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启之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直直地看向姜昭宁。
“喂本王吃饭。”
姜昭宁的身体猛地一僵。
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王爷,你在说什么?”
她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萧启之的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
他没有回避她的视线,反而重复了一遍。
“喂本王吃饭。”
姜昭宁在心里默默吐槽起来。
这哪里是个王爷,分明是个活生生的祖宗。
她压下心底的震惊与不适。
姜昭宁拿起桌上的筷子。
她夹起一块炖得软烂的鸡肉,肉汁饱满。
筷子稳稳地递到了萧启之的嘴边。
她的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不咸不淡。
萧启之张开嘴,将鸡肉吃了进去。
姜昭宁的眼中闪过更深的意外。
萧启之一向不喜人伺候,更别说是喂饭了。
今日定是见了鬼了。
她再次夹起了一块菜,动作熟练。
萧启之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第二次便显得自然多了。
他甚至开始享受起这突如其来的喂饭。
帐篷内一时之间变得异常安静,只有偶尔细微的咀嚼声。
就在这时,陌书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他手里抱着好几件叠得整整齐齐的白狐披风。
陌书的目光刚一触及帐内的景象,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看到自家王爷竟然被姜昭宁喂饭。
他的眼睛瞬间瞪大,惊讶极了。
陌书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帐篷。
萧启之被这突如其来的闯入打断了这份宁静。
他的眼神里闪过被打扰的不悦,戾气瞬间浮现。
“什么事?”
他的声音不咸不淡,却带着一股压迫感。
陌书只觉得自己的屁股可能又要不保了。
他赶紧低垂下头。
“王爷,白狐披风已经找来了。”
姜昭宁的身体瞬间僵硬起来。
她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心里突然涌起一股不舒服的感觉。
却又说不清这种不舒服究竟来自何处。
她心里暗自寻思着。
沈烟在萧启之的心目中,地位应该很高。
刚刚才说的事情,竟然这么快就办好了。
萧启之的视线投向了陌书怀里的披风。
他看到那几件披风的成色都十分不错。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给烟儿送过去,让她自己挑一挑。”
“若是她不满意,就再去寻。”
陌书领命,躬身退了出去。
姜昭宁收敛了自己的所有情绪。
她轻声询问:“王爷,可还要吃饭?”
萧启之的用餐兴致已经被彻底打断了。
他没有了胃口。
“撤了吧。”
等饭菜被陌书撤去之后,萧启之开始处理堆积如山的公文。
姜昭宁则安静地站在一旁,一声不吭。
萧启之处理完一份公文,抬起头,有些意外地看向她。
“你今日怎么话这么少?”
平日里,她若是看到公文上有不公平的地方。
总是会耐不住性子品评一二。
姜昭宁神色越发平静。
“奴婢的话,一直都很少。”
萧启之放下了手中的公文,嘴角勾起一抹冷意。
“一个奴婢,为何要装腔作势。”
姜昭宁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光亮黯淡下去,心越发冷了。
她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萧启之见她不答,胸口一股无明火陡然升起。
他一把拉过她的手,手下骤然用力,直接把姜昭宁拽进了自己怀中。
姜昭宁哪里抵抗得了这股力道,整个人撞了上去。
萧启之勾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直视着那双眼睛。
那眼睛里盛满了明亮的光,还有未曾熄灭的不甘。
萧启之盯着那双眼,胸中的火气莫名消散了些许,化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这女子的脾气,一向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要硬。
他软了语气。
“你到底在气什么?”
姜昭宁眼波微转,继续否认。
“王爷,你弄错了,奴婢并没有生气。”
“只不过,奴婢有些累了,想要去休息了。”
萧启之唇角牵起一个弧度,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只余下一片冰寒。
“一下午都在屋内休息,竟然还说累?”
萧启之眼中分明是不信。
姜昭宁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只淡淡道:“王爷,奴婢看了一下午的账本,确实是有些累了,因此可能您觉得话少了些。”
萧启之手下的力气松了。
姜昭宁察觉,赶紧挣脱,重新站在原地,离他大概有七八步远。
心里暗自想着,这距离应该比较安全一点。
萧启之拿起桌子上的公文,视线却并未落在上面。
“白狐披风虽然名贵,但也并不难得。”
“若是你也喜欢,到时候烟儿挑剩下的,你也拿几件吧。”
姜昭宁眼底的温度彻底褪去,她低下了头,语气越发恭敬疏离。
“王爷说笑了,白狐披风这等高贵之物,岂是奴婢所能拥有的。”
“若是穿出去,说不定要被人指责是偷来的。”
“没有相对应的地位,自然也不配拥有白狐披风。”
萧启之脸色骤然沉下,只觉得自己的好意被当成了驴肝肺,只冷冷吐出两个字。
“随你。”
姜昭宁神色平静,站到他身旁,拿起墨锭,慢慢开始磨墨。
她默默数着自己磨了多少圈。
等数到了一百五十六圈后,突然听到萧启之的声音。
“够了,再磨都要起沫子了。”
姜昭宁一看,赶紧放下了手中的墨锭。
“王爷恕罪,奴婢确实有些累了。”
萧启之眼里闪过一丝无奈,觉得以前的她好像也没这么难哄。
一束野花都能让她开心很久。
人心当真易变。
萧启之眼里越发冷淡起来。
“姜昭宁,你是不是以为我还会像以往一样哄着你?”
姜昭宁垂下眼睛,收敛起了所有的情绪。
“王爷言重了,奴婢确实是累了。”
“奴婢与王爷之间,并没有多少以前。”
闻言,萧启之瞬间扔掉了手中的狼毫笔,笔杆砸在紫檀木桌案上发出一声脆响。
他嘴角的弧度越发森冷,几乎是一种扭曲的笑意。
“姜二姑娘变脸的绝技真是越发纯熟了。”
“我们之间的过往,你难道能否认掉?”
“姜昭宁,你给本王记住了,这辈子你好好还债,下辈子说不定还能转世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