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昭宁心中暗想,还好上次足够聪明,提前备下了这一手。
萧启之让她以假乱真,可这交给工匠去仿制需要时间,光是寻找成色相近的玉料,就需要费一番功夫。
再加上重新雕刻,没有个十天半月根本做不出来。
刺客接过图纸展开,看了一眼,眼底却有些许的迷茫。
他说道。
“我没有见过玉佩的实物,也不知道是否就是此物。”
“我拿回去给主子看。”
“若是,你到时候再将它偷换出来即可。”
姜昭宁点了点头。
“那侠士您可要尽快,奴婢在这王府之中,日子实在是难熬。”
那刺客微微颔首。
“知道了。”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便如青烟般消失在窗外。
刺客走了没一会儿。
萧启之便推门而入。
他神情间带着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笃定,径直走到桌边坐下,自顾自地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如何,交易达成了?”
姜昭宁轻轻咳嗽了一下,掩去眼底的厌恶。
几个时辰前才刚见过,她现在是真的不想看见萧启之这张脸。
然而刺客之事关乎他的身世之谜,并非小事。
她迅速收敛了情绪。
“回王爷,那人已经来过了。”
“奴婢将图纸给了他,我们约定好了,十日之后在城东的悦来客栈碰面。”
萧启之端起一杯刚倒好的水,递到她面前。
“办得好。”
姜昭宁却不敢接,只是躬身后退了几步,拉开距离。
“王爷,这于理不合。”
萧启之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眼底的愉悦瞬间凝固,转为愤怒。
然而那愤怒之中又夹杂着一丝无可奈何,他最终只是淡淡说道。
“这是赏赐给你的。”
姜昭宁这才上前一步,接过了那杯水,随即一饮而尽。
“多谢王爷。”
萧启之看着她这副疏离戒备的样子,心中莫名升起一股烦躁。
他猛地站起身。
“十日之后,让陌书跟着你。”
姜昭宁闻言,出言讽刺道。
“王爷,奴婢只是一个下人,怎敢劳动陌统领保护。”
“何况那黑衣人能只身闯入王府,武功何其之高,若是他发现了陌书,岂不是将奴婢置于死地?”
萧启之被她的话堵得一滞。
他赶紧解释。
“王府的布防并未调动,他能闯入,不过是本王让他闯入而已。”
“否则,他绝无可能进来。”
姜昭宁却不想听他解释。
“即使如此,陌书也不能保证自己一定不会被发现。”
“一旦被发现,奴婢就会死。”
“奴婢只有一条命,还望王爷能够答应奴婢的请求。”
萧启之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胸口剧烈起伏。
他最终像是泄了气一般,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随你。”
话音未落,他便拂袖而去。
姜昭宁从不会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她竟然异常平静地睡了过去。
本以为会噩梦连连,没成想竟然是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隔日醒来之时,姜昭宁脑袋还有些昏沉。
陌书照例来送药,她几乎是端起药碗便往嘴里灌。
喝了药,病才会好。
她也没打算去伺候萧启之,毕竟奴婢得了风寒,不需要到主子跟前伺候。
姜昭宁见外面天色不错,特意搬出了一个躺椅。
自己躺在椅子上,悠悠地晒起了太阳。
手中拿着账本,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或许,一开始看账本,只是因为想念母亲。
然而这段时间看下来,她对于做生意真的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已经流放了一遭,自然知道银钱的重要性了。
只不过这平静并未维持多久,沈烟带着魏嬷嬷来到了院子中。
姜昭宁只微微抬了一眼,嘲讽道:“沈姑娘是来痛打落水狗的?”
沈烟本想来欣赏她的惨样,但看到这贱婢完好无损地在院子里晒太阳。
心里瞬间涌起了一股愤怒。
贱婢就是贱婢。
命比纸贱,偏偏还难杀。
沈烟眼里闪过一丝恶毒,慢悠悠说道:“这就是摄政王府的奴婢吗?”
“为何见到本姑娘不行礼?”
“魏嬷嬷,将人押住,今日本姑娘要替启之哥哥好好管教一下你这贱婢!”
话音刚落,魏嬷嬷便带着人走上前。
两个膀大腰圆的仆妇一左一右,狠狠按住了姜昭宁的肩膀。
姜昭宁眉眼一皱。
她实在有些讨厌这个魏嬷嬷。
这位嬷嬷是沈烟身边的第一打手,简直跟一只忠犬一样,指哪儿她打哪儿。
为人又阴狠,对于后宅的腌臜事了如指掌。
姜昭宁心底生出一股强烈的排斥。
她想要挣扎。
可病情还未好转,身子还是软绵绵的,连站稳都费劲。
那点反抗的力气,在两个壮硕仆妇的钳制下,显得微不足道。
最终,她还是被魏嬷嬷的人死死摁跪在了地上。
“沈烟,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沈烟慢悠悠地坐回了躺椅,那是姜昭宁方才的位置。
她翘起了二郎腿,姿态里没有半分大家闺秀的端庄。
随手拿起旁边的账本,指尖轻轻一挑,翻开了几页。
她嘴角的笑意带着几分刻薄。
“没想到你竟然还想做生意呢。”
“区区一个贱婢,怎么,还想着飞上枝头?”
“果真是贱婢,无论如何也改不了骨子里的卑贱。”
姜昭宁的脸色沉了下来。
她的母亲行商,以前在京中就没少被人诟病。
姜昭宁抬起眼,冷冷地开口嘲讽。
“沈姑娘身上所穿的绫罗绸缎,莫非都是从天上刮来的不成?”
“还不是镇北侯府用银子换来的。”
沈烟的眼眸微微一眯。
她顺着姜昭宁的话说了下去。
“钱,的确是好东西。”
“但也要看在谁的手里。”
“在本姑娘的手中,自然是千好万好。”
“可若是到了你这个贱婢手里,那本姑娘可是要茶饭不思了。”
沈烟将账本随手丢在一旁。
她抬头看向魏嬷嬷。
“嬷嬷,澜烟阁中还有多少铜钱?”
魏嬷嬷立刻笑了起来,脸上的褶子堆在一起。
“姑娘,我们院里的银子啊,自来是数不胜数。”
“别说镇北侯府每年送来的,就光说王爷这两天赏的,那都快堆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