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他身边会有沈烟,也可能是即将过门的王妃。
有她们的陪伴。
想来,那点痛苦很快就会烟消云散。
到那时,他们天各一方,再无瓜葛。
姜昭宁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兄长,这些年,你究竟身在何处?”
“过得还好吗?”
“你又是如何,将母亲从岭南救出来的?”
姜挺伸出手,抚摸着她的头顶。
熟悉的动作,带着独属于亲人的温度。
随后,他微微一笑,松开了手。
“昭昭,我在晋王麾下做事。”
“对不起,当年姜家出事的时候,我正好在前线,根本不知道此事。”
其实,当年那一仗,他九死一生,将养了一年才将身体养好。
正是因为如此,他反而受到了晋王殿下的器重。
手底下也有了一些可以用的人。
姜昭宁嘴角尽是泪水,摇了摇头,“幸亏兄长不在,否则岂有我们兄妹团聚之日。”
“后来两年,我辗转打听到你和母亲被流放岭南,便立刻赶了过去,先找到了母亲。”
“可你已经被萧启之带走。”
姜昭宁的声音有些发紧,“兄长,辛苦了。”
这些年,想必他也是过得极不容易。
说起来,其实姜府与他也没什么联系。
姜家的族谱上并没有兄长的名字。
闻言,姜挺的脸上漾开一抹浅笑,眼底却无半分笑意,只有军旅之人特有的沉凝。
“军旅之人,何谈辛苦。”
“昭昭,我们的时间不多,速度一定要快。”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你信我吗?”
姜昭宁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普天之下,除了母亲与兄长,她还能去信谁呢。
“兄长说的哪里话。”
信任,早已刻在骨血里。
姜挺也点了点头,神情变得无比严肃。
“好。”
“既然如此,你且听我说。”
“你可认得京城外的寒山寺?”
“寒山寺后山,有一处悬崖。”
“三日后,你想办法,在众目睽睽之下,从那悬崖上掉下去。”
他的声音很稳,每一个字都像一颗石子,砸进姜昭宁的心湖。
“悬崖底下,我已做好了万全的安排。”
“掉下去或许会受些皮肉伤,但绝不会有性命之忧,我亲自试过。”
“昭昭,你可愿意?”
“到时,我会在山下接你。”
姜昭宁的眼睛亮了又亮。
那束光,是从心底深处燃起的,瞬间燎遍了她整个眼眸。
一听到他曾亲自试过,姜昭宁的目光顺着他身体,仔细地打量了好几圈。
“兄长,你可有受伤?”
“我没事。”
“兄长,放心。”
“我一定不会辜负母亲的期待。”
“届时,我们一家人又可以重新团聚在一起。”
姜挺眉头微微皱起,眸中划过一丝愧疚,声音也跟着沉了下去。
“找你行此危险之事,也是没有办法之中的办法。”
“若是用了这种法子,你往后,再也不能用姜昭宁这个名字了。”
“你可要想清楚。”
姜昭宁。听到这话,眼睛里面猝不及防地涌上一丝酸涩。
没办法用姜昭宁这个名字。
这意味着,她以后将不再是姜府的子孙,至少明面上是如此。
可是,她活着与母亲团聚更重要。
若是父亲还在世上,一定也会同意她这么做的。
姜昭宁的声音带上了几分微不可查的颤抖。
“兄长,只要一家人能在一起,不做姜昭宁那又如何?”
“我自己知道,自己永远是父亲的孩子,就可以了。”
姜挺这才眉头松开了。
他重重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掌心传来的力道沉稳而坚定。
“不拘小节,这才是姜家的儿女。”
“昭昭,你放心。”
“有兄长在,定不会让贼子欺负你们母女俩。”
姜昭宁鼻头一酸,再次投入到了兄长的怀中。
姜挺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无声地安慰着她。
兄妹两人,匆匆一聚。
姜挺一遍遍叮嘱,而后才转身离去。
姜昭宁故意在原地站了许久,随后,才慢慢地离开了姜府。
刚回到王府之中,姜昭宁径直走到了自己的屋子。
环顾四周,空气里浮动着清冷的檀香。
书案上还有她看了一半的画本子,一切都井然有序。
一丝舍不得的情绪,从心底悄然蔓延开来。
这里,她也住了三年。
可当她真的想要收拾东西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竟没有什么想要带走的。
梳妆台上没有多余的珠钗,衣柜里的衣物也都是王府按例配给的款式。
好似这三年,她只是个暂住的过客,从未在王府留下任何属于自己的踪迹。
姜昭宁坐在书案后,慢慢地开始谋划。
三日后,她必须去寒山寺。
可偏偏发生了沈烟那种事情,萧启之不知道会不会同意她前去。
若是她自己私底下偷偷跑去,反而会让“掉落悬崖”这件事,显得太过刻意。
此事,必须要好好筹谋一番。
只有短短三日。
姜昭宁觉得留给自己的时间并不多。
突然,她想到了一个人,或许能够利用他达到自己的目的。
她想要借助镇北侯。
但必须要好好谋划一番才行。
姜昭宁亲自走进了小厨房。
她挽起袖子,做了一碗鸡汤面。
乳白色的浓汤在锅里翻滚着,散发出醇厚的香气,金黄的鸡油泛着诱人的光泽。
她将烫好的面条仔细码好,卧上一个溏心蛋,再铺上几片碧绿的菜心。
最后,她将面盛入青瓷碗中,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食盒里,亲自给萧启之送过去。
萧启之正在书房之中忙碌着,魏嬷嬷这事,必须要彻查到底。
如今玄甲卫已经展开了调查,怕是不久之后便会有消息了。
书案上卷宗堆积,烛火跳跃,将他的侧脸映照得轮廓分明。
听到门外传来的轻微声响,他抬起头,便看到了姜昭宁。
萧启之紧锁的眉眼,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微微放松了些许。
“你怎么来了?”
姜昭宁端着食盒进来,将那碗面放在了他的书案旁。
热气氤氲,瞬间驱散了书房里的几分冷寂。
“王爷,我亲自为您做了一碗面。”
“最近这段时间,也辛苦了。”
萧启之的目光落在碗里,鼻尖萦绕着食物的暖香,腹中确实传来一阵空虚感。
他接过面条,“还真是有些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