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嬷嬷听得心惊,赶紧上前一步劝道。
“姑娘,这里毕竟是王府,不是咱们镇北侯府。”
“若是让有心之人听了去,恐怕不妥。”
沈烟眼底闪过一丝微光,那泪痕未干的脸上,竟浮现出一抹冷笑。
“嬷嬷,隔墙有耳的道理,我懂。”
话音刚落,房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双红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她“噗通”一声双膝跪倒在地,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惧。
“姑娘!”
“王爷……王爷带着那个贱婢回来了!”
“他们是一起出门的,怪不得,怪不得奴婢方才去请王爷,根本寻不到人!”
姜昭宁。
又是姜昭宁。
沈烟气的浑身都在发抖。
她抓起桌上的白玉药膏瓶,狠狠砸在了地上。
“啪”的一声脆响,膏体与碎瓷四溅。
她冷冷地笑了起来,笑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萧启之还真当这个贱婢是个宝贝。”
“既如此,就别怪我,亲手毁了他的宝贝。”
魏嬷嬷眼里闪过一丝恶毒,她真恨不得为姑娘立刻除去这眼中钉。
然而,她的理智告诉她,此时此刻绝对不可轻举妄动。
这个贱婢可比上一个难对付多了。
她放柔了语气,轻声说道:“姑娘,切不可在王爷面前暴露太多。”
沈烟拿起桌子上的步摇,在自己头上比画着。
“嬷嬷,论阴私,我自愧不如,可若是论离间感情,嬷嬷可就不如我了。”
“姑娘,想来侯爷也定会为姑娘主持公道的。”
闻言,沈烟直接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突然从喉咙口溢出一丝悲凉。
她不经意地擦去了眼角的泪水。
“嬷嬷,在爹爹眼中,我们这些儿女不过都是棋子而已。”
“只要启之哥哥给的筹码更大,爹爹就会装聋作哑。”
沈烟内心微微一颤,她也不是一两次盼望着爹爹能够选她。
只不过,心被伤了太多次而已。
沈烟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再也没有刚才的悲伤了。
见状,魏嬷嬷眼里倒是闪过了一丝意外。
或许,孩子已经长大了。
……
一回到王府,姜昭宁就只能待在自己的屋子中。
照例有人看守着。
别人没办法进来,她也没有办法出去。
她自己琢磨着,大概也清楚萧启之的想法了。
可这样子躲藏的生活并不是她想要的。
姜昭宁求见了好几次,可无奈门口的两人像两尊石像一般。
从来都不会理她。
她只感觉一拳头打在一团棉花上。
姜昭宁突然有些害怕。
心里默默想到,萧启之不会真的要把她关在这里一辈子吧。
要是在这里被关上一辈子,她宁可去死。
于是,送来的饭菜,她就再也没有入口了。
到了第二日,陌书看到食盒里的饭菜一丁点都没动,心里咯噔一下。
乖乖,这祖宗又闹幺蛾子了!
一想到姜昭宁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他心中就大呼不妙!
她,莫不是要绝食?
毕竟是王爷心尖尖上的人,他也不敢懈怠。
他们之间的感情纠葛,外人看不透,也理不清。
可他很清楚地明白一点,若是姜昭宁出了一点差错,自己屁股就要造谣!
于是,陌书不敢耽搁,赶紧去向萧启之汇报。
萧启之正在书房临帖,听到陌书的汇报,眉眼一跳。
他突然放下了手中的狼毫毛笔,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个丑陋的墨点。
他眼底划过一丝阴郁的无奈。
“她还真是一点耐心都没有。”
话音刚落,他便站了起来,转身离开了屋子。
不过几步路的功夫,萧启之就来到了姜昭宁的屋子。
姜昭宁听到响动,本以为是陌书又来送饭,她虚弱地抬起头,看到的却是萧启之。
她挣扎着站起来,踉踉跄跄地朝门口扑过去。
萧启之见状,快步上前几步,一把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萧启之的眼底压着怒火。
“姜昭宁,你可真是出息了!绝食?你又想做什么?”
姜昭宁想到这段时间被关在这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心里瞬间涌起一股滔天的委屈。
她哑着嗓子反问。
“奴婢究竟做错了什么?”
若是萧启之知道她的心理活动,定会瞠目结舌!
这哪里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这难道不是她一直居住的屋子吗!
闻言,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你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沈烟那张脸都快肿成猪头了,你还不知道是什么事?”
“一个奴婢,对上侯府千金,姜昭宁,你怎么敢的?”
姜昭宁的目光异常平静,心里反而没有了一丝恐惧。
她目光坚定,淡淡说道:“王爷尽可以将奴婢交出去。”
萧启之被她这副样子彻底激怒,他一把掐住了姜昭宁纤细的脖子。
皮肤相触的瞬间,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前这人身体的颤抖,却唯独没有从她脸上看到半分求饶。
“别总是拿你的命来威胁本王。”
“等本王兴致全无的时候,你的生死,于本王而言,根本无足轻重。”
姜昭宁缓缓闭上了眼睛,脖颈间的力道让她呼吸困难。
“宁可当一个自由自在的鬼,也不愿被束缚在这一方天地之中。”
萧启之的手指猛地一僵,最终还是松开了。
他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无奈,“目前还不是时候。”
姜昭宁立刻抓住他的胳膊,急切地问道。
“王爷什么时候才能放奴婢出去?您到底在等待什么?”
萧启之冷冷地甩开她的手。
“这与你无关。”
姜昭宁的手垂落下来,眼里的光也跟着黯淡了。
“可是王爷,奴婢整日待在这里,真的很害怕。”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那些被尘封的,她不愿再回想的过往,在这样日复一日的囚禁中,又开始在脑海里叫嚣。
萧启之的动作顿住了。
他有些诧异地看着姜昭宁,那双总是带着倔强与疏离的眼睛里,此刻竟流露出一种近乎孩童般的脆弱。
他心头某处忽然软了下来。
“再等几天。”
“最多三天,你就可以出去了。”
姜昭宁的眼睛里瞬间重新燃起了亮光。
她抓住萧启之的衣袖,确认道。
“王爷,三日之后,奴婢想出府一趟。”
“这个月马上就要到月尾了,奴婢本就得了您的许可,可以出府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