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住嘴!”
战老爷子根本不给她狡辩的机会,眼神转向苏婉,厉声呵斥:“还有你!”
苏婉浑身一抖,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
“再敢包庇她,你也给我滚出去!”
这话一出,不只是苏婉,连沈知禾都有些意外。
没想到老爷子处理起家事来,竟是这般雷厉风行,不留情面。
苏婉吓得脸色惨白,扶着赵春梅的手立马松开了。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在对上老爷子那双满是怒火的眼睛时,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赵春梅看着连苏婉都不敢开口了,哪里还不明白现在的处境。
所有的怨恨最后都化作了淬毒的目光,死死地射向那个罪魁祸首。
“沈知禾你这个贱人!你给我等着!这事儿,没完!”
沈知禾微微一笑,“好啊,我等着,只是不知道堂嫂你见到警察的时候,还敢不敢这么说了。”
赵春梅脸色一僵,再也顾不上放狠话,拖着那个破旧的箱子就往大门外跑,连头都不敢回一下。
一场闹剧,终于落幕。
苏婉还僵在原地,只觉得难堪到了极点。
沈知禾走到她面前,站定。
“妈,我希望您明白。我才是战家的媳妇。”
苏婉的嘴唇哆嗦着,看着眼前这个与从前判若两人的儿媳妇,想骂回去,却发现自己喉咙发紧,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战老爷子看着这副景象,最终只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都散了吧。”
看热闹的下人们如蒙大赦,脚底抹油似的溜了个干净。
苏婉还立在原地,一张保养得宜的脸此刻像是开了染坊。
赵春梅勾结外人害自己的亲孙子,这事儿要是捅出去,她也落不着好!
这个哑巴亏,她今天吃定了!
整个院子,只剩下沈知禾一个人。
她缓缓抬起手,摊开掌心,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不知何时已经沁出了一层冷汗。
原来她也会怕。
但怕又如何?她身后是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上午的闹剧传得飞快,整个战家大院到了下午,反倒陷入一种诡异的宁静。
沈知禾看准了三个孩子午睡的空档,悄无声息地摸到了后厨。
王妈正蹲在水池边搓洗衣物,听到脚步声,抬头一看是沈知禾,吓得手里的棒槌都差点掉进盆里。
沈知禾却放缓了脚步,声音也压得极低。
“王妈,能借一步说话吗?”
王妈在围裙上胡乱擦了擦手,跟着她走到了院角堆放杂物的储藏室。
门一关上,沈知禾就没再绕弯子,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紧紧锁着王妈。
“王妈,绑架那天,您看到赵春梅去开后门了吗?”
王妈浑身一哆嗦,支支吾吾地不敢说话。
“太、太太……您、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沈知禾非但没逼她,反而上前一步,温热的手掌握住了老人那双冰凉粗糙的手。
“王妈,我知道这事儿为难您。但是,大豆儿他们三个他们差点就……就再也回不来了,您也是一直把他们当亲孙子孙女看待的,您肯定也心疼。”
“我不是要您去跟谁对质,我只是……必须知道真相。”
提到三个孩子,王妈的防线间就崩溃了。
她想起那三个粉雕玉琢的娃娃,想起他们甜甜地喊她王奶奶的样子,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太太……那天早上,我确实看见赵春梅鬼鬼祟祟地往后院去了……”
沈知禾的心跳骤然加速,但她面上依旧沉静,引导着王妈继续说下去。
“当时天刚亮,我还纳闷呢,她一个客,大早上的跑去后院做什么……”王妈的声音里还带着后怕,“我没敢多看,就瞅了一眼……”
“您确定是她?”沈知禾追问。
王妈被她这气势慑住,努力地回想起来,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关键细节,眼睛一亮!
“对了!就是她!错不了!”
“她那天穿了件蓝底白花的褂子,那衣服我都认熟了!而且……而且回来的时候,我眼神儿好,看得真真的,她右边袖口上,少了个扣子!”
沈知禾眼中迸射出骇人的精光,“您确定?”
“千真万确!”王妈这次说得无比笃定,“那件衣裳的扣子早就松了,我还提醒过她,让她得空纳一纳,她嫌我多事!我记得清清楚楚!”
这些线索,足够了!
沈知禾紧紧回握了一下王妈的手,郑重地道:“谢谢您,王妈。这件事,我绝不会连累您。”
说完,她转身就走,一刻也不耽搁。
后门的锁头因为绑架案已经被换成了新的,黄铜锁锃亮,但门框和周围的墙角,还保留着那天的痕迹。
沈知禾蹲下身,目光像探照灯一样,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泥土,石缝,杂草……
突然,她的视线定住了。
就在墙角与花坛的缝隙里,一点不起眼的蓝色,混在尘土和枯叶之间。
如果不是特意来找,谁会注意到这个?
沈知禾心头狂跳,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方干净的手帕,小心翼翼地包住手指,探进那道窄缝里,将那个小东西轻轻地捏了起来。
一枚带着蓝色螺纹的塑料纽扣!
那颜色,那样式,和王妈描述得分毫不差!
沈知禾缓缓地攥紧了手心,嘴角却勾起。
赵春梅……
这次看你还怎么抵赖!
她攥着那枚纽扣,转身正要离开,眼角余光却扫到花坛边缘的泥土里,有个东西在午后的阳光下,反射出一道贼亮的光。
嗯?
沈知禾脚步一顿,重新蹲下身。
她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拨开那层薄薄的浮土。
一枚银质的发卡,就这么突兀地露了出来。
发卡样式简单,顶端镶着一小片贝母,在七十年代算是时髦又金贵的物件儿。
不正是赵春梅平日里总爱别在鬓角,用来炫耀的那枚吗?!
沈知禾的心脏如擂鼓一样砸在胸口。
这下人证物证,双杀了!
她压抑住心头的狂喜,动作却越发谨慎。
她将发卡从土里捻出来,用手帕的另一角,和那枚纽扣分头包好,仔细叠了几叠,塞进了最贴身的内兜里。
这可是能把赵春梅钉死的棺材钉,绝不能出半点差池!
刚站直身子,拍了拍手上的虚土,一道尖锐又刻薄的声音从她身后炸开。
“你在这儿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