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擦亮,李大成就睁开了眼。
隔壁屋里,传来三只小猫似的呼吸声,均匀又轻微。
他侧耳听着,心里头被一种滚烫的责任感和占有欲撑得满满当当。
他的女人,就得过好日子!昨天吃烤鸭,今天早上也不能差了!
李大成轻手轻脚地爬起来,套上衣裳,揣上钱和票就溜出了门。
直奔国营饭店,那股子白面和肉馅混合的霸道香味,隔着老远就往鼻子里猛钻。
“同志,六个大肉包,三根油条,再打一暖壶滚烫的豆浆!”
李大成把钱和粮票“啪”地拍在柜台上,嗓门洪亮。
售货员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看他这副买东西跟不要钱似的架势,麻利地给他装好。
李大成一手拎着油纸包,一手提着沉甸甸的暖壶,心满意足地往回走。
刚进四合院大门,就跟一尊门神撞上了。
三大爷阎埠贵正端着个大茶缸,蹲在门洞里,一闻到那股子肉包子的香味,鼻子立马跟狗似的抽动了两下,眼睛“噌”地就亮了。
“哟,大成啊!”阎埠贵立马站了起来,脸上堆着菊花似的笑凑过来。
“哎哟喂,这是什么好东西,这么香?大肉包子?”他一边说,一边伸着脖子往油纸包里瞅,那眼神,恨不得把油纸给看穿了。
李大成心里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是啊,三大爷,给家里女人改善伙食。”
“哎呀,你这孩子,就是会疼人!”
阎埠贵夸了一句,话锋立马就转了,重重地叹了口气,一脸的苦大仇深,“不像我们家,一大家子六口人,就指着我那点死工资,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他一边说,一边拿眼睛瞟着李大成手里的肉包,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李大成像是没看懂,反而一脸惊讶地看着他:“不对啊,三大爷。您是人民教师,一个月二十七块五,多高的待遇啊!怎么还能过得这么苦?”
他往前凑了一步,压低了声音,一脸“我为你着想”的表情:“按理说,您家这情况,街道办怎么着也得给您家评个‘贫困户’,发点补助吧?这是工作失职啊!不行!这事儿我得去跟王主任反映反映!必须给您阎老师争取到应有的待遇!”
阎埠贵那张老脸,瞬间就从蜡黄变成了猪肝色。让他去领贫困补助?他岂不就暴露了?
“不……不用!不用!”阎埠贵吓得手摇得跟风车似的,“我们家还好,还好!不困难!”
“那怎么行!”李大成一脸正气,拦住他的去路,“您别不好意思,这是您应得的!我这就去!”
“别别别!”阎埠贵急得汗都下来了,他一把拉住李大成,几乎是带着哭腔。
“大成啊,好孩子,算叔求你了,我就是……跟你开玩笑呢!”说完,端着茶缸,几乎是落荒而逃。
李大成看着他那狼狈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跟老子玩心眼?
他拎着早饭,心情舒畅地往中院走。
刚走到院子中间,贾家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棒梗那个小兔崽子,揉着眼睛从屋里晃了出来,一出来,鼻子就使劲嗅了嗅,当他的目光锁定在李大成手里的油纸包上时,那双小眼睛瞬间就爆发出贪婪的光。
“肉包子!我要吃肉包子!”他扯着嗓子就嚎了起来,一边嚎,一边迈着小短腿就往李大成这边冲。
李大成眉头一皱,侧身一步,就让他扑了个空。
“哇——”棒梗一屁股墩在地上,张嘴就哭,哭声惊天动地。
“哪个杀千刀的欺负我宝贝孙子了!”
贾张氏趿拉着鞋就冲了出来,一眼就看见坐在地上哭的棒梗,和旁边拎着肉包子的李大成。
“我要吃肉包子!他有肉包子!他不给我吃!”
棒梗指着李大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贾张氏一听,再闻闻空气里那股子馋人的香味,火气“蹭”地一下就顶到了天灵盖。
“李大成!你个丧尽天良的狗东西!”她叉着腰,唾沫星子横飞。
“你自己吃香的喝辣的,就看着我孙子眼馋?你还是不是人!你哥才死了几天,你就这么作贱钱!”
李大成压根懒得理她,拎着东西就要走。
“你给我站住!”贾张氏几步窜上来,张开胳膊拦住他,那架势活像一只护食的老母鸡。
这时候,院里不少人家都被吵醒了,纷纷打开门窗看热闹。
李大成停下脚步,不躲不闪,反而笑了,笑得又冷又嘲讽。
他晃了晃手里的油纸包,故意让那香味飘得更远些。
“贾大妈,你这话说的,可真有意思。”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地传遍了整个中院。
“我花我自己的钱,给我自己家里人买早饭,天经地义。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丧尽天良了?”
他往前逼近一步,那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股压迫感,直视着贾张氏的眼睛。
“我问问你,你家棒梗是嘴馋,还是你馋?”
“你……你胡说八道!我孙子想吃,我当奶奶的心疼!”
贾张氏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嘴上却不肯输。
“心疼?”李大成嗤笑一声,声音陡然拔高。
“你心疼你孙子,就自己挣钱给他买去啊!怎么,连个肉包子都舍不得给你孙子买?还是说,你们家的钱,都得留着给你养老,你孙子就只能眼巴巴看着别人家的嘴流哈喇子?”
这话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贾张氏脸上。
“你家秦淮茹不是挺能耐的吗?天天在院里装可怜,到处找人接济。怎么,接济来的棒子面能吃,我这真金白银买的肉包子,就得白送给你们?”
“我李大成今天就把话放这儿了!”
他环视了一圈看热闹的邻居,目光最后落在刚从屋里出来的秦淮茹脸上,那张俏脸此刻一阵红一阵白。
“想吃肉包子,行啊!拿钱来买!一个肉包子一毛钱,外加二两粮票,童叟无欺!没钱没票,就给老子把路让开!别在这儿给我整那套‘我弱我有理’的道德绑架,我李大成不吃这套!”
“你……”贾张氏被他这番又硬又糙的话噎得脸都紫了,指着他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她没想到,这小子现在嘴皮子这么利索,几句话就把她给钉死在“又馋又懒又刻薄”的耻辱柱上了。
秦淮茹站在门口,看着李大成那挺拔的背影,和手里那散发着诱人香气的肉包子,再看看自己身边只会撒泼打滚的婆婆和儿子,心里头第一次泛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悔意。
李大成不再看她们一眼,在全院人复杂的目光中,昂首挺胸,大步流星地走回了后院。
“大成哥,你回来啦!”
“哇!好香啊!是肉包子!”
林婉柔和林婉月两个小丫头早就被外面的动静吵醒了,一看见李大成,又看见他手里的早饭,两双眼睛亮得跟星星似的,立马就围了上来。
“快,洗手去,趁热吃。”
李大成把东西放在桌上,肉包、油条、豆浆,摆了满满一桌子。
“大成……”林婉清走过来,看着这一桌子丰盛的早饭,又是心疼又是无奈,“你又乱花钱。”
“烙饼哪有肉包子香?”
李大成咧嘴一笑,拿起一个热腾腾的大肉包,直接塞到林婉清手里,“嫂子,你别管钱的事。钱花了,我再去赚就是了。”
他看着林婉清,眼神忽然变得认真起来:“我说了,以后有我一口吃的,就绝对饿不着你们。你跟婉柔婉月,就安安心心地在家待着,貌美如花就行。”
“胡……胡说八道什么呢!”
林婉清被他这话说得脸颊一热,心里却像是被灌了蜜,甜丝丝的。
她低着头,小口地咬着肉包,那股子肉香,一直从嘴里香到了心里。
“姐夫,你真好!”林婉月一边往嘴里塞着油条,一边含糊不清地夸奖。
“就是就是,大成哥,你是我见过最大方,最有本事的男人!”
林婉柔也红着脸,用力地点头。
李大成听得心里那叫一个舒坦,哈哈大笑。
他看着眼前三个女人,一个风韵温柔,两个青春水灵,吃着他买回来的早饭,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这一刻,他觉得,这操蛋的年代,似乎也没那么难熬了。
他走到林婉清身边,看着她那被热气熏得微红的脸蛋,和那沾了一点油光的晶莹嘴唇,喉结忍不住上下滚了滚。
他压低了声音,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嫂子,好吃吗?”
“嗯……”林婉清被他呼出的热气吹得耳朵根都红了,心怦怦乱跳,只能蚊子似的应了一声。
李大成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股子不容抗拒的霸道和温柔:“以后,我会赚很多很多的钱,让你们天天都吃肉包子,顿顿都吃细粮。”
他的目光,灼热得像火,牢牢地锁住她。
“我只要你们……开开心心的。”
林婉清再也受不了他这要命的眼神,心慌意乱地转过头,不敢再看他。可那颗心,却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