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惊鸿动了动身子,漫不经心开口:“一个驻守边关十余年的将领,如今回来长住,父皇早晚要收回他的兵权。成婚之事,虽说荒唐了些,可父皇心中未必全是恼怒,裴凌云做了驸马,那就势必要交出兵权。我此举一是为讨父皇欢心,二是……”
她眯起眼,眸光变得凌厉:“兵权左右不可能落到我手上,既如此,人在我手里也是好的,他到底在军中有多年的威望,无论如何,将士们总要给几分薄面。此人无论入了谁的阵营将来都是个祸患,不如本宫收为己用,兴许还能助我一臂之力。”
“原来是这样……”三九若有所思,“奴婢还以为您是真心喜欢驸马爷呢。”
赵惊鸿嘴角轻哂,极为不屑般:“见鬼的真心。”
三九还欲开口,却被里头的声响打断,她滞了一瞬,福身道:“想来是驸马爷醒了,奴婢去叫人备早膳。”
“去吧。”赵惊鸿懒懒应了声,定定看向屏风后那道正在更衣的身影,良久才移开视线。
待他更衣洗漱完出来,赵惊鸿已经率先坐上了饭桌,三九在一旁布菜。
裴凌云径自坐下,看向桌上的菜色,“炙羊腿,青糯饭,三勒浆——你大早上吃这些,不嫌腻得慌?”
赵惊鸿往嘴里塞了块羊肉,戏谑的目光轻飘飘在他身上扫了一遍,三九开口解释:“驸马爷,这些是殿下特意吩咐的,殿下说驸马爷身子有些虚,须得好好补补,您多吃些。”
“啪——”
裴凌云黑着脸摔了筷子,昨夜屈辱的记忆回笼,他面上青一阵白一阵,碍于有旁人在场,只得压着嗓子凑近赵惊鸿:“我虚?我那是第一次——”
“驸马还是多吃些。”赵惊鸿扬声打断他,往他小碟里夹了筷虾炙,“现在年轻,不济还能补,往后若是年纪大了,便是想补都补不进了,到那时才真叫有心无力啊。”
这饭是无论如何也吃不下去了,裴凌云皮笑肉不笑地将虾炙还给她,恨不得将她的骨头拆来啃了:“不了,我虚不受补,公主的好意怕是无福消受了。”
赵惊鸿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那真是可惜了。”
裴凌云懒得搭理她,冷哼一声自顾离席。
“殿下。”三九提醒道,“驸马似乎生气了。”
“哦。”赵惊鸿满不在乎,心不在焉地拿筷子戳盘中的虾炙,“狗嘛,有点脾气也正常。”
而后她话锋一转,“对了,本宫前些日子不是吩咐你去寻些能人来吗,可有满意的?”
“大家一听说是为朝阳公主编书,自然纷纷前来自荐,这几日奴婢筛选了些,有几位还不错。”
“嗯。”赵惊鸿点头,三九办事她向来是放心的,但还是忍不住多嘱咐了句,“此事你务必办妥。”
“您放心,奴婢有数的。”
许是真被气着了,直到晚间时候也不见裴凌云出来吃饭,赵惊鸿也不惯着他,只让人把多了的饭菜全都解决掉,不许叫裴凌云吃。
是以深夜裴凌云才察觉出自己已经一天未曾进食,想不起来不要紧,一想起来竟发现这会儿已是饿得受不了了。
他撑起身来摸着空瘪的肚子,一时有些踌躇。
他昨日才匆忙被抬进公主府,今日又一整天都待在房间里,对这公主府实在算不上熟悉,自然不知道厨房在哪儿,还有就是……
若是被人撞见……
罢了罢了,睡着了就不饿了。
裴凌云又躺了回去,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但不知怎的,腹中空虚愈渐猛烈,扰得他实在没法忽视。
他第三次就着月光爬起来,这回几乎是顺着本能打开门出了去,面子里子早已被他抛之脑后,脑袋里只剩一个字——饿!
万幸厨房不算难找,裴凌云近乎粗鲁地掀开锅灶,却发现里头什么都没有。
这怎么可能?!
他不可置信地翻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才卸力般相信,这偌大的公主府,连一粒米粒儿都找不见。
如此刻意,很难不让人怀疑。
果然,下一刻。
一道翩翩纤影悄无声息移了进来,赵惊鸿拿着火折子半倚在门上,是看好戏的姿态,“呦,这不是咱们宁折不屈的定远将军吗,这大半夜偷偷摸摸找什么呢?贼人?还是宵小?”
“明知故问。”裴凌云恼怒地移开视线,转过身去背对她。
赵惊鸿贼兮兮地凑上去瞧他,“你饿了?”
“……不饿!”裴凌云一拂袖子,话语里是被戳破的窘迫,就连耳尖也攀上几抹桃红。
他本想继续嘴硬,偏偏肚子诚实得紧,接连发出“咕噜”声,甚至越来越大。
裴凌云:“……”
“嗯——”赵惊鸿了然,也不打算继续为难他,只道:“这儿是没什么吃的了,只我房中还剩些金齑玉鲙,不若你委屈委屈?”
裴凌云皱眉:“什么是金齑玉鲙?”
“……”赵惊鸿满脸嫌弃地看向他,一时不知该作何言语,“你们军营里每天吃沙子果腹吗,孤陋寡闻!”
说来也不怪裴凌云,他自出生起就是岐塞长大,岐塞多为平原,四面也不邻水,自然不知这金贵物,何况常年行军打仗,在吃食上只讲究个吃饱就算。
赵惊鸿不同,自小金尊玉贵养着,口味自然也挑得紧,她偏爱鲜味儿,眼下鲈鱼季刚过,府中还有不少存货,收鲈鱼三尺以下者作乾脍,浸渍讫,布裹沥水令尽,散至盘内,取香柔花叶,相间细切,肉白如雪,不腥,所谓金齑玉脍。
这道菜做工繁复,又极讲究刀功,故而只有钟鸣鼎食之家才会常吃。
裴凌云也是饿得眼冒金星了,竟想也不想就跟着赵惊鸿进了房间,细嫩的鱼脍片片剔透,莹润淡泽,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裴凌云直至拿起筷子才想起问了一嘴:“你不会又有什么阴谋吧?”
“怎么会?”赵惊鸿笑眯眯给他倒了杯蔗浆,“你我夫妻一体,自该相互扶持,荣辱与共,饿在你身,痛在我心啊。”
这话裴凌云是信的,这两天他也看出来了,赵惊鸿强行与他成婚绝不是单单看上他的皮囊,而是另有所图。
在他身上的价值没有被榨干之前,赵惊鸿至少是愿意维持表面功夫的。
裴凌云放下筷子擦了擦嘴,正欲将碗筷收拾出去,赵惊鸿伸手拦住他:“去哪儿?”
裴凌云轻巧躲过她的阻拦,头也不回走了出去:“自然是回房休息。”
“哦……”赵惊鸿闻言也不阻拦,好整以暇单手支着下巴,像在等着什么。
半炷香功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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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房门几乎是被粗暴地踹开,裴凌云近乎失礼地跳脚:“我的床呢?”
“你的床?”赵惊鸿撑着胳膊起身,言语间的理直气壮让裴凌云无语,“这儿是公主府,整座府邸都是本宫的,哪儿有你的东西?”
“你!”裴凌云深吸了一口气,正想说去厢房将就一晚,赵惊鸿接下来的话直接让他断了这个念头。
“这府中上上下下所有空着的屋子都没有床,驸马还是乖乖在这儿歇下吧。”
赵惊鸿悠悠给房门落了锁,将钥匙揣在身上,裴凌云是个君子,即便再想出去也决计不会在她身上抢钥匙。
遇上赵惊鸿这样的无赖,裴凌云实在无计可施,在他二十多年的人生中,赵惊鸿堪称奇人。
“你、你……”他手指发抖看着赵惊鸿说不出话来,白净的面皮憋得通红,像是要撅过去。
赵惊鸿怕真给人气背过去了,忙顺气哄道:“行了行了,别气了,天色已晚,驸马爷,咱们休息吧?”
“砰——”
裴凌云踹了脚凳子发泄,愣是站着死犟。
这屋子里也只剩里间一张床了,外头的榻卧赵惊鸿早让人搬走了,就连衾被也只剩一床,他不睡床,那就只能吹冷风了。
赵惊鸿不管他,径自入了里间,悠悠留下句:“你若现在反悔,可就不用受冻了。”
裴凌云闭眼负手而立,恍若未闻。
“……”
赵惊鸿重重摔上门以示不满。
她特意没在外间点上炭,若是裴凌云冻得受不了,不需她发话,他自己就能巴巴儿地摇着尾巴过来,若他真这么硬骨头,那便正好冻一冻,做她赵惊鸿的狗,骨气都是留给别人的。
里屋倒是暖和得紧,赵惊鸿将自己裹在被子里舒舒服服地睡了。
裴凌云可是苦了,他本以为自己能翻窗出去,再一看就连窗户都落了锁,眼下他要么冻一夜,要么低头服软转身投入温柔乡。
他暗暗咬牙,这个赵惊鸿,有点手段全使他身上了。
裴凌云心中顿觉屈辱,他一个大男人还能被一个深宫女子给拿捏住?
想都别想!
裴凌云硬生生站了一夜,腿脚酸麻得已没了知觉,天将昏亮时他意识回神,盼着赵惊鸿能早些醒过来。
偏偏不知是不是与他故意作对,赵惊鸿这一觉竟睡到了日上三竿,外头的婢子也不来叫,由她睡着。
裴凌云吐了口浊气,隐忍地闭眼,隐隐听到里头传来窸窣的穿衣声他才总算好受些。
赵惊鸿披散着头发出来,连个眼神都吝啬分给他。
裴凌云不好受,赵惊鸿也没好到哪儿去,醒来时屋内果真不见他身影,赵惊鸿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她这么个肤白貌美金尊玉贵的大美人儿就在他面前,他居然无动于衷?
赵惊鸿怀疑这死小子是在军营里看男人看多了,连带着对女人也提不起兴趣了。
她开了门,头也不回地叫三九拿水来,裴凌云这才发现,原来三九一直候在门外。
三九顶着裴凌云幽怨的目光进来,硬着头皮给赵惊鸿梳妆,待赵惊鸿洗漱完毕后裴凌云已不见了踪影。
赵惊鸿若有所思,吩咐了句:“叫人把床都搬回去,往后他就睡那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