……—— 作者有话说:感谢观阅 第96章 渴 “你,你,还有你,你们在这间屋休息!” “你,还有你,这间!” “阳台有躺椅,也可以躺两个。” “阳台会不会冷?”被安排躺阳台的保镖A询问谭可,毕竟这是在室外温度-15度的凌晨。 “不会,有暖气,阳台的窗可以自动升降,去阳台找找遥控器,我去给龚总准备热茶水。” 谭可转身没走几步,就听到保镖A一声凄厉的尖叫。 接着是保镖B:“啊——!” 讲道理,她们是保镖,除非是撞鬼了,否则怎么能大呼小叫?! “鬼!!!!” 保镖AB同时爆喝一声,从阳台冲进客厅,谭可:“……” “阳台有…有鬼!”保镖A惊恐地躲到谭可身后。 保镖B勉强保持住了一点职业素养,刹住腿,“是是是的,满脸头发的女鬼,我、我看见她的手可以动动……” 这两女保镖,一个是省散打冠军,一个是亚军。 谭可想着等下怎样教育这两货,移步往阳台走去,后面跟了四五六个手持各种武器的女保镖。 她缓缓弯下腰…… 我去!他大爷的总算有人来了,凃偲用气音艰难地求救,“给我水……水……” 谭可一把推开躺椅,光线从侧面照入,确认那是个活人,可诡异的是,对方脸上竟布满了幽光的黑毛!!! 身后有两个胆大的女保镖上前,将躺椅子彻底移开,使凃偲完全暴露在强光下。 谭可一眼认出她身上价值不菲的衣物,瞳孔骤震。 这哪是什么满脸长毛鬼,分明是凃偲的后脑勺!!! “凃小姐?”谭可跪在地上,凑近去试探凃偲的鼻息。 “谢天谢地,还是活的……”谭可急忙吩咐,“快!下去请龚总上来,说凃小姐找到了。” “是!” 保镖们也激动不已,连轴转了几天,任务,终于完成。 保镖A刚走到门口,又被谭可给叫住了,“你们在这里照顾凃小姐,我去吧。” 刚才尖叫的两名保镖上前,将凃偲轻轻抬到躺椅上。 她们注意到,凃偲的四肢都被绑着,脸上也裹着灰尘,但不管怎么样,都挡不住她大美人的光芒。 “水……给我喝水……”凃偲用尽全力发出一点声音。 她现在没有灵力护体,作为人类,几日没有进食,早已经突破她消化系统的承受极限。 最要命的是,滴水未进,她感觉嗓子冒烟,完全出不了声。 “哦哦哦!水,赶快,拿水来。” “水来了!” 保镖A接过水杯,准备给她喂,侧跪在她身后的保镖突然“嘶”了一声,“这个结好奇怪,我从来没见过。” 水杯从凃偲嘴边移开,“我来看看!” 几人开始研究凃偲身上的那两绑结和材质。 凃偲:“……” “好奇怪的材质,没有遇见过,唉!你来看看。” 先他大爷的把水给我喝啊!!! 凃偲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小脸憋得通红,用尽全身力气,吼出一个“水”字。 可惜无人听见! “好奇怪的材质,没有遇见过,唉!你来看看。” “我看看!” “给我也看看!” “这个我好像见过,不是,不一样。” “凃小姐好像挺痛苦的。” “废话,这样被绑着能不痛苦吗?” 凃偲在绝望中快要昏厥过去,直到龚沙雨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偲偲……” 菟丝花拼死挣扎,从混沌中睁开双眸,可怜兮兮的看向龚沙雨。 “快!送她上医院!”龚沙雨急切的关爱打破了她最后的希望。 凃偲直接晕了过去。 等她再次被渴醒时,人已经在去医院的路上了,谭可激动喊道:“龚总!醒了!醒了!!!” 龚沙雨抬手撩开凃偲鬓边的发,难得在外人面前深情道:“受委屈了,痛不痛?” 不委屈,不痛,快给我水…喝! “谭可,把水拿过来。”龚沙雨像是能听懂她的心声,发出天籁般的指令。 谭可拿出一瓶矿泉水,是凃偲最喜欢的品牌,单手拧开瓶盖,递给龚沙雨。 凃偲瞬间觉得天亮了~ 龚沙雨一手托着凃偲的下颌,一手将矿泉水倒在摊开在腿上的白毛巾,随后,拿起白毛巾帮凃偲擦了擦额角和方才那缕发。 “已经派人去请闻忆了,”龚沙雨心疼的说:“头发赃了没关系,等你好了,我再帮你洗。” 天又黑了。 凃偲:“…………” 水…给我喝点吧…… “龚总,您看凃小姐盯着毛巾,估计是觉得湿毛巾太冷了。”谭可对司机说:“把温度调高点儿。” 司机一口气直接把温度调到了28度,凃偲渴中又加了一层热。 她恨恨的盯着谭可,脑子不好使就少他爸的说点话,行不行?! 经过这一渴一热,菟丝花又昏睡了过去。 十分钟后 闻忆已经在医院候着,医生给凃偲做了全身检查,并无大碍,除了低血糖和严重脱水外并无大碍。 在喝上水的那一刻,闻忆也找到剪断束妖绳的工具,菟丝花终于活了过来。 “她的四肢有没有受到影响?”龚沙雨还是有点不放心问医生。 医生确定道:“没问题,只是被绑时间长了,有些发麻。这两天行动可能没那么利索,等血液循环恢复过来就好了。” 医生走后,龚沙雨问凃偲,怎么自己跑到二十三楼阳台上去的? 凃偲害怕龚沙雨责备她安眠药的事,硬是挤出几滴眼泪,可怜巴巴地道歉:“对不起,姐姐,那个卖药的说一颗睡八个小时,对人体伤害不大。” “?!”龚沙雨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你不说自己还忘了这茬。 谭可见凃偲找回来了,心情大好,心情一好,胆子就肥,她噗呲笑道:“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凃小姐,您放药之后,有没有考虑要搅拌搅拌才会均匀呢?” “这的亏是我们龚总,你换个一般人来试试看,没有个两三天看能起来吗?……” 谭助理对上龚沙雨阴恻恻的眼神后,假模假式地抽了下自己的嘴巴,讪讪地闭上嘴,老实地去搬桶装水去了。 届时的谭助理还在心里腹诽:老板养人养得比温室里的花还娇,洗澡都要用矿泉水? 但又回想了下,监控视频里凃娇花揍人的狠劲儿,谭助理小腿直打哆嗦。 “到底怎么回事?”闻忆问凃偲,“这个绳是妖管局的产物。” 已经喝了一大桶水凃偲,嘴里含着根大号吸管,准备开启第二个水桶,听到这话后,在回话和继续喝水,二个选项之间来回拉扯。 “等她喝完再说。”龚沙雨顺了下凃偲后背,示意她喝慢点,“她想为白丹丹报仇,所以去找了翁弘业,结果被对方给绑去了花园城小区。” “我刚好也有套房子在他楼上,以前……偲偲还在里面住过一天,咳、估计那什么,翁弘业想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闻忆不解,“那凃偲的手脚都被绑着,而且没有灵力,又是怎么爬到楼上去的呢?” 说起这个,龚沙雨就觉得心痛,试想一下,一个普通的血色之躯,手脚都被束缚住,得有多大的意志力才能从二十楼的阳台爬到二十三楼去。 万一摔下去怎么办? 刚才没仔细检查,估计指甲都坏了吧…… 又炫完一桶水后,凃偲缓缓地抬起头,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是、是蜘蛛精把我送上去的。” 闻忆:“?” 龚沙雨:“??” 几天没演戏的凃偲本想现场演绎下当时的凶险,怎奈手和腿还是不听使唤,于是只能动动嘴皮子了。 “大表哥把我关在一个笼子里,周围还有妖守着,那些妖好像都听他的。他居然还想拿水泼我,没办法,我只能先装睡。” “结果睡着睡着……就真睡着了,在梦里,丹丹还跟我一起堆雪人,而且就是在姐姐那套江景房,吓得我一激灵就醒来了。” “你们猜怎么着,我真看见那个江了,我记得姐姐让我住的是二十三楼,于是就问那个守着我的蜘蛛,怎么样才能上去。” “她朝我比划了个手,我想起姐姐说的,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于是点头答应。” “五百不能再说了!”凃偲朝巴掌已经伸过来的蜘蛛精说:“五百元一层楼,很贵了!” 蜘蛛精:“!?!#@” 你他大爷的没感受到那是扇你的掌风吗? “你把我送到二十三去,五百元一层,现在我们在……”凃偲走往窗外瞅了一眼,第二十一层,你算算多少钱?!” 蜘蛛精继续石化:“……” 凃偲:“23-21=2,2*500=1000,只要把我送上去,就给你1000元,你一天的工资多少?” 本来蜘蛛精把凃偲当神经病的,但听到这个灵魂拷问后,忍不住产生共振,毕竟她每个月税后工资才9000,由于最近买了房,每个月交了房贷后,口袋所剩无几。 “9000。”蜘蛛精木着脸回答。 对钱毫无概念的凃偲,早就想好了,不管对方说什么,她都说:“这么低?那你把我送上去,不到半个小时,就有1000。1000除以9000,就是你工资的9分之1。” “这里是二十楼,你算错了。”蜘蛛精觉得凃偲说得有道理,翁弘业只是说不要让她离开这栋楼,那菟丝花在二十楼还是二十三楼还是一楼,都没有离开呀。 于是,凃偲又重新算了一遍,还好,她发现数字比拼音汉字英语简单得多。 两妖达成一致,蜘蛛精用灵力把凃偲丢在二十三,凃偲把自己微信号给了蜘蛛精,表示回来就把钱转给她。 “对,姐姐,我得赶快回去,手机还在家里。” 龚沙雨:“…………” 闻忆:“……………………” 这也可以?!—— 作者有话说:感谢观阅…… 第97章 婆婆驾到 回到家后,李妈妈已经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在等凃偲。凃偲言而有信,边吃饭,边给蜘蛛精转了一千五百元。 龚沙雨憋着笑:“你和她说,以后每次出任务,都提前告诉你一声:时间,地点,目标。只要情况属实,就一千一次。” 凃偲思索片刻,摇了摇头:“一千太多,最多五百。” 菟丝花居然想着帮自己省钱? 想想也对,要说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最关心龚沙雨的钱袋子,那绝对是凃偲。 这个想法蹦出来后,龚沙雨用一种在她身上极其难听到的温和语气说道:“好,听你的。” 凃偲一高兴,又多吃了两碗米饭…… 饭一吃多,菟丝花就犯困,安顿好凃偲后,龚沙雨被龚母一通电话给叫走了。 谭可留在御府照顾凃偲,龚沙雨自己开车到海湾壹号(龚母住处),车子还未停稳,便看到云姨已经候在门口,看样子时间不短。 “在二楼呢,午饭也没吃。”云姨朝楼上比划了下,小声朝龚沙雨告状。 接到电话那一刻,龚沙雨就知道舅舅肯定找过母亲了,只是不确定,他究竟是怎么描述这件事的。 如果他们对翁弘业的事确实一无所知的话,那他的言辞可能会更加犀利一些。 想到这里,龚沙雨心头一沉。 直到现在,她还没想明白,翁弘业突然发神经的动机是什么。 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刺激到翁方书。 龚沙雨换了家居鞋,轻步上楼,在半掩着的卧室门前,低声唤道:“妈?” 翁方书没有回应,只是盯着手上的相册发呆。 龚沙雨轻轻敲了下门,又唤了一声,才走了进去。 她半搂着翁方书的肩,故作轻松地问道:“小翁女士,这是又想姐姐了?” 翁方书这才转头看向龚沙雨,本来满肚子的话要问,但在看见她眼底的乌青后,顿时喉间一哽,又什么都不想说了。 龚沙雨察觉到翁方书欲言又止,忽然想起,每次凃偲来的时候,翁方书都能和她敞开心扉,有说有笑。 “今天外面天气很好,妈妈要不要出去走走?”龚沙雨瞥向外面暗下来的天色,违心道。 翁方书是心理有疾,不是身体有病,她看着窗外,鹅毛般的雪片正大片地落着,轻叹一声,“下雪了,你先回家吧,等下路上又该滑了。” 龚沙雨抿了抿唇线,在哄人这块,真是她的短板,幸好平日里,对待凃偲并不太需要这个技能。 “凃偲说,她……”想着凃偲,龚沙雨接着她又拐了弯儿,“她说想吃您做的红烧肉。” 龚沙雨也说不上缘由,心头只是莫名地涌起一阵压抑。她单纯觉得,翁方书若再在这屋子里多待一刻,就算是个正常人,只怕也要闷出病来了。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母亲有三百个日日夜夜待在这里,其余五天也是在墓园。 龚沙雨几乎不用细想,清明一天,外公外婆和龚茵雪的生日各占一天,就是母亲在这世上全部活动空间,这也是她与这世界仅存的,寥寥无几的联系。 果然,说到凃偲,翁书方的眼神亮了亮,“李妈做到红烧肉不好吃吗?” “我吃着挺好,”龚沙雨伸出食指,用指腹蹭了蹭鼻尖,“可她的嘴,挑剔的很,可能吃过您做的之后,有了比较吧。” 翁方书沉默两秒后,像是下了某个决定,“那你明天带她过来?我准备好五花肉。” 龚沙雨反应极快,“她的腿跳舞时扭伤了,这两日都动弹不得,不然……我今天会带她过来。” 此话一出,母女俩都怔愣住了。 龚沙雨小时候跟着保姆,几乎是龚茵雪一手带大的,她对姐姐的依赖远远大于龚母。 等龚母发现自己还有一个女儿需要照顾时,龚沙雨仿佛一夜之间长大,心也变得比钢铁还要硬了,前者几乎还没想好怎么和龚沙雨怎么相处,已经被后者安排得明明白白。 她们之间仿佛隔着一条名为“我会护着你”的长河,河中流淌着礼貌和克制,同时还有一些未曾言明的复杂情绪。 但,她们之间,她们却从未像寻常母女那样,并肩坐下,聊一聊天气、饭菜,或是一句稀松平常的“今天过得怎么样”。 没想到,今天她们会在凃偲喜欢吃红烧肉的事情上,破了这层冰。 “扭伤了?这马上要过年的……严重吗?”龚母思绪率先回归,听说那孩子是福利院出来的,想必从小也没得到过好的照料,这才会对那碗龚沙雨永远只吃一口的红烧肉念念不忘。 “有点严重,不能走路呢。”龚沙雨心想:不严重您不会离开这里。 龚沙雨见龚母有所动摇,便加码道:“我出门时,还在哭鼻子,说要一起来。” 翁方书终于妥协,“走吧。” 御府 谭可正带人检修安保系统,收到龚沙雨信息 【让李妈现在回去】 【把凃偲叫醒】 【要她去健身房锻炼五十分钟,有氧的】 【一个小时后我回来】 谭助理将这些信息反复观看了好几遍,确定它们毫无逻辑的并列关系,虽然这种指令很不龚沙雨,但确实是老板发出来的。 一小时过后。 龚沙雨的车准时出现在御府的车库里。 身体尚未恢复的凃偲,也因为将近一个小时的剧烈运动,累瘫在床上。 谭可叫两个保镖一起帮着云姨往厨房运食材。 这是翁方书第一次来龚沙雨家,即便这里的装修与翁家在御府的风格完全不同,但她在踏入御府那一刻,还是有些后悔。 “来。”龚沙雨把凃偲从卧室搀扶出来,“你的腿跳舞的时候扭伤了,记住了?” “姐姐是叫我演戏吗?” 龚沙雨:“……呃,差不多,是。” “姐姐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凃偲朝龚沙雨眨了眨眼。 下一秒,菟丝花立马瘸了。 龚母和云姨在厨房里,像是调度三军的总指挥,锅碗瓢盆便是她们的千军万马。 可外头吃饭的,满打满算只有凃偲一个半人——龚沙雨至多算半个。 硬是让她俩忙出了一场盛大酒席的气势。 “妈妈好。”凃偲一见到翁方书就急忙瘸着腿乖巧打招呼。 她和翁方书见面不过数次,但这声妈妈喊得比龚沙雨亲热,自然。 龚母终于露出了点笑意,心疼道:“这腿看着挺严重的。” “嗯。”凃偲点头。 龚沙雨又怕龚母过度担心:“也还好,休息几天就可以了。” 龚母伸手去搀扶凃偲,后者非常自然将手搭在龚母手背上,就像皇后和嬷嬷。 龚沙雨:“……” 看来以后凃偲的剧本,得好好审查一下,弘扬社会主义和谐价值观的才行。 “云姨在做饭,都是你上次说好吃的菜,小雨说你喜欢吃红烧肉……我现在就给做去。” 翁方书把凃偲搀扶到壁炉旁烤火。 还好,凃偲虽发着低烧,但没以前那么怕热。可是,地暖+暖气+壁炉的威力,她还是有些吃不消。 “妈妈,我带你去看照片吧。我们的结婚照,可漂亮了。”凃偲朝龚沙雨使眼色,再烤自己要成干花了。 龚沙雨默默的将暖气的温度调低了两度。 龚母在凃偲的带领下,走向照片墙。 她的视线先是被中间的小提琴牢牢攫住,但在凃偲纪录片式的介绍下,很快被旁边的照片吸引。 “这套裙子,好看吧,是我选的。”凃偲骄傲的说。 “这、还有这儿,这个角度都是我选的。” “妈妈,你看这张,这张、对,这是去海边,我用手机拍的花絮,你瞧瞧,姐姐多美!” “……” “还这张照片,本来她不肯拍,我亲她……”凃偲还没说完,就被龚沙雨捂住了嘴。 龚母当即笑出了声,龚沙雨黑着脸,暗忖着脸都丢尽了。 “她以前都不愿意拍照的。”龚母突然说:“小时候啊,想让她拍张全家福,都得做很久的思想工作。” “那好可惜,我还想看看姐姐小时候的样子*。” 龚沙雨用眼神示意凃偲换个话题,但菟丝花的理解能力显然不是每次都能搭上她的频道。 翁方书站在那张海边照片回忆道:“我记得,她小时候也在海边拍过照片,到当时才七八岁的样子,穿着套露背的小泳衣,可漂亮了。” “跟着的摄影师让她和姐姐一起拍张合影,结果这家伙,都只愿意露个背影。” 龚沙雨觉得自己越来越多余,于是找个借口去了书房。 “好耶!我想看!!!”凃偲充满兴趣。 “好!下次去我家,拿给你看看,还有十岁时,参加小提琴比赛获奖的,那是小雨第一次获得省级冠军……” 翁方书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几乎把这一整年的话攒在今天下午说完。 直到云姨小声招呼她可以去做红烧肉了,龚母才转身去了厨房。 凃偲扭头看向龚沙雨:“妈妈做的红烧肉很咸。” 龚沙雨小声道:“……那你等下就吃两块,我再找个借口把她支开,剩下的藏起来,等我回来处理。” 凃偲点头点得很干脆,不知为何,龚沙雨总觉得不踏实。 十分钟后 云姨把一道道五颜六色餐盘,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食物,铺满餐桌上。 凃偲这几日实在饿狠了,导致她中午那一顿吃多了,现在看到这满餐桌,胃里翻江倒海。 不过菟丝花这段时间的剧组不是白泡的,她从龚晚亭身上,学到不着痕迹的表演技巧,又在闻忆身上学会了如何调动情绪。 这会儿,在外人看来,凃偲就是饿了几天几夜,第一次看到美食的模样。 “哇!”凃偲咽了口唾沫,“我要开动咯!” 龚母嬉笑眉的看着她,亲手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她碗里不说,还把整盘子肉推到她面前。 凃偲盯着那碗色泽红亮诱人的肉,鼓起勇气,夹起碗中那块放入口中,瞬间觉得那软糯在舌尖炸开。 随后,只听“呕——”的一声打破餐厅温馨。 因为隐忍,凃偲的眼眶都红了,她奋力将口中的肉咽了下去,眼看又要吐,忍了忍,笑着说:“我……可能怀姐姐的孩子了……” 众人:“???” 龚沙雨:“……” 见众人探究中带着惊恐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游离,龚沙雨决定在凃偲的课表上加上生物课! 第98章 按摩 晚饭后,在凃偲撒娇耍赖下,翁方书同意在这里住一晚。 凃偲又陪她各说各的但主题是围绕着龚沙雨聊了会儿天。 回到卧室后,凃偲已经累瘫在床上。 考虑到她的身体状况,生物课——龚老师准备推迟两天。 龚沙雨捏了捏她的小腿,僵硬且温度又有升高的趋势。 “有没有哪里难受?” 龚沙雨替她捏着,平日一碰就痒的身体,还有那些时不时会出来骚扰龚沙雨的调皮小藤蔓, 此刻都恹恹的。 应该是被绑太久的,阳台又那么冷,还有饿那么多天肚子……想到这儿,龚沙雨心里一阵酸涩。 龚沙雨的手从她的小腿慢慢往上捏,随后顺着凃偲的肚挤眼顺时针按了几圈,凃偲腹部那点不适,可算消失了。 “啊~好舒服。”凃偲满足的叹了口气。 腹部的力量轻了几分,凃偲拿过靠枕,半躺在床上,她的视线随着龚沙雨手部的动作移动。 这段时间,凃偲见过很多人类,看过很多双指骨分明的手,但没有一个人的,能像龚沙雨的这么特别,要说特别在哪里,菟丝花也说不上来。 手腕上的蛇骨链随着她的动作摇晃,凃偲使坏的攥紧那条链子,指尖缓缓摩挲着蛇骨链上的纹路,她抬眸,眼神里带着狡黠:“姐姐好像……很喜欢这条手链?” 龚沙雨眼眸一顿,竟意外的没有阻止她,而且任由她抚摸了一会儿才说:“该你了?” 说完,便趴在凃偲身旁。 凃偲:“?是帮你按按吗…” 龚沙雨“嗯”了一声。 她这几日为了凃偲东奔西跑,加上心里担忧,几乎没有合眼。 凃偲靠得极近,双臂环上龚沙雨的脖子,声音软糯:“可是,人家想要和你亲亲耶……” 龚沙雨被这触不及防的情话刺激得也要发烧,不过想到龚母还在隔壁,她隐忍道:“快点的,别想耍赖!” 好吧,人家龚三小姐好不容易撒下娇,纵使凃偲再想要她,也得先让她得到满足。 凃偲按摩的手法堪称专业,这得得益于以前和蝴蝶她们住时,阿离没少指使她干这活儿。 龚沙雨趴在床上,视线却一直追随着凃偲,在她那张温柔乖顺的脸上游走,感觉这几天的疲惫都被治愈得差不多了。 “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龚三小姐难得这么放松。 “姐姐,”凃偲轻唤她一声,“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龚沙雨没想到,凃偲会突然间这么会贴心,竟然能看出来。 一直以来,菟丝花在龚三小姐小姐心中,还单纯烂漫如孩童,人类复杂情绪,她不一定会懂。 想了想,龚沙雨还是说出了口。 “我一直以为,他是我为数不多的亲人。” “也是妈妈的亲人……” “可是,他居然敢动你!” 凃偲俯下身,脸轻轻的贴在龚沙雨后背上,从后面将人拥入怀中。 “以后,我就是你的亲人。” “我也是妈妈的亲人。” “虽然,我不懂你们人类对亲人的定义,但我觉得,姐姐不是什么好人类,我也不是善类,惹咱们的人和妖,就是这样的下场。” 龚沙雨:“……” 好清爽的脑回路,不过,却让龚沙雨释怀不少。 一人一妖就这么抱着,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就这么睡着了…… …… 白丹丹变成妖丹,陈曼把她的另一个角色给了SY新签的另个新人杜一璇。 杜一璇是个星二代,一出道就自带人气,加上电影方自我炒作,即便她演的是女二号,在陈曼的经营策划下,居然上过两次热搜,人气不亚于当红小花。 还有Try-Angel女团横空出世,从上国内最好的综艺开始,才出道一个月,就收获了一大批青年粉丝。 就这两张王牌,让SY娱乐以高光之势出现在大众视野。 眼看很快要到春节,也是各家地方卫视的抢人之战,但该定的也早已预定,以陈曼的影响力,把她们塞进比较热门的地方台不成问题,关键是出场的时间。 “杜一璇能唱能跳,加上她妈妈的影响力,已经安排好了,和今年白玉兰男主同台。”陈曼飞快向龚沙雨汇报。 年关将至,也是旅游旺季,ICC各度假村空前火爆,加上龚沙雨有接过龚氏旗下酒店版块的想法,因此,这段时间,娱乐公司这块,几乎是放手给陈曼和方瑜。 “就是Try-Angel(简称TA),她们虽然有人气,可和龚氏传媒的女团Hi-Angel(简称HA)给撞版了。 HA和TA是同时段同风格出道的女团,HA走的是严格练习生培养路线,她们对外宣称,经历了长达两年的高强度封闭训练。 甚至连培训团队都是专门从国外请来的专业导师团,而且比TA提前一周亮相在大众视野。 凭借高水平的宣传运作,加上龚氏传媒的全力助推,HA一出道即爆红。 陈曼很客观地分析道:“TA能拥有如今的人气,某种程度上也是沾了HA的光——当然,这种“沾光”若处理不好,很容易惹上麻烦。” “她们出场顺序有出来吗?”龚沙雨问。 陈曼:“我找人问过了,卡的是中间固场的点。” “找它对家电视台,我们不需要中间固场的位置,在它前面就行。” 本来陈曼也是这么想的,但单打独斗的经纪女王,现在有问题居然会习惯性的想找龚沙雨讨论决定。 “这两家,都是这家卫视的对家,当然,往年的数据,它们两家收视率加在一起也干不过它。” “今年的节目本我也看过了,这一家会比较中规中矩,也就是稳妥,但这家——”陈曼把pad划了一页,“今年换了导演,内容都比较大胆。” “他们都愿意给我们一个位置,一个是中间靠后,属于次压轴位。一个是固场前,属于个暖场位置。” “陈大经纪人,其实你已经有定夺了,对吧?”龚沙雨笑着说:“以后,这种事你决定就很好,毕竟,你是专业的。” 龚沙雨给陈曼递了根烟,在手指离开烟尾的瞬间,又开口道:“我个人会喜欢这个新导演,当然,她如果愿意让咱们第一个出场的话,我会更喜欢的。” 陈曼打开火机,先帮龚沙雨点燃,“三小姐喜欢,她当然会同意,只是……” 闻言,龚沙雨勾嘴笑了笑:“两个季度的广告。” 陈曼:“爽快!” “ICC新开了个度假村,免费邀请闻影后去住一周,可否让陈大经纪人放个假?” 陈曼:“……” 原来搁这儿等着我呢!—— 作者有话说:☆推推亲友预收《被清冷白月光觊觎了》by时不规,喜欢的贝贝去点个收呀![亲亲] 果决坚韧年下小总裁x清冷钓系年上白月光 ☆久别重逢/极限拉扯/天之骄子/伪背德文学 作为家里不受宠的老二,祁敛早早被打发到国外自生自灭。 回国第二天,她听说关系不对付的大哥多了个联姻对象。 祁家上下对联姻对象一片赞誉,说她是响彻时尚界的天之骄子,高贵清冷,宛如皎皎明月。 祁敛终于在一周后的峰会晚宴上得见庐山真面目—— 竟然是高中时的白月光学姐。 ……八年未见,曾经的心上人摇身一变,成了死对头大哥的未婚妻。 当晚所有人都在推杯换盏,祁敛来者不拒,喝得烂醉如泥- 未婚妻姜梧忆开始频繁出入祁家。 祁敛明里暗里躲着她。 直到祁敛又一次醉酒后去露台吹风,玻璃门忽然被拉开,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姜梧忆在她身边停下脚,额前的碎发被晚风吹开。 祁敛这段时间一边觊觎姜梧忆,一边逼自己忘掉大哥的未婚妻。 这是重逢后的半月以来,她们第一次独处。 她能感受到姜梧忆映着繁灯的眸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她闭上眼,一动不敢动。 “小敛。”清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跟我联姻的是祁家继承人。”女人轻缓地将祁敛的头发撩到耳后,“谁是继承人,看你本事。” 姜梧忆声音如清酒。 醉酒的祁敛呼吸一滞- 成为祁氏集团继承人后,祁敛成功揽白月光入怀。 她本以为和姜梧忆修成正果是自己努力争取的结果,直到某天无意中翻到了一本日记—— [祁敛,终于找到你了。] [这一次,我不会放你离开。] 1v1,he 大哥纯反派工具人 第99章 治愈猫 随着春节临近,凃偲的戏份终于杀青了。闻忆建议她趁开学前这半个月,先回去寻找命定寄主,毕竟,再过半个月,她又要开学了。 原本凃偲也是这么打算的,可龚沙雨最近很忙,她已经连续好几天没在醒着的时候见到醒着的龚沙雨了。 这天下午,练完舞的凃偲蹲在院子里,正专心致志地翻动着石块寻找蚂蚁——这是她近来新发掘的乐趣。 “小黑子们,我来了,快出来…… 咦——” 蚂蚁没找着,倒是有团小小的,毛茸茸的东西,倒在旁边的红萝卜堆里。 凃偲凑近细看,初步判断那是只老鼠——尾巴光秃秃的,身上的毛发看不出具体的颜色,黑一块白一块的糊在一起。 凃偲走近两步才发现,那白的是秃出来的皮肉,小脑袋埋在脏兮兮的爪子下,一动不动。菟丝花二话不说,从旁边捡起一根枯枝,试探性地杵了下“小老鼠”的脑袋。 那只耳朵下半秃的爪子忽地一抖,随即“嗖”地竖了起来,紧接着,一双圆溜溜的琥珀色眼猛地睁开,直直地与凃偲对视。 “原来是只猫啊。”凃偲咧着嘴,对着小奶猫“喵喵喵”叫了几声。 小猫像是突然从梦里惊醒,瞳孔一缩,全身绷紧,紧接着发出一声干瘪而颤抖的“喵呜——”,尾音还打着颤。 乍一听,凃偲的叫声更像猫。 “来,过来。”凃偲歪着头,声音放软,“别害怕,我他爸的是好人。 小奶猫怯生生地又“喵呜~”了一声,随后打了个喷嚏,它似乎想逃,可惜四只小短腿被冻得站都站不稳。 凃偲喜欢和小动物玩,但龚沙雨不喜欢小动物,她甚至不允许家里多一根毛发。 以前,凃偲提过几次想养只猫,但都被无情的拒绝了。 凃偲半跪在泥地里,小心翼翼地将小奶猫抱了起来。 “来来来……别害怕,我给你去弄点吃的。” 菟丝花想了想,又把猫放会原地,起身道:“你太脏了,我把东西拿出来给你吃。” 好不容易克服恐惧,以为自己就会有温暖的家的小奶猫:“……” 地里的白菜萝卜红萝卜等听到有吃的,也都不淡定了。 “大人,大人……我们也要。” “营养液!” “肥料!” “驱虫剂!” “……” 十五分钟后,翁方书过来送饭。 就看到一副这样的画面: 她那瘸了腿的女媳妇,不顾冬日寒风,在菜地里施肥,浇菜,喂猫。 上次,凃偲瞧出龚沙雨担心龚母,便以自己瘸腿为由,请求婆婆住这里照顾自己几天,没想到对方竟真答应了。 头一晚还比较平静,可到了第二天夜里,菟丝花的动静就有些大,龚母老脸一红,还是找借口回去了。 这几日,正好李妈妈回老家过年去了,凃偲常常独自在家。龚母知道后,主动提出每天下午都来给她送饭。 龚沙雨自然十分高兴。虽然母女俩谁都没有再提起翁弘业,但看到母亲脸上渐渐有了笑容,龚沙雨明白,母亲也在渐渐接受这个事实。 半个小时后 难得下个早班的龚沙雨看到这样的画面: 她那怕冷的母亲,和瘸了腿的媳妇儿,不顾冬日寒风,在菜地里施肥,浇菜,喂猫。 倚靠在门框上的龚三小姐再次冒出这个想法:要是时间能永远停在这一瞬就好了。 晚上,凃偲打开龚母带过来的相册,准备一张张慢慢欣赏,可等她观赏完龚沙雨以前的各种照片,也未找到那张小龚沙雨露背的泳装照片。 出于某种执念,凃偲准备出去给龚母打电话问问情况。 “怎么?你们两个还有什么秘密不能让我知道的吗?”龚沙雨故意逗凃偲。 凃偲自然不想让龚沙雨知道,自己只是为了看看她的美背照,大半夜的还要打电话去骚扰龚母。 “哦,我问问小火锅怎么样。”凃偲的面不改色,说得跟真的一样。 “……小火锅?”龚沙雨无语,“刚刚不是还叫小冰淇淋吗?” 凃偲:“嘻嘻,我现在想吃火锅了嘛。” 好家伙,敢情这猫的名字就是根据您一天的食谱,随机切换的是吗? 当然,对于凃偲和龚母的相处,龚三小姐非常满意,甚至暗搓搓的想要买点什么来奖励下自己媳妇儿。 于是,凃偲出去打电话的同时,龚沙雨也拨通了方瑜的电话。 “大家的年终奖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龚沙雨:“嗯,凃偲的是什么?” 方瑜一愣,“凃小姐,您之前不是说不用特别准备,都根据KPI的考核来,所以……” “随便送她个房车算了。”龚沙雨顿了一下,“家电要全,能满足中西烹饪需求,纯实木地板,至少要能个泡澡……” “……” 方瑜嘴角一抽,您管这叫随便? 能不能也给我随便一个…… 这边凃偲正捂着嘴对翁方书小声表达不满,“妈妈,我找了好久,没看到你说的那张照片。” 翁方书反应片刻,才知道她说的是那张海边照,“那张照片我找了很久,云姨作证啊,就是没找着。” 两人就着龚沙雨小时候几张照片,又展开了讨论。 等凃偲回到卧室时,龚沙雨正在看HA的表演。 凃偲故意坐到屏幕面前,挡住龚沙雨的视线。 “别闹。”龚沙雨抓住凃偲的手臂,往自己怀里带。 凃偲没长骨头似的,顺势瘫在龚沙雨身上,伸出一根手指,抬起龚沙雨的下巴,学着她的语气说:“女人,在我面前看别的女人跳擦|边舞,不想活了?嗯?” 龚沙雨被她的样子给逗乐了,随口问道:“你对擦|边……呸!被你给带偏了。你对她们怎么看?” 凃偲勉为其难的暼了眼屏幕上又唱又跳的三美女,实话实说:“嘶!比红黄蓝漂亮一点点,比我丑多了。” “我是问你,和Try-Angel比怎么样?” 凃偲:“她们不就是吗?” 龚沙雨:“……” 这恰恰是龚沙雨头痛的事,虽然TA借着HA的风,确实少了很多宣传费,但也确实落下了山寨印象。 不管是媒体资源,还是宣传,制作,SY现在没有实力与龚氏抗衡。 龚沙雨又把TA的表演视频点开给凃偲看,“这个才是TA,你觉得她们如何呀?” 凃偲不喜欢和龚沙雨讨论别的女人,特别是这些女人长得还不赖的情况下。 “这个眼睛太大,这个鼻子太高,这个下巴太尖,”凃偲懒洋洋的评价:“不好看。” 龚沙雨:“……谁让你看她们长相,你看她们,谁会走得更远?” 这次凃偲的脑回路总算回来一点,她靠近龚沙雨的耳朵小声嘀咕了几句,后者的眉头真的舒展开了。 菟丝花见状,咬住龚沙雨的耳垂,她知道每次那个完以后,和龚沙雨说什么,对方一般都会同意。 凃偲想回去找自己命定寄主,说不定能救回白丹丹的肉身,还能解开自己身上的禁制,这么好的事,但龚沙雨好像并不喜欢。 想及此,凃偲的鼻息从龚沙雨的耳朵,慢慢移到她的唇。 龚三小姐反手将电脑屏幕关上,卧室的灯光也随之暗了下去。 凃偲外面套着件冬季睡袍,一手勾着龚沙雨的后脑勺,一手将睡袍口罩缓缓解开。 原本以为她里面穿着件普通睡衣,谁知道凃偲又不套路出牌,她对衣物的理解,带着最原始的目的,不管功效,只管好看与否。 人家把套在外面穿的渔网吊带,贴着身穿,雪白的身体上点缀似的两瓣桃红,若影若现出现在龚沙雨的视线里。 她偏偏还不知死活似的,脱下浴袍,“怎么这么热……” 满眼的无辜,又带着醉人的迷离,就连眼尾都在传情,撩得龚沙雨心乱如麻。 要说,菟丝花这几个月,其他的人类技能有没有学会不知道,但是在调情这块,绝对是用上了那二百一的智商。 简直到了高手级别,她捏住龚沙雨的下巴,从唇角开始,一寸寸得往中间移,最后刚好能完全噙住她的薄唇时,又松开了,就这么有一下没一下地,连啄带舔的,勾得三小姐情不自禁靠近。 龚沙雨一只手扣住凃偲的后脑勺,让她不再有调皮的余地,一只手穿过那网不住一条鱼的渔网衣,探入里面细滑的肌肤,如绸般的触感,在她的掌中慢慢变的炽热。 濡湿的唇瓣,缓缓掠夺着菟丝花的甘甜,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谁要吸收谁的养分。 凃偲妖媚的攀附上龚沙雨……,龚沙雨加重手中的力道,在她身上游走,所经之处惊起一片电流。 菟丝花的气息由轻到急,她不会做任何掩饰,发出满意的叹息声,再加上,龚沙雨早已知道她的身份,这样,她更加肆无忌惮的让自己的本体释放出来。 菟丝子满头开满小黄花,跟着摇头晃脑,它们散发出一股带着甜的,让人沉迷的清香。 小藤蔓顺着龚沙雨的衣领口,袖口,裤腿,一点点…… 直到……她听到龚沙雨带着鼻音,黏糊的娇哼。那声音从平日里看起来清冷又禁欲的人喉间泄出,愈是让人欲罢不能。 惹得菟丝花匆匆凑上前,以吻封缄,在喘息间,听对方低唤着:“偲偲……”—— 作者有话说:感谢观阅…… 第100章 聚餐 今天是龚家年关聚餐的日子,龚奶奶一反常态,提前一天就特意打电话给龚沙雨,叮嘱她把务必把翁方书也请来。 龚沙雨已经做好翁方书拒绝的准备,没想到,对方竟然一口应了下来。 一大早,龚沙雨就带着凃偲和翁方书…还有小火锅一起去了龚家老宅。 小火锅的出现,瞬间成了全场的焦点,原因无他,主要是因为太丑了。 经过翁方书近几天悉心的照料,能看出它其实是只黄白相间的橘猫,肚子上也渐渐长了肉,可看上去,依旧很丑。 龚琳站在那儿跟龚奶奶聊天,看姿势很放松,一见到翁方书,立刻起身迎了上来。 龚沙雨很快也被人围了去,凃偲抱着火锅,偷偷溜进了祠堂。 “小妖,最近几天的鸡不好吃啊……”黄皮剔着牙齿,朝凃偲抱怨:“太小了。” 凃偲暼了它一眼,冷哼一声:“你都胖成球了。” 小火锅看不到黄鼠狼精,只觉凃偲对着说话的那团空气冷飕飕的,忍不住缩成一团,往凃偲怀里钻。 “搬个椅子坐下,陪我聊会儿天吧,我好久没讲话了,憋得太难受。” 凃偲诧异:“?嘴巴长在你身上,你张开说不就行了吗?” 黄皮:“……” 我咋这么不想和你说话捏! “我独自一妖怎么说,说了也没个回应。”黄皮伸长脖子,朝凃偲怀中的火锅嗅了嗅。 “我来教你,”凃偲非常大气的以身示范,“黄大仙儿,你今天早上吃什么呀?” 凃偲一人分饰两角,马上切换黄皮的声音:“虾仁馄饨,阳春面,芝士吐司,铁锅,红枣蛋糕,三文鱼,煎蛋……” 在凃偲一口气报了三十几样菜单,黄鼠狼除了鸡以外,一概不感兴趣,他打断凃偲,“换个话题。” 凃偲从善如流,“好,你今天中午吃什么呀?” 黄皮翻了个白眼,“……换” “晚餐吃……” “换!” “好,今天穿什么?” “换!” “明天穿……” 黄皮一口气没提上来,瘫坐在躺椅上,随后掐住自己的人中,又活了过来。 凃偲撸了下半秃着的猫头,学着龚沙雨的语气,漫不经心道:“真是无趣,我换一个,鸡的吃法有哪些?” 果然,黄皮像吸了鸡血般,立马又活了起来,“来来来……展开说说。” “白切鸡,口水鸡,三杯鸡,辣子鸡,叫花,盐焗,椒麻……” 黄鼠狼的口水已经留了一地,“你骗人,小龚子说,真正的人间美鸡,就是用火烤一下就……” 凃偲:“嗳!先别着急,听我说说它们的详细做法和味道。” “白切鸡,经过三浸三提,皮脆肉香……” “口水鸡,煮熟冰镇后,淋上辣椒油,生抽……” “我最喜欢的是叫花鸡,三黄鸡先冷藏,再隔着锡纸放进烤箱,那个味道啊,一剥开,香到流口水,肉质鲜嫩,还爆汁…” 凃偲一字不落地背着今天看的美食纪录片,瞅着黄鼠狼都快要滴成河的口水,不禁觉得黄皮怪可怜的,之前以为他只是单纯的喜欢夹生鸡。 毕竟和他交易的对象是龚老爷子,什么世间美味他得不到啊! 没想到是那老头根本就没给他尝试过别的味道。 “这样,”凃偲打着商量,“从明天开始,我每天给你送一种口味,保证你一个月不重样。” 黄皮嘴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嘿嘿嘿”,头点到一半,眼睛里含着幽光,上下打量着凃偲,“说吧,你的条件。” “呵呵呵,咱俩都这么熟了,还谈什么条件呀,”凃偲笑得很甜,她暼了眼门口,“最近这里有没有什么异常。” 黄皮鼻尖微动,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两圈,思索片刻道:“就这?” “嗯,”凃偲点头,“就这。” 上次帮龚沙雨夺得那个什么份,好像她挺开心的,菟丝花可能自己都没发现,只要能让龚沙雨笑一下的事,她就会不由自主的去做。 “老惨咯!现在这里都听那个人类老太太的话,老宅院现在清静得很呐!除了那个长得有点像我族的龚琳外,几乎没啥生面孔。” “不过,我没所谓啊,老太太有自己的佛堂,一般也不来这,也不允许其他人来,所以我每天吃了睡,睡了吃。” “唉,对,你到底有没有帮我找龙上玄大人?” “找了,没找到,”凃偲恨恨的说,“找到她,我要把她剁了喂你!” 黄皮:“……” 凃偲把白丹丹的遭遇同黄皮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没想到,黄皮居然有解救之法。 “就是你们百花妖王给她灵力铸造肉身。” 凃偲:“你这说了跟说了一样,我知道,但我现在灵力被禁制了,还有其他法子么?” “天灵灵,地灵灵,老夫为你算一卦,”黄皮好一阵装神弄鬼后,又开口道:“没有,你只有找到命定寄主。” 凃偲打了个哈欠,“有没有点新鲜的,这个我也知道的呀。” “她左侧蝴蝶骨处有颗痣,呃……她是女人!她姓龚!” 女的?还姓龚? 凃偲震惊不已,“你再算算年纪,人在哪里?” 黄皮又是一顿咿咿呀呀,“年纪算不出来,不过这人嘛,离你不远。” 凃偲这下彻底要疯,她猛地起身,怀里的小火锅受到惊吓,猫毛瞬间炸开,发出一声尖叫。 “喵!” 几乎同时,祠堂的门也被“砰”地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 “哎哟!我找你好久了,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小姑龚琳抬手在口鼻前扇了两下。 “瞄——呜” 小火锅又被这重重的推门声吓到失语。 “啊~”凃偲直接上演技,“小火锅调皮,我找它来着,没想到跑到这里来了。” “原来她叫小火锅啊!”龚琳原本扇风的手,停在在橘猫的上方。 凃偲看得出,她本想抚摸下小火锅的,可能是嫌弃它长得太丑,只是隔空做了下撸猫的动作。 还有这奶猫,胆子比老鼠还小,见到龚琳后,被吓得浑身发抖也就算了,连呼吸都给放轻了。 “走吧,马上开饭了。”龚琳催促凃偲。 听到有吃的,凃偲也顾不上黄鼠狼大仙,跟着龚琳往前厅走。 一路上,菟丝花都想尽办法套话。 “小姑,你的身材这么好,穿比基尼一定很好看吧。” 龚琳被逗得“哈哈哈哈”大笑,“还成吧,不过我不喜欢穿比基尼。” “为什么?”凃偲脱口而出,“因为你背上有痣吗?” “?”龚琳莫名其妙,“背上有痣?我的背可是能够上杂志的好不好,怎么会有痣?” 凃偲失望地“哦”了一声。 龚琳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哦!你说这后背的痣,好像我那几个侄女……有一个有!” 这话把菟丝花的藤蔓都快激出来了,“谁?” “晚亭?” “哈?” 龚琳又补充了下,“还是沙雨?还是听澜来着,我忘记了。” 凃偲:“qwq,不是龚沙雨!她没有。” “哈哈哈哈,瞧我这记性,也是,你俩的关系,她有没有,你比我清楚。” 两人正说着,前厅传来龚老太太有中气十足声音,“老爷子走得突然,导致很多事儿都没交代清楚,就稀里糊涂的改了遗嘱。” 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龚沙雨,毕竟她是最大的受益者,龚沙雨则看着龚重山。 “哎哟,老妈,这话说的,”龚琳急忙来打圆场,“当时,集团的律师团队都在现场,您可不许瞎说啊。” 这时,管家走向前,对老太太小声道,“夫人,菜都上齐了,要不要……” 龚老太太敛了敛神,在龚琳的搀扶下,起身,带头往餐桌走去。 十几口人围在一张长方桌上吃饭,热闹不已。 翁方书被安排到了龚重山对面,而陈萍萍安排在他的右手边,三人全程无交流。 坐上餐桌后,龚奶奶换了话题,讲起孩子们的趣事,讲完龚琳,讲龚重山的,从大家的回应来看,好像都很喜欢听。 陈萍萍时不时跟着应和一下,每每讲到龚重山时,她总能接上几句话,惹得龚奶奶笑声连连。 翁方书就这么静静的坐着,她也想起了不少关于龚茵雪的往事,那是龚家第一个孙女,自出生,便给予厚望。弱受到的宠爱,丝毫不亚于一位真正的公主。 直至话题跳到龚沙雨身上,翁方书才打起精神。 “沙雨小时候那个乖啊!”龚奶奶笑着说,“那个时候*,龚氏还在南城区办公,有一回,我一进公司,就看见大厅那块大屏幕上正放着她的比赛现场,哎哟!我当时那个骄傲啊,比当年上市还激动。” 众人大笑,分不清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但翁方书听了这段,眼里带着光。 兴许是气氛渲染,陈萍萍在龚老太太的鼓励下,也讲了下她的三个孩子趣事。 满屋的欢声笑语,让人有种温馨的错觉。 龚沙雨发现,凃偲今天居然对眼前丰盛的菜肴兴趣寥寥。 当话题龚晚亭的童年时,她的眼神像钉子般盯着龚晚亭。 等听到龚听澜的小时候时,她的眼神又像刀子一样,契在龚听澜身上。 龚沙雨暗忖,可能是菟丝花没有童年,所以对别人的特别感兴趣……—— 作者有话说:感谢观阅[亲亲][亲亲]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0-110 第101章 信托 眼看饭吃得差不多了,龚晚亭提议道:“不如一起去亚鹿港泡温泉?” 大家还未表态,凃偲率先鼓掌,“好耶!好耶!!!” 泡温泉意味着要穿泳衣,穿泳衣就能看到那两个女人的后背了。 凃偲盯着龚听澜的后背失神,后者也不经意间看向她,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 菟丝花不知是脑子抽了,还是看背心切,居然抬手打招呼,“Hi——” 结合上次家宴的经验,龚听澜只感受到赤果果的挑衅,她的眼神瞬间沉了下来。 “不行,明天还有两个分公司的年会要参加。”龚重山拒绝了这个提议。 龚晚亭不死心,“直升机来回就三个多小时,可咱们家人难得聚一起……老爸,明晚我也得彩排。” “那就等你们都忙过这几天再说,”龚奶奶一锤定音,“家常也聊了,饭也吃好了,我还有重要事情要和你们说。” 龚老太太话音方落,她的私人律师和信托公司的人在老管家的带领下,抱着资料鱼贯而入。 “啊……”凃偲暗叹一口长气。 后背是看不成了,温泉也泡不成了,还要听他们,你一言我一句的说一些这个地方只有她一个人听不懂的话。 “你带火锅出去玩会儿吧。”龚沙雨低声对凃偲说:“如果你想去亚鹿港,过完春节,我带你去。” 凃偲这才神色淡淡的抱着小火锅出去了。 十分钟后。 长餐桌被临时用作会议桌,前厅也因此成了一个简易的会议室。 “好,不耽误大家太多时间。鉴于上次老爷子走得突然,我做了决定:我名下所有股份都将装入信托,日后由华诚信托代为管理。” 这番话如同晴空惊雷,打破了方才餐桌上的平静——至少在那之前,气氛还算缓和。 在一片本就不明朗的局势中,“不变”本身仿佛成了一种希望。 龚沙雨鬼使神差地和龚邵东对视了一眼,彼此确定过“你也不知情”的眼神后,才双双把视线转向龚重山。 “奶奶,什么意思?”龚晚亭打破平静。 翁方书往后靠了靠,她想她知道,为何老太太今天特意让她过来的原因了,她手上还有5%龚氏的股份,等于让她来做一个非受益人的股东证人。 她对金钱,权利一向没有欲望。 但……倘若她的龚沙雨想要的话,她会不计后果的帮她。 “意思就是,趁着奶奶清醒,为你们留点东西。”龚奶奶和蔼,眼中却带着毋容置疑的威严。 且不说她在龚氏奋斗半辈子的战绩,单是龚重山上任董事长前那两年,她以一己之力为儿子稳住大局,就足以看出这位老人的能力与决断。 龚奶奶向信托公司负责人点头示意。律师随即打开平板电脑,启动了录音录像设备。 “委托人池英女士(龚奶奶)委托我司设立家族信托基金……该基金主要以池英女士持有的龚氏集团11%股份为核心资产,纳入信托框架管理。” “目前初步设定的受益人共六位,分别是:受益人一,龚重山;受益人二,龚琳;受益人三,龚邵东;受益人四,龚……” “受益人权益领取方式,子女辈,也就是受益人龚重山,龚琳在池英女士去世后顺位继承,孙字辈:龚邵东,龚晚亭,龚沙雨,龚听澜在委托人去世后,每月可领取股份分红的20%作为生活费,生一胎可领取所分配股份的50%所有权,二胎领取50%所有权……” “下面,我来宣读,按照委托人池英女士要求,龚氏集团11%的股份,分配如下:受益人一,龚重山2%;收益人二,龚琳5%……” 此言一出,犹如开水滴入油锅,一脸错愕的除了龚重山还有龚琳。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股份会以龚重山为重,其他人各1%的方式来分配,没想到,龚老太太,老了老了,做到儿女相对平等了。 “什么?” “有没有搞错?” “小姑?怎么会……” “请大家安静。”律师重重敲击了两下桌面,“先听完。” 其实,设定那个孙字辈生娃是领取股权的必要条件时,龚沙雨就知道,她这1%这辈子领取无望。 孙子孙女们倒是平衡,每人占了1%。 “我有个问题,”马赛雅摸着自己的小腹问,“万一,我是说,万一,我肚子里已经有小宝宝了,但奶奶还没死,怎么办?” 众人:“……” 龚老奶奶倒是无所谓的扯了扯嘴角,“那等奶奶死后,第一时间便会分给邵东,另外呢,你现在若是有了,奶奶还格外有奖励。” 马赛娅用胳膊肘点了点龚邵东,声音不小的嘟嚷:“听到没有。” 龚晚亭轻嗤一声,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嫂子,你急什么,刚刚没听明白吗?奶奶说得很清楚,是龚邵东的孩子,至于孩子他妈妈是谁嘛…!” 马赛雅气结,“你说什么呢你?!” “唉呀,都别吵了,有外人在呢。”龚琳连忙打圆场。 龚听澜听罢,阴阳怪气道:“小姑,您当然不急啦,您可是最大赢家啊。” 她故意把“赢家”二字咬得极重,龚重山本就阴郁的脸,此刻更黑了。 “你这孩子,要不就不说话,一说话就噎死人,这方面,你可真得好好学学沙雨。” 龚琳边说边将目光转向龚沙雨,“是吧,沙雨。就前两天,在东方财经,主持人问她:听说龚老爷子把自己的股份都给你,你怎么看?” “谢谢爷爷抬爱,他很爱他的子女,他很爱他的员工,啧啧啧,你听听,不管什么场合,都给你爷爷和爸爸塑造了很好的形象。” “听澜,你毕竟还在念书,小孩子家家不懂事,小姑我也不会和你计较的。” 听完龚琳一阵慷慨激昂后,龚家众人陆续表态。表面上都在感谢老太太慷慨,但这个说“我没问题,可我父亲那边……”,那个也表示需要再商量。 根据信托法,只要受益人在签字前再次确认,相关变更是被允许的。 轮到龚沙雨表态时,大家都以为她肯定会提出异议——从分配条件来看,目前她最为吃亏。 毕竟,她的那位老婆也不可能生出她的孩子不是。 受益人不签字,整份信托合同就没办法生效。 除了“赢家”龚琳外,只有龚沙雨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毫不犹豫地在受益人栏中龙飞凤舞地舞下自己的名字。 而其他人,并没有动手的意思。 寂静的五分钟后 “不好意思,请各位先到外面稍作休息,我们需要开一个简短的家庭内部会议。”龚奶奶略带歉意地示意,老管家立即领会了她的意思,礼貌地将信托公司和律师一行人请出了会议室。 前厅门一关,龚晚亭就毫不犹豫给龚沙雨下症断结果,“龚沙雨,你疯了!这种字你也签?” 不知为何,龚沙雨此刻突然想到,如果是凃偲会怎么回答她。 于是,只听平日里ai一样的龚三小姐略带娇嗔的口吻说道:“奶奶,你听听二姐这是什么话?” 众人:“……” 龚奶奶:“这次,我站沙雨这边,你们都学学她,格局要打开,特别是你,重山!” “龚琳没有结婚,无儿无女,你们几个小的,对她孝顺些,有些东西,放你们的爸那儿,放姑姑那儿不是一样的吗?” “能一样吗?”陈萍萍小声朝龚重山嘀咕,对上龚奶奶犀利的视线后,她立刻挤出个笑脸。 龚晚亭的演技这么好,估计是随妈了。 “哎哟~奶奶,您可能误会我了,”龚晚亭岔开话题:“真不是我格局小,倒是沙雨,她专门开了个娱乐公司,来和咱们龚氏传媒对着干,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龚沙雨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心里已经用上凃偲翻白眼的表情包了,“奶奶,莫听她胡说,我那个小娱乐公司,存粹是给凃偲娱乐用的。” “她学的表演专业,龚氏传媒进不去,其他的公司不想去,所以就想着……” 龚琳说:“哦,我看那孩子很有灵气,说不定是下一个晚亭哟,那我们龚家就出了两个影后,也不错,哈哈哈哈。” 此言一出,便招到了龚重山的斥责:“别再胡说了,说这个信托的事情,怎么扯到这上面去了?” 到现在,龚重山还是觉得只要他龚家不承认,龚沙雨以后有还可能走向联姻的道路。 “大哥,您一签字,信托的话题不就终止了吗?”龚琳语气平静,她知道龚重山的弱点在哪里,所以专挑对方不爱听的说:“今天我方书嫂子也在,她好像挺喜欢这位女媳妇的。” “您一个爱情至上的人……”说着,她故意意味深长地看着陈萍萍,“可不带您这样,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哈。” 陈萍萍双目怒蹬,装都不装了,“龚琳,你不要为了自己的利益,祸水东引啊!我平日里可是待你不薄!” 龚琳无所谓的耸耸肩,“我有说错什么吗?我哥为了爱情,为了你,不惜抛家弃子,把我嫂子逼成抑郁症……” “啪——”的一声清脆的耳光声打断龚琳的话,只见龚重山怒不可遏,居然抬手给了龚琳一巴掌。 龚琳哪里是吃素的,炸毛猫一样抓挠了过去,兄妹俩很快扭打在一起, “谁敢打我老公!”陈萍萍大吼一声,也要扑上去,被龚奶奶抬起的拐杖给拦截住了。 其他人齐齐怒斥龚沙雨吃里扒外,翁方书绷不住,“噗呲”笑出了声。 场面一度混乱失控。 “哥?龚重山!!!” 突然,龚琳尖叫声划破现场,“快叫医生!” 龚重山直挺挺地倒在龚琳肩膀上……—— 作者有话说:作话:目前家族信托的成立,不需要受益人签字,但剧情需要,所以有这个私设,所有设定都为剧情服务。[亲亲][亲亲] 第102章 交锋 凃偲和家庭医生同时小跑进了前厅,医生对龚重山做急救。 凃偲靠近龚沙雨的耳朵,小声说:“姐姐,小火锅不小心尿到律师的铁盒子上了。” 龚沙雨反应一瞬,凃偲说的铁盒子是方才那个录影录像的平板电脑。 “没关系,”龚沙雨说:“我想小火锅不是故意的。” “但是她说里面有刚才录的重要文件,也被火锅踩没了,我是不是……闯祸了?” “那个也没关系,你没有闯祸,小火锅也没有。”若不是场合不合适,龚沙雨真想笑。 要说龚沙雨真不在意这信托的兑付条件吗?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她只是在权衡利益最大化后,才去签那个字。 上次家宴时,龚重山就晕倒过一次,当时被确诊了高血压,那是他第一次发,有强大的医疗团队护航,恢复得不错,就连龚氏最新财报都无需披露此事。 没想到,今天因为奶奶的这份“大礼”,龚重山的病情直接上升到了脑梗。 二十分钟后。 医生做完急救后,建议马上送往医院手术,但因为龚重山这次发病较急,手术的成概率只有50%,成功后能回复正常也只有50%。 也就是说,龚重山完全恢复的概率,只有百分之二十五。 龚奶奶一向笃信中医,听到手术二字,几乎是沙发上弹起身,她缓缓走近龚重山,吩咐老管家,“叫把大国手过来。” 陈萍萍突然抢步上前,挡在病床前,声音打着颤儿,“妈,我们得听医生的,重山这个病很凶险。” 龚奶奶:“我就是听医生的,只有25%醒过来的机会。低于50%机会的事情,我不做。” “那位大国手难道就有50%的把握吗?妈!”陈萍萍一改往日柔顺,声音虽不高,却足够有力,“我才是最有资格在重山的手术单上签字的人。” “哼!”龚老太太冷哼一声,“可我并不打算让他动手术。” 听到这话,众人皆是一惊! 先不论在治疗这类疾病上,中医西医孰优孰劣,就凭陈萍萍这突如其来的强硬姿态,不得不让人怀疑她的动机。 龚重山作为龚氏集团的现任董事长兼CEO,不仅是公司最大的股东,个人持股高达36%,其中一部分源自龚老爷子交班时的传承,更多则是他这些年来凭借自己的经营一步步挣得的。 半年前,关于龚邵东将成为下一任接班人的猜测,就已传遍龚氏集团高层。 毕竟,无风不起浪。 始作俑者龚琳也吓得脸色发白坐在病床边上抽泣,“你们都看到了……刚刚是他先动手的。” 龚晚亭闻言,冷冷的盯着她,厉声道:“小姑!我爸今天要有个好歹,动摇的可是整个龚氏的股价,损害的是所有股东的利益!” 龚琳被这话噎得一愣,还没有人敢用这种语气同她说话,但想到这个事确实闹大了,只能委屈的辩解:“……都说了,是他先动手的……” “龚琳,重山平日里待你不薄,你怎么能……”陈萍萍指着龚琳的鼻子质问。 “够了!”龚奶奶重重一顿拐杖,打断了两人的争执。 她看着病床上的人,语气中透出一丝懊悔与疲惫,“你大哥本来身子就不好,到了这个年纪……”她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后悔不该在年关提起这桩事。 这边,龚沙雨让凃偲把翁方书带出去,没想到这两人默契十足,齐声反对。 翁方书:“不行……” 凃偲(理直气壮):“不行,我要看热闹。” 龚沙雨:“……” 她突然发现,自己那端庄的母亲,正在被凃偲拽进一条“中老年叛逆”的赛道,而且这架势,大有一去不回头决心。 凃偲的回答,引得站在旁边的龚听澜一记眼刀。 凃偲想着她可能是自己命定寄主,并不和她计较,大度的和她分享:“啧啧啧,瞧瞧咱二姐,不管在哪里儿都是八面玲珑,四面透风的。” “……”啥破形容? 龚听澜鄙夷的看了凃偲一眼,嫌弃的往旁边撤了半步,谁知凃偲紧随着她的脚步,“嗳!你背上有痣吗?” “……?” 龚听澜确定这女人脑子肯定有问题,当然,龚沙雨的脑子问题更大,不然怎么找了一看就脑子有问题的女人。 “妈,有些话我在心里憋了很久……今天……我不得不说了。”陈萍萍眼眶泛红,泪光闪烁,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您从来……从来就没有像对待您女儿一样去对待您儿子!” “其他不说,就从今天的这份信托来看,您心里的天秤早就偏向另一边了……” 凃偲最近做数学题做得有些走火入魔,一听到和数字有关,总会条件反射地算上一算。 只见她掰着手指,终于把11%给掰扯清楚。 “你这话说得不对,”凃偲路见不平,开口相助,在众人特别是龚奶奶诧异的眼神中,走向龚奶奶,“奶奶的股份一共是11份,给了小姑5份,还有6份给了爸爸这边,如果说天秤偏的话,也是偏向爸爸这边。” 龚奶奶:“……” 龚琳:“……” 龚沙雨在心里疯狂为凃偲点赞:干得漂亮! 但面上还是佯装不赞同地微微蹙眉,“偲偲,不要瞎说。” 凃偲:“姐姐,不信你算算。” 龚晚亭和凃偲在剧组一起待了一个多月,深知这个女人是怎么一步步蛊惑人心的。 她们俩这一出双簧,不用说,就是明知道龚沙雨达不到继承股份的标准而演来给龚老太太看的,可,如果是这样,为何刚才龚沙雨签字签的这么爽快。 就在龚晚亭走神片刻,龚奶奶又再次站上这次嘴仗的上风,“听着,这可是重山的女媳儿,今天她算是说出句公道话了。” “如果还有谁对股份分配不满意——那就取消你的份额,直接转给该得到的人!” 话音刚落,管家带着大国手乌大师进来了。 这是个头发花白,留着两撮小胡须,背几乎驼成了九十度的老爷爷。 凃偲分明从他头上发现了两只小乌龟! 菟丝花心中大惊,难道这段时间的低烧把自己的灵力烧出来了?居然能看到灵力至少B级的乌龟精本体?! “乌大师……您可算来了,快来看看我儿子。” 命还没救,龚奶奶却像是见了救命恩人一般行礼。 “不着急……我来看看。”周医生的目光在凃偲身上停留片刻,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叫她来帮我吧……” 也许是周医生过分从容的态度,像一盆冷水倏地浇熄了众人心头焦灼的火焰。 龚琳急忙朝凃偲说:“小凃偲,说你呢,来来来。” 这样,凃偲莫名其妙的成了临时护士,而其他人都要被清出去…… “龚董得马上做手术!”家庭医生在这一刻突然觉醒。 陈萍萍也想厉声喝止这场闹剧,“妈,给重山的时间不多了!!!您……” “请你们都出去,我保证半个小时候他会醒来。”乌大师还是那副淡淡的口吻,“敢问这位同仁,敢保证吗?” 私人医生被激得爆粗,“你他大爷的,再耽误一分钟,龚董死亡的概率上升10%。” 凃偲递了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给龚沙雨,后者相信科学,但在这一刻,莫名的更相信凃偲。 龚沙雨开口:“既然,乌大师有把握让爸醒来,我们就先出去吧。” 龚晚亭白了龚沙雨一眼,冷嘲道:“不愧是龚三小姐,老爸都这样,还能做到如此淡定。” 龚奶奶将拐杖往龚晚亭身上一指,呵斥道:“都闭嘴,出去!” 龚沙雨并不希望龚重山现在真死了,不欲再废话,便带着龚母和小火锅率先离开了现场。 龚琳紧随其后。 龚奶奶看着龚沙雨消失的背影,仿佛忽然理解了龚老爷子临死前突然修改遗嘱的缘由。 这几个孩子,虽然都是重山的骨肉,可说到底,陈萍萍的出身比翁方书究竟差得太远。 母亲对子女的性格塑造,老太太比谁都清楚,十几年来,老太太头一次在心底对龚邵东和龚沙雨的地位产生了动摇。 不一会儿,龚邵东三兄妹也陆陆续续出来了。 龚沙雨把小火锅放回翁方书手中,自己则跟着龚琳往后院走去。 龚琳似有所感,停下脚步,扭头看向龚沙雨。 龚沙雨摸出根女士香烟,朝龚琳扬了扬,“要来一根吗?” 龚琳摇头,满眼的疲惫,精心做的发型也在方才和龚重山的打斗中乱了。 “小雨…”龚琳欲言又止,“你爸晕倒……不是因为我吧?” 龚沙雨微微侧头,点燃手中的香烟,吸了半口,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声音平静,“当然不是,身体不好,应该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才是。” 龚琳:“可是,我的心好乱。” “小姑,那个乌大师说,待会儿我爸就会醒。”龚沙雨说。 “你现在变化真的很大。”龚琳嘴角挤出一丝苦笑,“希望他言出必行。” 龚沙雨没再说什么,只是安静的在龚琳身边静静的陪着她。 半个小时后,凃偲跑了过来报喜,“醒了!爸爸醒了!” 龚琳闭上双眼,用指腹揩点眼角的泪,再睁眼时,又恢复了平日里犀利霸气。 “春节后,来龚氏总部找我。”龚琳对龚沙雨说。 第103章 偷看 龚沙雨回到前厅时,发现龚奶奶和其他人早已齐聚在那里了。 床上的龚重山像只刺猬一样,头上,脸上,胸前都扎满了银针。 旁边的心电监护仪显示一切正常,不过他面色苍白,看不到一丝血色,眼睛半闭着,没有半点往日的威严。 就这两个小时,仿佛瘦了一大圈。 见龚沙雨进来,他的眼珠动了动,龚奶奶示意陈萍萍让出点位置。 龚沙雨脸上浮现出恰到好处的悲喜交加,她伸出双手,上前去握龚重山那双蜡黄的手。 这是十年来,龚沙雨第一次主动与父亲有肢体接触。 “爸……”龚邵东轻唤道,“您感觉如何?” “咳,呃,嗯……他应该暂时还不能说话。”乌大师顿了顿,慢悠悠的说:“身体也暂时不能动。” 站在一旁的凃偲,注意力全被龚重山身上两只追足打闹的小乌龟所吸引,它们在……把龚董事长的身体当滑滑梯滑。 小乌龟们滑到一半,前面那只龟似乎察觉到现凃偲的目光,停下动作,紧随其后的那只来不及刹腿,与前面那只来了个追尾,随后两只乌龟抱成一团滚了下来。 凃偲:“……” 乌大师把人救醒,众人看他的眼神,顿时多了几分敬畏。特别是龚家的私人医生,心里最清楚刚才龚重山病情何等凶险——若不是及时施救,只怕在送往医院的路上,人就已经嘎了。 连带着龚奶奶也恢复几分气色,“好了,醒来就好说,重山就在这儿修养,我亲自照看他。” “你们这些晚辈,今年过年没事的也都留下来,我已经让老管家安排人去收拾房间了。” “现在住这儿的,言语一声。” 龚听澜举手示意,“我留下来。” 正值寒假,公司也放假,还在上研究生的龚听澜,方才还在外头时,就已经被陈萍萍安排好了。 龚晚亭要去上春晚,龚邵东得趁着年底这几日,去龚氏各大股东间走动。 留在这里的,自然就是龚听澜。 凃偲见龚听澜要留下来,也忙不迭的举手,“我…我也留下。” 龚沙雨不得已蹙眉跟着点头。 晚饭后,龚沙雨送翁方书回海湾一号。 一路上,母女两都没咋说话,等快到目的地,翁方书才开口问龚沙雨,“开始了么?” 龚沙雨顿了顿,她并不想让翁方书为她操心,“妈,有时候我和奶奶挺像的,大事面前,没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我不会做的。” 说完,她冲龚母笑了笑,“您专心帮凃偲带好小火锅就行。” 翁方书顺了顺火锅的的小脑袋,说来也怪,这猫一到翁方书手上,就乖顺得很,给啥吃啥,从不吵闹。 “你现在自己手上有龚氏的5%股份,”翁方书坚持继续这个话题,“我也有龚氏的5%,除了你爸,你是龚家持股最多的股东,沙雨,如果你……” 龚沙雨柔声打断龚母,“妈,现在还不是时候。” 车内瞬间陷入沉默。 “喵~” 小火锅冲龚沙雨喵了一声,三小姐又补充道:“就算现在挤进龚氏权利中心,也会因为脚力不足,成为暴风雨中的牺牲品,再等等。” 听了这话,龚母收回担心神色,“告诉小偲,她的猫,妈妈会照顾好的。” 龚家老宅 龚沙雨前脚刚走,龚晚亭的助理后脚便送了件露背礼服过来,凃偲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看全了她的后背。 比外面的雪还白,别说痣了,连半很汗毛都没有。 凃偲失望的叹了口气,现在只剩下龚听澜了。 她一边犯嘀咕,一边打开手机,屏幕上刚好弹出龚晚亭的新闻,凃偲下意识地点开,里面的字一个看不懂,但图片她一张不落的看了下来。 看着满屏幕的龚晚亭,她突然灵光一闪,“对对对,人类有很多空间,笔记,朋友圈,……” 凃偲先是搜索了下【龚晚亭的美背照】 满屏幕的美背争先恐后地涌入凃偲眼球,从她做童星开始的剧照,到她刚刚出去时穿的礼服照,应有尽有,琳琅满目。 可偏偏,就是没有菟丝花要找的那颗黑痣。 凃偲很快转移目标,她点开龚家微信群,小心翼翼的点了点龚听澜那几个字,结果…… 名字没有复制成功,安静的家族群里,赫然弹出一条“吐司拍了拍龚听澜的盛世美颜”。 在等红绿灯的龚沙雨看到这条系统信息后,瞬间归心似箭! 没办法,复制不成的凃偲,只有照着群里龚听澜三个字,通过语言输入,一个个抄出来,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完整拼凑出一句完整的【龚听澜的美背照】 好,屏幕里又出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人类的后背,硬是没有一张是龚听澜的。 凃偲不信邪,换了关键词 【龚听澜背影图片】 【龚氏集团四小姐】 【龚沙雨的妹妹】 【龚氏龚听澜】 半个小时后 凃偲打了个哈欠,别说龚听澜背面照,就连正面照都未找到一张。 菟丝子不想再浪费时间,她跑到龚听澜的房间,敲门…… 龚听澜刚挂掉电话,就听到“咚咚咚”的敲门声。 “进!” 以为是下人准备的洗漱用品,龚听澜头也不回的摘下眼镜,吩咐道:“放左边那个框子里。” 凃偲:“?放什么?” 听到这个声音,龚听澜吓了一小跳,转身再看到凃偲那双充满无辜的漆黑瞳仁时,更是吓了一大跳! “你是鬼么?”龚听澜低斥道。 “不是。”凃偲老实回答。 龚听澜:“来做什么?” 凃偲实话实说:“来看看你的后背,看完我就走。” 龚听澜:“……” 这个女人,是不是……故意要引起我的注意? “你是不是有病?” 凃偲摇头,着急道:“没有,我就看一眼,等下姐姐该回来了。” “……”龚听澜快要被气笑了,“你还知道你的身份啊?和龚沙雨认识多久了?” 凃偲:“五个月零两天。” “才认识这么点时间,龚沙雨就敢把你娶回家,真是激进。” 凃偲又看了眼时间,有些焦急,“你先不管她让鸡进还是让鸭进,拜托了,请让我看一眼你的后背。” 龚听澜第一次冒犯别人冒犯得这么直接的人,楞了两秒,吼出三个字:“滚、出、去!” 凃偲没办法,麻溜儿的滚了。 龚听澜从小就是个学霸,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国内顶级学府,毫不费力成为各大研究生导师争抢的保送生。 在学校,没有人知道她是龚重山的女儿,也没人知道她姐姐就是龚晚亭。 但并不妨碍她成为这座华国顶尖学府的风云人物——从本科起,不仅连续数年独占一等奖学金,更与同学共同创办科技公司,如今公司市值已突破两亿。 当然,两个亿的企业,对于龚氏集团来说算不了什么,但对于一个还在上学的学生来说,这已是一个惊人的成绩,甚至可能缔神的预兆啊! 龚听澜生就一副甜美玲珑的模样。她没有龚晚亭那种极具侵略性的妩媚,也没有龚沙雨那般拒人千里的清冷。 她戴着一副大框眼镜,美是柔和而无害的,总是眉眼弯弯,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亲和力。 初恋脸+学霸+商业奇才,就着几个buff叠在一起,导致龚听澜最大的烦恼,就是怎么拒绝追求者。 没想到,回家过个年还难逃此劫。 她苦笑扶额,以龚沙雨这种理性至上,利己主义的性子,不管多喜欢,也绝不会娶一个这样的女人。 这个女人虽说外型无可挑剔,可满脑子是包的行为…… 龚沙雨为什么选择了她?! 难道是因为…… “滴——” 浴缸发出水满的提示声,龚听澜收回思绪。 她抬手将长发随意挽在脑后,让整个背部都暴露在外面。 “当然,要是把衣服全脱了就好了。”凃偲靠坐在门口地上,在心底呐喊:“快脱!快脱!!快脱啊!!!” 小藤蔓从浴缸边缘探出头,定定的盯着龚听澜后背上的衣料。 龚听澜点燃两根香薰蜡烛,在与火焰对视的那瞬,一个大胆的念想涌入脑海:她不会是为了保留继承权从外面随便找了个女人……协议结婚吧?! 小藤蔓:你到快脱啊! 这个念想一冒出来,龚听澜的手都跟着颤抖起来了。 蜡烛的光晃得她眼睛疼,龚听澜猛地转身跑出浴室。 小藤蔓跟着她的脚步一路疯狂延伸,差点被突然*又折返的龚听澜给踩扁。 凃偲回到浴室,才发现龚听澜是去取电脑了。 龚听澜思绪翻涌,她的指尖因为大脑迫不及待要证实那个猜想而微微颤抖着—— 只要黑进龚沙雨的电脑,不就知道了吗? 见她又全神贯注地敲起键盘,一旁的凃偲心里更加焦急。“太不专心了,这个人类,”它忍不住嘀咕,“一边洗澡还要玩电脑,成绩一定很差!” 菟丝花可不想傻等着,趁龚听澜不注意,一丝带着灵力的纤细藤蔓悄悄探出,无声无息地潜入笔记本电脑的CPU深处…… 就在操作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刻,屏幕陡然一黑。 龚听澜双手砸向电脑,与此同时,智能浴缸标志性的甜美嗓音再次响起:“现在水温40度,主人,快来泡我呀!” 龚听澜认命的合上电脑,回归主题,脱衣泡澡。 她里面穿着件白色衬衣,眼看扣子终于全都解开,小藤蔓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绕回龚听澜后背,白衬衣终于缓缓落下…… 菟丝花见到让她瞳孔剧震的一幕,只见龚听澜后背蝴蝶骨处,真有一颗闪着亮光的黑痣!!!—— 作者有话说:感谢观阅…… 第104章 认错 凃偲激动得要用灵力去破门,结果还未付出实践,后领被一股蛮力狠狠揪住。 她一回头,正对上龚沙雨那张冷酷的脸。 刹时很没骨气的双手合十,可怜巴巴地央求道:“拜托啦,让我再看一眼,就一眼!” 龚沙雨如遭五雷轰顶,而且是绿雷。本来在她看见凃偲放出小藤蔓那一刻,有想过这家伙可能在偷看,但龚三小姐很快自己遏制住了这个念头。 她想过菟丝花没脸没皮,没想到这么脸皮。 下一秒,凃偲就像个行李箱,被龚沙雨拖回了卧室。 这边,浴室。 龚听澜把所有衣物脱干净,突然想起凃偲那句“让我看看你的背”,于是,龚四小姐走到浴镜前,转身,扭头看向镜中的美背。 “好吧,我承认是有点子迷人。”龚听澜暗忖道:“可你是龚沙雨的人,少招惹为好。” 她正想着,突然发现左边肩胛骨上一点黑色,像痣一样,还闪着微光。 龚听澜反手,用指甲轻轻一抠,那黑点便粘上了她的指尖,她凑到眼前细看,原来是外套上掉落的一颗黑色的水钻,不知道什么时候竟跑了进来。 这边凃偲还在为找到命定寄主而激动,龚沙雨也在因为凃偲“偷看”别人洗澡,被她抓包而激动。 “姐……姐,我好像找到命定寄主了…”凃偲一边解释,一边求饶,“唉唉唉,疼疼疼。” 龚沙雨闻言,手上拧菟丝花耳朵的力道不自觉收紧,凃偲又被痛得龇牙咧嘴。 “真的,就是你妹妹——龚听澜。” 龚沙雨的手倏地松了,她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原本还抱有一线希望,万一对方是个矮矬丑,那菟丝花应该也看不上,谁承想,居然是龚听澜。 “那……又怎么样,你也不能偷看人家洗澡。” 凃偲:“……可是,如果不是我偷看到,也不会知道就是她呀。” 见龚沙雨脸色难看,凃偲又舔着脸去凑了过去,“我知道错了。” “错哪儿了?” 菟丝花认错很快,但决定还是要找个机会再犯一下。 她从善如流道:“你说过,人类的身体不能随便被别的人看见,也不能随便看别人的。我都记着呢。” “你知道还这样做?” 龚三小姐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缓和下来,她知道凃偲是为了那个鬼命中注定,可是,一想到她居然去偷看别人的身体…… 还有,既然找到命定寄主,是不是就不需要自己提供养分了,凃偲说过,要靠亲亲,蹭蹭就能吸收到养分。 那……以后就要和龚听澜蹭,亲,抱了? 想到这个画面,龚沙雨就没办法平稳呼吸。 她让凃偲先休息,自己又出去找龚听澜去了。 这边,龚听澜泡好澡,看了眼这莫名其妙坏了的电脑,决定暂且先放过龚沙雨。 毕竟,即便对方是协议结婚,也改变不了她已经拥有龚氏5%的股份事实。 龚晚亭年龄比龚沙雨还要大两岁,这么多追求者,怎么可能没有适合的结婚对象,虽然她的性向成迷,但可以肯定的是,她绝对不会像龚沙雨一样,随便找个女人进龚家。 如此一来,她嫁出去或者娶进来还不好说。 暂且让这两位逆天的姐姐先斗斗吧! 想闭,龚听澜从水中起身,套上浴袍,又听到一阵敲门声。 她以为又是脑子有病的凃偲,结果门一开。 龚沙雨门神一样站在门口。 “三姐,有事?”龚听澜语气平静,丝毫没有二十分钟前她还想黑进人家电脑的愧疚。 龚沙雨不想浪费时间,直接切入主题,“凃偲来找过你?” “是啊,三姐能不能把你的人看紧点儿,不要随便来骚扰别人,甚至提出过分要求。” 一听这话,龚沙雨心里更堵了,“凃偲心思单纯,她讨厌谁,就会对这个人产生浓厚的兴趣,所以……你最好不要引起她的注意!” 闻言,龚听澜体内雄厚的挑战欲快要溢出来了。 讨厌谁对谁感兴趣? 那我可得抓紧这个“兴趣”,好好让她不讨厌我咯。 龚听澜面上还是保持着乖顺的微笑。 她和龚晚亭同父同母,但性格迥然不同,一个有多高调外放,一个就有多低调内敛。 换言之,对付龚晚亭比龚听澜简单得多。 龚沙雨决定明天找个理由把凃偲带离龚家老宅。 半夜。 龚重山病情骤然恶化,待凃偲已经依葫芦画瓢,扎完最后一根针时,乌大师才慢悠悠地赶了过来。 “心电监护仪上的线条恢复了正常,天才呀,”乌大师毫不吝啬对凃偲竖起大拇指,夸奖道:“你真是天才,你怎么这么快就学会了?” 凃偲斜了乌大师一眼,“你不是说我是天才么?” 众人:“……” 龚老太太现在看凃偲是越看越顺眼,龚听澜现在看凃偲也是越看越好奇。 她直直的打量着凃偲,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女人? 长得清新脱俗,说话莫名其妙,做事一学就会。 “乌大师,这几日重山病情凶险,要不您就在家中住?”龚老太太试探的问。 乌大师抬手摸了摸那两根短须,眼珠子慢溜溜的转了两圈,“这……个嘛,因为这几日家中来了客人,又马上跨年了,不、不大方便。” 听了这话,龚老太太的脸白里透红,白的是吓的,红的是气的。 这么多年,还没有什么人会如此直接拒绝她。 凃偲知道,这个龟医生,八成是晚上睡觉时会恢复本体,毕竟,吓到人类那罪过肯定比他救人的功德大。 “这样,我再教教她,”乌大师的小短手指了指凃偲。 就在大家觉得他简直是胡闹时,他又补充道:“心梗这个病比较轻,放心,她能够应付,有问题随时联系我,在我赶过来前,由这位小姑娘代劳。” 龚沙雨:“不行!” 陈萍萍:“不行!” 乌大师看着她俩,缓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们两个是在异口同声拒绝自己,“我是问她,你两个瞎起什么哄?” “行不行,凃小姐?” 凃偲不管行不行,现在只要能够和龚听澜多相处,她就愿意。 于是菟丝花小姐假装没看懂龚沙雨的眼神,而且那暗爽的视线不小心和龚听澜在空气中交汇。 当即,龚沙雨的脸就绿了。 凃偲郑重的点了点头,“嗯,没问题。” 这可是我找了很久的命定寄主啊! 下半夜,龚重山病情稳定,守夜的人都回了自己房间。 凃偲见龚沙雨面色凝重,忙安慰她,“没关系,这只乌龟有点东西,他说他以前是养在御花园喝中药长大的,你放心,爸爸会好的。” 龚沙雨暗道:爸爸会好,我不好! “你找到命定寄主了,要怎么做才能解除禁制?”龚沙雨冷飕飕的问。 这话问倒凃偲了,“这个得明天去问问黄皮。” 第二天,龚家的人都出去忙了,只剩下龚听澜和凃偲,还有龚奶奶在。 凃偲想找个机会去祠堂,结果被龚奶奶监控似的盯着,让她陪在龚重山身边。 凃偲想闲着也是闲着,于是,她故意走近龚听澜,启动她那笨拙的搭讪技巧。 “嗨,坐在这里很无聊,我们来玩个拍手游戏吧!”凃偲硬着头皮,伸出自己双手。 正在埋头看自己股票数据的龚听澜:“。” 四小姐拒绝的话到了嘴边,脑中突然响起龚沙雨的警告,她将手机“啪”的一声,搁在一旁桌子上。 也伸出双手,似笑非笑对凃偲说:“这个游戏太幼稚了,我们来玩石头剪刀布,谁输了就满足另一个人的要求,如何?” 凃偲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和对方肢体触碰,看看她的养分和龚沙雨的有何不同。 当凃偲的视线落到龚听澜那修长的手指上时,她兀地迸发出一种强烈的反感,是那种除了龚沙雨的身体,并不想触碰其他人类的反感。 来不及细想,菟丝花怀着沉重又憋屈的心情应承道:“好啊!” “来,开始,石头剪刀布!” 从小到大,龚听澜玩这游戏就没输过,除了运气外,还有就是这招出其不意。 只是,今天塌房了——凃偲居然一动未动。 “嘻嘻,什么是石头剪刀布啊。” “…………”龚听澜想:“既然你要演,老娘就陪你演!” 当然,若不是为确认她们这个协议结婚了事,绝不会浪费时间和精力去教一个成年人,石头剪刀布的由来和规则。 五分钟后 “来,开始,石头剪刀布!” 凃偲:“石头!” 龚听澜:“剪刀!” 龚听澜:“……” 以她的经验,一般她用这种语速和语调说出最后一个“布”字时,大部分人会下意识出“布”,小部分叛逆的人也会出“剪刀”,没想到凃偲这么不按常理出牌。 “再来一次,石头剪刀布!” 龚听澜:“剪刀!” 凃偲:“石头” “……”龚听澜:“你为什么总是要出石头?” 凃偲:“你不也总是出剪刀吗?” 龚听澜愿赌服输,“说吧,想要什么?” 凃偲又暼了眼她那双手,强忍着心理的不适,硬着头皮道:“让我握握你的手吧。” 龚听澜:“……” 这么直接吗?看背都满足不了了? 龚听澜大气的伸出双手,“来。” 凃偲犹豫片刻,双手握上了龚听澜的双手,她释放出一点灵力……毫无波澜 两点……依旧沉寂 三点……—— 作者有话说:感谢观阅[亲亲] 第105章 逛街 春节期间的Z城,兴许是很多人回老家过年的缘故,格外的空旷和畅通,一路上花团锦簇,各种灯光摇曳,甚是迷人。 龚沙雨本想着,这是凃偲化成人形后过的第一个春节,一定要陪她好好过,没想到后者会突然征用成医生,一连几日,她都在老宅守着。 守到凃偲指着路边的高楼灯光秀都要惊呼,“哇!这是什么!!!好漂亮!” “灯光秀。”龚沙雨淡淡回答。 看着灯光从Z城的地标楼身上穿梭而过,上面开满各种漂亮的花卉和飞鸟,斑斓的色彩在夜空中交汇。 凃偲根本走不动道,站在那里啧啧称奇,“你们人类可真是聪明,怎么做到让钢筋森林里发出这么多漂亮的光!” 龚沙雨每天下班都要经过这条路,几乎一抬头,就能看见这片灯光秀。当然,平日里灯光主题清淡素雅,与眼下这番热闹喜庆的景象截然不同。 有时候也有人在这里表白,秀恩爱,和求婚。 等凃偲能认字了,其实也可以借用这玩意儿和她说两句: 比如:[凃偲,你好可爱!] 或者,[凃偲,我们去度假吧!] 又或者一周年的时候,[一周年快乐!] 如果她硬是看那一句[我爱你,偲偲]也不是不可以。 要是让谭可知道她这个念头,准会以为自己的老板疯了。 毕竟,上次有人借这场灯光秀表白时,龚沙雨只轻嗤一声,毫不留情地评价道:“幼稚!” “姐姐?”凃偲抬手在龚沙雨面前晃了晃,“走吧,去那边看看?” 龚三小姐思绪拉回,“你今天的作业写完了吗?” “哎哟,龚老师~”凃偲故意抬高声调,拐着弯儿叫她,龚沙雨知道这货要语出吓人了,来不及制止,只听她用方圆几十号人都能听到的音量喊道:“昨晚在床上,你答应让你多亲几下就免作业的……” 她们的外形本就吸引了很多视线,再加上凃偲这如狼似虎的一嗓子,更多的目光扫了过来,而且人的从众心理,真的很可怕。 转眼间,人群已将她们里三层外三层围了起来。 外三层的人问里三层:“你们都在看什么呢?” “好像是啥明星,还是网红吧!” “那我也拍一张!” “这个角度好,我也来一张。” “……” 十分钟后, 龚沙雨护着凃偲,拨开层层人群,走进一条小街。 凃偲立刻兴奋道:“姐姐是要带我逛街么?” “……”龚沙雨投去嫌弃的目光,“才懒得和你逛。” 凃偲很快被门口的饮料摊所吸引,龚沙雨突然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正想着,凃偲已经排好队了,并热情地朝龚沙雨招手,“姐姐,来呀,你要喝什么?” 龚沙雨摇头,她才不会喝这种加了香精勾兑甜味剂的东西。 凃偲了然,要了一大杯蜂蜜柚子茶。 龚沙雨给她付了钱后,凃偲对着吸管尝了一口。 街头寒风凛冽,周围有很多情侣,很多是两人围着一杯热饮一起喝,兴许是受环境的刺激,龚沙雨张了张嘴,“要不,给我也……” “尝尝”二字还未出口,凃偲已经一把将饮料瓶甩进了垃圾桶。 “呸!好难喝……”凃偲嫌道:“全是香精和添加剂,以后还是喝奶茶靠谱!” 龚沙雨:“……” 很快,又经过一个棉花糖摊,这次凃偲非常有骨气的看都没看一眼,而是被对面的一家文创店所吸引。 具体来说,是文创店的门口的大头贴拍照机上的情侣亲吻照片所吸引。 “去看看!” 凃偲不由分说,拽着龚沙雨的手就往文创店跑。 一头钻进了大头贴拍照机前,一顿摆弄,调出几个备选边框,“这个……这个爱心的好看。” 这也是龚沙雨第一次拍大头贴,她记得上初中那会儿,徐知夏就嚷嚷着要一起去拍大头贴,一直喊到高中,两人都没有去。 那个时候的龚沙雨确定自己肯定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聊的事上。 没想到十年后的脸,被打了居然不会疼了,当她盯着镜头里,两人依偎在一起的头顶长出一堆粉色爱心和泡泡的幼稚特效时,竟然还生出了一丝甜蜜感。 “来,姐姐,笑一个,像这样。”凃偲俏皮的眨起自己的左眼,“你眨右眼。” 龚沙雨一脸无奈,“不眨。” “那这样,嘟嘟嘴。” 龚沙雨冷脸,“不嘟。” “你都没有表情,浪费了这张漂亮的脸。” “你到底拍不拍?”龚沙雨给了个蹙眉的表情,“不拍我走了哈。” “啵!”凃偲在她话音刚落,精准无误地朝她的唇亲了一口—— 画面定格! 随后,在凃偲的甜蜜强迫下,龚三小姐贡献了她人生很多个第一次,第一次摸脸贴贴,第一次捏脸亲吻,第一次互相挤脸、手指搓脸,比耶…… 出拍照机时,龚沙雨警告凃偲:“不要让任何人看到这些照片了!” “为什么?” “因为很蠢!”龚沙雨冷冷的说。 “不会啊……”凃偲根本没理会她的表情,自顾自的挑了数十张,“我觉得很漂亮,我要打印出来。” 她自顾自的走到收银台,吩咐收银小姐姐,“这三张帮我打印成冰箱贴,这两张明星片,这十张钥匙扣,还有这三张吧唧,这四张立排……” 凃偲滔滔不绝,条理分明地抛出一个个陌生名词,不断冲击着龚沙雨的认知。 巨大的信息差带来了一种荒谬感,让龚沙雨一时恍惚:究竟自己是妖,还是她才是人? 待她见收银小姐姐顶着满头小火锅一样发色的头和凃偲畅通无阻的交流时。 龚沙雨倏地意识到:这可能是代沟吧! 最后,菟丝花大手一挥,放出那张粉红泡泡亲吻照,“这个做成海报!” 从她两个一进店开始,收营员就在心中狂刷OS:果然,这种甜甜的恋爱更适合两个女人啊! 收营员被甜得满脸红晕,龚沙雨简直没眼看,她对凃偲说:“我去外面抽根烟。” 龚三小姐知道,她的警告没有一点用,因为十个钥匙扣,摆明了是要去群发给同学的! 热闹的街头氛围刚刚燃起,龚沙雨和凃偲又逛了一会儿,龚奶奶的电话打了进来。 说今年这么多人一起守岁,很难得,让她两个一同回去包饺子,看春晚。 龚沙雨本想拒绝,但看凃偲这二货样,两样肯定都没体验过。 便带着她和一大包印有她两头像的各种物件回了龚家老宅。 到了后,龚沙雨才发现龚母也被接了过来。 凃偲一见到小火锅便狂奔了过去,龚沙雨问龚母,“您…怎么来了?” 翁方书笑着说,“你奶奶派人接我来的,说你们都在这里守岁,一起来热闹。” 若是普通人家,这么一大家子在一起跨年,肯定是热闹的,可作为龚重山的前妻,还是个抑郁症患者,按道理,龚家人会避之不及。 “没事儿,我现在挺好的。”翁方书看出龚沙雨的顾虑,“医生都说我好了,我也想和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两人正说着,龚琳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笑吟吟道:“来来来,进屋说,嫂子今天的气色特别好。” 此言一出,在场的几人都愣住,龚重山和翁方书离婚后,龚琳一直唤她“方书嫂子”。 “哈哈哈,不好意思,喊惯口咧,嫂子您不要介意哦。”龚琳余光暼见不远处的陈萍萍,故意把声音提高了半个八度。 自上次那次签字后,一向中立的龚琳对龚沙雨的态度发生了质的变化。 不过,单凭这一点,威胁不了陈萍萍什么。 在她心理,龚重山占龚氏的股份最多,只要龚邵东在龚氏继续待着,权利棒迟早会交接到她他手上的。 但,有些小事,就像指尖上的倒刺,看似无足轻重,却带着一种细密而锋利的羞辱,挥之不去。 龚家的前厅,几十号人坐在那里包饺子,场面相当壮观。 这些人都是龚家家里的下人,或者公司的老员工,有的家里无父无母,住得远,也懒得回去的,也有事物繁忙,走不开。 往年,大家会聚在龚氏总部大楼,龚重山会过去和他们一起聚。 但今年,龚重山的身体不允许,虽对外宣称是去国外度假了,但能到老宅来的员工,和他关系必定不一般,手上也或多或少有龚氏的股票,没有人希望自己的利益受损。 大家都带着心造不宣的默契来和董事长一起吃年夜饭。 大屏幕上放的春晚刚好到了龚晚亭出场,众人暂停手中的动作,集体聚焦到了龚二小姐身上。 “哎!是龚晚亭!真漂亮!!!” “老太太您真的好福气!” “太美了,能要龚大明星的签名吗?” “……” 鉴于昨日在龚听澜身上并未蹭养分,凃偲趁着见龚沙雨被龚琳带到后厅见客的空档,再次往龚听澜身边凑了过去。 “你包的饺子怎么这么难看。”凃偲毫不客气的点评道。 龚听澜看凃偲的手法和速度,幽幽的问:“你家开饺子店的?” “没啊。” “你在饺子店打过工?” “也没。” “那你怎么这么会?”龚听澜喜欢做事认真且有实力的人。 凃偲那个临时学的扎针技能已经让龚听澜打破了刻板印象,没想到这里还有包饺子技能来做升华。 “你…你喜欢我?”龚听澜小声问凃偲。 凃偲趁机触碰到更多她的肌肤。 “为什么还是没有养分???” 凃偲正纳闷着,她的耳朵突然又被一股蛮力揪住,而且在上次一样的位置!!! 龚沙雨黑着脸站在她身后,“凃偲!” 第106章 终于找到你 龚沙雨从后厅出来,就看到这幅景象:龚听澜被凃偲的话逗乐了,两人有说有笑的,几乎是半抱在一起,像极了恋人间的打情骂俏。 凃偲和她说过,龚听澜就是她的命定寄主,她也做好了对方会和她走得近的心理准备。 可准备是一回事,真正的视觉冲击又是另外一回事。 龚沙雨回忆加想象了下,倘若她未能及时出现,凃偲会为了她那什么鬼养分,做出何等出格的举动。 而龚听澜,平日里不声不响,一副伪世外高人模样,在凃偲面前,免不了俗。 凃偲感受到龚沙雨周身散发着一股冷凛的寒意,冻的她整个身体都僵了。 还好,对方并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类的面,拿衣架抽她,她就这么睨着龚听澜,眼神阴鸷。 凃偲心想完了,养分没蹭着,(虽然现在有龚沙雨,也不需要)还闹了场误会。 龚听澜朝龚沙雨挑衅的笑笑,没事人一样朝人堆中走去,她甚至还在龚沙雨身边故意停顿两秒,大有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架势。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龚老太太和电视机的龚晚亭身上,没人注意到她们。 龚沙雨还是把凃偲拽到了后厅。 凃偲嬉皮笑脸的贴了上去,龚沙雨却向旁侧微微一闪,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她的靠近。 “我知道她是你命定寄主,但还是无法接受你和别的人卿卿我我。”龚沙雨定定的看着凃偲,“我需要点时间和空间冷静,这几天……” 她本想让凃偲独自回御府去,然而念头一转,对方无父无母,孑然一身,若再让她孤零零地度过春节,未免过于残忍。 “这几天请你先去我妈那边住,暂时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凃偲又一次伸手,想要握住龚沙雨,却只触到一片冰冷的空气。 凃偲觉得很难受,是那种她从未体验过的愤怒憋屈酸涩。 她不管有没有人看见,气冲冲地跑祠堂,一脚将门踹开,朝内吼道:“黄皮,你给我出来!” 黄皮原本在神龛上呼呼大睡,蓦地被这震天的一嗓子吓得浑身炸毛,一个翻身,竟四脚朝天地滚了下来。 “你疯了,吼什么?” “你说我的命定寄主就在我身边,为什么我吸不到她身上的养分?”凃偲没好气质问。 闻言,黄皮也纳了闷,躺在地上掐着指尖,念着口诀:“没错啊!我就问你,是不是女的?” “是。” “是不是姓龚?” “这个也是……” “那不就结了,没有错!”黄皮冷哼一声,歪理一套一套的,“至于你那个什么什么养分,我就不知道了。 得不到答案的凃偲,又去前厅找龚沙雨,结果沙雨没找到,沙雨她妈妈把她带回了海湾一号。 小火锅可能是因为几天没见到她,格外激动,一头钻进她怀里,就不愿意撒爪子了。 “这小东西,见到你就不要奶奶了。”翁方书故意逗凃偲,“小偲,不要拘着,就像来自己家一样啊。” “嗯嗯,好的,姐姐说了什么时候来接我吗?” “说是过几天。”翁方书拿了双拖鞋递给凃偲。 凃偲抱着小火锅,站在门口没有动,“妈妈,可是我想她了怎么办?” 翁方书“哎哟”一声,把凃偲抱进怀里,这女媳怎么看怎么喜欢。 “没事,几天很快就过去了。” “她有说具体是几天吗?”凃偲闷闷的问。 自打回到Z城后,她还从未离开过龚沙雨这么久,哪怕是最最开始对方想让她住校,都只是一两天,哦!不对,上次也把她丢学校好几天。 凃偲想着想着,委屈巴巴的哭了起来。 翁方书急忙将小火锅从凃偲怀中接过来,温言劝道,“快别哭了,妈妈现在就给她打电话,让她忙完就过来,好不好?” 其实,早在包饺子时,她就看出凃偲和龚听澜之间有种不寻常的亲近。 当时,龚母并未多想,只是觉得普通人家,姑媳关系好也大概也就这样。 但龚沙雨说让她帮忙把凃偲接回来住几天时,翁方书敏锐的察觉到她们之间产生了误会。 “来来来,先进来,今天是大年初一,可不能哭鼻子。” “嗯嗯,呜呜呜~可是我忍不住。” 翁方书:“……” 最后,在龚母的大红包下,凃偲才止住了眼泪。 接下来的几天,凃偲确实没有出现在龚沙雨面前。 其实,从分开的第一天,龚沙雨就回御府去了,一个人看着那满墙的照片憋着。 大过年的,她应该过去陪陪翁方书,可她又忍不住想起凃偲和龚听澜几乎快要抱在一起的画面。 想到这里,龚三小姐就咬牙切齿。 偏偏这个家的每一寸都是凃偲的痕迹,避无可避,即便她躲到书房,那种感觉也如影随形,吞噬者她的冷静。 书桌上,几本摊开的小学一年级练习册格外晃眼,还有练写到一半的“天地人”,歪歪扭扭的铅笔字,就像无数根细密的黑线,触不及防的包裹住龚沙雨的心,让她一时失了分寸。 龚沙雨静立片刻,终于拿起手机拨通了陈曼的电话。 “新年好新年好啊!龚总。” 龚沙雨无心寒暄,简短一句“新年好”后,便直接切入主题:“如果凃偲找到命定寄主了,会怎么样?” “她必须和寄主在一起。”陈曼的回答斩钉截铁,“否则,就会根茎枯萎。” 即便电话挂断,龚沙雨也总感觉这句话潆绕在她耳旁。 为什么偏偏是给龚听澜!? 她正纠结着,窗外又有人放烟花,还有震耳欲聋鞭炮声,声声刺耳。 海湾一号 放烟花的人更多,即便是白天,凃偲也站在落窗前正看得入迷。 小火锅不知从哪里叼张彩色纸过来,凃偲学着龚母的样子,低声教育她,“哎呀,什么东西就往嘴里送,等下毒死你。” “哦,过年,不能说死字,呸呸呸!” 小火锅一点儿也不怕她,借着旁边沙发的扶手纵身一跃,精准地跳上凃偲的肩膀,顺势将嘴里叼着的那张彩色纸片直接凑到她眼前。 凃偲被迫看了一眼,才发现那并非彩纸,而是一张过塑的老照片。 她从它口中轻轻抽出照片,只见两个穿着可爱泳衣的女孩分别站在照片两侧。 其中一个正是龚沙雨——凃偲曾背过她整整一本相册,绝不会认错。 另一个女孩年龄明显大些,却和龚沙雨眉眼极为相似。 她捏着照片,正想转身去问问龚母,目光猝然被照片上的黑点所钉住。 小时候的龚沙雨背上居然也有一颗和龚听澜一模一样的痣!!! 凃偲胸口猛地一震,小火锅受到惊吓,从她肩膀上跳了下来。 凃偲捧着照片,去厨房找温方书,结果对方不在。 随后,又跑上二楼,卧室也没有。 凃偲对着照片黑点位置呵了口气,用袖口小心翼翼的擦拭,整张照片干净不少,那颗黑点也还在。 凃偲又跑去阳台找翁方书,还是没找到。 初八,正值龚沙雨的两个公司陆续开工,员工们早早来到公司,找领导拜年,领红包,便成群结队的出去玩了。 一般刚开工这两天,龚三小姐会让员工们玩到尽兴。 去年年底,陈曼招了很多新人,靓男俊女们齐齐来找龚沙雨拜年。 尽管凃偲从未来过龚沙雨的这个娱乐公司,但不妨碍龚老板期望凃偲也能突然出现在他当中,可惜,找了一圈,没有找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凃偲不也是我们的艺人吗?”龚沙雨问方瑜。 方瑜:“……是的。” “那为什么她没来?” 方瑜轻咳一声,小声道:“这不在家已经和您拜过年了么?” 龚沙雨不快道:“什么时候在家和我拜过年了?” “%—@%”方瑜欲哭无泪,“这……我哪儿知道?” 龚沙雨:“你不知道,就瞎说?” 方瑜智商很快上线,两人绝迹吵架了,老板又下不来面子,于是,她非常主动并熟练的说:“要不要,我过去请她过来?” 龚沙雨摆摆手,“她在我妈那儿,不方便再打扰老人家,你要去把她接回来,你就去吧。” 方瑜满头黑线,内心疯狂吐槽:什么叫我要*把她接回来??? 脸上却堆着笑,“好的,我这就去接她。” 这边凃偲还未找到翁方书,在小火锅的带领下,她用藤蔓从一张沙发底下扫出好几张相片。 都是龚沙雨穿着这套泳衣在海边的照片,每一张,只要拍到背面的都有颗黑痣。 凃偲激动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一阵狂叫! 翁方书遛弯到家时,凃偲正抱着照片狂亲。 “妈妈,妈妈,你快看看!”凃偲飞奔到门口,指着照片上的黑痣问:“这个是姐姐吗?” 翁方书有点被她的气势给惊着了,不过,她的抑郁症只要有凃偲在,就肯定抑郁不起来。 “这……是从哪儿来的?” 凃偲:“小火锅从沙发下找到的,妈妈,你快告诉我,这个是不是龚沙雨??” “是。” 终于找到你了…… 第107章 腻歪 方瑜到海湾一号时,凃偲已经走了。 方瑜打电话给龚沙雨汇报:“翁夫人说凃偲只留下一句去找您,就走了,手机也没带,根本追不上。” “那可能是去了ICC的办公室,她只知道那个地址,你先过去……” 龚沙雨话未说完,余光暼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笔直地穿过办公大厅,径直走向她的办公室。 门被猛地推开,没有预兆,也没有敲门的声响。 直到门板重重撞上墙面的磁吸,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时,龚沙雨才确定是真的凃孩子偲,而不是自己因为过于思念而产生的幻觉。 凃偲直直的看着龚沙雨,眼神带着一股又狠又野又怨的劲儿。 “你……”龚沙雨说话时微张的嘴很快被一片温润堵上。 凃偲抬手扣住龚沙雨的后脑勺,另一只手箍住她的腰肢,让她紧紧的贴向自己。 菟丝花的吻由浅入深,眼眸在漆黑和青碧之间来回切换。 龚沙雨的双手抵在凃偲的肩膀上,喘着息,她并不想那么快原谅凃偲。 可凃偲的吻愈发凶狠,霸道,像是要将龚沙雨揉进自己身体里。 龚三小姐知道,凃偲的妖性出来,自己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龚沙雨忍无可忍,但不得再忍,最后反抗无效,只能听从内心低头迎合着凃偲暴风雨般的亲吻。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天色都暗了下来,凃偲才念念不舍从龚沙雨唇边移开,瞳仁恢复清澈的黑。 “干嘛?”龚沙雨调整好呼吸,故意沉下脸,“不要以为你这样就能够和别人搂搂抱抱,嘻嘻哈哈!” 凃偲思考片刻,认真回答:“再也不会了。” “?” 龚沙雨以为她会耍赖撒娇,为她以后见龚听澜争取更多时机,她甚至想过,倘若……倘若凃偲真得靠龚听澜才能活的话,除了原则问题,自己不能忍也得忍下去。 凃偲从兜里掏出那张背影照,和方才一样,手指着照片上的黑点,“她是不是你,姐姐?” 龚沙雨满头黑线,她并不想让别人看到这张黑历史一般的照片,特别是凃偲。 “她是不是叫龚沙雨?”凃偲追问。 龚沙雨扶额,这菟丝花不会是被小时候的自己给硬控了吧? “龚沙雨的后背上是不是长了一颗黑痣?” 凃偲不依不饶,乱七八糟的问龚沙雨。 龚沙雨抽回搭在凃偲肩膀的手,用手背去探了探她的额温,确实有点低烧。 “现在去老宅,让乌大师也给你瞧瞧。”龚沙雨说。 凃偲抓住龚沙雨的手腕,急得眼尾泛红:“我不去,我不去!我让你现在回答我!” 敢情熊孩子跑这么急,就是为了确认这么个打电话就能解决的问题? 考虑到凃偲为找到自己应该也吃了不少苦头的份上,龚沙雨敷衍道:“是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 凃偲爆发出比刚才在海湾一号还要嚣张的尖叫声,叫完她就像只大树懒一样挂在龚沙雨身上,胳膊狠狠的圈住龚沙雨的脖子,在她身上一顿乱摸。 龚沙雨一开始打开她的手,而后有些招架不住,单手托身上挂着的人,走到门口。 轻轻掀开窗帘的一角,朝外暼了一眼,确定没有员工在场后,唇角勾起一抹无奈又藏不住温柔的弧度。 谁知凃下一秒疯了似的往龚沙雨身上又咬又捶,含糊不清质问:“你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背上有颗痣啊!呜呜呜呜~” 龚沙雨:“……你也没问我啊!” “可是,我明明在你后背上找了很多次,都没有看见。”说着,凃偲便上手去解龚沙雨的西装外套。 龚沙雨眸色一沉,同时,也被菟丝花的热情给灼得气息不稳。 “我让你放肆了吗?” 这个办公室的装修是工业风,水泥墙配铁,就龚沙雨这间也没啥隐秘性可言。 龚三小姐可不管菟丝花对痣有什么特殊癖好,就一个小黑点儿,激动成这样? “让我看看……” 论起力气来,龚沙雨肯定不是菟丝花妖的对手,阿曼尼高定西装外套被丢在地上,里面的黑衬衣也被撕开了。 “龚总!ICC那边……”方瑜气喘吁吁声音戛然而止,凃偲和龚沙雨齐齐看向门口。 三人面面相觑,具体来说,是方助理一人觑龚沙雨和凃偲二人。 “我的沙子突然进眼睛了,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你们继续,我下班了!” 下一秒,方瑜闭上双眼,退出去的同时顺便把门带上,满头大汗转为满头黑线,只怪自己太着急,忘记敲门这件小事,才酿成长针眼的大祸啊! 凃偲在被龚沙雨拍屁股后,才同意回家再看。 回去的路上,龚沙雨都不敢提起这茬,怕启动凃偲某个神秘机关,在路上就把自己给办了。 反观菟丝花,满脸的幸福和满足,完全忘记她们还在吵架期,小藤蔓快要将龚沙雨全身都给包裹住了。 龚沙雨有种一拳打在棉花糖上的感觉,不仅没用,还溅你一脸糖,腻歪死你。 汽车才刚熄火,四五条冒着金光的小藤蔓藤蔓就立刻帮龚沙雨把外套脱了。 龚沙雨:“……” 这么迫不及待的吗?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能先别急吗?”龚沙雨的语气是从未有过宠溺,凃偲才不管,她继续着方才在办公室被打断的动作。 衬衣再次被撕开,凃偲打开车内灯,整个人趴在龚沙雨后背上,沿着玫瑰的根茎一路向上,几乎没有放过一个毛孔,还是没有找到她要的黑痣。 但是,她发现了一个肉眼很难看出来的疤痕,淹没在红玫瑰的的纹路里—— 正是她照片上长痣的位置。 “是这儿吗?”凃偲用指腹轻松的触了下。 龚沙雨往前微微一缩,“是。” “它怎么不见了?” 龚沙雨见凃偲如此执念这颗痣,觉得今天不说清楚,别说连觉都睡不,可能连家门都进不了。 于是,她决定,一五一十的告诉她,就当给她讲睡觉故事了。 “因为我这个地方受过伤。”龚沙雨淡淡的说:“以前,不小心被一根树杈给刮伤了。” 她注意措辞,尽量不要说得那么血腥。 “是什么树?”凃偲追问。 她记得榕树奶奶告诉过她,后面有颗痣的人类的血加上榕树的灵力,才让菟丝花幻化成人的。 这个人类的血,能流到榕树奶奶的灵力中来,绝对不是简单刮伤所流的那么一丁点。 “是颗榕树……” 尽管凃偲已经作足了心理准备,在听到这个答案时,还是乱了心神。 “所以姐姐后背受伤后就把这颗痣给去掉了吗?” 龚沙雨点头,不解的问:“你是背控,还是痣控,或者说背痣控?以前没发现你这毛病?” 凃偲听不懂什么控,她只知道她快控不住自己激动的妖身和颤抖的妖心了。 “姐姐……原来你才是我命定的寄主。”凃偲花说完,下一秒,朝一头栽倒在龚沙雨的背上。 龚沙雨:“…………” 二十分钟后, “我才是你命定寄主?那么,凃偲注定要依附一生的人原来是我?!”龚沙雨楞了许久,终于从巨大的惊喜中清醒过来。 同时,菟丝花也清醒了。 龚沙雨拿起温度枪,轻轻在凃偲额头上测了一下——“叮”。看清屏幕上的数字,她顿时吓了一跳:“45℃了!” “偲偲,你感觉怎么样?”她急忙抓过手机,一边翻找通讯录一边急声问,“你们这样的……生病了是该找人类医生,还是得去找那只乌龟?” “都没用,”凃偲已经烧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每挤出一个音都像在对外喷火一样,“只有你才有……用……” “你要怎么用?!”龚沙雨是真急了,“我能做点什么?” “去喝水……”凃偲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气息微弱的几乎听不见。 有了上次经验,龚沙雨特意在床边准备了几桶水,她以为凃偲此刻是想喝水,连忙取出一根吸管,小心地递到凃偲唇边。 哪知菟丝花永远是菟丝花,即便烧成这样,嘴巴是撬都撬不开,龚沙雨没办法,只能用棉签沾湿帮她把干涸的唇润了润。 凃偲一把抓住龚沙雨的手腕,力气大得可怕龚。沙雨猝不及防,只能顺着那强劲的牵引俯下身,将耳朵贴近她滚烫的唇边:“亲…我…” “…………”龚沙雨无语了,都这时候,花妖还满脑子黄色废料! 菟丝花竭尽全力将唇凑近,龚三小姐知道现在最重要的事是降温,但还是安抚性的轻吻了上去。 菟丝花毫无保留地将全部灵力倾泻而出,那灵力如涓涓细流,又似绵绵情丝,温柔而坚定地透过龚沙雨的每一个毛孔,传递而入。 奇怪的是,凃偲身上的高温并未让龚沙雨不适,她只觉周身一暖,仿佛被冬日的阳光包裹,又像是浸入温润的春水中那暖意逐渐弥漫开来,时而如微风拂过般轻柔,时而如潮汐涌动般深沉,让她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每一个细胞都舒展开来,倦意悄然袭来。 便在此时,凃偲突然绕过她的脖颈,一口咬在龚沙雨后背蝴蝶骨处那玫瑰纹身上,刹那间,猩红的鲜血涌出,迅速沿着她嘴角蜿蜒而下……—— 作者有话说:感谢观阅…… 第108章 回忆“我看见他了,” 那段被压制的,原本涓涓细流的灵力,骤然冲破了所有禁制。化作汹涌奔腾的洪涛,轰然席卷她的全身。 温暖如冬日阳光般的温柔触感,也在刹那间炽烈成夏日的灼灼烈焰。 龚沙雨后颈一紧,被咬破的皮肤处传来骇人的高温,仿佛血液还未流出就已蒸发,快到一时察觉不到痛楚,只有一种被彻底烙印的灼热。 不知过了多久,涂偲的身体轻轻一颤,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又像是终于被某种汹涌的力量彻底充满。 终于,她疲惫地瘫软在龚沙雨身上,与此同时,一道道金色带着红的纹路在两人之间浮现,像血脉,又似光流,光强却不刺眼。 两人的身体越靠越近,最后紧密相连,没有一丝缝隙…… 凃偲仿佛回到她刚成人的那个下午: 雨后的热带雨林,雾气腾腾,林间弥漫着水汽,远处的树木若隐若现,像是披着轻纱。 菟丝花妖张开嘴,等待芭蕉叶上最后一滴水。 她摸了摸隐约发胀的小腹,身体条件反射的蜷缩成一团。 水珠滴落,还是没有缓解她头晕目眩,这是她作为菟丝花从未有过的体验。 这时,有无数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入: “小黄花,帮帮我…水水水快把我淹死了… “看我,看我,看我…我快被臭银杉压死了,救、” “臭?你才臭,谁能臭过你百合?” “啊啊啊啊,我的手断了,姐姐帮我做个支架吧。” “马上又要下午了,姐姐帮我借下芭蕉妈妈的大叶子……” 吃饱喝足植物都在在疯狂乱叫,野葡萄在尖叫中长出藤蔓,老茶树在呐喊中生出嫩叶,上亿的孢子在咆哮中发育成蘑菇。 即将饿晕的涂偲:“……” 她顶着上腹和下腹部的双重暴痛,缓缓软了下去,凃偲努力集中注意力,在混沌中努力寻找抽芽的感觉,尽量让自己多长出点藤蔓来。 可惜,无济于事。 那时,她对老榕树的怀念到达顶点。 如此程度的降雨,老榕树吸取天气精华足够她这颗小草支撑一个月。 谁知道,有一天,她赖以生存的榕树奶奶莫名其妙就嘎了,而她,虽说是幻化成人,但没办法吸收别的植物养分,会死在这群狂欢的植物中。 “滴答!” “滴答答答!!!” “滴滴嗒嗒嗒嗒!!!” 新一□□雨像是等不及,呼啸而至,涂偲咬牙起身。 好不容易变成了人,不能就这么死了。 她扶着沿途的植物,闷着头赶路。 其实,凃偲也不知道路在何方,榕树奶奶临终前告诉过她,像她这种寄生植物能成精的,定是和人类签订了永生契约。 更为遥远的记忆撕开模糊的视线,最后定格在那颗小黑点上,准确来说,是一颗小黑痣,长在人类背上的一颗小黑痣。 十年前,就是这颗痣的主人,从小黑点起草凃偲命运最浓重的一笔。 那个琥珀色的黎明,晨光穿透榕树皱褶的枝杆,将千万颗露珠淬炼成琼浆,还未开智的菟丝花攀附在古榕树虬枝盘曲的臂弯里,贪婪地吸取着千年灵树凝结的营养液。 异香钻进气孔时,藤蔓上所有绒毛都竖了起来,那带着甜的腥,是菟丝花第一次有了味觉,刹时间,天地倒悬,蛰伏的灵脉在她纤弱的脉络里轰然炸开。 到现在,她才知道,那不是晨露,是缔结契约时——宿主身体漫出的血。 猩红的血珠从黑痣处似泉眼般往外冒。 一滴, 两滴, 三滴, …… 涂偲的双眼艰难的撑开一条缝,反应片刻,才想起自己已从幽深的森林中爬出,有些记忆,也许可以让它停留在梦境中。 梦中,多了一张人脸,是个漂亮的人类女子。她似乎正在承受剧烈的痛苦,精致的五官微微扭曲,额角青筋突起,冷汗透着阳光沿着那根青色纹路蜿蜒而下……最终坠到菟丝花的花蕊上。 苦苦的味道,菟丝花伸出小藤蔓围着女孩的身体攀附而上,最后,在她的后背上找到了缘由。 榕树奶奶断裂的树枝,正直挺挺的刺在女孩的后背上,那一滴滴腥甜正是从这里冒出来的。 女孩的双眼涣散,看着像是要马上睡着了。小藤蔓在她眼前晃了晃,她却毫反应,目光像是聚焦在不远的某处。 小藤蔓若有所悟,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对面的山洞口—— 居然还有个人类男人! “我看见了……”凃偲从龚沙雨身上抬起头,两人目光交汇,无声对视着。 龚三小姐后背上那灼烧的痛楚正渐渐消散,连日积月累的疲惫也在缓缓退去,她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以前受伤的位置在慢慢愈合。 身体的每一处器官,每一寸细胞,每一段骨骼乃至每一滴血液,都重新回到婴儿之时,焕发出纯净且蓬勃的生机。 “我看见他了,”凃偲又重复了一遍,“那个站在山洞口的男人。” 龚沙雨浑身一震:“凃偲,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姐姐当时……也是在看他吗?”凃偲轻声问。 龚沙雨只觉得方才仿佛重生到一半的血肉,在这一刻骤然凝固。 那是她无论清醒还是恍惚之时,都从不敢触碰的痛—— 她原以为,这段往事,如同她背上那颗早已消失的小痣,一起彻底湮灭在岁月之中。 她原以为,当年发生在那个角落里的一切,早已被世界永久遗忘。 甚至后来,龚重山请来的心理医生坚定地告诉她,那只是应激产生的幻觉——她几乎就要相信了。 如今就被凃偲这么轻飘飘的说了出来。 “偲偲,你是怎么知道……”龚沙雨的声音像是从那山洞传出,幽暗而沙哑。 “因为,当时我陪着你呀。”凃偲说:“我在你身边陪着你。” 凃偲露出明媚的笑,“你当时一定很痛吧,我在榕树奶奶那里看到你了,就知道你很痛。” 凃偲把自己从一株菟丝花怎么变成妖的过程和龚沙雨说了一遍。 龚沙雨沉默半响,等待那股震惊劲儿缓了过去,才低声开口,“我原本有个姐姐,她是妈妈生的第一个女儿。” “就是照片上另一个女孩?” “是的,可惜的是,她就在你见到我的那一天……去世了……” 凃偲现在有点理解人类对同伴的感情,但不多,她只是单纯的不想让龚沙雨难过。 于是,菟丝花伸手将龚沙雨拢到怀里,轻轻的吻了下她的眉心,一股柔和的灵力顺着眉心渗入。 沙雨只觉得仿佛被一股温暖而强大的力量托起,那些悲伤的记忆仍在,却不再令人窒息,不再让她畏惧回忆。 “他们说,她是自杀,可我绝不相信她会做出伤害自己的行为,等我赶到现场时,有种强烈的预感:当时凶手应该就在附近,他在确定和欣赏自己的作品……” “那个男人,”凃偲突然打断龚沙雨,“我没看清楚他的长相,但……感觉有点熟悉。” “像……像只花公鸡,像……大表哥!” —— 花公鸡大表哥刚从病床上溜出去抽烟摇人,“我明天出院,今晚哥几个多带些美人过去庆祝下……” 电话打到一半,另外一台手机也响了起来。 “好,就这么定,挂了!” 估计电话那头人又说了句什么骚话,翁弘业笑骂道:“这帮医生护士……得了吧,我家着火了,挂了!” 翁弘业划开备注为[老房着火]的电话接听键,这是他这部手机里唯一的联系人。 “准备好,明天开盘做空龚氏股份!” 翁弘业连爆几句粗口,才恢复情绪,“终于来了,劳资快要闲出蘑菇了!” …… 这天清晨,龚重山醒来时,竟能断断续续说出些简单的句子了。 甚至主动提出想喝点粥。龚老太太一边笑着盛粥,一边逗他:“是不是知道今天孩子们都回来,心里高兴?” 龚重山的嘴角努力地向上扬了扬,一字一句慢慢说道:“不……不是。是……一……一睁开眼,有……妈妈在,所以……” 话音未落,龚老太太再也忍不住,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是啊,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无论年纪多大、地位多高、多么富有,人在病痛面前最先想到的,终究还是母亲。 陈萍萍进来,听到他们母子的对话后,便转身带上门,也倚靠在门框上抹起了眼泪。 刚好,这一幕被迎面走来的龚晚亭和龚听澜看见。 “妈,你怎么了?”龚晚亭忙上去扶人,“还是我爸他……!?” 陈萍萍一手一个把两姊妹俩往外带了带,“嘘!你爸恢复得挺好的。” “爸醒了吗?”正说着,龚邵东人还未到,急促声音已经抢先一步传入每个人的耳膜。 母女三人齐齐转头,只见龚邵东率领着龚氏财务团正疾步走来,见他们面色凝重,似有不好的大事发生。 果然,下一秒,龚邵东径直走向陈萍萍,沉声道:“有人要做空龚氏!” 陈萍萍学金融出身,自然明白“做空”的含义,可以龚氏的体量,若真成他人做空的目标,对方该是何等恐怖的庞然怪物?—— 作者有话说:感谢观阅…… 第109章 墓园 立春了,墓园还是冬日的光景。 阳光是薄的,淡金色的,透过云层,斜斜的照了进来。 空气里有微弱的草芽清气,是从冻土深处挣扎出的,几乎被忽略的生机,混着旧日留下的枯草还有已燃尽的香火气息,形成了属于这里特有的矛盾味道。 凃偲从下车起,就发现这里的花草树木比别的的地方要懂礼貌。 譬如道路旁那些睡得正迷蒙的树木与草丛,会忽然惊醒似的,纷纷向她致意。 又像是濒临枯死的枝桠,竟也如回光返照般,轻轻颤抖几下,仿佛在做无声的问候。 菟丝花伸出手,摸了摸枯枝,对方竟肉眼可见的续上了活力。 “咦,发生了什么?”凃偲诧异的龚沙雨,“怎么…怎么回事?我还没有使用灵力。” “你再换一颗试试?”龚沙雨同样一脸困惑。 凃偲又把手伸向一颗看着已经死了很长一段时间树干,没想到…… 新的枝条抽挣脱束缚,点点嫩芽疯涨,很快变成了一面新的绿墙。 “菟丝花大人……” “是菟丝花大人!” “大人,来看看我啊!” “这里,这里…我的腿瘸了,大人帮帮我……” 突然,这些声音如同潮水般涌入龚沙雨耳膜,她难以置信的靠近离她最近的老青松,“刚才是你在说话吗?” 老青松的枝叶往凃偲那边抖了抖,仿佛有点怕她,“我……我和菟丝花大人说……” “再过两个月,我就退休了,到时候您能帮我……把我移到山顶上那颗青松旁,我想和好朋友生活在一起。” 凃偲犹豫片刻,提议道:“要不,现在就帮你?” 老青松:“应该来不及了,您的身后……” 几名保安已经无声地围了上来,将两人困在中间。 “干什么的!?”为首保安厉声呵斥,声音在寂静的墓园里显得格外冷硬。 龚沙雨转身,“你干什么的?!” 保安一顿,下意识地敬了个军礼,“龚……龚三小姐……” 龚沙雨目光掠过树梢,淡淡说道:“把这棵青松移到山顶那边。”她顿了顿,声音不高却清晰,“我姐姐喜欢看。” 凃偲和老青松叹为观止:“威武。” 有了龚沙雨的帮忙,老青松和她们同步到了山顶——龚茵雪便长眠在此。 按指示,老青松很快便被移植在另一颗青松旁,从它的根埋进土壤开始,老青松的嘴巴就没歇过,不止是龚沙雨,就连凃偲都被吵得耳刮子疼。 “你能不能闭嘴?”凃偲忍无可忍。 老青松终于讪讪的闭上了嘴。 龚沙雨把送给龚茵雪的花摆放好,并朝她的墓碑拜了拜,“姐姐,今天带了个人来看你。” “偲偲,来,叫姐姐。” 凃偲学着龚沙雨的动作,朝墓碑九十度鞠躬,乖巧打招呼:“姐姐好。” “姐姐,为什么这里有两座墓?”凃偲盯着和龚茵雪并排的墓碑问。 “那是……她的爱人,”龚沙雨沉默片刻,声音低沉,“很多年前,她们在同一场车祸一起离开了。” 待凃偲朝旁边的墓也行完礼,龚沙雨就地坐下,掏出烟盒,点了根烟。 在烟雾妖娆中,她的思绪仿佛也飘向了很模糊遥远的地方。 “姐姐和她的关系很好,好到……世间任何东西都没办法让她们分开。” 凃偲在她身边坐下,拽了拽她的衣袖,笑着问:“就像我们一样吗?” 龚沙雨:“……” 很好 幸好您老人家不是乌鸦精! “车祸?这个车祸真恶毒。”凃偲又歪着头带着几分天真追问,“什么是车祸?” 龚沙雨那浓郁的伤感都被她这“深奥”的问题给问没了。 “车祸就是……交通事故。机动车造成的意外伤亡。”一旁老青松安静不过两秒,忍不住插话。瞥见凃偲的那砍树的眼神后,她连忙补充:“再说一句,就一句——因为这里有睡了很多这样的人类了,所以我才知道,嘿嘿。” “她说得没错。”龚沙雨难得这么赞同别人,“确实有不少人因为意外而受伤甚至死亡,所以我在大学时,专门成立了一个基金,帮助那些在车祸中受伤的人。” “姐姐,你真的是我见过最善良的人类。”凃偲说着便朝龚沙雨脸颊上亲了一口。 她突然想起在亚鹿港,那些人类集体反抗龚沙雨,还说她是女魔头的事,大概是他们都不了解她的善良和可爱吧。 龚沙雨嘴角微勾,“我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只是想帮龚茵雪完成她的心愿罢了。” 说着,龚沙雨扭头,对墓碑说,“龚茵雪,你听到了吗?你的愿望,我已经帮你完成了一个,其他的,也迟早也会帮你做到,所以你安心吧……” 不知为何,凃偲可以看龚沙雨忙碌,可以看她专制霸道,但就是不能听她用这种语调说话。 她见不得她受一丁点委屈。 菟丝花的藤蔓从后将龚沙雨包裹住,一股独特的温暖透过衣料渗入肌肤,仿佛一个无声却有力的慰籍。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这后背的痣去哪儿了吗?”龚沙雨突然话锋一转,“它被他们割掉了。” 凃偲一惊,恶狠狠的说:“被谁?我去杀了他!” 龚沙雨被她奶凶的样子给逗乐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如果不割掉,那下午躺在里面的就是我。” 凃偲反应一会儿,明白龚沙雨的意思,便改口道:“是谁,我去感谢他!” “龚重山已经感谢过了。”龚沙雨含笑回答。 随后,她又和凃偲聊起许多成长路上的趣事,包括与龚茵雪一起殉情的爱人。 “姐姐……那时候你很伤心吧?” “没有。”龚沙雨嘴角的弧度没变,但眼底的温度已全无,“从那天起,我已经没有心了。” “当时,我还以第一名的成绩进了耶鲁,你说,我是不是没有心?” 龚沙雨的语气轻飘飘的,仿佛只是在和凃偲说笑,那些沉重,黑暗的过往,被她用最云淡风轻的方式讲述,就像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 “姐姐骗人,”凃偲认真的否定她:“你有心,红色的,正在嘭嘭嘭,非常有力的跳着。” “她的意思是她变成了无情的人,啧!这都听不懂?”老青松又忍不住插话。 气得凃偲起身狂摇她的树干,老青松求饶,“别摇了,不是我说的,是她……她……” 老青松的树枝指着龚茵墓碑旁一颗同样老的青松,“她告诉我的,哦,她是哑巴,不能说话。” 龚沙雨:“……” 植物居然也有哑巴? “她还说……”老青松解释,“这也不是她说的,是另一个女人类。” 凃偲只想转移龚沙雨的注意力,和老青松有斗了几句嘴。 龚沙雨突然问:“哪个人类女人?” “她说:我主人的小姑子,龚琳女士。” “哈?”凃偲听得云里雾里。 龚沙雨心中很不是滋味:“没想到小姑这么心疼你,茵雪姐姐。 十分钟后 天色骤暗,春天的雨无需任何预兆,说来就来。 龚沙雨带着凃偲往龚家老宅方向走,去的路上,方瑜已经把她从财务部那边打探来的消息汇报给龚沙雨了。 龚沙雨冷哼一声,“既然如此,咱们跟玩一把。” “可是,消息不太确定,集团财务部已经做好紧急预案,毕竟能吃下且敢吃龚氏股份的证券也没两家……” 宾利向右拐了个弯,车往龚家老宅相反的方向疾驰。 “偲偲,带着你去玩个数字游戏!”龚沙雨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 凃偲拍手鼓掌,“好耶!好耶!” “龚氏今天肯定涨停——” “哇!我明天一定买进去。” “这几天涨得都不错,今天买,明天会更高!” “……” “龚总好!” 龚沙雨一进门,原本议论纷纷的办公室瞬间鸦雀无声。 凃偲跟在她身后,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些突然屏息凝神的人类。 就在龚沙雨拐进办公室那瞬,只见她脚步一顿,突然出声:“下午开盘清仓,下周再看时机买入。” 所有人均是一愣,随后异口同声道:“龚总,求带!” 凃偲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只看懂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充满羡慕。 当然,这样的龚沙雨,也让她觉得很骄傲。 龚沙雨让凃偲先到办公室坐下,说自己去去就回。 “龚总,您好。”就在这时,有个戴眼镜扎着高马尾的白衬衣敲门而入。 她手上抱着一个手提电脑,隐藏在眼镜后的眼睛,不动神色地打量着凃偲。 凃偲明目张胆的上下回量过去,也恰在此刻,她倏地发现她很久没看到谭可了。 “谭助理呢?” 凃偲亦然一副老板娘的口吻问。 高马尾在心里白了她一眼。 你谁啊?就这么问话? 恰巧,方瑜也抱着一沓资料进来,替高马尾回答道:“谭助理最近在忙别的事。” 久经职场的高马尾很快醒过味来,眼前这个看起来不谙世事的女孩,绝不是普通角色 她迅速敛起先前那点不耐,嘴角牵起一道职业弧线,声音也软了几分:“是的,谭助理这段时间主要负责外部对接,您如果有事,我可以帮忙转达。” 凃偲:变色龙精么?! 第110章 保密 龚沙雨进来时,凃偲已经彻底迷失在高马尾的一声声的赞美声中,晕头转向,找不着北。 龚沙雨漠然退了出去,把方瑜叫了过来,“以后,在外面不要说凃偲的身份。” 方瑜不解,*“以前您和她那个啥……”方助理用口型做了“假结婚”三个字,“巴不得告诉所有人,现在是真实婚姻了反而不说?” 龚沙雨:人妖殊途,你懂个P。 凃偲拥有漫长的生命,可她如此单纯。未来岁月对她而言,还会遇到更多更复杂的人或者妖。前方未知与坎坷,没有自己的陪伴,以后都得她自己去面对。 事实上,龚三小姐是很矛盾,她既想让凃偲纯粹的活着,可是人心太险,妖心难测。要想在这纷扰的人世间安然走下去,第一课,就得先学会人情世故。 “你听我的就是。” 论独裁专制,龚沙雨数第二,在这里没人敢称第一。 —— 自打遇到凃偲,龚听澜这列火车就有脱轨的迹象,她修好电脑的第一秒,或者说迫使她去认真修电脑的动力,居然是想快点黑进龚沙雨的电脑,结果那家伙的防火墙保密级别仅次军用。 她不甘心,又从对方手机下手,还是无济于事,没办法,她只能从凃偲的手机的开始,仅仅只是为了一份她想象中的婚姻协议。 然而,菟丝花的手机,根本谈不上什么“入侵防火墙”,她都忍不住想让对方把密码改下,毕竟1234的密码,相当于没有设置。 待龚听澜游览完凃偲手机里面大部分资料和图片后,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我脑子是不是让驴踢了,不然怎么会花这么长时间会偷窥一个弱智的手机? 而且这个弱智还是个人妻!还是龚沙雨的…… 不就是为了找一份文件吗? 现在文件没有,那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龚听澜边想边找,边找边欣赏,她发现凃偲很会拍照,也特别上镜,龚沙雨根本配不上她! 这个念头一出来,她又在凃偲使用过的软件记录里面找,最终,功夫不负有心人,在ps软件的垃圾箱的最下面找到一份结婚合同还有婚前协议…… 周末 凃偲回到阔别已久的学校,终于见到了孔雀精——孔梦。 凃偲添油加醋把白丹丹的事同孔梦说了后,后者却说:“你不用太伤心,若不是她自己作死,也不会中了龙上玄的当。” “……”凃偲哑然,“你的意思是?” “龙鳞不是什么人想带就能带的,一定是她自己同意了的。” “虽然如此,可是……她是我到目前为止,唯一见到的植物妖。” 孔梦见凃偲闷闷不乐,便换了个话题,“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你中奖啦?!” “对对对,和中奖差不多,”孔梦笑得很神秘,“我被陈曼老师看上了,你没签陈曼老师,她签我了!!!” 凃偲拿奶茶敬了敬孔雀精,“来……恭喜。” SY办公室 “龚总,孔梦还是给上官娜带吗?她跳舞还行,其他的嘛,我觉得很一般哦,”陈曼说:“其实今年新人有几个条件还不错的,都可以考虑……” 龚沙雨:“还是她吧,我看偲偲和她关系不错,有个伴。” 陈曼眼神一顿,她以为龚沙雨就是个精密运转的商业ai——冷静,精确,不带任何情绪。 没想到在凃偲面前霸总也有柔情的一面。 她还未感慨完,只听龚霸总又说:“她在舞蹈方面已小有名气,给她规划规划,还是尽快实现商业化表现。” 陈曼:“……” 得,我现在觉得YS占龚氏传媒51%的股份,用不了三年。 “凃偲参与《凤凰台》下个月剧组杀青,你要不要也过去喝两杯?” 龚沙雨点头,“发给方瑜就好。” 说方瑜,方瑜就到。 “龚总,陈总。”方瑜敲了敲龚沙雨办公室敞开的门。 “哦,行,”陈曼扬了扬手机,“我待会儿把杀青宴的邀请函发方助理手上,你们忙。” 陈曼出门后,方瑜把门关上了。 今天本不是工作日,但凃偲去学校报道,龚沙雨一个人在家也无聊,便把方瑜叫了过来一起加班。 当然,三倍加班工资,让方助理爱上加班。 “龚董生病的消息已经在网上传开了。”方瑜面色凝重:“咱们酒店的入住已经受到影响了。” 龚沙雨:“最长不过下周五。” 方瑜:“?” “明日开盘,龚氏股价大概率会跌停,周一到周五,你觉得会跌到多少?”龚沙雨给方瑜拿了个酒杯。 方助理放下手中文件,接过酒杯,小心翼翼道:“龚……龚总,您怎么知道是五天?” 龚沙雨露出一个蒙娜丽莎式的微笑,“因为我姓龚呀。” 龚重山身患重疾的消息经过一个周末的发酵,已经质变到“龚氏集团现任董事长年前就已经归西了。” 周一,股市开盘,龚氏股价一泻千里,直接跌停。 网络上骂声一片,很快又有人扒出龚重山当年怎么逼迫前妻儿,出轨,小三,重婚等等,丑闻一个个接踵而至。 周二,继续跌停。 周三,跌停! 直至周五,整个龚氏市值直接缩水了几十个亿。 周五下午,龚沙雨指令方瑜全仓买入龚氏股份。 方助理心惊胆颤的照老板吩咐做了,同时鬼使神差的把自己的股票也按同样的节奏满仓。 同一时间,龚氏集团紧急召开临时股东大会,会议主题便是选出代理董事长兼CEO。 不出意外的话,最终人选几乎已无悬念——龚邵东。 原因很简单。自去年年底龚重山突然晕倒以来,龚邵东就已开始周密布局、多方打点。再加上他前面十几年来的步步为营,确实没有第二个人选。 很多股东心理都清楚,今天的会议不过是走个过场,甚至在正式会议前,就有人提前向龚邵东道贺。 董事会秘书已经把他的身份证上传电脑,为红头文件下发做准备。 手握5%股份的龚沙雨并非第一次出席龚氏董事会。在龚琳引荐之下,她已先后与集团财务总监及新上任的法务总监全熟悉。 “鉴于龚氏集团近日股价动荡,应各位股东要求,召开本场股东大会……”董事会秘书依照程序完成开场陈述后,会议进入股东投票环节。 龚氏集团目前的股权结构如下:除去最大股东龚重山占股36%,其余股东分别为:风球资本25%,龚奶奶11%,巨创投资10%,红光资本8%,翁方书5%,龚沙雨5%。 风球资本由一家外资全资控股,其背后资本结构较为复杂且实力雄厚;巨创投资则由龚氏集团五位元老股东共同组建,平日不参与公司经营,仅享受分红并行使股东权利;红光资本则是华国内TOP前5的投资机构。 总体而言,对于龚氏这般规模的商业航母,其股权架构表面上看似清晰,但若想真正穿透至最终权益层,却并非易事。 然而,若仅从持股比例出发,并坚持必须在龚家内部推选继承人的话,龚沙雨反而是持股最高、最具优势的人选。 但她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一票投给了龚邵东,而龚母则直接选择了弃权。 虽说龚邵东成为代理董事在预料之中,那龚沙雨的举动,无疑就是意料之外了,甚至连龚邵东本人都感到震惊。 “看来,龚总是大家心中代理董事长不二人选……”董秘笑魇如花,“下面,我正式宣布本次投票结果……” “嘭——” 突然,一声闷响传来,会议室的门被人从外推开,在秘书助理保镖的搀扶下,龚重山赫然出现在门口。 全场顿时一片惊呼。 “龚董……” “这这这!” “怎么起来了?” “这是什么话?” “除夕我去龚宅,明明还躺在床上,说是植物人没跑了……” “嘘!” 龚重山甩开搀扶的秘书,单手住着拐杖,一步一踱走走向主席位。 他的脸色是大病初愈的苍白,没有任何夸张的表情,却自然流露出一股令人窒息的威严。 龚重山终未发一言,只是将那标志性的目光缓缓压下,扫视会场一圈,在场所有人宛如千吨压顶,下意识屏住呼吸,生怕与他对视上。 唯有龚沙雨,她像只狼崽一样,昂着头,目光灼灼迎向他的视线——那并非畏惧,而是一种迎接,仿佛在仰望着经历生死搏杀后,刹羽归来的狼王。 “难以置信,真的难以置信!”龚重山的秘书抬起眼,似激动,似愤怒,模仿着龚重山的语气,“你们居然趁着董事长休息时逼宫?!” “你瞎说什么?”有的老股东坐不住,当即反驳。 一片压抑的窃窃私语中,最先镇定下来的居然是龚邵东。 他虽也是一副如遭雷劈的表情,然而,可能是早已在心中演练过很多次,他迅速收敛了外露的情绪,声音平稳:“爸爸的身体不好,我们大家都清楚。眼下最重要的是让他安心静养,公司的事务……理应让小辈们分担。” 龚沙雨半眯的眸子里划起一抹讥笑,放下手中记事笔,改为把玩蛇骨链子,随后调整了下坐姿,半倚在靠背上,依然一副看戏的姿态—— 作者有话说:感谢观阅……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0-117 第111章 龙上玄 在凃偲向她提起那段回忆前,龚沙雨心中早已列好了一份嫌疑人列表,排在第一的是陈萍萍和龚邵东并列。 龚茵雪出事前时,她已经是龚氏集团投资战略部总经理,所有人都知道,那代表着什么。 那不过是龚大小姐即将迈入核心权利的一块垫脚石而已。而且,龚重山从来不掩饰对她的偏爱及赏识。 直接对抗龚茵雪,以龚邵东的脑子,应该做不到这一步。 所以……更应该怀疑是陈萍萍在为自己的儿子扫清障碍,可是,凃偲却说那噩梦那团阴影却是翁弘业。 翁弘业么? 还是他和陈萍萍一起?亦或者龚邵东一起? 如果他们一起,翁弘业的动机是什么? 龚家和翁家! 唯一的纽带是母亲。 倘若翁弘业也是觊觎龚氏……那岂不是先让龚氏落入母亲或者龚雪茵手中——这样他才有机可趁。 有种近乎荒诞的想法呼之欲出…… 正想着,龚邵东饱含深情的声音把龚沙雨的思绪拉了回来。 “龚氏一个礼拜缩水一百多个亿啊,”龚邵东环视一圈,最后眼神直直的定着龚重山,“爸,我相信我能把它拉回来的,这样,也能给所有股东一个交代。” 龚重山冷哼一声,如鹰隼一般的眼神注视着他,“多久?” “?”龚邵东满头疑问,“什么多久?” 龚琳小声提示,“傻小子,你爸是问你拉回这一百多亿要多久?” “三、不!两个月!”龚邵东回答。 龚重山像是听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你告诉在座的各位,也就是刚投票给你的支持者,如何在两个月把这个连续跌停一周的股票起死回生?!” “一个半月,一个半月时间绝对足够了!”龚邵东喉头滚动,他现在有点乱,助理团还没给出合适的方案。 而准备的发言,只有获选成功后的感言。 但龚邵东毕竟在商界摸爬滚打了十几年,他迅速拼凑出一套说辞:“首先,股价暴跌最主要的原因,是董事长您隐瞒重病所引发的一系列舆论危机。所以当务之急是您……” “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解决这个舆论源头,我清自出面澄清,不出半个月,诸位的损失便会回来!”龚重山淡淡的睨了众人一眼。 事实证明,龚重山还没老,他只是病了。 病是会好的。 不到五分钟,方才投票的人集体翻了脸,又集体倒戈龚重山。 “爸,您都没看网上那些评论吗?养小三、重婚、简直是当代陈世美!!!” 龚邵东急眼,指着龚重山的鼻子,“龚氏怎么能放在如此道德败坏的人手中?!” “你妈真教了一个好儿子!是,我承认这是我的污点,”龚重山瞬间露出一副慈父表情,“儿子啊,爸爸再教你一句,没有把握的事情,不要破釜沉舟。” 这场战争还未打响,便以龚邵东的失败而告终,连带被端掉的还有他所有裙带关系。 龚氏集团首席营销官一职,由此成为众狼环伺、明争暗夺的焦点。 就在众人几乎认定新任首席营销官非龚三小姐莫属之际,战略投资部的副总黎志洪却半路杀出,一举截获该职。 而龚沙雨,则依原定计划,接手了龚氏旗下酒店集团。 文件下发第二天,龚重山再次晕倒。 …… 一家私人高档会所内,翁弘业举起手中香槟,毕恭毕敬的敬酒桌对面的人。 “感谢龙大人,大人英明!” 对面的女人冷哼一声,完全没有平日里的亲和,“你呀,还是太猴急了!” 翁弘业嬉笑着脸,“是是是,只怪我是一介凡人,眼界,智力,乃至生命都有限,可不就急了嘛?” “只是还有一点,我不解,您干嘛不直接让龚氏股份直接跌到地板价,龚重山一嘎,占股第二的风球资本不就顺利接棒。” “等这个棒一接,龚氏股价再拉一拉,那岂不是更……” 女人斜了翁弘业一眼,讥笑打断他:“你刚才那话,我挺赞同的。” “哪一句?”在她面前,翁弘业难得被夸,忍不住问道。 “智力有限那句。” 翁弘业:“……” 龚家的女人天生毒舌吧! “今天心情好,我就多和你说两句,”女人自顾自的饮尽杯中酒,眼底掠过一丝动物般的冷冽,“龚氏股价再这样跌下去,会触发大量对赌条款,甚至连银行的贷款也会面临着抽贷风险,蠢货!” “到时候一个烂摊子给你,你要吗?” 翁弘业一震:“哈?还有阴影债务?” ““眼下这个局面,已经是多方博弈之后最优的结果了。龚重山和龚邵东父子俩彼此消耗得差不多了,龚沙雨……还不足为惧,”女人轻笑一声,“最关键是,所有股东,都以为这个局面是她在幕后操控——因为表面上,龚沙雨才是最大的得利者。” “她得利,让那些利益受损的人怎么想?” 翁弘业给女人斟满酒,满脸崇拜,“还得是您,我还有一个问题。” 他故意用一种亲昵的语气喊道:“小……姑~” 龚琳扬了扬下巴,示意翁弘业有p快放。 “你哥的病是不是……?”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龚琳警告的看着翁弘业,“请演好你的角色,其他的不要瞎抄心。” 龚琳走后,助理上前帮翁弘业倒满酒,不解的问:“龙大人这么生气干啥?就算是她干的,我们也不会觉得她坏啊?!” 翁弘业盯着对面那个空酒杯,玩味的笑道:“妖族使用灵力残害人类是会遭到天谴的……不然,当年,龙大人就不会找上我爹。” 助理点头,“我们盯着龚三小姐的人来消息,她最近一直忙于工作,没什么异常。” “嗯,继续盯!” 第112章 惊喜 又是一个周五 Z城正式迈入春天,天气彻底回暖。凃偲驾驶着她的粉色法拉利在马路上招摇过市。 窗外缀满枝头的新绿争先恐后向她打招呼,一脚油门下去,车载导航提示超速的声音被更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给覆盖住。 在交警即将找上门之际,她倏地减下了速度,拐进sy办公楼的地下室。 出发前,孔雀精说手痒,不知从哪儿弄了一堆彩色绳,帮凃偲弄了满头脏脏辫。 凃偲一出现在公司前台,就招来无数眼光和议论。 不是别的,是她真不知道自己这双大长腿在破洞紧身牛仔裤和马丁靴的包裹下会产生什么级别的杀伤力。 “您好,请问您是?” 前台小姐姐礼貌询问,眼神却控制不住上下扫描着她,心底飞快地翻阅着近日的娱乐头条和秀场新面孔,却依然找不到能与之匹配的名字。 “哦,我叫凃偲,来找龚沙雨。”凃偲大喇喇的自我介绍。 “请问您和龚总有预约吗?” “预约?”凃偲偏头想了想,她本就是一时兴起,为了给龚沙雨一个惊喜,所以来之前并没有告诉她,“没有。” “那麻烦您先在休息区稍坐,我需要联系确认一下。” “好的。”凃偲二话不说,迈着大长腿,往门口休息沙发一坐,像个行走的雕像,就不带动了。 一个小时候后,凃偲有点渴了,起身去要水,刚好杜一璇带着一帮人从外面回来。 在娱乐圈长大的杜一璇,是资本的宠儿,也是SY打开市场的第一张王牌。 凭借第一部好评又卖座的电影,她星途坦荡,出道即巅峰,如此顺风顺水,能入她眼者,寥寥无几。 眼前的女孩,眉宇间总带着一丝野性的挑衅,过于纯净的双眸,又似对她充满好奇和不屑。 “这位是?”杜一璇问旁边助理。 助理摇头,“不认识。” 前台小姐姐急忙起身接话,“她是来等龚总的。” “哦~龚总在吗?”杜一璇眼神看着凃偲,问前台。 小姐姐一机灵就刹不住车,她对杜一璇说:“在呢,在呢,下午一直在的。” 听到这话,凃偲瞬间炸毛,“你刚刚不是说她不在?我坐在这等了一个一小时!” 凃偲为了这个惊喜,憋着电话微信都没告诉龚沙雨,没想到,被她门口的这个女人给骗了! 前台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正有些尴尬。 不过她每天见到打扮得光鲜亮丽以求毛遂自荐的年轻人不计其数。若老板个个都要接见,就算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不干别的,只见她们,也远远不够。 前台挺直腰杆,冷着脸对凃偲说:“那请你先回去吧,下次和龚总预约了再来。” 杜一璇哼了一声,高跟鞋咚咚作响,扭身就进去了,只留下一串脚步声和一股香水味。 凃偲那个气,当即掏出手机,拨通龚沙雨的号码。 前台看到屏幕上果真是龚总的手机号,心里顿时一惊,好在手机里面接听键音乐响了一遍又一遍,最终没人接听。 “你今天先回去吧,璇姐来了,龚总也没空见你。” 兴许是见凃偲确实等了很久,前台好心提醒。 凃偲:“我今天非见她不可!” 前台白了凃偲一眼,“爱倔不倔!” 凃偲气得站在饮水机旁,直接干完一桶水。前台见状感到害怕,急忙打电话给保安,慌乱道:“快带人过来,有个疯子说要找龚总。” 办公室内,方瑜正在给龚沙雨汇报:“这次股票我们一共赚了将近十两个亿,最大的赢家——我查到后面是两家私募公司。” “如您猜想的一样,这两家公司穿透到底,都是同一家海外投资公司控股。” “这家投资公司……和风球资本之间又千丝万缕的关系。” “风球资本?”龚沙雨重复着它的名字,思绪被拉远,“当年,他们注资龚氏时,我姐还在战略投资部……也是那个时候……” 龚沙雨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神色一凛,“重点是排查他和翁弘业之间的关联,就从翁弘业那边入手。” 方瑜被龚沙雨这天马行空的想法整不会了,不过她还是点头应下,并补充道:“还有,接替龚邵东总的黎志洪本是战略投资部一个部门副总,据传闻,他和龚琳总之间并不是很对付。” “所以,一直以来也没有往上升,但这次龚董亲口指定,龚琳总开始还不愿放人……” 龚沙雨冷哼一声,意味深长的笑问:“不对付么?” “据部门同事和公司同事反馈,两人在大会小会上吵架很多次,黎志洪的项目,龚琳总会特别关注,关注到鸡蛋里挑骨头。” “黎志洪是巴黎理工毕业,小姑的酒庄就在那里,据我所知,他进龚氏也是她引荐的。”龚沙雨淡淡的陈述。 方瑜点头:“是的,那个时候龚琳总刚任战略投资部总经理,可是,如果他们只是做戏的话,那目的是?” 龚沙雨冷静道:“她们的目的是黄雀在后。” 方瑜深知,在这场权利与利益交织的斗兽场上,谁都有可能是突然露出爪牙的敌人,唯独只有龚沙雨的理智和判断,她从不怀疑。 正如龚沙雨若说:“很多东西,越接近真相越扑朔迷离。” 两人正聊着,守在门口保镖神色匆匆,敲门而入,“龚总,有人在前台闹事,需要我们我过去吗?” 龚沙雨暼了眼腕表,鬼使神差翻过扣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只见屏幕上十几个凃偲的未接来电……她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和方瑜对视一眼,方瑜对保镖说:“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哎哟喂!别砸了!那个不能砸!砸了你和我一起卖了都赔不起!!!”前台欲哭无泪,原本以为凃偲只是个酷拽风的甜妹子,没想到是个长相甜美的爆脾气。 方瑜赶到时,门口会客沙发上坐了公司的保安已横七竖八躺了一地,还有两个保镖脸上也挂了彩,凃偲站双目怒瞪,双手举着一米多高的财神爷就要往前台砸! “凃小姐!”方瑜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到底是什么事情刺激这位姑奶奶,连自家场子都要砸?! “唉!方助理!你来评评理。” 根据以往数次善后经验来看,方瑜想也不想脱口而出,“你有理,快下来,龚总在等你呢!” 凃偲听到这话,才把财神爷放了回去,手往前台小姐姐身上一指:“她拦着我,不让我进去!” 前台:“……” 她管方总叫方助理!? 方瑜:“…………” 您可以打电话给我们啊,老板娘! “莉莉,记住这张脸,这是我们老板……”方瑜倏地想到龚沙雨的警告,“我们老板,我们公司签到一个艺人,以后来了,请起身迎接。” 这个前台莉莉,是方瑜亲自招进来的,经过调教后,确实给公司省了不少麻烦事儿。 方瑜随即递了一个眼色。 莉莉会意,立刻给凃偲道歉,“实在不好意,因为每天找龚总的人实在太多了。” 凃偲往自己方才坐过的沙发暼了一眼,果然,又有两打扮妖里妖气的女人坐在那里。菟丝花忽然灵光一闪,这个前台……和她做好朋友,岂不是就能摸清每天是些什么人来见龚沙雨? 凃偲立马收起那副混不吝的态度,朝莉莉鞠了个躬,乖巧道:“不好意思,我下手重了。” 莉莉吓得急忙后退,刚刚凃偲也是这样鞠躬,躬一鞠完,便把保安给打了。 “没事……没事……” 这边,龚沙雨看着前台的监控,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保镖嘴角孟抽,第一次见老板挨欺负了还这么开心。 “出去吧!”龚沙雨示意保镖把监控屏也关了。 方瑜领着凃偲进来时,龚沙雨正在看她一张图也看不懂的报表。 “听说你把财神爷给砸了?”龚沙雨头也不抬的问。 凃偲讪笑,“没砸,还没砸!” “哦,那就是准备砸咯!”龚沙雨把电脑屏幕关了,尽量做到与凃偲平视,“为什么?” 她这话问得轻,平日里蔑视一切的眼神此刻却沉静得像潭水,龚沙雨整个人微微前倾,仿佛面对的是一个需要耐心引导的孩子。 凃偲:“因为我想给你个惊喜,结果她故意骗我说你不在,害得我的惊喜没了。” 龚沙雨:“……” 龚三小姐努力压住上扬的嘴角,还在用意志力教导,“那也不能打人,你把他们打坏了,他们会记恨你,这样,你的仇人就会很多,万一她们团结起来,暗地里给你使绊子,你会吃亏的。” 方瑜:“…………” 龚总,您要不要听听您在说什么?现在整个龚氏,还有比您更能拉仇恨的么? “我不怕。”凃偲认真的说:“只要和姐姐有关的,我都不怕。” 方瑜在心里疯狂吐槽:哦买嘎!完辣! 果然,下一秒,让别人不要说出她们关系的龚沙雨红唇微启,“好,你消气就好,不过,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先找方助理协调,协调不成,咱再动手。” 凃偲笑着点头,笑着笑着就笑到龚沙雨身上去了…… 方助理:只能找徐知夏去喝一杯,才能缓解有个事业脑和恋爱脑都很强的上司所带来的精神冲击。 第113章 大猪鼻子 第二天,天还没亮,龚沙雨就被谭可的电话吵醒了。 “……你最好说点有用的。”难得没在六点钟自然醒的龚沙雨透着浓浓的起床气。 电话那头的谭可,下意识把手机挪远了些,皱眉看了眼屏幕,确定是龚沙雨的手机号码后,才又试探地问道:“龚总……您还没起床吗?” 龚沙雨:老娘才睡的好嘛?! 时间倒退八小时。 凃偲得知自己过两天就要去参加街舞比赛,激动得把家快要掀翻了。 “安静点。”龚沙雨有点忍不了。 “好。” 凃偲嘴上应着,身体根本没听,特别是音乐结束时,菟丝花的身体随着那几声枪声连续震颤。 头、肩、胸腔的位移在十分之一秒内完成又定格,力量感似乎要将空气撕裂,精准的暴力美学。 龚沙雨觉得这赛不比也罢,凃偲已经是世界冠军了——那子弹穿透自己心脏,让血液喷溅,从而导致龚三小姐大脑袋缺氧,脱口而出:“后天陪你一起去。” 凃偲的激动又上了一个高度,她抱着龚沙雨的腰,随着音乐转圈圈。 激昂的电子乐转为舒缓的旋律,让龚沙雨想到那晚在音乐喷泉的场景。 那是第一次,清醒时见到凃偲本体的样子。 龚沙雨像上次一样轻抚着她鬓边的发,下一秒,被指腹抚过的地方惊起一片小黄花。 “不用担心,你已经跳得很好了。”龚沙雨说。 对于龚三小姐来说,“还行”,“不错”就是最高级别的夸奖。 今天为了鼓励凃偲,她居然用了“很好”!? 凃偲靠在她耳边,一边亲吻一边昵喃:“练习了小半年,终于要拿第一了,我就是有点激动!” 龚沙雨心下暗道:得,就您这心理素质,那句“很好”纯属多余。 没过一会儿,凃偲又不安分了,“如果我得冠军了,姐姐有没有奖励?” 龚沙雨气息不稳问:“你需要什么奖励?” 别说冠军了,你要能进前五,我也给你奖励。 凃偲,“我想让你陪我去榕树奶奶那里,我想找到恢复丹丹的方法。” 龚沙雨动作一顿,她没想到凃偲不是像以往一样,问她要金银珠宝,漂亮衣物…… “你,”龚沙雨咽了口唾沫,还是继续问道:“我记得以前你有几个姐姐……那些姐姐们现在还没找到,你也没有像对白丹丹这般着急。” 提到胡蝶她们,凃偲眼神黯淡下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们不在了,我的心里也很难受,如果有方法能让她们重新出现,无论如何,我也愿意去做。” 她顿了顿,语气是少有的坚定:“可是,白丹丹……是我在这世上交到的第一个朋友,是和我一样的好朋友,从她出事起,就有种声音告诉我,必须让她复活,必须守护好所有的草木生灵。” 听到这话,龚沙雨心中那点微妙的酸涩,也全部释怀,闻忆说凃偲是百花妖王,保护自己同族,大概是天命使然…… 其实,龚沙雨希望凃偲只是朵简单,快乐的小花妖,不必承担天命重任,只需要在自己为她建造的一方天地间,无忧无虑生活下去。 两人本就折腾到了后半夜,再加上龚三小姐带着心事,直至凌晨六点,才堪堪有点困意。 这不,被谭可一个电话给震没了。 “找到律师了!”谭可的声音有点激动:“是北律师,我们找到了!!!” 自从察觉翁弘业有些不对劲,龚沙雨就派人到处打探外婆的律师——北律师的下落,却始终没有进展。 直到春节期间,她决定让谭可亲自带队,继续追踪这条线索。 这些天来,龚沙雨几乎翻遍了所有可能与外婆有关的旧事陈迹,她始终记得,当年外婆总是亲切地称那位律师为“北律师”。 龚沙雨瞬间惊醒,当机立断:“好,立刻安排专机,一个小时后出发。” 谭可语气有些为难:“呃……恐怕不行,北律的身体状况很差,可能承受不了飞行。” “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龚沙雨转头看向还在熟睡的凃偲,轻轻起身,直接去了衣帽间。 两个小时后,凃偲起床。 “这是驱蚊水,青草膏,免洗酒精,不锈钢筷勺,洗漱包,这边准备*了自拍杆,充电宝,耳机,流量卡,照相机……” “还有这个,”龚沙雨抽出一张黑色卡片,“全球无限额信用卡。在外面,看中什么,喜欢什么都可以买,不过房子就不要买了,那边的房价未来有下跌趋势。” 凃偲还处于懵圈状态,直到看到那张卡,才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在她心里,龚沙雨本身就等于一张无限额卡,有她在,自己其实根本不需要这张黑色卡片。 “你不是和我一起去吗?”凃偲抿着唇,低头看着站在三个大箱子中给她介绍行李的龚沙雨。 敞开的行李箱,里面的物件种类清晰明了,摆放角度也一丝不苟。甚至连凃偲每日要穿的内衣裤都分明别类。 龚沙雨跪在行李箱前,将方才向凃偲提过的物件一件件摆好,嗓音平稳地告诉她,“因为姐姐突然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你先过去,决赛时,我一定会赶到。” 本以为凃偲会不依不饶,或者撒娇打滚,没想到,菟丝花也只是平静的回应道:“好,那这次我们说好了,决不骗人。” 龚沙雨:“不骗人。” 凃偲也蹲下身,伸手轻轻勾住龚沙雨右手小指,“来,拉钩上吊一万年不许骗,骗了就是大猪鼻子!” 菟丝花也以为龚沙雨会像往常一般,会沉着脸说:“好了,不要浪费时间了。” 没承想,她居然勾着嘴角,“好,骗了就是大猪鼻子。” 晚上 本该和凃偲一起去参加杀青宴的龚沙雨缺席,反倒是没半毛钱关系的龚听澜来了,还坐在原本属于龚沙雨的位置上。 “小凃偲,好久不见呀。”闻忆语气亲切,一点架子都没有同凃偲打招呼,“你老板呢?” 凃偲还来不及回答,便被龚晚亭抢答了去,“人家现在可是大忙人,哪有空和你吃饭?!” “刚刚还打电话给我,公司出了点事,走不开,为表歉意,特意给各位主创准备了随手礼。”陈曼忙打圆场。 龚沙雨上次还提过让闻忆免费去宣传她新开的度假村,得,可不能让这事儿黄在半路上。 闻忆笑笑,继而问道:“那这位是?” 龚听澜看着凃偲,自我介绍:“我是她朋友。” 凃偲:“……” 龚晚亭:“?” 合着向自己打听半天,还死乞白赖的跟过来,就是为了和凃偲做朋友? 龚晚亭用警告的视线斜暼着龚听澜,用口型说道:“你不要给我找事啊!” 龚听澜仿佛没看见一般,该吃吃,该喝喝,还和凃偲靠得极近。 “你上次说想看我的后背……”龚听澜含着笑问,“不怕龚沙雨吃醋啊?” 凃偲老实回答:“现在不看了。” “噢?”龚听澜一副小失望的表情,“为什么呀?” 凃偲:“因为不好看。” 龚听澜:“……你又没看过,怎么知道不好看?” “我觉得不好看。” “哈?”龚听澜傻了。 “一个人类的后背,没什么好看的。”凃偲语气平淡的补充了一句。 龚听澜觉得凃偲故意激自己,便将风衣外套一脱,在众星环绕中露出自己的美背。 凃偲顺便被迫瞧了一眼,原本闪着黑光的痣,居然不见了! 哼!没想到龚听澜居然骗了自己。 凃偲把椅子往旁边移了移,鄙夷地看了眼龚听澜。 龚听澜:和我玩欲情故纵是吗? 之后,整个杀青宴,龚听澜对凃偲各种明试暗探,凃偲各种明推暗拒,就连她给龚沙雨拍的自拍照,她都要强行入镜一只手。 …… 第114章 思念 杀青宴结束后,凃偲又跟着闻忆去了一家会所。 龚听澜的车跟到一半,被龚晚亭给截走了。 “你发什么神经?”龚晚亭黑着脸斥问。 “你发什么神经?”龚听澜回击。 “别跟我装,你跟着凃偲干什么?” “你别跟我装,你跟着闻忆做什么?” 龚晚亭:“……” “我警告你,最好离龚沙雨以及她的人远点!”龚晚亭见龚听澜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便换了副苦口婆心的腔调,“你看看大哥,不要擅自去招惹龚沙雨。” 龚听澜:“我没惹她,我也不怕她,是凃偲先招惹我,唉!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那你倒是说啊!” 龚听澜把凃偲和龚沙雨协议婚姻的事告诉龚晚亭,“她俩又不是真的,协议到期,一别两宽。” 龚晚亭斜了她一眼,“那到期了吗?别了吗?” 这边,凃偲已经和闻忆进了会所最隐秘的包厢。 “快告诉我,怎么才能帮丹丹塑造肉身?”一进门,凃偲就迫不及待的问闻忆。 闻忆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慢悠悠地问,“那位龚三小姐真是你寄主?!” 凃偲扯开衣领,露出锁骨,“瞧,那颗藤蔓没有了。” 闻忆凑近一看,那个代表着禁制藤蔓果真消失得干净。 “我来探探。” 话音未落,凃偲忽然感到一股冰冷的气息自锁骨处渗入,凌厉而强劲,让她不由得微微一颤。 凃偲纳闷,闻忆不是火凤凰吗?怎么吐冷气? 像是能看出凃偲的心中所想一样,闻忆淡淡的说:“这两天上火了,我今天刚吃了两桶冰块来消火,所以这个灵气有点冷了。” 凃偲:“……” “要怪就怪你那家那个二姐,自以为是又自不量力。害我口腔溃疡!” 凃偲:“……她怎么你了?” “她能怎么着我啊,只是臭不要脸,有事没事去撩遍剧组男女老少!”闻忆一脸不爽。 凃偲纳闷,“那关你什么事?” 闻忆:“……” 呃,关老娘什么事? “碍着我眼了!”闻忆梗着脖子道。 凃偲围着火凤凰转了两圈,眼神如探测灯一般上下左右360度无死角扫视着闻忆。 火凤凰老脸一红,“小妖,我警告你……” “哦!!!我知道了,”凃偲无事闻忆的反应,直接打断她,“她撩的男女老少里面有你喜欢的人类!!!” 闻忆活了几千年,第一次为了这种和自己无关的人和事恨得牙痒痒,偏偏还不知道缘由。 凃偲的话犹如一道惊雷,劈开火凤凰心头的疑团,于是,两妖先把白丹丹的事抛到一边,转而将剧组里跟龚晚亭说过话的人一个个拎出来,全都扒了个遍。 闻忆逐一否认,“不可能,我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人类!” 凃偲苦思几秒,“艾玛!你不会是喜欢上了我吧?!” 闻忆:“…………呃,还是回到白丹丹这里来吧。” 凃偲把白丹丹的灵珠放入桌边那座古拙的大鼎中,依照着闻忆的指示,缓缓将自身灵气渡入输入鼎内。 寻常的植物妖的灵气多半温润,但凃偲的却异常霸道凶狠。 “果真……百花妖王的灵力有点意思。” 凃偲突然反应:“这个灵力岂不是会引来妖管局?” “怕什么?”闻忆一掌重击在凃偲后背,更多灵力汹涌灌入,“正好试试他们的火候!” …… 正在准备睡美容觉的龚琳,胸口蓦地一震,是种久远的,微弱带着灵力的信号正在苏醒。 龚琳倏地抬手,只见这段人类的手臂上,竟隐隐浮现出数片龙鳞,若隐若现,恍如幻觉。 “来人!” 一直守在门口的保镖推门而入。 “把黎志洪给我叫来!” 不到三分钟,原本还在酒会上的黎志洪出现在龚琳卧室里。 “大人。” 黎志洪释放出满头的章鱼腿,毕恭毕敬朝龚琳行礼。 “禁制解除了。我龙族,终于要重见天日了!” “恭喜大人!”黎志洪语气中带有几分迟疑:“您……如何得知龙珠禁制解除的?” “哼!你以为我留着那牡丹的灵珠,真是让她们复活不成?”龚琳发出一阵低沉的狞笑,“哈哈哈哈——” “那枚牡丹中藏有我的龙鳞,一旦接近龙珠,自生感应。当年百花妖王拼上性命,想以自身封印我的龙珠,与我同归于尽——”她声音陡然转冷,“如今,还不是乖乖回到我手中。” “大人英明!!!” “只要将菟丝花和龚沙雨一同带回榕树葬身阵法中,那龙珠自然会回到我这里……” …… 两天后 凃偲带着红和三个行李箱登上飞往H国的飞机。 “她说她会来的,决赛的时候。”凃偲转头对红说。 红第再一次点头,她记着数,这是她今日第十次听凃偲说这句话了。 看在钱的份上,助理红附和道:“对的,她一定会来的。” “可是,什么时候决赛啊啊啊啊啊啊啊!!!” 红木着脸:“下下下周。” 凃偲折了几根手指后,幽幽的叹了口气,“要这么久吗?” 红无语:“这可是亚洲街舞大赛,而且是专业的,晋级赛加上这周一共就三周,效率已经很高了好吗?” “三七二十一,你的意思是我二十一天见不到姐姐了!”凃偲越想越悲伤。 红剥了根香蕉递到凃偲嘴边,“我的意思是,再过二十一天就能见到龚总了,开不开心?!” 二十一 “二十一天。”谭可说:“医生说七天一个疗程,三个疗程后,北律师应该能握笔了。” 龚沙雨注视着床上枯瘦如柴的女人,被子下的身体几乎没有起伏,她的脸颊深深凹陷,颧骨显得异常突出,蜡黄的皮肤薄得像一层纸,糊在嶙峋的骨头上。 像是吊着一口气,只为等一个人,见到龚沙雨后,那双浑浊的双眼也睁开过,只是眼神已经涣散,只余下茫然的灰白。 龚沙雨不知该感叹生命的顽强,还是人类的脆弱。 “在敬老院找到她时,院长已经把她当死人对待了。”谭可轻轻的说:“也只能当死人对待,耳朵失聪,舌头被割掉,手脚经脉全断……” “这些是陈年旧伤?” “至少十年。” 龚沙雨没有再说话,沉默片刻后,派人找了当地最好的医生,组建起一支医疗团队,吩咐专人看护。 第二天,谭可带着龚沙雨去了当地敬老院,也就是她找到北律师的地方。 “是个命苦的人。”院长看起来不老,四十岁上下,“我是三年前调来这里的,那时,老院长已经退休了。” “交接工作时,我特意问了老院长关于她的事。据说,她是自己爬到敬老院后门。” “当时,大家都以为她撑不过两天,可谁想到,即便不能说话,不能动弹,她还是活了下来。” “老院长也曾尝试帮她寻找家人,但这些年来,没有人听她说过一句话,更得不到一丝关于她身世的线索。” “来……我带你们去她住的那间屋。”院长说着抽开抽屉,从里面拿出几个防疫口罩,看样子像疫情期间剩下的。 “带上这个,那里面味儿大,我怕你们受不了。” 龚沙雨接过口罩,道了声谢便拆开包装戴在脸上。 谭可也戴着口罩,含糊不清道:“龚总,要不我先带几个人进去把监控装上,您在外面指挥?” 谭助理很担心,万一里面啥都没找到还把龚沙雨给熏一顿。 “没时间等监控了。”龚沙雨拒绝。 结果,如谭可所料,里面什么有用的线索都没有。 接下来几日,龚沙雨远程遥控方瑜处理公司事物,亲自守着北律师周围,除了观看街舞大赛的直播外,就是在与以前所有服务过翁老太太的人联系。 当然,最主要的是和凃偲视频。 “还有十二天,”凃偲半躺在床上,丝质睡衣半掩在身上,要滑不落的露出左半边球,对于看了一天谭可脸的龚沙雨来说,这简直是场灾难级的勾引。 “把衣服穿好。”龚沙雨哑着嗓子,“听话。” 凃偲故意磨磨蹭蹭,把右半边也露了出来,龚沙雨差点一口气没抽上来,咳了个半死。 “龚总!”谭可敲门而入,竟看见一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龚沙雨在慌乱的在盖手提电脑! 下一秒,龚三小姐立刻恢复冷艳,若不是她两只耳朵红得快要滴血,谭可真怀疑是自己的幻觉。 想想也对,龚总再怎么性|冷淡,她也是人,是人就会有生理需求,看看限|制片子,不是很正常么。 “咳,那什么?”谭可自以为女人很懂女人道:“龚总一般喜欢看些什么?我那里有大把,嘻嘻,待会儿给您拷点过来?” 龚沙雨足足盯了谭可数秒,才从牙齿的缝隙里挤出一个字:“滚!” 谭助理边滚边汇报,“真的,龚总,保证您满意!!!” 直到从猫眼里确认谭可已经离开,龚沙雨才反手将门锁上。 她再次打开笔记本电脑,凃偲已经不在线了。 龚三小姐气得牙痒痒,谭助理季度奖危—— 其实,不怪三小姐小心眼,只是两人结婚后,从未这么长时间分开,她也第一次深深地体会到了思念是一种病。 一场会出现幻觉的重病——方才屏幕里的人,居然原封不动的出现在自己床上! 第115章 突破口 “你——” 龚沙雨揉了揉眼睛,凃偲就这么坐在她的床上,床头灯从头顶洒落,为她瓷白色的肌肤渡上了一层油画般色彩。 龚沙雨才发现,自己真的好想她。 而她,真的就夜阑人静时出现在龚沙雨面前。 凃偲抬手掀开被褥,在动作间,露出方才在视频里一样的春色。 就像停留在这天地间一对白肥啾,顷刻间,侵占了龚沙雨所有的视线。 龚沙雨任由自己思绪泛滥,定定的看着凃偲,任由她起身,一步步走向自己,下意识的张开双臂。 被这对肥啾扑了个满怀,她紧紧地将她抱起,凃偲双腿勾在龚沙雨腰上,用气音道:“姐姐,只有半个小时,会查房,我就得回去了……” 凃偲话未说完,就被一团阴影笼罩,龚沙雨身上不知道是什么香味,既清淡又似烈火,明明是橙花的干净和疏离,但在凃偲闻来,确如同冬日里壁炉边的烤橘子,温暖让人上头。 “想我了没?”龚沙雨声音暗哑,她的额抵着菟丝花的额,没有下一步动作的打算。 “想,想死我了,因为太想了,所以我自己学会撕裂时空。”凃偲骄傲的说。 “做得好。” 龚沙雨夸她,随后便是密密麻麻的吻,两人吻得正深时,龚沙雨又将凃偲又放回床上,上一秒,她俩的唇尖还纠缠在一起,分开时,还湿漉漉地扯出一线银丝,断裂在涂偲微张的唇边。 龚沙雨半蹲着身,用指腹不轻不重地将那点湿意抹去,凃偲鸦羽般的长发凌乱,青碧瞳眸浸满湿蒙蒙的水意,被亲得红肿的唇,脸颊到耳根一路的桃红,都在发出无声的邀请。 见龚沙雨还盯着自己不动,菟丝花妖急眼了,“快没时间了,姐姐~” “让我好好看看你,乖,不要动。” “我们每天视频都看着呢,但那摸不着,让我好好摸摸你!” 说着,凃偲双手探入龚沙雨衣服内,龚沙雨气息不稳的制止了她,“正因为时间太宝贵了,我才想好好看看你。” 凃偲没辙,就算她再怎么妖化,到了龚沙雨面前,也终究是听她的,这就是对待老婆该有的态度。 这样,两人就这么相拥半躺在床上聊了半个小时天,凃偲又消失在虚空中…… 接下来的十天,两人继续就着手机,早安,晚安维系着彼此间的牵挂。 十天后的黄昏,北律师那里终于传来好消息:她清醒了! 同时,凃偲那里也传来好消息,她以小组第二的成绩成功晋级决赛。 “嗯,我记着呢。”龚沙雨对电话说。 凃偲:“唉!其实我本来能拿第一的,可我看见她半夜还在拼命练习,就忍不住让了一下。” 龚沙雨没有说破,只是含笑听着电话那头那人一如既往的“狡辩”,目光是她自己都没觉察到温柔。 “陈曼老师今天也打来电话,说决赛时,她会亲自过来多拍一些素材。还有,听说我在国内已经很火了,嘻嘻!还有很多品牌找上代言呢。” 龚沙雨轻轻应了一声:“嗯,我都知道。” 凃偲顿时惊呼,“你怎么会知道?难道我已经红到你那边去了?” 龚沙雨:“……嗯。” 那些破代言都被我拒了,能不知道嘛! “啊啊啊啊——”凃偲在那边狂叫,边叫边脑补自己变成龚晚亭或者闻忆的样子,她也要站在领领奖台上,说那些获奖感言。 哦,对,明天就是决赛了,可能就会用到。 想到这儿,凃偲又把明天的获奖感言在电话里朝龚沙雨背了一遍,最后再次确定,“比赛时间是明天下午两点,姐姐会准时出现吗?” 龚沙雨肯定道:“会的,我已经定了明天早上六点的机票,会有很多人去帮你加油。” 电话一挂断,龚沙雨便转身去了北律师病房。 医生们见她进来,纷纷向两边退开,让出一条道。 北律师躺在病床上,一见到龚沙雨的身影,那双灰白的眼珠几乎不可察的颤了颤,天知道,这已经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病人刚才清醒时,像我们表达想用强心针的意愿。”主治医生小声说。 “之前不是说到今天她应该能握笔了?”龚沙雨皱眉问道。 强心针都是人要走时,才会打,让她把最后的时光留给家人告别。 医生也迟疑道:“按进度,是可以的,不过……患者自身求生意识不强,也没办法。” 龚沙雨示意按北律师的要求做。 果然,一针下去,北律师居然能够坐起来。 她浑浊的眼睛聚焦在龚沙雨脸上,后者没有丝毫犹豫走近,坐在病床边上。 “喔~~”北律师突然一开嗓,吓得谭可一激灵,条件反射般冲到龚沙雨面前。 这声音凄凉得可怕,像只受了天大委屈又干涸至极的乌鸦——破碎而悲凉。 虽然只有简短的一个音,却刮得在场的每一位耳膜发涩。 龚沙雨拿过北律师干瘪的手,在上面安抚性的拍了拍,“北阿姨,我知道这些年您受委屈了。您放心,有我在,这个公道一定为您讨回来。” 助听器传递的话有两秒的迟钝,北律师听到这话时,本做不动表情的脸已是泪流满面。 她仰头长啸一声,龚沙雨不急也不躁,待对方把所有情绪都宣泄完时,才沉声开口:“您告诉我,是谁把您害成这样?” 可惜的是,强心针并未让北律师强多久,吼完这一声,她整个人虚脱般晕了过去。 龚沙雨:“……” 众人:“……” 直至凌晨三点,也就是距离去往H国飞机起飞时间还有三个小时,北律师终于再次回光返照。 不过这次,她他连发出半个音节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勉强的掀了掀眼皮。龚沙雨俯身靠近,电光火石间明白了她的用意—— 她猛地一把将被褥掀开! 众人惊呆,干净整洁的雪白床单上赫然出现一滩黄色水渍。 大家的眼神都极其复杂,有嫌弃,厌恶,怜悯还有不知所措的尴尬。 只有龚沙雨异常冷静。她只让医生和谭可留下,其他人都被请了出去。 “把她的裤子脱了。”龚沙雨语气平静。 谭可在医生的协助下,小心翼翼地褪下北律师湿透的裤子。 就在褪至一半时,她手下一顿,整个人猛地僵住——北律师左大腿的后外侧,一道狰狞而扭曲的伤疤赫然暴露在空气中。 北律师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抬起枯枝般的手指,颤巍巍地指向那可怖的疤痕。 龚沙雨凝视着她,郑重地点了点头。 仿佛终于等到了这个回应,北律师缓缓合上双眼,像是交托了最后一桩心愿。 她将最后的尊严以这样一种决绝的方式,传递给了龚沙雨。 她相信她! “剖开这道疤。”龚沙雨对医生吩咐。 医生难以置信,“她……老人家已经去世,这样会不会不妥?” 谭可虽然也觉得不妥,但她是龚沙雨脑残粉,脑残粉的脑中没有对不对,只有照做。 “龚总让你剖,你就剖,哪那么多废话!” 谭助理一脸霸气,医生也不好说什么,当着这两个比悍匪还匪的女人,划开那道陈年旧疤。 此时,距离航班飞机还剩下一个小时。 当刀锋剖到臀肌与股二头肌连接区域时,医生的动作猛然一滞,瞳孔骤缩,“这……这是……这里的肌肉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五分钟后,她用镊子从里面取出一个还流淌着红血的u盘。 H国的春天还有些寒冷,但今天是个好天气。 凃偲和其他几个决赛选手一样,几乎一夜无眠。不同的是,人家是因为今天的决赛紧张导致,而她,是因为今天终于可以见到龚沙雨而兴奋的。 早餐后,选手们都进入紧张的赛前练习当中,气氛凝重如弦。只有凃偲不同,拉着红,打了个车直奔机场。 “你真的不再练练?”红担心,“今天决赛的场地换了,她们都提前去适应,你真不用吗?” “不用。”凃偲非常自信。 “其实,龚总不用你去接,她身边的助理保镖一大堆,你好好比赛就行了。”红不死心,继续劝道。 “要去。” “那,要不我去也行,我是你的助理,代表你也很正常。” “不行。” 看来凃偲是真激动,激动得说话都只能两个字两个字往外嘣。 “龚总,飞机还有三十分钟起飞,从VIP通道应该来得及。”保镖朝龚沙雨汇报。 谭可在紧急恢复u盘数据,她目光扫向副驾驶后视镜,她正想看下龚沙雨的表情,结果看到后面有几辆同一型号的车正要包抄她们。 该死! “我们被跟踪了!” 保镖猛踩油门,龚沙雨回头一看,脸色顿凛。 此刻,强行突围肯定来不及,她反应极快地下令:“左转进巷子!所有人伺机跳车,混入人群!” 继而,猛地看向谭可:“谭可!你的任务就是保护好U盘!” “是!” “是这趟航班没错吧?”另一头,凃偲紧握手机,反复核对着微信上的航班号与屏幕上滚动的信息,“就是这趟!红,你守这边,我去对面。” H国的要客VIP出口人流稀疏,可等了老半天,始终未见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凃偲再次拨打龚沙雨的电话,还是无人接听。 “你不要着急,坐飞机得关机,很正常。”红安慰她。 “这样,你继续在这里等,”凃偲语速加快,脚步已经朝那边迈去,“我去那边出口看看!” 话音未落,人已经跑出了残影—— 作者有话说:宝宝们,追更辛苦,预告一下,正文已经接近尾声……[加油] 第116章 King 中午十二点 凃偲并没有接到龚沙雨。 红在一旁干着急:“节目组打来电话,比赛马上要开始了,我们先回去吧。” “不行,她说她会来的,她就一定会来的。”凃偲颓颓的坐在出口台阶上,“我相信她。” 红:“好好好,我也信她,她说一定会来看你决赛,那你得决,她才会来看啊!”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凃偲感觉这话就像一道闪电批到她的脑门中央,对,先得去比赛她才会来啊! 就在凃偲起身时,两道熟悉的身影闯进她的视线。 不是龚沙雨,是陈曼和闻忆…… 失望后的人没有情商,没有等到自己要等的人,菟丝花冷冷的问:“你们怎么来了?” 闻忆有意逗她,用凃式语气回她:“坐飞机飞来的。” 凃偲:“……” 原来自己这么讨厌? 还是陈曼有点时间紧迫感,“好了,别逗她了,龚沙雨呢?” “龚总,小心!!!”谭可爆喝一声,“他们居然有枪?” “谭可,记住我交代你的事,你先撤!”龚沙雨反手将谭可推了出去。 “是麻醉枪!”一个保镖中枪后吼出声,声音却在中途变了调。 天穹陡然变了色,方才还晴空万里,一转瞬,雨毫无征兆的,劈里啪啦砸了下来,冰冷的雨珠被横风抽打着,斜斜地砸在青黑湿滑的石板路上。 巷子太窄,两侧楼间距极近的握手楼,墙壁剥落,露出里面暗红的胚砖以及浅灰的水泥。 水泥工业风格的决赛现场,设置在一个真正的地下,顶棚纵横的钢铁,冰冷的管线和聚光灯直接裸露再外,看起来充满粗犷之美。 音浪如同实质的冲击波,锤击着每一寸明暗交错的空气。 观众席上挤满了沸腾的人群,呐喊声在拉高的屋顶下发酵,碰撞。 闻忆受到现场气氛影响,都忍不住要喷火了。 当主持人嘶吼出“凃——偲”二字时,现场的呐喊又高了一个八度。 追光灯猛地迸射出一道刺眼的黄光,待大家眼睛适应后,才发现舞台中央的那道身影更为耀眼。 紧接着,是一阵噼里啪啦如急雨倾泻的音效般音效轰然响起。凃偲的身体就像被点燃鞭炮,没一个关节,每一次震颤都精准踩在节拍上,肆意绽放…… “啊啊啊啊啊啊啊——!” 现场的尖叫声瞬间失控,像要掀翻屋顶。 闻忆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跟着猛地颤抖,她一把抓住身边的陈曼,扯着嗓子喊:“哎哟!我这把老骨头,心脏怕是抗不住!” “把口罩摘掉啊!!!”陈曼也早已被点燃。 这些年来,她带过的艺人如今都成了一线,什么狂热场面没见过?她的耳朵,早就被各种尖叫声磨出成茧子。 但直觉告诉她,现在现在舞台上穿着件普通白色工装背心女孩,她的未来,绝对能站在世界之巅。 噼里啪啦的雨声汇聚成无数条蜿蜒曲折的水流,沿着墙缝,流向龚沙雨衣领内。 她甚至来不及回头确认谭可是否已经脱身,只能猫着腰疾奔,脚步声音被滂沱的雨声冲淡,身影在身影在交错凸出的窗台、晾衣杆和堆积的杂物间灵活地闪动。 身后追击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又重又急的脚步踩碎地上的积水。 又是一声被消音器处理过的枪响,打在他身侧的铁皮雨棚上,发出“嘭——”一声闷响。 不能停! “嘭—嘭—!!!” 音乐炸响,是一首编排极其复杂的曲目,鼓点密集如雨,电流般的音效响彻全场。 凃偲动了动,宛若与音乐融为一体,每一个动作看似随意,却是经过精心计算,每一处的爆发出恰到好处的原始力量。 她的震感,并仅仅是肌肉在颤抖,仿佛是那音乐的电流穿过皮肤,在骨骼和神经中流窜。 凃偲沉浸在音乐的风暴里,观众沉浸在顶级的视觉和听觉交织的狂澜中。 龚沙雨沉浸在暴雨风雨中的猫捉老鼠游戏中,躲过一声声枪响,她快速拐入一个更窄的岔口,腐败的垃圾和污水混杂在一起,直冲天灵盖。 她忍着恶心,喘气声卡在喉咙里,心脏撞击着胸腔,和砸在铁皮上的雨声擂成一片。 就在下一秒,雨声骤停,龚沙雨急忙刹住脚,然而,已经来不及,前方将近五六高的墙挡住去路。 追兵身影挡住窄巷暗光,龚沙雨深吸一口冷气,目光扫过墙角废弃垃圾箱,没有丝毫犹豫,她抬腿借力一跳。 龚沙雨的身体,犹如一只雨中海燕,贴着湿滑的墙面,纵身一跃—— 在空中连续几个高难度“空中移位”,凃偲束起的长发,轰然散开,无数细小的彩辫,宛若一顿炸开的烟花。 最终以一个干净利落的后翻落地,单手拍地,音乐戛然而止! 观众尖叫起身,即便音乐暂停,身体跟着凃偲所带动的气氛疯狂摇摆。 当然,对手的表演同样精悍,扣人心弦,所有的动作,几乎是人类身体的极限。 音乐节奏骤然加快,鼓点如同密集的心跳,或者说观众的心跳犹如密集的鼓点。 凃偲的眼神都变了,由原来的沉稳随意被逐渐点燃的战意取代。 她切入一段令人眼花缭乱鬼步脚,步伐精准的踩在每一个节拍的空隙,身体如流水般流动,旋转,骤停。 龚沙雨停止动作,缓缓起身,她以为翻越这座破墙,就能甩掉他们,没承想前面赫然出现两个黑影,堵住了去路。 龚沙雨心中一惊,立刻转身,退路也被另外三个持枪的黑衣人堵住了去路。 五人成夹击之势,缓缓逼近。 龚沙雨如同群狼环伺的孤豹,她清楚,倘若对方手上没有武器,还有些胜算。 五人身穿统一黑色作战服,龚沙雨认出他们来,正是亚鹿港上雇佣兵——重剑成员。 龚沙雨被靠着墙,目光凌厉扫视着越来越小的包围圈,她猛地发力,蹬着墙面借力,想从侧面的矮墙翻越。 但对方显然早有防备,一声轻微的枪响,一枚麻醉针精准地射中了她抬起的小腿。 “哈哈哈哈!老妹……好久不见!”翁弘业的声音*如同鬼魅般在她耳侧响起。 刺痛的麻痹感同时传来…… 空气死一样的寂静,随后是一阵癫狂的尖叫与欢呼。 音乐,再次戛然而止,凃偲做了最后一个中枪动作,她的胸口剧烈起伏,汗珠顺着额前的发低落。 那一头绑着彩带的小辫,有些凌乱地贴在她的脸颊和侧颈,称得她年轻的面庞充满锐气和专注。 凃偲缓缓站直,随手将散落的小辫往后一捋,看向对手和沸腾的观众,寻找那个她等了一天的人,可惜并没找到。 “翁弘业……你有点自知之明,别把卑鄙当个性!”龚沙雨低斥道。 翁弘业闷笑着退开身后给他打伞的黑衣人,“说实话,论嘴硬,我还没见过谁能石更过你龚沙雨!” 药效发作得极快,龚沙雨的视野开始变得模糊,摇晃,天旋地转,她强撑起眼皮,却感觉头顶千斤重。 “哈哈哈哈哈,好爽哦!噢耶哦哦——” 翁弘业狞笑声刚落,第二针麻醉针刺中龚沙雨肩胛。 无力感如潮水般涌来,彻底吞没了她的意识。 “本届比赛的king——来着华国Z城的凃—偲小姐~”主持人用现场宣读冠军名字,“她是当之无愧的街舞之王……” 现场的尖叫几乎要把凃偲的耳膜给震碎了,但她的心脏突然猛地一震,身体像是被洪水淹没般窒息。 在陷入彻底的黑暗前,龚沙雨最后的意识是重重栽倒在地,污水沾满了她的侧脸。几个黑影围了上来,遮住本就黑暗的光线。 不用过多思考,凃偲倏地撕开时空裂缝,她遵循着本能,跳了进去。 观众席上半热的闻忆:“……” 这么激动的吗? 陈曼发现了不对劲,“赶快控场!” 火凤凰打了个响指,时间仿佛凝固,闻忆取下口罩和鸭舌帽,待主持人错愕的瞳孔恢复运转时,闻忆已经站在颁奖台上。 她朝主持人露出一个魅惑众生的笑容。 …… “姐姐——!” 凃偲赶到现场时,原地只剩下一片狼藉,龚沙雨早已不见踪影。 菟丝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瞬间将灵力提升到了极点,她去感知那朵灵花的气息。可惜,联系似乎从这里就开始断了。 凃偲环顾四周,现场打斗的痕迹让凃偲愈感不安,她疾步扫视周围,最后在一巷口找到龚沙雨的保镖。 保镖身中麻醉枪,已经陷入昏迷。 凃偲俯身,指尖聚起一丝微光,将灵力注入她的眉心。 不到一秒,保镖苏醒,“龚总……是翁弘业……他绑走了……” “我…我不知道…”保镖猛地想起什么,“对了!他临走时,把这个扔在了我身上…”说着,她从口袋里摸出一部手机,屏幕正定格在龚沙雨被捆绑的画面。 下一秒,保镖惊愕得断掉了呼吸——眼前女孩的双眸,竟在瞬间由纯粹的漆黑,化为了两道充满杀意的青碧色。 第117章 正面交锋 龚沙雨醒来时,她仿佛又掉入了另一个梦里。 这个出现在她噩梦里无数次的山洞,此刻正吞没着她。 空气中充满千年的腐朽与地下水的腥味,龚沙雨被重重摔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碎石硌进她的皮肉,但这疼痛,却有些遥远地不真实。 “记得这里吗?”翁弘业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当年,你应该见过这个山洞,还有我……不是吗?” 黑色工业胶带粗暴地封住了龚沙雨的嘴,几乎遮住了她的半张脸,让她的每次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 “我都和龙大人说了,让她不要做得那么绝,”翁弘业遗憾的说:“瞧瞧,啧啧啧……这么美好的记忆都被你给忘记了,可惜了。” 龚沙雨的身体因为捆绑,无法行动自如,本就被雨水浸透的衣物和发丝上沾满了泥土,贴着身和脸,任谁这幅模样,都会是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 然而,龚沙雨是不一样的。 这般环境,仿佛成了她的称托,称托的是她的眼神。 那双平日里不可一世的双眼,此刻并未因为深处绝境而变得空洞、绝望。相反,它们就像被雨水冲刷过的寒星,明亮、清澈。 看不到任何慌乱,是一种沉静,近乎冰冷从容,她平静的注视着这个站在上风的男人,目光尖锐带着审视。 是翁弘业讨厌的样子。 翁弘业蹲下身来,一把薅住龚沙雨的头发,他想,他一定要灭了龚沙雨眼中的火。 “既然,你都找到北律师那个婆娘了,那也应该知道了,你告诉我,人可以选择自己的出身吗?” “可以吗?!要怪就怪你外婆那个老太婆,过河拆桥、心横手辣,利用完我爸就想一脚把他踹死!” 翁弘业发出一阵带着哭腔的狞笑,“我可是喊了她二十几年的奶奶呀,就算不是她的亲孙子,也胜过亲孙子了吧!啊?!” 这石破惊天的哭吼,就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龚沙雨的心上。 她彻底震愣住,北律师的U盘她还来不及看,并不知道里面具体的内容,她一直也找不到翁弘业“基因突变”的缘由。 ——原来是血统问题。 龚沙雨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但强烈的求生欲以及多年历练出来的镇定,瞬间压倒惊愕。 她迅速垂下眼睫,再抬眸时,目光已经恢复从容,甚至还带着一丝早已洞察的嘲弄,直直地迎向翁弘业癫狂的眼神。 她必须让他知道,这个秘密,她早已了然于心。 “你说说。老头儿起她收养的,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做错了什么?!” 翁弘业沉浸在这股受害委屈的情绪里无法自拔。 当然,就算龚沙雨的嘴没被封住,她也不想拔,毕竟负面情绪可以致癌,这是翁弘业应得的奖赏。 翁弘业这端,她可算搞清楚了,原来是翁老舅并非亲生,外婆的遗言是把翁氏产业交给母亲翁方书。 北律师是见证律师,所以被翁家父子残害。 “人的生命力真是顽强哈!没想到这样都不死!”翁弘业双眼猩红,“那个姓北的女人,真的罪孽深重啊!” “你说她……苟延残喘的活着,到底图什么呢?”翁弘业充满恶意的笑骂,“不过是蝼蚁贪生罢了!” “好了,让哥哥我来说些你不知道的事,看看你这双眼睛,还会不会这样瞪着劳资!!!” 说着,翁弘业抬手扼住龚沙雨的喉咙,迫使她抬头,看向洞口。 “这么多年,你还记得这里吗?你姐姐龚茵雪就是在这里和我告的别……”翁弘业声音压低,带着一种叫扭曲的亲密感,“瞧瞧,你是不是也经常梦到这里?” “首先声明一点,我没想过让她死的啊,是她自己,太聪明了,和你一样,多关注自己不行吗?” 翁弘业还在语无伦次絮絮叨叨,龚沙雨只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人的表情可以伪装,可身体的应急反应改变不了。 她想怒斥,想嘶吼,想用最恶毒的语言来诅咒他,不,龚沙雨是个能动手绝不能动口的行动派。 但她的四肢被捆绑,根本无法动弹,龚沙雨闭上双眼,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捆绑的手腕上,集中在那细微的,火辣辣的疼痛上 “哈哈哈——怎么样,果然还得是龚茵雪啊!我就喜欢看到你痛苦,愤怒,恐惧,后悔,癫狂。就算你流着翁家的血,不是一样的脆弱不堪吗?啊?!” “是,你生出来就是翁家和龚家共同的掌上明珠,我呢,我有得选吗?” “我生出来就是那个需要和恶魔交易才能生存的狗杂种的后代,可那又怎么样?看看现在!你这个高高在上的龚家小姐,不也一样被我这个你瞧不上的小杂种捏在手里,生死由我定夺?” “你放心,不单单是翁家,连龚家都会是我这个杂种的……” 翁弘业的声音戛然而止。 不是被她自己的情绪打断,而是被一记强劲的耳光所打断。 “啪——” 又是一记清脆的响动,同时带有一股惊人的力量,翁弘业被扇得猛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外地。 他的半边脸瞬间红肿,上面清晰地浮现几个红色手指印,口腔内壁被牙齿磕破,腥甜的铁锈味瞬间弥漫开来。 翁弘业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连同上次安装的义齿一并吐了出来。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力量源头,一道矫健的身影如暗夜中的猎豹,从天而降落在龚沙雨身前,将她牢牢护在身后。 ——是凃偲。 “杂种?”凃偲青碧色的瞳眸在昏暗中骤然亮起,冷冽的盯着翁弘业,“你说的没错,你就是个骨子里留着肮脏的血,彻头彻尾的杂种!” 话音刚落,根本不容守在外面的保镖反应过来,数道粗粝的藤蔓已经像有生命一样,从凃偲身后迸射而出,如毒蛇般划破空气,直奔翁弘业。 不到半秒,方才还嚣张癫狂的翁弘业,很快被藤蔓给禁锢住,藤蔓毫不留情的收缩绞紧,强大的压迫力,瞬间勒入他的皮肉,禁锢了他的四肢,也扼住了他的呼吸。 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一点点被绞杀! “龙上……玄!大人……”翁弘业双目暴凸,他用尽全部力气,朝洞口喊道:“龙……救命……” 龚沙雨试图发出点声响让凃偲恢复理智,不是怕翁弘业死了,是怕翁弘业死在凃偲手上,最终害的是凃偲被天谴。 门口除了一堆保镖吱哇乱叫冲了进来,并未发现那条龙的半个影子,“大……人……你再不来救我,我就……把你龙珠的秘密说……说出去……” “啊……天杀的……” 眼看翁弘业就要命丧当场,洞内的空气骤然变得滚烫——并不是寻常的那种闷热,而是那种火炉被打开的躁热。 热浪裹挟着硫磺的味道扑面而来,山洞内阴暗的潮湿的苔癣瞬间被烤焦,它们和翁弘业一样,发出惨烈的求救声。 菟丝花的藤蔓也迅速被蒸发,发出“滋滋”声。 凃偲吃痛,下意识将藤蔓收回,翁弘业像堆破垃圾一样重重摔倒在地。然而,他来不及喘息,后又因为地面过烫,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手脚并用地挣扎起来,爬到离他最近的保镖身上。 保镖大概是被热昏了头,居然一把将翁弘业给甩了下去。 “……”翁弘业气出一口闷血,来不及吐,又被凃偲当死猪踹了一脚。 “小妖,住手。”火凤凰急忙制止了凃偲,“你这样会要了他的命!” 凃偲杀青了眼,哪听得进这话,藤蔓顺着指尖直接缠在翁弘业脖子上。 闻忆伸手往虚空一点,地上龚沙雨瞬间移位到凃偲身侧。凃偲觉察到动静,猛地转头,眼中戾气未消,在青碧和漆黑间反复横跳。 “偲偲……”龚沙雨轻声呼唤,伸手抚上那根紧绷的藤蔓。 她触感很轻,像春风拂过,暴戾的藤蔓微微一颤,收紧的力道松了半分。瞳孔中的青碧渐渐褪去,漆黑色从新泛起柔光。 “姐姐!” 凃偲惊惶低呼,缠绕在翁弘业颈间的藤蔓彻底松开,她急切地捧过龚沙雨的脸庞,双手因为后怕而微微颤抖。 “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凃偲开始一寸寸检查龚沙雨的身体,小心翼翼拂过被绳索捆红的手腕…… “艾玛!你俩能不能待会儿再秀恩爱?!”闻忆怒斥,“这里还有一个局的妖和他们的boss呢!!!” 听到这话,即将断气的翁弘业艰难抬起头,涣散的目光终于找到迟来的龚琳。 “龙……大人。”翁弘业往洞口匍匐前进,“您可……算……来了……” 龚琳不再是那副精英打扮,而是穿着一身蓝色龙鳞制的长裙,额上两根龙角泛着冷冷的蓝光。 这是龚沙雨第一次见龚琳这幅模样,可却半点也不意外,只是淡淡开口,“小姑,没有人告诉你吗?你cos的敖润真的很丑。” 听了这话,龚琳非但不恼,唇角反而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没事,待那小花妖把龙珠还给小姑,就不丑了。” 她的目光越过龚沙雨,直接锁定凃偲! “给我上!” 一声令下,蛰伏在阴暗中的众妖,如同解开枷锁,带着各色光芒与尖啸,如潮水般向龚沙雨一行汹涌扑来!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18章【终章】 第118章 终章 群妖咆哮,煞气冲天,如潮水般涌来,就在一场毁天灭地的大战一触即发之际。 龚沙雨出手了,具体来说,是龚沙雨出钞能力了。 霎时间,上千架无人机如黑云压城,如群蜂般悬停在山峦上空,它们没有发射炮弹,没有激光,漫天纸币如同一场绚烂而奢侈的暴雨,倾泻而下,瞬间亮瞎所有妖怪的眼。 龚琳:“…………” 闻忆:“……绝!” 就这样,龙上玄别说得到龙珠,连凃偲的身都近不了,这场谋划近十年的闹剧也以这种狗血的方式收场。 —— 陈曼继续担任妖管局局长,在她新上任第一天的全员任职大会上,就大放阙词:“亲爱的小伙伴们,我这个人不喜欢开会,也不喜欢啰嗦。” 陈局长目光灼灼扫过台下形形色色的面孔,有蜷缩在墙角的猫妖,也有缩写脖子四处张望的耗子精,还有,刚恢复身形的黄鼠狼怪。 “今天,我只讲一句实在话,从今天起,在妖管局,没有猫妖耗子精的高低,只有一起闯的兄弟姐妹!咱们不搞血脉论资排辈那一套,是虎你就啸山林,是雀你也能振翅高飞!” 台下逐渐安静下来,无数妖瞳亮了起来。 “有人笑咱们是‘杂牌军’,说妖心散,难成事?”陈曼冷笑一声,拳头攥紧,“我偏要带着你们,把妖管局打造成三界最强战队!未来三年,我们要建自己的修炼塔,争取丹药配额翻三番,业绩突出的,我亲自去上面为你请功!只要你敢拼,化龙升仙的路,局里给你铺!” “最主要的是,以后我们按KPI考核,除了你们现有工资作为底薪外,还有额外的绩效奖励。” 这下,妖怪们炸开了锅,连本来站那里维持秩序的也参与了进来,齐刷刷喊道:“陈局威武!跟着陈局有肉吃……” 还是那句话,有钱能使鬼推磨。 当然,无钱能使磨欺鬼—— 在龚沙雨彻底接管龚氏前,龚氏的家底就已经被龚琳掌管的投资部给掏空了,龚重山手上的股权更是在一轮轮精心的资本运作下被悄然稀释。 经过数十个不眠夜的层层追查,终于挖出一条完整的吃里扒外的链条,同时在这个过程中,龚三小姐表现出的过人的胆识和缜密的心思,还有睿智的手腕,折服不少公司高管。 真相永远是简单而又残酷的:就是由翁弘业控制的风球资本,与龚琳里应外合,将一系列虚假或溢价的投资项目作为管道,堂而皇之地将龚氏资产洗劫一空。 经过妖管局的严刑毒打,呸,谆谆教诲,龚琳最终对其所范罪行供认不讳。 只是,这个结果,龚沙雨并未打算告诉龚老太太,失去了龙珠的庇护,曾被附身的小姑龚琳,此后也只能以一具凡人的躯体与寿数,去静静经历无法逃避的生老病死。 而相比之下,翁弘业却没有那么幸运。 北律师留下的U盘中,清晰录下了外婆的遗嘱:翁家全部家业,由翁方书继承。 更沉重的是,翁弘业亲口承认,因龚雪茵撞破了他与龚琳之间的交易,他们便趁她与龚家矛盾最深之时,制造了那场“意外”车祸…… 翁弘业父子不仅涉嫌篡改遗嘱,更背负故意杀人、以及针对北律师的故意伤害等罪名。 法院判决书下来时,龚沙雨想让翁方书远离风暴,便让凃偲想办法把翁母接出去度假。 她原本是让凃偲带着翁母去东非大草原去看野生动物迁徙。 亚洲街舞大赛后,凃偲的人气疯涨,加上她参与的龚晚亭与闻忆拍摄的《孔雀台》进入宣传阶段,这部作品是华国影坛两位素有嫌隙的影后首次联袂主演的双女主大戏,消息一经曝光便未播先热,瞬间引爆了整个娱乐圈的舆论飓风。 而处于飓风中心的当凃偲莫属,媒体夸张的描述凃偲起点高,两大影后为其开路。 更多声音是在扒凃偲背后金主,猜测是何方金主能让一位普通艺校在读生获得如此顶级的出道配置。 龚沙雨反道其行,直接让凃偲进了一个文艺片的组,而且是免费。 这就导致东非大草原变成了黄土高坡。 龚沙雨拨通龚母的电话,示意凃偲讲话。 “妈妈,你好。”凃偲根本用不着她示意,对着车载屏幕直接开口。 翁方书愣了一秒,听出凃偲的声音,语调立刻染上笑意:“小偲啊,你好,你好。” “有个事情我想请妈妈帮帮忙,”凃偲用小拇指勾着龚沙雨发尾,“下午我就要去高坡拍戏了,但是姐姐没有空陪我去,妈妈能不能陪我过去?带上小火锅……” 龚沙雨憋着笑,用嘴型无声的说:“黄土高坡……” 凃偲又补充了一句:“啊,是土坡,听说那里吃的都没有,其他的演员都是自己带着自己的爸爸妈妈过去,但是我没有妈妈……所以只能请你过去陪我。” 龚沙雨觉得菟丝花的演技又上几个台阶,这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若不是她知道实情,自己都想丢下手中的事去陪她了。 果然,只听电话里,龚母软着语气说:“哎哟,好孩子,我答应你。” …… 龚沙雨让翁母相信龚茵雪就是殒于那场意外,翁方书不在眼前,龚沙雨没了后顾之忧。 翁弘业死刑那天,龚沙雨取下手腕的蛇骨手链,埋葬在龚茵雪墓碑旁。 “怎么样?现在安心了吗?”龚沙雨端起高脚杯,将里面猩红的液体沿着墓碑倒了一圈,红酒沉默地隐没在泥土中。 “还有那个,你费尽心血的龚氏,早已经千疮百孔了,说句心里话,就算送给我,我也不想要。前些年的投资现在所带来的被动收益,哪怕我现在带着老婆躺平,这辈子也可以衣食无忧。” “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同意。不会让龚氏就这么倒下,”龚沙雨边说着,边伸出手,用指腹在墓碑上“龚茵雪”几个字上摩挲着:“放心好了,也就是在这儿和你啰嗦两句,过过嘴瘾罢了,哪里会真的躺平啊!” 那一日的龚沙雨,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轻快。她静坐在墓前,直至夕阳西下,悠然起身,去了龚家老宅。 而关于龚琳的结局,无论是依妖族的律法,还是人类的法律,她利用权位满足私欲、罪孽深重,最终被天道降罚,永镇于古塔之下。 龚家人只以为她畏罪潜逃到海外,带着恨意来讨伐,伤害总是最少的。 龚奶奶气得病倒:“调查清楚了吗?龚琳不是这样的人。” 后来变成慢慢的呢喃:“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呀?为什么?” 龚沙雨到来时,龚奶奶又把这三句话来回说了一遍,龚沙雨没有像其他三位孙辈一样,冷嘲热讽顺便把龚琳骂一顿,而是不带任何情绪的安抚道:“奶奶,小姑只是做了错事,是人,都会犯错误。” 龚晚亭没好气冷哼道:“假惺惺,还以为龚氏和以前一样呐,我现在都巴不得把传媒给剥离出来,看保不保得住。” 龚重山一反常态没有训斥,只是木着脸,像是认真在考虑这个提议。 一旁的龚邵东惬意的喝了一口茶,故意侧头对陈萍萍说:“还是古话说得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大哥现在吃软饭还吃出福气来了。”龚听澜呸了一声,自从凃偲不再理她后,她的嘴是越来越毒。 半个月的生死时速,龚氏在对赌协议、债券兑付、私募与银行各路资本的围剿中,完成了权力的交接——龚沙雨——成为了龚氏这艘巨轮的新任掌舵人,董事长兼CEO。 又是半个月,这天下班,已经凌晨,车子到达御府别墅车库。 谭可熄了火,轻声唤道:“龚总,到了。” 见龚沙雨没有反应,谭助理以为她像往常一样,只是在车里小歇,透过后视镜一看,龚总正望着车库里那辆粉色法拉利出神。 其实,自老板娘外出拍戏后,龚沙雨几乎以公司为家。 今夜破例回来,估计是经过数轮艰难谈判,那些此前逼上门来的“债主”们,终于同意了延期偿还。 龚氏迎来一丝喘息。 “谭可……”龚沙雨说:“去S省,现在出发,明天能到吗?” 谭可足足愣了一分钟,这个在职场上叱诧风云,杀伐果断的女人,居然还会搞这种千里寻妻的浪漫。 “普通人要明晚才能到,但是我可以让您和凃小姐共进午餐。” 第二天中午 凃偲按导演要求,笔直走到餐厅的6号桌,她尝了两口胡辣汤,便放下了汤勺。 拍了一上午戏,都没有时间同龚沙雨通电话,又被导演安排来应酬,凃偲本有些不爽,不过看在导演和翁方书相处得不错份上,也就忍了。 凃偲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这个点龚沙雨可能在忙,她强忍着打电话过去的冲动。 再抬眸时,阴影已经漫过餐桌。 暖色的灯光下,立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她的皮肤白皙,眼神深邃,眼尾和睫毛都在软榻榻的,空洞得很漫不经心,像是蔑视世间的一切,又像是能掌控一切。 那几撮藏在的墨黑长卷中的暗红挑染,和她永远正红的口红色,如女王般伫立在餐桌的另一边。 “你好。”龚女王开口后,便非常自觉的在对面入座。 一个多月未见,凃偲发现她又多了几分以前没有察觉到的美,一时间,她还真的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 呼吸卡在喉间,脑袋上的小黄花不自觉的悄然生长。 对面的龚沙雨也在注视着凃偲,四目相对间,龚三小姐从容打招呼:“你好,我叫龚沙雨,今年二十九岁。” 说完后,龚沙雨又站起了身,伸出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正戴着她们结婚时,凃偲买的那对假宝石戒指。 凃偲默默念着她们相遇时,她只记了一遍就记住了的台词:“听说你喜欢音乐和高尔夫,好巧,我也喜欢高尔夫和音乐。” 龚沙雨:“是的,能有幸邀请你去看z乐团的巡回演唱会吗?” 两人相视一笑,凃偲:“我最喜欢的是他们演奏的仲夏夜之梦。” 凃偲含了口柠檬水,还没来得及下咽,便感觉自己的小腿被什么东西蹭了一下,随后正一路向上……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宝宝们,正文到这里全部结束了,接下来会不定时有番外,感谢大家一路支持和鼓励,最后,再推推接档文《新来的邻居每天都在勾引我》,文案如下:喜欢的宝宝去点个收藏 钢铁直女苏乔穿进一本百合abo文里,自穿越那天起便高烧不退。 就在自己快要晕厥前,按响了邻居的门铃—— 沈兰清隔壁搬来了一位新邻居——苏乔,她搬来的那天,就扰得整栋楼的alpha情绪躁动,信息素乱飞。 拥有sss级信息素的沈兰清既是个医生,又是个离她最近的alpha,觉得自己有必要去警告她一下。 然而,门一开,便看到地上躺着一个身穿红色吊带,眼神迷离,皮肤可以掐出水,正处于发情期的顶级omega。 在接近百分百信息素匹配下,沈兰清也提前进入了易感期。 地上omega还在不知死活地邀请她:姐姐,帮帮我…… 沈医生二话不说,将人打横抱起,答应了对方的请求。 事后,omega一脸愤怒:你这人怎么这样,趁我发烧就乱咬人!!! 沈医生:到底是谁乱咬人?! 后来,苏乔再次“犯病”,这次她学乖了,趁还在低烧阶段去挂了著名专家号。 却在诊室见到白大褂下的沈兰清:%!?#!? 沈医生:哪儿不舒服? 苏乔硬着头皮:发……发烧。 沈医生公事公办给了她一支抑制剂,结果苏乔抑制剂过敏。 苏乔又把求救的目光投向沈兰清:医生就应该救死扶伤……… 沈大夫只能豁出自己,再为她做了一次临时标记。 事后,苏乔再次红口白牙污蔑:庸医!连个感冒发烧都治不好! 沈兰清突然逼近,指尖轻抚她后颈湿漉的腺体,嗓音沙哑:"做完这个疗程……就不会随便发烧了,要吗?" 苏乔抑制不住呜咽点头。 “乖,看着镜头说,”沈兰清含住她通红的耳垂:“我愿意。” 事中软成水,事后超凶受X事中超霸道,事后超宠溺攻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