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姜府之中并没有给他准备替换的衣物。
姜昭宁看着他湿透的衣袍,有些不知所措。
但无论如何,还是先取暖要紧。
姜昭宁先在屋中迅速烧起了炭盆。
随后,又准备了热水。
等萧启之沐浴完之后,姜昭宁也备好了驱寒的姜汤。
她将温热的瓷碗递过去。
“王爷,先喝了它吧,喝一碗姜汤去驱寒。”
萧启之接过姜汤,一饮而尽。
他把玩着手中那块失而复得的玉佩。
玉佩他自小戴在身上,爷爷曾说,这或许跟他的身世有关。
从小到大,他从未想过去探寻自己的身世。
他从来不想去追问那些被抛弃的过往。
自从姜昭宁出现之后,他只想跟她有一个安稳的未来。
姜昭宁见他一直在打量着那块玉佩,好奇地凑过脑袋。
“王爷,这玉佩好像,真的没什么特别之处啊。”
“莫非,是不是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秘密不成?”
萧启之摇了摇头。
见她脑袋几乎都要凑到那玉佩上了,大发善心地将玉佩递给了她。
“这就是一块普通的玉佩。”
“若说它有什么特别的,那就是它的纹路很繁琐,像是一种图腾,又或者像是一种徽章。”
姜昭宁听到这话,赶紧将玉佩凑到眼前仔细打量起来。
还真别说,这玉佩上面真的有一些极其复杂的纹路。
但是具体也说不上来这究竟是什么。
姜昭宁忽然提议道。
“王爷,要不然,我们将这纹路拓下来看看,或许能研究出什么说法。”
萧启之眉眼一挑,不置可否。
于是,姜昭宁找来了笔墨纸砚。
她将玉佩小心地浸泡在墨汁中。
而后又将沾了墨的玉佩,在干净的白纸上用力拓印。
纸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印记,那纹路显得愈发奇怪。
姜昭宁从未见过。
她抬头看向了萧启之,疑问道:“王爷,你有见过这样的纹路吗?”
萧启之摇了摇头,眉头微微皱起。
若是这玉佩与他身世有关,“这大概率是某个家族的徽印吧。”
萧启之也不是很确定,他确实没有见过这样子的纹路。
姜昭宁眉头紧锁。
她笃定地说道。
“刺客不会无缘无故地寻找这样东西。”
“他们费尽心机要找这块玉佩,定是这玉佩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萧启之却是一脸无所谓的模样。
“既然玉佩在我们手中,那主动权就在我们手中,不必慌张。”
姜昭宁有些诧异地看向他,从找玉佩开始,他就一直兴致恹恹的。
“王爷,你当真对自己的身世毫无兴趣吗?”
萧启之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一丝嘲弄。
“本王已经是当朝摄政王,还有什么身世能比摄政王这个身份更珍贵?”
“就算知道了身世,本王又为何要回去找那个……抛弃本王的家族?”
说到“抛弃”二字时,萧启之的目光几乎是恶狠狠地盯着眼前的女子。
他心里冷哼一声。
呵,眼前这个,不也是抛弃他的其中一员。
姜昭宁无辜地摸了摸鼻子,内心暗自叹了一口气。
怎么说着说着,火气又到自己身上来了。
姜昭宁赶紧移开了话题,问道。
“王爷,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引蛇出洞吗?”
萧启之收回目光,重新把玩着手中的玉佩。
“本王会让工匠,按照这块玉佩重新制作一块一模一样的赝品。”
“你就拿着那块假的玉佩,去给那个杀手。”
姜昭宁眼里瞬间亮了起来。
“这样也好。”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她郑重地承诺道。
“王爷,你放心吧,奴婢一定会帮你查清此事。”
萧启之眉眼一挑,似笑非笑地反问道。
“你会有这么好心?”
姜昭宁无奈地摊开双手,调侃道。
“看来王爷对奴婢的误解,当真是根深蒂固。”
萧启之收回了玉佩,站起身。
“回吧。”
姜昭宁眼里闪过一丝浓浓的不舍。
在姜府的这半日,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就觉得特别的轻松安宁。
没想到时光飞逝,这么快就要离开了。
她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也知道不能再耽搁下去。
“好吧。”
两人便一起离开了姜府,回到了王府之中。
门轴发出一声轻微的转动声,随即隐没在傍晚庭院的风里。
双红的身子紧紧贴在朱漆门板的阴影之后。
看见他们两人从门外走进来,几乎交叠在一起。
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的心脏。
双红不敢再看,悄无声息地缩回身子,提着裙摆朝内院飞奔而去。
澜烟阁中,一室熏香都压不住那股药膏清苦的味道。
沈烟正对着一面光亮的铜镜,用指腹小心翼翼地涂抹着药膏。
镜中映出的那张脸上,几道红痕依旧刺目,破坏了整张脸姣好的轮廓。
这段时日,她一步都未曾踏出过房门。
镜中的自己,眼神里再无往日的娇憨,只剩下一种近乎凶狠的执拗。
“嬷嬷,此事我决不罢休。”
“启之哥哥把那贱婢关了起来,可依我看,说是关押,实则却是保护。”
“这么久了,可曾听说那贱婢掉过一根头发?”
一旁的魏嬷嬷看着她脸上的伤,眼神里满是疼惜。
自家姑娘从小到大金枝玉叶,何曾受过这种委屈,更何况还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魏嬷嬷伸手捶了捶自己酸胀的后腰,压低了声音。
“姑娘放心,老奴已经将此事飞鸽传书告知了侯爷。”
“想必侯府那边,定然会有动作。”
“到时候,就算是王爷,也护不住那个贱婢。”
沈烟的目光落在镜中,眼底的温度一点点褪去。
“我本以为,启之哥哥只是不懂儿女情长。”
“现在才明白,他不是不懂,是他的心里根本没有我。”
“既然如此……”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
“我又何必再对他客气?”
沈烟看着镜中的自己,纤长的手指抚上那些尚未消退的红痕。
冰凉的泪水毫无征兆地滑落,砸在手背上。
“我为你,连太子妃之位都可舍弃。”
“可你呢?”
“你竟对一个贱婢动了心。”
“姜昭宁,她有什么好的?”
“她还是姜家千金的时候,身份地位便处处不如我,何况是现在一个入了奴籍的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