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光
声音掷地有声,直直地砸进白靳澜的心底,让他久久不能回神。
阳光终于完全照进来了。
白靳澜的心脏在奇怪地跳动着,与往常不同的是,这一次,他清楚地知道,心脏为何而跳动、为谁而跳。
夏一最后看了一眼严叔那双老谋深算的眼睛,他当然知道,那一席话意味着什么——想通过刘岩为自己澄清,几乎不可能了。
但是他不后悔,或许是因为他讨厌威胁,或许是因为刚才白靳澜的那席话。
可原因已经不重要了。
夏一绕开白靳澜,朝着外面大步走去,屋子里的空气逼仄、闷热,让他几乎窒息,他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严叔,后会有期,新技术和真相,我一样都不让给你。”
说罢,白靳澜也站起身,匆忙去追夏一。
中午这个时间,正值下班高峰期,夏一刚从茶馆出去,他就淹没在人群中。
夏一戴上口罩,现在,他的传闻闹得很凶,保不齐路上就有人认出他,他最好的公关方式就是沉默。
刘岩这条线索已经断掉了,现在的夏一犹如断线的风筝,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夏一眼神空洞地被人潮推动着涌去不知名的地方,忽然,他的手腕被一只干燥的大手抓住,他顿了顿,扭回头,是白靳澜。
他一直都知道白靳澜的眼下有一颗小痣,人们常把那叫做泪痣,据说有泪痣的人感情都不顺,容易遇到情劫。
白靳澜也会遇到情劫吗?
“干嘛?”
白靳澜没回答他,只是固执地牵着他的手,任凭他带自己去任何地方,只要不抛弃他就行。
不重要了,其余的都不重要了,只要夏一还在自己身边就行,他现在什么都可以不要,除了夏一。
过去二十多年的时间里,从来没有人坚定地站在他身边,让他别为难。
只有夏一。
直到这一刻,白靳澜的心脏依旧在不正常地跳动着,他终究是小看夏一了,他以为面对资本和压迫,夏一会毫不犹豫地劝他放弃新技术。
即使夏一真的这么劝他,他也能理解,和清白比起来,虚无缥缈、与自己无关的东西,实在是太无足轻重了。
“一一,你为什么不让我答应他,是因为……是因为……”你心里还有我吗?
“因为我不想让小人得逞。”夏一冷冷地回答道,“离我远点。”
夏一连头都没回,他大力地甩开白靳澜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白靳澜赶忙又追上去,语气急促地说道:“我会对你负责,如果不是我,你不会遇到这件事,我一定会证明你是清白的……”
“闭嘴!”夏一猛地转回头,他的眼眶微红,声音沙哑,“我——我其实根本不喜欢音乐,大不了我就不做了。”
白靳澜怔愣地立在原地,他看着夏一逐渐走远的背影,双脚像被钉在原地一样,动不了分毫。
倏地,白靳澜的眼眶也红了。
深夜的医院走廊静悄悄的,只有偶尔传来的脚步声和仪器的滴答声会打破这片宁静。
病房的灯光昏暗,往常在这个时间,聪聪已经睡了,可不知为何,今天的他格外精神,他坐在地毯上,继续拼着上午没拼完的积木。
“聪聪,要睡觉吗?”女人的声音很低、很温柔,像是对待一个怕受惊的孩子一样小心翼翼。
被叫到的聪聪抬起眼看着女人,半晌后摇摇头,因为生病的原因,他长得很矮,且面色灰白、骨瘦如柴,各项指标远远不如同龄人,只看外表,谁能看得出这是一个十岁的孩子?
他声音微弱,带着丝丝冷意:“妈妈,我不想再吃药了。”
刘岩听到这句话,她默默低下头,怕被孩子看到自己通红的眼眶。
太痛苦了,这场不幸的疾病,折磨的不只是孩子,还有她这个母亲。
如果当年她没有生下这个孩子,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痛苦了?刘岩无数次近乎自暴自弃地想着,可每一次看到聪聪的双眼时,她又庆幸,她还有聪聪。
刘岩偏头小心擦了擦眼角,而后才笑着抬起头,故作轻松地说道:“好,那妈妈给你冲一点营养品喝。”
说罢,刘岩站起身朝着外面走去,她回头看着聪聪的背影,小小的、瘦瘦的,不论她要付出什么代价,她都不能放弃这个孩子!
即使是高级病房的走廊,到了夜晚也是阴森可怖的,茶水间的水箱时不时传来加热的微弱轰隆声,刘岩正在接热水,她的脑子里却在想别的事情。
许是做了亏心事,她现在草木皆兵,忽然,外面响起一阵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刘岩尖叫一声,手里的热水撒一地,还烫到了她的手腕。
医院无论在什么时候出现脚步声,都算正常。
刘岩深呼吸几口气,才算平静下来。
渐渐地,她发现,这脚步声愈来愈近,尤其是在这么安静的环境下,那声音竟然犹如鬼魅一般恐怖!刘岩惊恐地倒退几步,小台上的杯子,被她无意间横扫到地上,发出一阵响亮的噼啪声。
她瞪大眼睛,仔细聆听愈来愈近的脚步声。
脚步声似乎在门口停住了,刘岩凝神静气,她努力克制着粗重的呼吸声,半晌后,那脚步声都没有再响起。
刘岩松了口气,看来是她想多了,这不过是个巧合罢了。
她蹲下身子,开始捡起那些被她撞倒的杯子。
“你就是刘岩?”一道平静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刘岩惊叫一声,杯子再次掉落一地,她猛地一转回头,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漂亮男人,正双手抱胸,靠在门槛上,眼神淡漠的看着自己。
如果换在往常,刘岩一定有心思欣赏眼前男人的容貌,可现在,她只剩下恐惧。
一种弱者对强者的恐惧。
“你是谁?!”刘岩咽了口口水,整个人都不住地颤抖。
“我刚看了你儿子,他很乖。”说罢,白靳澜露出一个和蔼的微笑,“你儿子的病很严重,看着他那么痛苦,我心里也不好受。”
一听到聪聪,刘岩顿时心起一股怒火,低声吼道:“有什么事你冲着我来,和我儿子没关系!”
“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儿子,怎么就和你儿子没关系了?”白靳澜收起笑容,面无表情地看着刘岩,“可是你就没有想过,你做的这件事,会害死别人吗?‘抄袭’对于一位初出茅庐的制作人来说,和死罪没什么区别,如果不能证明清白,夏一的职业生涯就到头了,他平时待你不薄吧,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呢?”
刘岩的牙齿也跟着打颤,她担心这人是来套话的,哪怕自己现在怕的要死,也绝对不能暴露任何真相,不然那人不会放过自己和聪聪!她绝不可以功亏一篑!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刘岩往后退了两步,她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人,故作不怕,可她颤抖的身体和恐惧的眼神早就出卖了她。
“料你也不敢承认,你以为你帮了严总,他就能护你周全?”白靳澜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天真、愚蠢。”
刘岩猛地一抖,道:“你什么意思?”
“严总许诺你,事成之后会安排你儿子做第一批实验人,对吧?”
刘岩惊恐、迟疑地看着白靳澜,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不巧,我和严总算是有点交情,他之所以要对夏一下手,也是因为我,可惜了,他算盘打空。他许诺你的实验药,是不符合国家规定的禁品,在昨晚就被相关部门拿下,这件事你知道吗?”
看着刘岩怔愣的神情,白靳澜笑了笑,很明显,她不知道。
严总当然也不可能让她知道。
这也是为什么严叔着急下手,甚至不惜直接找到夏一来逼迫他现身。
因为他手里能威胁刘岩的筹码,已经没有了。
“就算没有实验药,你还能得到一大笔钱,当然,你可以用这笔钱继续给你儿子续命,”白靳澜顿了顿,声音带着几分令人胆寒的恶意,“你有你的选择,我有我的办法,我也可以让你儿子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刘岩双腿发软地瘫倒在地上,在这场资本的博弈中,很明显,她会成为牺牲品,从最开始,她就不该掺和进来!
白靳澜一步一步朝着刘岩走近,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杀意。
就是眼前这个人害了夏一!如果不是她,夏一就不用承受那么大的痛苦,更不会被迫说出不喜欢音乐这种谎话!
“我不仅要清算你,你的儿子、包括其他家人朋友,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你不是有胆量为虎作伥吗,那你就要提前做好被报复的心理准备!”
刘岩惊恐地朝后退着,她看着白靳澜,犹如看到洪水猛兽一般胆寒!她现在丝毫不怀疑,这人一定会杀了她!
就在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一道疲惫急促、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救了她。
“白靳澜,你要干嘛?!”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白靳澜一愣,他转回头,看到站在他身后气喘吁吁的夏一。夏一一只手搭在门把手上,他弯下身子,呼吸粗重,大滴大滴的汗水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流,他的双眼也因为跑得太快、太多而充血,看起来很是狼狈。
“一一?”
白靳澜赶紧扶住夏一,让对方借着自己的力站稳。夏一打开他的手臂,道:“白靳澜,你也想变成严叔那样的人吗?”
这一句话犹如利剑一般刺进白靳澜的心脏,他看着夏一平静的双眼,心底痛的想死,无数句道歉的话翻涌上来,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第62章 转机
“你怎么来了?”白靳澜的脸上难得有几分慌张,他看着夏一冷漠、决绝的样子,也跟着一同难过,这样的无妄之灾,是因他而起,可他仍自私地不愿放手,哪怕对方会痛苦。
夏一垂头看着视线躲闪的刘岩,道:“孩子的病怎么样了?”
闻言,刘岩一愣,她的眼眶倏地就红了,她摇摇头,道:“这段日子很不好,医生让我做好心理准备。”
夏一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半晌后,才终于平静道:“好好养病,国内有稳定病情的先例,他还小,未来说不定就会有根治的方法。”
一行眼泪顺着刘岩的脸颊流下,看着眼前这个漂亮的年轻人,愧疚感犹如失火的野草一般从她心底开始蔓延,她对不起这个人,哪怕她有苦衷。
“你不怪我吗?如果不是我,你就不会陷入到这么被动的局面。”刘岩现在心里很混乱,甚至忘记设防、否认,那双眼睛太澄澈,直直地照进她的心底,让她抬不起头,更让她无法撒谎。
“怪你也解决不了问题,而且——你不会帮我的。”说完,夏一露出一个很浅、很苍白的笑。
“我从来没想过做伤害你的事,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可我真的走投无路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儿子去死,这么多年,我最大的梦想就是治好聪聪,现在这个机会摆在我面前,我没办法拒绝。”
“我知道。”夏一叹了口气,“我能明白你的心情,所以我不怪你。”
夏一看向白靳澜,低声道:“走吧。”
白靳澜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话安慰他,话语此刻成了这个世界上最苍白无力的东西,他恨自己不能更谨慎点,提早为夏一清除障碍,他更恨严叔竟然会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
白靳澜深吸一口气,他抓起夏一的手,朝着外面走,离开时,他们路过了聪聪的病房,一看到夏一,聪聪表情一愣,似乎要说点什么,夏一朝着聪聪笑了笑,将食指比在嘴上,摇了摇头,随即彻底离开了。
白靳澜注意到,在病房的小桌上,多了一张卡和一个水果篮。
刚一出医院,白靳澜露出放松的笑,道:“我录音了。如果不是你,她或许还不会松口,虽然她没有直接说出诬陷你的事实,但是那些话语再加些煽动性推测,足够帮你翻盘了。”
夏一一顿,他看着白靳澜,眼神波澜不惊:“不必了。”
“什么?”白靳澜一怔。
“我说不必了,”夏一的眼神有几分空洞,他的目光越过白靳澜,看向远处的路灯,“如果你把这段录音放出去,严叔不会放过她,她很早就离婚了,独自一人带着孩子,她如果撑不住,你让她的孩子怎么办?”
“都这个时候了,她和她儿子对你而言就这么重要?”白靳澜也有几分恼怒,洗白的机会就放在眼前,他竟然不要?!夏一不要的到底是这个机会,还是他!?
“白靳澜,人不是只有利益,除了利益,还有不应该磨灭的人性。一开始我是很愤怒,我恨死这个世界了,你以为我不在乎名誉吗?!你以为我不想将真相说出来嘛?就在半个小时前,我甚至都在苦思冥想该怎么从刘岩嘴里套话,可是我一看到那个孩子,突然就……”夏一偏头深吸一口气,“和你说,你也理解不了。”
没人知道,夏一内心的纠结有多折磨他!更没人知道,他放弃了什么、失去了什么!
在一条生命面前,他没办法冷静、理性,如果他真的狠下心把真相公之于众,刘岩的境况肯定不会好过,那到时候,依仗刘岩生存的聪聪,只有死路一条。
夏一咬紧牙关,他不知道自己未来会不会后悔,至少现在,他不后悔。
“一一,你回来,”白靳澜追上夏一,试图拉住他的手,很快,他被甩开了,接连几次被拒绝,白靳澜心里的怒火也开始蔓延,他猛地抱住夏一,不顾对方挣扎,将那人锁在自己怀里,怒声道,“夏一,你能别固执吗?他死了或者活着,和你有什么关系?!那可是你的前途!”
“我知道。”夏一叹了口气,他忽然笑了几声,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你也知道那是我的前途,和你明明没什么关系,所以你不要插手了。”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夏一,你别想甩开我!”白靳澜恶狠狠地说。
“连我妈都不会这么说,你?话别说太满了,白靳澜,结婚和爱一个人一辈子,本身就是违反人性的事情,或许你现在真的有点喜欢我,十年以后,二十年以后呢?你的喜欢太廉价了,我不需要。”
每一个字都如同针一般,扎在白靳澜的心上,他明明在为夏一考虑,可是夏一却一遍又一遍拒绝他,为什么?!他想不通,扭转局面的机会就在眼前,可夏一却要放弃!
“我的喜欢你不要,我给你的一切你都不要!”白靳澜低吼一句,他的目光寒冷,眼里压着一片冰冷的怒火。
闻言,夏一转过身,他一把推开白靳澜,也怒吼道:“是,我就是不要!包括你!”
两人无声地对峙着,两个高大的成年男人此刻像两头野兽一样,恨不得撕碎对方!
白靳澜瞠目结舌地看着夏一,他喘着粗气,眼眶烧的通红。
夏一也没好到哪儿去,他愤怒地看着眼前这个人。
“我心疼你,我想着你、念着你,我他妈都要焦头烂额了,却还考虑着怎么保护你!夏一,你看不到我的心意嘛?!这段日子,我生怕他们害到你头上,他们怎么害我,我都无所谓,除了你,我没什么豁不出去的!可是现在连你也不要我了,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白靳澜眼眶通红,却还是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这段日子,他太累了,他怕自己明面和夏一接触,会给夏一招徕祸端,哪怕他想夏一想得扛不住了,也只敢在暗处跟随夏一,他每天就靠偷看夏一的那几眼勉强过日子。
他每天不仅要保护夏一,还要防着严叔,继续国外的事业。
早年,他就曾和家里公开出柜,除了挨打以外,他被停掉所有金钱来源,他爸当年看他的眼神,就像看到怪物一样,如果他爸知道夏一的存在,势必会阻拦,现在,他还没有足够的资本和家里对抗。
也正是因此,他才像个陀螺一样,日夜不敢停歇,就是为了挣够足够的资本,保证日后能堂堂正正地带着夏一走,不让夏一受欺负。
可现在,夏一说不要他了。
那他的坚持算什么?!
气氛压抑,让人窒息,半晌后,白靳澜抹了把脸,让自己平静下来,他用商量、讨好的语气说道:“对不起,是我想的不周到,我们别吵架了,行吗?”
“我没有和你吵架,我需要冷静,”说罢,夏一神情淡漠地转身离开,“别跟着我了。”
顿了顿,夏一又说:“算我求你。”
看着夏一的背影,白靳澜的心里是一阵没由来的恐慌,他几乎是用出此生最大的自制力,才让自己没有追上去。
夏一需要冷静,他也需要。
白靳澜刚坐回到车里,第一通电话打来了,是杨铭。
“白总,小夏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我这边压力大得很,哎,严总确实老谋深算,事情做得滴水不漏,咱们能想到的切入点,他也能想到,而且那个女孩,就是一口咬定是赵晋明强jian自己,她不改口供,难翻盘。”
“知道了,继续查,夏一这边我来解决。”
两边的进展都不太妙,但幸好白靳澜早就做好心理准备,此刻,他倒是不算惊慌。
只是每每想起夏一时,他心里总是藏着一股淤积的怒气和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感。
杨铭这边的电话刚挂,第二通电话紧随其后。
是廖端,夏一的学长。
看到来电人是谁时,白靳澜有几分惊愕,但很快他就接通电话。
“喂?”
“是我,怎么了?”
廖端的声音支支吾吾的,半晌后,他终于开门见山地说:“我在网上看到新闻了,现在这个情况,我也不敢给夏一打电话,就只好打给你了,现在夏一怎么样?”
“状态很糟糕。”
廖端叹了口气:“网上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夏一不可能抄袭。”
“我知道,问题是现在我们拿不出能证明的证据。”面对廖端这个局外人,白靳澜没有掩饰自己此刻的担忧。
“这首曲子怎么可能是抄袭别人的?夏一写歌很有自己的特点,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大概在夏一大二那年,我就听过这首曲子,当时我就说这首曲子如果发行一定会火,夏一还……”
“慢着,”闻言,白靳澜猛地直起身子,打断道,“你说你之前就听过这首曲子?具体时间是什么时候,在哪里?”
“大二暑假前吧,当时应该是为了准备汇演的曲目,地点——哦!在贝斯社团的乐器器材室!”
“当时有留存的影像或者录音吗?”白靳澜赶忙问道,他的声音虽然还算平静,可他的心脏却在剧烈跳动。
那边沉默了片刻,才模棱两可地回答道:“不好说,录音应该是没有,这首歌是夏一现场演奏的,当时只是彩排,没有专人录像,我们也有明令禁止录制彩排,以防止泄曲。”
白靳澜的心沉了下去——
“不过,夏一太有名气了,每次只要他去彩排,保不齐就会有人偷偷录像,我手里有当时的彩排名单,我发给你吧,但你也不要抱有太大希望,哎,这事儿闹的。”
第63章 澄清
“谢了。”白靳澜深吸一口气,脸上终于露出些许笑容,这应该是这么多天以来,他听到的唯一能算的上好消息的消息。
“客气了,我现在就发到你手机上。”
“好。”
这份名单不算长,但是范围很广,有仍在上学的,还有已经毕业的。
若是一个一个找起来,也不简单。
名单里的大部分人已经和廖端失去联系,剩下仍有联系的一小部分人,又都明确告知没有留存录像、录音,还有部分人当年虽然拍过几段视频,不过早就不翼而飞。
那么剩下的希望,就在那些已经失联的人身上了。
白靳澜目光沉沉地看着远方,他和廖端现在正在视频通话,刚才廖端询问那些仍有联系的人时,他也听到了。
每听完一个人的回复,他的心就沉一分。
即使希望渺茫,他也绝对不能放弃。
廖端泄气地倚在沙发上,道:“我能联系上的就这么多,剩下的,估计得靠你费些力气了。”
白靳澜将窗户打开,点燃一支烟,他沉默地看着窗外,半晌都没说话。
“上学时,追夏一的人多吗?”
“那可是人山人海,不夸张地说,我们每次乐队表演,台下一大半观众都是为了看夏一,剩下一小部分是来赚志愿时长……不对啊,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吃飞醋了!”
白靳澜摇了摇头,没理会对方的玩笑话,他继续道:“这份名单里的人,有没有夏一的追求者?”
闻言,廖端顿了顿,终于明白白靳澜的意思。
如果追求一个人,在看到这个人发光发热时,难免会产生想记录的想法,先从追求者开始排查,确实更容易查到留存当年影像的人。
廖端看着平板里的人名,开始一个一个在脑子里核对,半晌后,他摇摇头,苦笑道:“这里面一半都明确表现出追求的意思,还有一小部分是特明显的暗恋。”
“你把暗恋那部分圈出来。”白靳澜声音平静地吩咐道。
“得嘞,听你老人家的准没错。”前段日子,廖端跟着白靳澜买股票,好几支都很险,就在廖端以为自己会赔个裤衩不剩的时候,竟然很意外地赚了,那时候他就知道白靳澜虽剑走偏锋、不按常理出牌,却是个可靠的人。
而且是个特有头脑的人。
廖端勾画地很快,他最后检查一遍,才把名单再次给白靳澜发过去,范围被大大缩小,现在名单上就只剩七个人。
除了这份名单以外,廖端还把对每个人的印象标注在一旁。
白靳澜看着这份名单陷入到沉思当中,他久久地看着名单上叫“黄伊松”的名字。
半晌后,他指着这个名字,道:“从她开始。”
“啊?”廖端一愣,他对这个女孩的印象不深,若是一定要说,那就是……内向、努力?
“你和她熟吗?”
“不熟。”
“她是h市本地人吗?”
“这个我倒是知道,她确实是h市本地人,我和她不熟,但是我和她妹妹熟,她妹妹——很有意思的小姑娘。”
“妹妹?叫什么名字。”白靳澜又缓缓燃起一根烟,吸了一口。
“黄伊琳,不过我也有大半年没联系她了,她妹妹早就不念书了,爱玩,和她姐姐性格截然相反。”每次一回想起这个小姑娘,廖端头就发痛,“你确定要从黄伊松开始吗?”
“嗯,怎么了?”白靳澜抬起眼看着他。
“没事,就问问。我要是没记错,她毕业以后,就在当地的一所高中当老师,我正好今天要回h市,我陪你一起?她应该还认识我。”
“麻烦你了。”
在混乱、人多的车站里,白靳澜久违地穿上一身休闲装,坐在大厅处理公文,他近视的程度并不严重,但每次处理工作时,都习惯戴上眼镜,颇有几分斯文败类的意思。
他的样貌算不上多冷,但总给人淡淡的疏离感。
不少人朝着他侧目,却没有胆大的敢上前要联系方式。
“白啊,我都想你了!”廖端人刚一出站,就立马展开双臂,作势要抱白靳澜。
白靳澜一挑眉,侧身一躲,道:“我一有家室的人,让人看见该误会了。”
“啧,不解风情,算了,先不说这个,走吧,现在出发。”
白靳澜摇摇头,道:“不用了。”
“啥?”廖端眨眨眼,不解地看着白靳澜,“怎么就不用了?”
“找到证据了。”白靳澜说着,把廖端拉下来,坐在自己旁边,示意对方看自己的电脑屏幕。
屏幕里正在播放一段视频,视频里,夏一穿着白色半截袖和绿色工装裤,他坐在钢琴前,正在弹一首曲子,整个人闪闪发光。
周围的人聚拢在他身边,画质不算清晰,画面时不时在摇晃,很明显是偷拍视角。
夏一弹得那首曲子,就是这次专辑的“抄袭曲”。
“我靠,你哪儿弄到的?”廖端瞪大眼睛,像看怪物一样看着白靳澜。
“一个小时前,弄到手以后,正好来接你,时间卡的还挺及时。”白靳澜随意地笑了笑,语气漫不经心的。
廖端朝着白靳澜竖起大拇指,道:“牛,您效率是真高,要不怎么说你有钱呢。现在打算怎么办,证据有了,直接传上去吗?”
“我刚才在修复视频,顺便联系公关团队,等那边准备好,我们就把视频发出去。”白靳澜不打无准备的仗,既然要做这件事,就必须把事情做绝,绝对不能给对手留任何喘息的余地。
白靳澜的司机在外面等他们,刚一坐上车,白靳澜就马不停蹄地继续处理遗留的公务,廖端很有眼力见儿的独自刷手机,时不时啧啧两声,感叹两句。
司机是个自来熟的人,廖端总觉得车上气氛压抑,没一会儿,便开始不时地和司机搭话。
白靳澜有一搭没一搭地偶尔应和两句。
“叔叔,您知道劝学街吗?那儿有一家酒馆,炒菜特牛,您儿子结婚,到时候可以去那儿订酒席,实惠好吃。等下,我看看具体是在哪儿。”说着,廖端打开手机,忽然,他脸色一变,诡异地沉默片刻。
白靳澜瞥了他一眼,只见廖端正目瞪口呆地看着手机,神态宛如被雷劈过一般。
“怎么了?”白靳澜问,说着,他也拿出手机,热搜第一条就是“刘岩污蔑”,紧跟着,下面三四个热搜词条都和夏一有关。
热搜里是一段视频,白靳澜直接外放打开。
视频里的刘岩神情憔悴、眼神躲闪,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在视频里,她虽然没有提到幕后主使的具体名字,却将对方如何贿赂、威胁自己说的一清二楚,还拿出了当时收受金钱时候的转账记录。
局势瞬间扭转。
白靳澜深吸一口气,他必须趁热打铁!说罢,他立马打电话给自己联系的公关团队,语气很急:“抓好现在的舆论风向,立马发视频,速度要快!”
廖端震惊万分的看着屏幕,连连道:“娱乐圈的门道太深了。”
“好在事情有回转的余地。”说罢,白靳澜朝着司机道,“鱼叔,你把我放在前面路口就行,麻烦你按照我说的把廖先生送到目的地。”
“你走了,我去哪儿啊?”廖端不解地看着他。
“我要麻烦你另一件事。”白靳澜看向廖端,“我信不过别人,这件事只有你能帮我了。”
“那你干嘛去?”廖端看着白靳澜的背影,高声喊道。
闻言,白靳澜扭回头,一抬下巴,道:“追人。”
……
有人说缘分是一场即使不出门也避不开的大雨,对于这种疼痛文学,夏一曾经嗤之以鼻。
事情以他想象不到的方式被扭转了,各大博主铺天盖地地进行转发,洗白力度和营销策略堪称一绝,若说没有公关团队,任谁都不会信。
后来,夏一问过杨铭一次,是不是他请了公关团队。
杨铭苦笑着回答,那时候他忙得焦头烂额,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他实在顾不过来了,哪儿还有精力请公关团队?
那到底是谁在背后做推手,答案不言而喻。
休息几天后,夏一决定复工,上班当天,他在公司遇到杨铭,那人很震惊的看着他,说,这么早就来上班,不多休息几天?
夏一摇摇头,道:“待着也是待着,公司还有事情没处理完。”
对夏一这样年轻的大心脏,杨铭比了个大拇指,实在牛。
“既然来了,正好,”杨铭眼神躲闪,开始莫名其妙地收拾起桌子上的杯子,具体表现为把杯子从左手换到右手,又换到左手,“最近选秀节目很火,咱们公司的这批练习生,我看着够火候了,就打算搞个这样的节目,给他们造势,你觉得怎么样?”
“挺好。”夏一评价的很简短,“你那杯子烫手?”
杨铭尴尬地把杯子放下,道:“我这段日子太忙了,节目组那边你来对接吧。”
夏一定定地看了他几秒,随后将视线落到一旁的行李箱上,开口道:“听助理说,你要去三亚旅游。”
“什么旅游,谈生意,谈生意!”
“哦,知道了,什么时候对接,联系方式发我。”夏一虽然不信,但也不再追问。
闻言,杨铭面露喜色,道:“早发给你了。”
“……”夏一打开邮箱,一大早,杨铭就给他发了关于对接方的信息,说没有预谋,鬼都不信。
夏一表情无语一瞬,接着道:“如果我今天不来上班,我看你也会催我。”
“怎么这么说,我是那样的人吗?”
“是。”
“……咳咳,”杨铭心虚地咳嗽几声,心底不住地骂白靳澜为什么要这样为难自己这个老实人,“我这是看重你,好好干,我要赶飞机了。”
说罢,杨铭拽起行李箱就跑。
头都不敢回。
第64章 甲方乙方
看着杨铭这急于跑路的模样,夏一总觉得自己接到的是一块烫手的山芋。
不过转念一想,杨铭也不至于坑自己。
夏一先加上了甲方爸爸的微信,那微信头像有几分眼熟,是一支掉瓣的蓝玫瑰,背景很像他家楼下的大厅。
那边几乎是立马就通过了,快的让夏一都不免惊讶。
加上以后,夏一象征性打了个招呼,对面没回,可能是在忙。
夏一也打算开始做自己的事情。
他刚要放下手机,就看到对话框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夏一按下性子,耐心等待甲方爸爸的指示。
五分钟过去了,对面依旧没发出来消息。
就在夏一耐心即将告罄的时候,对方终于发来消息了。
特简单的两个字:你好。
夏一:“……”
真是清新脱俗啊。
见对方回复,夏一开门见山地问道,您打算什么时候约时间见面?
对方这次回的很快:再定。
夏一真的没时间陪他周旋了。
对方就像感觉到夏一的不耐烦一样,解释道:抱歉,我最近不在国内,明天的机票回国,后天可以吗?按你的时间来就行,行吗?
明明是一段文字,可不知为何,却让夏一感觉到讨好。
尤其是“可以吗”、“行吗”,不像是能从甲方那里听来的字句。
按照道理来说,甲方不会去讨好乙方,夏一工作时间也不算太短,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卑微”的甲方爸爸。
夏一笑了笑,不甚在意,世界这么大,总会遇到几个奇葩。
夏一继续问道:那我怎么称呼您?
对方回答道:叫我白总就行。
看到这个熟悉的姓氏,夏一眉心一跳,不好的第六感徒然升起。
他几乎是下意识打字道,你是白靳澜吗?
在发送的前一秒,夏一清醒过来,急忙删除,他叹口气,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下午,这位白总又开始骚扰他,给他转了段养生科普文章。
标题是:年轻人经常熬夜会不会影响精子质量。
夏一:?
对面发了个抱歉的表情包,道:抱歉,转错了。
夏一现在觉得这人特别莫名其妙,他刚要扣上手机继续忙,那人突然又给他发消息:所以你可别熬夜了。
听着倒是挺关切的。
夏一:“……”
要不是因为这人是甲方,夏一真会把对方删掉,这人纯粹就是一性骚扰狂,这番诡异操作,让夏一不由自主地想到远方一位故人。
好巧不巧,两个人还都姓白。
当晚,一束花和一张贺卡被送到吉食唱片音乐公司前台,点名道姓是送给夏一的。
一大束蓝玫瑰,特贵,特招摇,回头率也特高。
助理把花捧到楼上的时候,被围观一路,她摆摆手,和这束花撇清关系,然后她也是一脸八卦地小声道:“和我没关系,这是给夏总的哈。”
当事人接收到这一大束花的时候,脸上的惊讶绝对不比路人少。
“谁送的?”夏一错愕的问道。
助理摇摇头,道:“不知道,是不是您的追求者?”
夏一当然也不知道,他接过花,道:“没留名字?”
“没留。”夏一有些怀疑地收下花,他打开贺卡,贺卡上的字是印刷体,看来从字体辨认主人,是不可能了。
他仔细看着贺卡上的字,上面写道:抱歉,今天下午喝多了,我没有怀疑你性能力的意思。
留言人那一栏是空的,但是夏一已经猜到是谁。
夏一被气笑了,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有趣的甲方,往常他遇到的甲方,都是爱刁难人、斤斤计较的主,这位甲方倒是不刁难人,就是看起来脑子不正常。
难不成,对方是装的,是为了让自己放松警惕,其实这位甲方早就留了后手?
倒也不是夏一一定要阴谋论,只是这位白总确实是个神人。
不知道是不是夏一的错觉,之后的一两天里,白总时不时就有手滑现象出现。
有时候是发了句“早上吃了没”,紧接着跟一句“发错了,要发给我妈的”,还有时候是发了个餐厅链接,问“这家你觉得怎么样”,然后再欲盖弥彰的接一句“手滑了,不过你可以去试试”。
夏一很想装看不见,可没办法,这位是合作对象,他又不能真的像对待白靳澜一样对待这位白总。
虽说他现在严重怀疑此白总就是某人,但他毕竟没有证据,这么贸然推测,实在不负责任。
若不是因为对方是甲方爸爸,夏一真想让对方挂个号看看脑子。
被精神折磨几天后,夏一终于挨到了这位白总回国的日子。
当下,他们就敲定见面的地方,白总把地方定得离夏一公司很近,甚至他贴心的考虑到可能出现的交通问题,遂把见面时间推迟到晚上下班高峰期以后。
出于礼貌,夏一提前半个小时就到了,和他一同来的还有一位王姓音乐制作人,也是这批练习生的导师,全名王嘉言,年轻有为,长相帅气,穿的也潮流。
当然了,陈生也跟了过来,这段日子,他对夏一火气很大,每次开会,夏一都能感受到有一道幽怨的视线定在他身上。
夏一视若无睹,两人冷战着,准确来说,是陈生在单方面和他冷战。
今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陈生又忽然想清楚了,见夏一出来,他一言不发,抬脚就跟着一起。
王嘉言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人,对于这位陈少爷的心思,他也知道的一清二楚,夏一没阻拦,他也权当没看到。
此刻,几人站在门边,王嘉言和夏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这批练习生,陈生则一脸怨气地看着夏一,活像个怨夫。
对于这样的幼稚行为,夏一继续视若无睹。
陈生虽然看着幼稚,但心里还算有数,正经事上不会乱来,他愿意跟着,夏一也就默许了,多个挡酒的人,没什么不好的。
一辆黑色迈巴赫从夜幕中呼啸驶来,车子在夏一身前缓缓停下,驻足半晌。夏一看不清车窗里那人的神情,可他总觉得那人在透过单面镜打量自己。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白皙的面庞,那人没什么表情,只是视线很沉重、灼热,压得人透不过气。
当怀疑成了事实,许是因为早就做好心理准备,夏一竟然生出一种诡异的“哦,果然是他”的荒谬的淡定感。
“这个时间路上堵车吗?”夏一没想到,再见面时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自己说的。
但事情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白靳澜看着他,眨了眨眼睛,道:“你又瘦了不少。”
夏一笑了两声,眼神却没什么温度:“现在说这个合适吗?”
“那说什么你能开心,你教教我。”
“就谈生意。”
“行,只谈生意,意思就是和我不熟,对吧?”白靳澜点点头,声音带着几分危险,他灼热的目光仍旧停留在夏一身上,不肯挪开。
王嘉言是个人精,他敏锐的嗅出两人之间一丝微妙的气氛,他看看夏一,又看看白靳澜,道:“这位就是白总吧,看来你们认识喽?”
“不太熟。”
“不认识。”
前者是白靳澜,后者是夏一。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场面更尴尬了。
见状,夏一只好改口道:“白总贵人多忘事,我以为他早就忘记我了。”
白靳澜到底是见惯大场面的人,他举止优雅地下车,先是看了王嘉言一眼,而后又将视线转到陈生身上。
陈生也打量着白靳澜,视线挺不友好。
白靳澜自然注意到这道视线,他对着陈生一挑眉,道:“你就是陈生吧?”
陈生皱眉看着他,白靳澜的声音很好辨认,他几乎立刻就反应出,这个人就是那晚电话里的男人!
一想到这,陈生气血翻涌,他哀怨的看了眼夏一,对方压根不搭理他,他又转过脸看着白靳澜,道:“竟然是你!”
王嘉言更是一头雾水的看着几人,完全不在状况里。
“是我。”白靳澜笑了笑,他的目光投向对方的手表,“你这块表哪儿来的?”
陈生一愣,随即不屑道:“从我爸那儿找的,这块手表是我爸爸的朋友送给他的,意大利工匠收官之作,全球仅此一只。”
闻言,白靳澜点点头,道:“这块表是假的,真品在我纽约的房子里,你要是感兴趣的话,欢迎你参观。”
说罢,白靳澜又将视线转向夏一,神情柔和很多,道:“点好菜了吗?”
“等甲方点。”夏一没什么感情的回复道。
白靳澜扑哧一笑,揽住夏一的肩膀,道:“行,也算是做你甲方了。”
夏一皱起眉打开他的手,两人肩并肩一起走进大厅。
王嘉言被落在后面,他看着目瞪口呆、满是愤恨的陈生,警告道:“你别搞事!”
“他说我的表是假货!”陈生不满地大叫道。
吓得王嘉言赶忙朝四周张望一番,见没人注意,才放心道:“你小点声!你知道这位白总什么来头吗!?别说你了,就是你爸见了人家也得规规矩矩地装孙子,还有,你没看出来吗,人家和咱们这小破公司合作压根不是为了赚钱,他缺钱吗?人家纯粹是为了夏一来的,你差不多就行了。”
陈生张了张嘴,到底是年轻,摸不清其间的利害关系,只是不忿道:“我不觉得我比他差劲儿!”
看着陈生的倔强模样,王嘉言叹了口气,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你知道咱们杨总的另一个合伙人阿迪吗?”
陈生点了点头,他虽然从未在公司里见过这号人,不过也听同事们讲过相关的八卦。
“阿迪就是白靳澜手底下的人,看着好像是阿迪入伙,实际上是谁入伙,还用我告诉你吗?这事儿杨总特意瞒着夏一,你也管住嘴,别说漏了!”
第65章 孩子气
酒席上,白靳澜坐在主位,他把菜单递给夏一,夏一没客气,点完菜以后,又把菜单还回去。白靳澜看了一眼菜单,又加了几道冷菜。
王嘉言很活络,他之前也在圈子里听说过白靳澜,不过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本尊。
他知道白靳澜长得带劲儿,就是没想到能这么好看,饶是他一个见惯娱乐圈男男女女的人,都觉得白靳澜这人长得实在是好看。
就连陈生细细打量白靳澜以后,也不得不承认,这人确实好看得太突出了。
王嘉言没和夏一一起出来应酬过,摸不清夏一的酒量,但是男人的饭局,无非就是那几件事,其中喝酒是第一位的。
“白总平时喝什么酒?”
白靳澜看了夏一一眼,道:“你们定就行,我都可以。”
好说话,但是这句“都可以”,让人很为难。
王嘉言很精明的将话头抛给夏一,道:“夏总呢?”
“都可以。”夏一的语气淡淡的。闻言,白靳澜一挑眉,他没和夏一正儿八经的喝过酒,出去和朋友喝酒,他也帮夏一挡酒,他自然不知道对方的酒量。
“看来夏总的酒量很野啊。”白靳澜笑着调侃道。
夏一给自己倒了杯茶,漫不经心的勾起一边唇角,道:“试试就知道了。”
白靳澜眯起眼睛打量着夏一,他的酒量就算海的了,夏一自然也知道他是什么量,在这个前提下,夏一还这么自信,要么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要么就是真的有量。
白靳澜偏向前者。
见白靳澜表情怀疑,夏一懒得解释。
夏一打了个响指,让服务员不用着急上菜,先把酒开了。
白靳澜笑着倒满杯子,他瞥了眼陈生,道:“小孩就别喝了。”
陈生猛地一捏紧拳头,道:“谁说我不能喝?”
白靳澜勾唇一笑,不置可否。
喝了一圈以后,白靳澜清楚自己是小瞧夏一了,夏一不是一般的酒量大。
白靳澜和夏一都是海量,特别是夏一,只要不混着喝,绝不耍赖,杯子里绝对不养鱼,都是一饮而尽。
几杯白酒下肚,陈生已经双眼呆滞,王嘉言也有些上头,他认输道:“别顾着喝酒啊,空腹喝酒太伤身了,先吃菜。”
见夏一面色不变,王嘉言心里有数了,这么喝下去,他估计得趴,他主动给白靳澜敬酒,道:“白总,合作愉快啊。”
白靳澜还算给他面子,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就放下了。
接着,白靳澜换了个酒杯,把杯子倒满,他站起身,端着酒杯,道:“夏总,我敬你一杯。”
陈生虽然醉了,但还是下意识要给夏一挡酒,王嘉言赶忙拉住陈生,猛掐一把他的大腿,陈生疼的“嘶”一声,刚要开口,就被王嘉言瞪了一眼。
但那两人的眼神来往,并没有打扰到这边。
两人无声地对视半晌,夏一没有动的意思,白靳澜也较劲儿似的举着杯子不放。王嘉言胆战心惊地看着这滑稽的场面,甲方给乙方敬酒,真稀奇了。
白总虽然看着好说话,可若是太过了,恐怕会闹出事故来。
“还是小夏总面子大啊,白总都给你主动敬酒了。”王嘉言露出个特难看的笑,近乎祈求地看着夏一,还不忘另一只手拽住陈生,“快和人家喝一个。”
夏一不想吓唬王嘉言,他坐着把酒一饮而尽,再抬头时,白靳澜也干了。
王嘉言松了口气,他赶紧站起身,把俩人的酒杯都满上。
“哈哈,白总还是中意你啊,就和你干杯了。”
王嘉言这话本来是想缓和一下气氛,夏一听完以后,又端起杯子,没什么表情地说道:“那我岂不是得多喝两杯,不然显得我不承白总的情。”
王嘉言压根没有劝酒的意思,他瞟了眼白靳澜,赶忙道:“你悠着点,别喝多了。”
“夏一哥……”陈生舌头都大了。
“不碍事。”说着,夏一面不改色地连灌两杯酒。
看的王嘉言心惊肉跳,大气不敢出。
白靳澜笑了一声,就着杯子,陪了三杯。
两人一来一回,谁都不服输。
半晌后,白靳澜似笑非笑地看着夏一,道:“来一箱啤酒漱漱口?”
夏一仍旧面不改色:“我随意。”
王嘉言尴尬地笑几声,掏出自己的烟盒,道:“白总抽根烟不?”
“我不抽这个牌子。”说完,白靳澜从自己的烟盒里抖出一根烟,烟盒上写着韩文,王嘉言刚要起身给白靳澜点烟,白靳澜侧过头一躲。
陈生冷哼一声,嘴里无声地嘀咕了句装货。
但好在没人注意到。
“不是谈生意吗,给我点根烟,然后就说正事儿。”
白靳澜这句话很明显是对夏一说的。
夏一定定的看了他半晌,笑了笑,纯粹是被这无赖气笑的。
“行。”夏一接过王嘉言悬着的打火机,起身要给白靳澜点火。
白靳澜歪头一笑,他把烟叼在嘴里,抬起下巴,眯眼看着夏一。
夏一把烟点着后,他慢悠悠抽了一口,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应酬,但你既然选择这一行了,应酬都是难免的,难道以后你只要遇到讨厌的人,即使有好的机会,也不和人家来往?夏一,收收性子,我不是说教你,我是怕你吃亏。”
“吃亏也和你没关系。”夏一回的很冷。
白靳澜没回夏一这句话,他抬了抬烟,道:“这烟味道小,我知道你不喜欢烟味儿,你现在还记得这句韩语的意思吗?你这么聪明,就算很久不看韩语书,应该也会记得意思吧。”
自打夏一决定放弃留学以后,就没有再端起过韩语书,但那两句韩文还算常见,他倒是记得。
吸烟有害健康。
无论哪里,这句话都必不可少。一想到这,夏一笑了笑,一时间,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笑。
“夏一哥还学过韩语?”一说起夏一的事,陈生人都清醒了,他懒得瞪白靳澜,而是重新把注意力放到夏一身上。
“之前学过一段时间。”
“哥,我可是朝鲜族啊,你要是想学韩语,我可以教你。”陈生开心了,觉得自己和夏一又多了共同点。
“你还挺热心。”白靳澜笑了笑,重新给自己点燃一根烟,“小子,你听过一句方言吗。”
“什么?”陈生皱眉看向白靳澜。
“狗拿耗子,”白靳澜收起笑,“多管闲事。”
“你!”
“你闭嘴!”王嘉言朝着陈生低吼一句,转而又对着白靳澜陪笑着道歉道,“抱歉啊白总,小孩子不懂事,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我该和他计较吗?”白靳澜看向夏一。
“与我无关。”
“那我就和他计较计较,”见夏一神色微变,他勾唇一笑,心里有几分痛,又有几分刺痛对方的快感,“你不是一直都知道我小心眼儿吗?”
“你不是和我不熟?”
闻言,白靳澜勾唇一笑,道:“你不是说不认识我吗?”
“……”
“放心吧,我还没那么小气。你们公司的小朋友,我懒得搭理。”白靳澜的嘴角牵起一抹凉薄的笑,眼底划过一丝冷意。
菜一道一道上来,其中有一道鸡翅和其他商务菜品格格不入,但夏一很喜欢这道菜。
“这凉菜里面怎么加了这么多香菜?”王嘉言看了眼最后端上来的凉菜,问。
“我特意让他加的。”白靳澜把烟掐灭,他爱不爱吃香菜另说,夏一倒是真的爱吃香菜。
“夏一哥多吃点。”陈生插话道,他的语气带着几分阴阳怪气,眼神挑衅,“可别辜负人家的心意啊。”
白靳澜抬眼看了眼陈生,他的耐心已然到了极限,眼底的不耐几乎要溢出来。
“你再多说一句,我就只好和杨总聊一聊你的任职情况了。”夏一语气淡淡地说道。
陈生一噎,终于闭嘴了。
王嘉言是个话多的人,但并不惹人厌,他自然把公事放在第一位说,其间再夹杂着点其他的事情,白靳澜的态度始终很朦胧,他几乎没看过王嘉言几眼,只在听到几个关键的地方,偶尔点点头。
人一旦美貌过于突出,就会让人忽略性格上的缺陷,譬如白靳澜,他的一言一行,在别人眼里都仿佛加了一层滤镜,做什么,都好似在拍电影广告一样。
菜也吃了,酒也喝了。最先趴下的自然是逞强非要为夏一挡酒的陈生,连站都站不起来,还借酒撒泼,趴在夏一肩膀上耍赖道:“夏一哥,你酒量真好啊。”
夏一皮肤白皙,喝完酒以后也不上脸,只是脸色越发变白,朋友曾跟他说过,他这是对酒精过敏,偶尔喝个几次没事,但要控制酒量。他自然知道自己酒量好,可是也鲜少在外面喝酒。
夏一今天纯粹是抱着想喝死白靳澜的心态,才同意拼酒。
只是他没想到白靳澜的酒量竟然这么好。
“你酒量倒是挺差。”白靳澜笑了几声,好看是好看,可总是给人一种嘲讽的意味。
陈生一噎,大着舌头就要反击,夏一拽住陈生,道:“谈的差不多了,我帮你们叫代驾?”
说着,夏一扔下陈生,给几人都叫了代驾,把每个人安全送上车以后,他才准备走。
当然,这个每个人里不包括白靳澜。
夏一没开车过来,打算打车走。
白靳澜不知忽然发什么疯,也站在酒店门前,和他一起喂蚊子,夏一自然不搭理他。
两人中间隔了有三个人的距离,和陌生人无差。
夏一从口袋里拿出几块从办公室顺手抓的糖,拆开一颗放在嘴里,一旁的白靳澜见状,倏地偏头笑了,道:“你几岁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
这句话歧义可就大了,不知是调侃夏一吃糖的行为,还是想批评夏一刚才在饭桌上的态度。
夏一皱起眉,冷冷回怼道:“不如你老谋深算。”
第66章 你是关键
“夏一,你每次和合作对象应酬都带着私人情绪吗?”白靳澜低头挡风,点了根烟,他没理会夏一刚才的话,而是继续问道。
夏一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道:“难不成你还要我对你笑脸相迎吗?你自己不觉得假吗。”
“我不是为了和你吵架,夏一,我知道你该讨厌我,如果不是我,你的名声就不会差点被毁了。我只有一个问题想问你,那天晚上在医院,你到底做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为什么刘岩会突然反水。”
闻言,夏一的心情终于平复下来,他偏过头,冷声回复道:“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反水,至于那天我到底做了什么……也没做什么,我给聪聪留了一笔钱。”
“哦,攻心术。”
“你别把每个人都想的和你一样有心计,我给他留钱并不是为了让她做什么,心脏的人看什么都是脏的。”
白靳澜笑了几声,道:“是我心太脏,我和你开个玩笑而已,你别生气。还有糖吗?”
“你不是嫌幼稚吗?”夏一虽然嘴上这么说,可还是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糖,饭店的生意到了八九点钟就更好了,进进出出的人很多,免不了有些摩擦碰撞,这块糖还没递出去,就被来吃饭的一伙人流给隔住。
夏一避开几下后,渐渐与白靳澜分开站在门两侧。
夏一抬头看了眼天空,星星出来了,今晚应该不会下雨。他刚一侧过头,就看到白靳澜正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他表情犹豫片刻,不知自己到底应该站在这里,还是去找白靳澜。
不巧,这时候又有人上台阶,几个人走走停停,前头的还时不时和后面的人说什么,走的很慢。
“你过来。”白靳澜缓缓吐出个烟圈。
这句话反倒激起了夏一叛逆的心理,他像是没听到一样,无言地转过头。
忽然,他听到一阵有力的脚步声,没几秒,白靳澜就站在他身后了,手里的烟早就被他自己掐了。
“还有第二个问题,”白靳澜捏住夏一的手腕,他垂下头看着夏一泛红的脖颈,道,“还记得黄伊松吗?”
久违的听到这个名字,夏一很惊讶,他抬起头,正好撞到白靳澜的下巴,不过,他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你怎么知道她的?”
“是她提供了帮你证明创作时间早于对方的视频,”白靳澜淡淡地说道,“她在本地当老师,大学时候暗恋你,你不记得了?”
大学时候明恋、暗恋夏一的人太多,他自然不会记住每一个人:“是你帮我做了公关,对吗?”
“不然呢,你指望杨铭吗,他都自顾不暇了,最近才勉强能松一口气。”
“你和他很熟?”
“生意场上只有利益,熟不熟不重要。”白靳澜回答道。
这句话倒是真的,夏一懒得再追问,只是说:“你为什么突然提起黄伊松?”
“你和她还有联系吗,她看起来可是对你余情未了啊。”白靳澜慢慢把头搭在他的肩膀上,趁机将自己的手,从夏一的手腕滑下去,然后慢慢攥住夏一的手。
这句话听着很有醋味。
“别发疯。”夏一偏开头,将手抽出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求你帮我个忙。”白靳澜终于引入正题,语气也不似之前那般玩世不恭。
“如果我不帮你呢。”夏一冷冷地说。
“那咱们的合作也可以往后推推了。”白靳澜笑了笑,在夏一即将开口的前一秒,他赶忙接道,“开玩笑的,你别生气。我会给你一个和我合作的理由。”
说完,白靳澜将不情不愿的夏一转过来,眼神认真道:“你不想报复回来吗?”
“谁?”夏一明知故问道。
白靳澜勾唇一笑,也不拆穿,而是诱惑道:“当然是严叔,他可以不顾你的死活,把你卷入到这场与你无关的战火中,你就不想报复回来吗?夏一,挨欺负可不是你的作风啊。”
夏一想吗?
他当然想,可是他不想通过白靳澜。
“夏一,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希望通过我来完成这场报复,可就像我说的那样,你和我可是一条船上的人,只有你和我合作,我们才能彻底打倒他,不是吗?”白靳澜的声音慢下来,给夏一留够思考时间,“你不要任性,商场如战场,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你厌恶、恨我,我都清楚,但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和我联合起来,只凭你或者我的力量,若想彻底推翻他,实在是困难。”
夏一打量着白靳澜的脸,试图从他的神情中找出破绽。他不知道自己能帮上白靳澜什么忙,像白靳澜这样利益熏心的人,做什么事都带着目的,他真想知道白靳澜到底想干嘛。
“更可况这次污蔑事件让他大受打击,即使这件事与你无关,他也一定会迁怒于你,你要是不趁着这个时机一举把他打趴下,等待你的只有无尽的报复,不是你死,就是他死,严叔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说到底,我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罢了,就算有心报复他,也没有什么对抗的资本,我又能做什么?”
“你是关键。”白靳澜开门见山道,“你还记得严叔说过的新技术吗?对,就是我截胡的那个新技术,新技术研发人是一男大学生,叫卢陵,家里条件很一般,但是很有志气,严叔和他讨价还价、周旋许久都没能拿下,于是他就找了一女孩做局,污蔑卢陵强jian,卢陵受不住了,最后跳楼自杀,直到去世都没能洗清冤屈。”
听着这如出一辙的下作手段,夏一只觉得后背发凉,他是幸运的,而卢陵则是不幸的。
“我和卢陵的哥哥卢鑫做了场交易,他把新技术卖给我,我给他弟弟洗白。”
“新技术已经被你拿到手了吧,按照你的个性,你应该过河拆桥才对。”夏一毫不留情的评价道。
白靳澜不置可否地笑几声,道:“原来我在你心里的形象这么糟糕啊,或许我曾经是这样的人,但现在因为你,我想改变自己。”
夏一定定地看着他,白靳澜的神情太认真了,以至于让他无法辨认那里面到底含不含欺骗。
“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关键点在于那个女生,”白靳澜顿了顿,补充道,“和你有些渊源。”
“我?”夏一有几分惊讶。
“这个女生就是黄伊松的妹妹,黄伊乔。”
……
大雨潮湿,在一条阴暗的小巷子里,排水系统已荒废多年,连日的雨水伴着垃圾堆积在其间,地面斑驳、肮脏,弥漫着难闻的气味,让人作呕。
这是一间临时租住的小屋子,它坐落在巷子最里面,大门早就生锈多年,锁倒是最近才换的。
嘎吱一声响,大门从里面被推开,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孩拎着一袋满是外卖盒子的垃圾袋,神色疲惫地走出来,她穿的光鲜亮丽,与这里格格不入。
“黄伊乔。”胡子拉碴的男人蹲在门口多时,他手里的烟几乎要燃尽,烟灰直往他手背上落。
黄伊乔一愣,她垂下眼,似乎没想到男人这么有毅力,能一直蹲守在这里。
“你怎么还在这儿?”黄伊乔皱起眉,语气颇有几分不耐,廖端就像鬼一样缠着自己,问他要做什么,他就只会回答“我也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廖端的脸写着丧气两个字,“我要是知道自己到底该干嘛,就不会像傻子一样蹲守在这里了。”
“……连你自己都不知道要干什么,你就回家吧。”
“不行,他给的太多了。”廖端站起身,又恢复了斗志,“你去哪儿?靳澜说了,必须让我跟着你。”
“你就这么听白靳澜的话?他把你卖了,恐怕你都得帮人家数钱吧?”黄伊乔露出个很嘲讽的笑容,眼底的情绪复杂。
“话别这么说,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况且我也不是没问过你,你不是不愿意告诉我吗?”
闻言,黄伊乔抿抿唇,半晌后,她冷笑一声,一字一顿道:“你就听他的吧。”
“嘿,你怎么又生气了?”见对方抬腿就走,廖端抓紧跟上,生怕被落下,“哎,我跟你说,小小年纪不要这么大的火气,你知道为什么人容易生病吗,就是因为爱生气……”
黄伊乔冷着脸,无视自己耳边的碎碎念,心里越想越憋屈,两人就这么一个生闷气、一个不停地说,终于走到了巷子口,刚到巷子口,她就停下脚步。
“你怎么停下……”廖端抬头一看,迎面撞上夏一。
“夏一学长?”
“嗯,你是黄伊乔吧?”
面对这个自己姐姐曾经的暗恋对象,一种久违的羞愤感忽然袭来,她把手贴在脖颈上,状似整理头发,却默默把头低下,道:“你怎么来这了?”
“找你。”夏一开门见山地说。
见夏一这么直白,黄伊乔反而有点不知所措。
“你——你找我做什么?”
“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此刻,她终于反应过来,对方不可能无缘无故找她。
夏一沉沉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让她几乎抬不起头,她现在的唯一念头,就是逃跑!
说时迟、那时快,黄伊乔立马侧过身子,从夏一身旁闪过去,她一边跑一边朝后看了一眼,夏一依旧站在原地,甚至还拦住要来追自己的廖端。
黄伊乔松了口气,她看着巷子尽头的大道,挣命一般朝前跑去。
忽然,一声轰隆巨响,一辆蓝色的跑车一个漂移,停在巷子口,严严实实地堵住出路。
黄伊乔一愣,她呆愣地看着从车上款款下来的男人。那人很是优雅随性地整理着衣袖袖口,见到她时,他勾唇一笑,道:“跑太慢了。”
第67章 吃醋
黄伊乔呼吸一窒,转身往回跑,可她已无路可逃!后面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夏一和廖端。
一前一后,牢牢挡住她的去路。
除非她能瞬间翻墙,否则根本插翅难逃。
“你别跑了,现在是法治社会,我们又不会对你做什么。”廖端安慰道。
话音刚落,白靳澜冷笑一声,道:“这可是法治社会,黄伊乔,要想让法律保护你,你起码自己得先守法吧?”
黄伊乔死死瞪着白靳澜,见状,廖端更是一头雾水:“这都什么和什么啊,乔儿,你到底干嘛了,我知道你爱玩,可你千万不能触线啊。”
这句话的语气已经很严肃了。
倏地,黄伊乔的眼泪掉下来了,她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朝廖端吼道:“我就算进监狱,也和你没关系!”
“你怎么这么轴!我这是关心你,你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你姐姐怎么想!?你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任性!”
“你滚!滚啊!我要你管!?”
夏一拉住同样一脸愤怒的廖端,道:“冷静点,别刺激她。”
说完,他转头看向黄伊乔,道:“在来之前,我去见了你姐姐。”
闻言,黄伊乔一顿,她喃喃问道:“你和她说什么了?”
“没什么,只是告诉她我知道你在哪儿,她很担心你,如果你有时间的话,给她打个电话吧。”
“她很担心我?”黄伊乔低声反问道,“她应该开心才对啊,没了我这个丢人的便宜妹妹,她就不用再操心了,也不会被街坊邻居议论。”
“她从来不觉得你是她的耻辱,你只是她的妹妹,就这么简单。”闻言,夏一轻声道。
黄伊乔一愣,半晌后,她才终于回过神,道:“是她这么和你说的吗?”
夏一看着她,最后坚定点头道:“嗯,她说的。”
白靳澜偏头无声地笑了一下。
黄伊乔的情绪终于慢慢平静下来,她看着夏一,道:“你想问我什么?”
“你离家出走前,给你姐姐留了一笔钱,据我所知,你没有正儿八经的工作,那这份钱,你是从哪里弄来的?”不等夏一问,白靳澜率先问道。
一听到这声音,黄伊乔的脸顿时冷下来。
“我不回答你的问题。”
“别站在这儿说了,隔墙有耳。”廖端插话道。
“好啊,那就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解释。”说罢,白靳澜朝着停在巷子口的车偏偏头,“上车吧。”
在一家典雅的咖啡店里,白靳澜和夏一坐在一排,廖端和黄伊乔坐在另一排,白靳澜神色淡然、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抬抬下巴,道:“喝什么,自己点。”
“我不喝,你到底想问什么,抓紧问吧。”黄伊乔撇过脸,不去看他们。
“好,”闻言,白靳澜坐直身子,“你说几周前,在会所的包房里,卢陵下药迷jian你。在发生xing关系之前,他摸你的yin部了吗?”
黄伊乔羞得满脸通红,道:“摸……摸了。”
“摸了多久?”白靳澜继续逼问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就七八分钟吧。”黄伊乔不耐烦的说道,“我回答完了,你可以放我走了吗?”
“这七八分钟里,你试图反抗或者呼救了吗?”白靳澜没理会她,继续问道,“诚实地回答我,如果你撒谎,我会看出来。”
黄伊乔抿抿唇,道:“我凭什么告诉你?”
“你不告诉我也行啊,让你姐姐亲自来问你?”
“……我被他下了药,哪里还能喊出来?!”黄伊乔猛地捏紧拳头,低吼着回答道,“你还想问什么,来吧,一次性问完,别总拿黄伊松吓唬我!”
白靳澜点点头:“他给你做kuo张了吗?”
“做了。”这一次,她回答的很快。
“然后就直接进去了?”
听到这一来一回的问答,廖端尴尬地已经不知道天地为何物。
夏一也默默偏过头。
“当然不是,我还没有反应呢,他……他直接进去了。”黄伊乔有点慌了,她求助地看向夏一,夏一不接她的视线,她只好将求救的目光转向廖端,廖端咳嗽几声,直接扭过头。
“我按你第一个说法来,那就是没直接进去,那对方cha了几次,才进到你的yin部?”
白靳澜直视着黄伊乔的双眼,如同狼一般,任何的谎言都逃不过他的双眼。
“……”
黄伊乔不回答他。
白靳澜低头看着手表,然后敲了敲桌子,道:“你不诚实,我和你没必要浪费时间了,直接通过你姐姐吧。”
黄伊乔猛地一抖,恰巧,服务员也闻声过来,问是不是叫她。
“结账,”白靳澜把现金放在桌子上,“不用找了。”
服务员一走,白靳澜也站起身子,他睨视着黄伊乔,道:“严总给你的那点钱,买不回你的清白和尊严,你姐姐也不缺你那点钱,你姐姐在家等你很久了,玩够了就回去吧。”
白靳澜刚要走到门口,忽然,黄伊乔崩溃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cha了九下!你满意了吗?!”
“你的意思是,在你被下迷药的前提下,连求救都做不到,却能清楚的记得被强jian的细节,是吗?”白靳澜理了理袖口,“你污蔑卢陵的那篇文章我看了很多次,逻辑看似能圆上,实则前后矛盾,只是你利用了民众对女性的同情,扭曲事实,最后逼死卢陵。”
黄伊乔低下头,浑身不住的颤抖。
“事实是,你灌醉卢陵,伪装成自己被强jian的样子,对了,男人醉到一定程度是硬不起来的,这一点你知道吧?你的演技很高超,就连卢陵自己都信了你的那套说辞,误以为他真的强jian了你。你应该庆幸当时卢陵因为面子问题,没有选择报警,不然你这点雕虫小技早就被识破了。”
……
“你骗了她几句?”
回去的路上,车上只有白靳澜和夏一两个人,夏一问他。
白靳澜偏头笑了笑,道:“那你骗了她几句?你压根连黄伊松的面都没见过,论起诈骗,我可不如你。”
“……你该怎么让黄伊乔松口。”夏一转移话题道。
“靠你,其实我也不确定卢陵是不是被冤枉的,但刚才套了一通话,事实也差不多明了了,现在只需要有人劝说黄伊乔主动说出真相就够了。”白靳澜猛地将车一掉头,“现在我和你去见黄伊松,你说服黄伊松,让她去说服她妹妹。”
“……在去之前,你该和我坦白了吧?”夏一神情平静地看着前方,“黄伊松和你说了什么,黄伊乔又做了什么?”
白靳澜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神色有几分凝重,半晌后,他才慢慢道:“黄伊松没和我说什么,我和她说明白你被污蔑以后,她很担心你,然后就提供了那段视频。黄伊乔在会所里工作,卢陵在几周前被匿名约进这家会所,等他醒来以后,他以为自己强jian了黄伊乔,没敢报警,畏罪自杀。不过你也看到了,他是被冤枉的。”
“嗯,我明白了。”夏一没再问其他的。
“你答应帮我,是为了我,还是为了卢陵?”
“为什么这么问?”
白靳澜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道:“因为你太善良了,而且心软,善良的人总是会多管闲事,然后吃亏。你的这一点,我利用了很多次。”
“我知道,”夏一顿了顿,无声地哂笑一下,“你今天真是格外诚实。”
黄伊松任职的高中,是一所职业技术高中,刚到校门口,两人就撞见翻墙逃课的几个黄毛学生。
夏一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黄伊松了,在他印象里,黄伊松是个腼腆内向的女孩,和这所高中的氛围格格不入,他很难想象,在这样的一所学校,她得被学生欺负成什么样子。
“你之前见她那一次,她过的还好吗?”夏一轻声问道。
“这么关心她啊?”白靳澜阴阳怪气地说道。
夏一白了他一眼。
“还不错吧,不愁吃穿,这算过得好吗?”
对于很多人来说,物质上不愁吃穿,已然是很高的标准,在当下,不受苦就已经算是有福气,又何谈精神满足?
夏一叹了口气,这段日子他思考很多,随着黄伊松地重新出现,他想起了在自己大学时,那个常常躲在人群中记录自己的一点一滴的少女,她不像别人那样肆意张扬地宣告爱意,只是默默地出现在他身边。
那明明是一场注定无疾而终的暗恋,却仍甘之如饴。
到最后,她暗恋的那个人,甚至已经不记得她了。
下午的微风,将热浪吹尽,学生们打打闹闹地从校园奔涌而出,白靳澜的车停在树荫下,格外耀眼,不时有几个好奇的学生,将目光投向这边。
在拥挤的人潮中,夏一终于看到了黄伊松,她穿着一身淡黄色的长裙,跟在人潮的末尾。
一看到这辆显眼的跑车,她一愣,左右环顾一圈后,随即快步朝着这里走过来。
白靳澜将车窗放下,道:“下班了吗?”
黄伊松怔愣的看着副驾驶的男人,迟迟没回过神,白靳澜又问了一遍,她才如梦初醒一般看向白靳澜。
“下班了……夏——夏一?你怎么来了。”黄伊松的声音有点发颤。
“好久不见。”
夏一说。
然后,两人默默无言地看着对方,对视的那一刻,空气仿佛都静止了。
突然,夏一的手被另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手抓住,夏一一怔,他偏头看向白靳澜,那人正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认真道:“看够了没?”
说完,白靳澜看向黄伊松,他微微侧过身子,挡住两人的视线,一笑,道:“黄小姐,上车吧,换个地方聊。”
第68章 分头行动
这次,白靳澜选择的地点是一家茶馆会所,环境保密性很高,在桌子中央,放着“高山流水”的模型,水声清脆,让人心静。
“你找我……是还有什么事吗?”
这个“还”字用的很巧妙,白靳澜无声地笑了一下,道:“嗯,是有另一件事。”
“关于夏一吗?”黄伊松垂下头,看着面前的茶杯。
“不是,是你妹妹。”
黄伊松猛地抬起头,不可思议道:“我妹妹?乔乔?”
“嗯,她在离家出走前,给你留了一笔钱,对吧?”
“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你妹妹在哪里。”白靳澜捡重点将事情从头到尾地给她讲了一遍,末了,他评价道,“我猜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据我所知,她自己手里只留了房租钱和饭钱,剩下的赃款全部都留给你了。抱歉,用了赃款这个词,我的意思是——报酬?”
听到最后,黄伊松的脸色已经完全苍白下来,她看着白靳澜,声音有些发颤,道:“你是说……我妹妹为了钱,害死了一个人?”
“可以这么理解吧。”白靳澜笑了笑,语气漫不经心,“很震惊吧?”
“不可能,我妹妹虽然性格叛逆,但绝对做不出这样的事情,她不可能杀人,你一定是在骗我!”
“我骗你?不信你问夏一,他总不会骗你吧。”
黄伊松求助一般看向夏一,看着她近乎绝望的表情,夏一于心不忍,可是他终归不能为了可怜他人,而让另一个蒙羞之人沉冤。
“他说的是真的,所以我们今天来找你,是为了让你说服黄伊乔,让她说出真相,还死者清白。”夏一不去看对方的眼睛,他直白地说出了来的目的。
闻言,黄伊松很快地笑了一声,她的声音有几分哽咽,道:“你有时候真是直白得残忍。”
黄伊松永远都不会忘记,对五线谱一窍不通的她,为了夏一,她打破以往的内向和害羞,进到贝斯社团。
刚进到社团时,在一次贝斯社团的部门聚餐中,一个勇敢的姑娘当着众人的面向夏一告白。
夏一用着世界上最温柔、平静的语气,说着最残忍的话,他说:“抱歉,我喜欢男孩子。”
就像此刻一样让人觉得难过。
实话有时候反而更会刺痛人心。
“对不起。”夏一轻声道。
白靳澜握住夏一放在自己这边的手,用眼神安慰夏一,那掌心的热度,竟然神奇地让夏一慌乱的心,逐渐平静下来。
“黄伊松,查明真相只是时间问题,主动承认和被迫承认,是两个概念,如果她现在能及时迷途知返,未来的路还可以继续走,如果不能的话,不仅被害的男孩一家不会放过她,我也不会放过她。”
白靳澜的神色微动,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抹不易觉察的嘲讽。
“你在威胁我吗?”黄伊松气息不稳地吸了口气。
“对。”白靳澜优雅地抿了口茶。
夏一抽出自己的手,道:“你别害怕,如果你去劝说黄伊乔,她一定会听你的话。”
“夏一,你能保证我妹妹说出真相以后,她是安全的吗?”黄伊松哽咽地说。
“我会保护她。”
听到这句话,黄伊松笑了下,夏一永远都是这样,又残忍、又让人着迷。
你总是这样。
“我答应你,我没有其他要求了,我只求求你,一定要保障我妹妹的安全,那些钱我全都还给你,我什么都不要,只要我妹妹回来。”
从收到这笔巨款开始,黄伊松就直觉事情不对劲,妹妹怎么会在短时间内就筹集到这么多钱?
自打两人吵架以后,就赌气再不联系,直到今日,黄伊松仍旧为自己当时说的那句“寄生虫”感到惶恐不安,如果妹妹真的因为自己的一句气话而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她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我答应你。”这次做出保证的是白靳澜。
“你说到做到?”夏一侧头看向他,眼神迟疑。
“当然,往后的日子里,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会说到做到。”白靳澜的眼神里透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和真诚。
夏一的心脏似乎被重锤了一下,那声音在他脑海中回响,恍然间,他想起他曾经看过的一句话:
离开浓雾吧,
这里有一抹秘密的阳光,
在等你,
我爱你。
……
廖端愁得脑袋快秃了,他继续看着黄伊乔,主要是怕她做傻事。
这次,黄伊乔倒是不赶他走了,只是一言不发。
两人一个蹲在出租屋门口抽烟,一个躺在床上看发霉的屋顶。
廖端知道,无论他怎么问,黄伊乔都不会告诉他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只好问白靳澜。
白靳澜没说什么,只是给他甩了一篇博文,里面的女孩虽然是匿名,而且给眼睛打上马赛克,声音也变音了,但是只要熟悉她的人,都能看出来,她就是黄伊乔。
廖端静音点开视频,视频里的女孩哽咽着说出自己被侵犯的过程,结合白靳澜对黄伊乔的逼问,他终于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他瞥了眼女孩,叹气,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在他的印象里,黄伊乔虽然离经叛道,可她是个善良的好女孩,到底是什么,将她变成了这样?
忽然,一阵敲门声响起,两人皆是一愣,黄伊乔下意识抄起身旁的扫帚。
见状,廖端觉得有些好笑,他安慰道:“可能是夏一他们,别怕。”
廖端打开门,门外不是别人,而是黄伊松。
“廖端学长,我妹妹在这儿吗?”黄伊松的双眼通红,却仍旧露出个勉强的笑容。
“姐?!”一听见这熟悉的声音,黄伊乔一个箭步,慌乱地冲到门口,一见到姐姐憔悴的样子,她就扛不住了,这些天的委屈和难过,如同潮水一般袭来。
黄伊乔抿抿唇,眼眶刹时红了。
“你别怕,我来接你回家。”
……
“夏一,澄清的录音交给你了,我没有别的请求,只希望你能放过我妹妹。”说罢,黄伊松将一张卡放在桌子上,“这张卡里是我妹妹留给我的钱,除此之外,里面还有我这些年的存款。”
夏一侧头看向玻璃窗外,白靳澜正交叠着双腿靠在车上,见视线转到他身上,他特潇洒地一挥手,用口型道:“都听你的。”
夏一转回头,看着这个倔强的女人,他摇摇头,道:“这些钱你拿回去吧,别太担心,我会帮你们。”
黄伊松偏头擦了一把眼泪,她笑得泪眼朦胧,道:“夏一,我能最后抱你一次吗?”
“……可以。”在两人站起身子的时候,黄伊松率先迈出第一步,可还没等她靠近,一道身影挡在两人身前,是白靳澜。
“抱歉,打扰你们的温情时刻了,但我确实有急事。”白靳澜朝着夏一偏偏头,表情严肃,“刘岩失踪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白靳澜和夏一匆匆赶到的时候,病房门口围了不少人,其中一个穿着黑色长衣、戴着银框眼镜的男人,格外显眼突出,他身后跟着一个男人,那人以手挡嘴,在他耳边窃窃私语,不知在说什么。
很快,随着一声尖叫,门口围着的大人像苍蝇一样涌进去。
白靳澜和夏一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不妙。
紧接着,脸色苍白的聪聪,被几个医生从病房里推出来,夏一一愣,白靳澜赶忙握住他的手腕,把人拢向自己这边。
急诊室外面,白靳澜坐在夏一身旁,他握紧夏一冰冷的手,夏一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扇不知何时才能打开的门。
“聪聪不会有事的。”白靳澜低声安慰道。
“……”
半晌后,夏一才嗯了一声。
白靳澜的手机开始震动,他拿出手机,是严叔发来的短信。
人在我这儿。
后面跟着一张照片——奄奄一息的刘岩瘫倒在肮脏的水泥地面上。
白靳澜皱起眉,他把录音笔塞进夏一手里,站起身,弯下腰在夏一耳边快速道:“我去找严叔,收好录音笔,有什么状况随时给我打电话,如果打不通,立马跑,去找廖端。”
“为什么去找严叔?”
白靳澜来不及解释了,只留一句:“过后解释。”
夏一想站起身,但是白靳澜的手很快地在他的右肩按下:“别站起来,太引人注目,如果有人问起我,你就说我去抽烟了。”
夏一怔愣地看着他的背影,白靳澜的步伐迈得很大,他朝四周张望着,眼神像狼一样敏锐,忽然,他转过身子,他的表情犹豫片刻,眼神竟然透露出几分不舍,然后他小声说:“有你在,我就放心了。看紧那个穿着黑色长衣、戴银框眼镜的男人。夏一,我只信你。”
然后,他笑了笑,消失在人潮中。
不知过了多久,急诊室的门终于打开了,夏一随着人群站起来,他站在人圈以外,看到聪聪又一次死里逃生以后,他也跟着松了口气。
自打白靳澜离开后,夏一的注意力,其实一直都在那个黑色长衣男人身上。
许是因为白靳澜的嘱托,许是因为男人和聪聪七分像的脸,许是因为从见到男人开始,男人的眉头就一直紧锁。
直到夜里,白靳澜仍旧没回来,夏一坐在病房外面,偶尔透过玻璃镜,看一眼聪聪苍白、虚弱的小脸。
那时,已是十二点零一刻,夏一撑着额头,却没有丝毫睡意。
病房门口传来轻微的响动,他循声将视线从地面滑到门口,黑色长衣男人也倏地将目光移向屋内。
门开着一个小缝,夏一的听力本身就异于常人,即使再微弱的声音也逃不过他的耳朵。
他听到聪聪对着那个黑色长衣男人,小声地说了声爸爸。
紧接着,他听到男人刻意放低声音在问聪聪:“之前给你留钱的小哥哥是哪个?”
聪聪顺着玻璃窗往外看,他的手抬起很小的弧度,但任谁都能看出,他指的就是夏一。
男人循着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向夏一,只见他偏偏头,一旁的男秘书点头,两人做着无声的暗号。
夏一心底咯噔一声,他下意识捏紧手里的录音笔,抬腿就走。
步子又大又急。
第69章 人质
严氏公馆十年如一日的冷清、肃杀、带着荒诞的宏伟感,白靳澜的车刚开到半山腰,就被拦截,为首的人他认识,是严叔的秘书。
“小白总,最近几天下雨了,前面的路太危险,没法儿开车,严总特意让我来接你。”
白靳澜侧目看着他,眼神里透着几分冰冷,半晌后,他将安全带解下,道:“既然严叔说不安全,那就不安全吧。”
之后的遥远路程,白靳澜靠步行上山。
说是来接他,其实不过是陪他一起走。
这样的下马威,白靳澜早就司空见惯。
白靳澜一进屋,就被秘书引到书房,严叔站在一副牌匾下面,行云流水地在写一幅字,那牌匾上面书着四个字:厚德载物。
“严叔,人在哪儿?”白靳澜开门见山地说,他来的目的只有一个,要人。
“这可不是你的作风,那个人的死活和你有关系?你竟然为了一个对你无足轻重的人而涉险,”严叔摇了摇头,“真是不可思议啊,到底是年轻人,容易被情情爱爱所影响。白靳澜,你知道商场上最忌讳的是什么吗?”
白靳澜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严叔,道:“请严叔赐教。”
“那就是有软肋。”最后一笔,笔锋猛地从纸上划到桌子上,一行墨水溅落到地上,严叔抬起头,眼神里透着危险的光芒,“不巧,你有了软肋。”
这个软肋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白靳澜攥紧拳头,他看着这个比自己年长二十多岁的前辈,一股无名的怒火几乎要将他席卷。
每一拳都打到了棉花上,让他白费气力,他看似占据上风,实则对方早就拿捏住他的弱点,让他寸步难行!
白靳澜厌恶这种事情脱离掌控的感觉,换在以往,他会干脆利索地将这个“弱点”毁灭掉,哪怕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可现在不行,这个弱点是夏一,他想狠下心……可他做不到。
白靳澜咬紧牙关,他面色沉重地看着对方,一字一顿道:“人,在哪儿?”
“我以为你会更担心夏一先生的处境,你就这么放心地把他自己放在医院,也是我没有想到的,白靳澜,你虽然和你父亲一样胆子大,但你远不如你父亲细心。”
严叔笑了笑,他的语调慢悠悠的,像是要故意激怒眼前这个还未成型的雄狮。
他的目的达到了。
白靳澜故作平静的神态,终于有了一丝裂痕,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黑色长衣、银框眼镜……他终于想起来了,这个人他见过,不在别的地方,就是在严叔为他安排的宴会上。
想着那个男人和聪聪七八分像的面容,他眉心一跳,道:“你是通过聪聪的爸爸,才找到刘岩的吧。”
不是疑问句。
严叔笑着点点头,道:“不错,看来你还算敏锐,但已经来不及了。”
“你让他以父亲的名义守在病房门前,守株待兔,我只要一离开,他会立刻对夏一下手,对吧?”
一种久违的恐惧感顺着白靳澜的后背攀爬到他的脖颈,该死!他早该想到的,这一招调虎离山明明漏洞百出,可他竟然愚蠢的相信了!
白靳澜转身就要走,严叔阴恻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你以为你现在走得了?”
白靳澜猛地转回头,他勾唇一笑,眼底烧灼着怒意:“你大可试试能不能拦住我。”
“你以为你能拦住我吗?”夏一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很快地笑了一声。
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聪聪的爸爸,林君。
林君笑起来时很儒雅,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夏先生,我也不想用强硬的手段对你做什么,放心,我不会伤害你,只要你把录音交出来就行。我看到了,小白总把录音笔塞给了你。”
“为什么不在白靳澜刚离开的时候就动手?”夏一的神情看起来依旧很淡然,似乎被威胁的人不是他一般。
“因为我也是一个父亲,如果我的儿子不能顺利从急诊室出来,我没办法完成任何事情。”
夏一点点头:“理解你。但我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林君依旧露出一个淡笑。
“抓到我以后,你打算用我和白靳澜交换什么?”夏一冷冷地看着他的双眼。
林君一愣,顿时,他脸上的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确实是为严总办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严总就是通过你才找到刘岩,为什么你要帮严总,原因很简单——你想救聪聪。在我刚进公司不久后,我曾经听到过一条八卦,前不久,你找刘岩要聪聪的抚养权,一直以来对聪聪不闻不问的父亲,为什么突然要孩子的抚养权,我们不妨大胆假设一下——你因为意外或者后天疾病,永远都无法再拥有自己的孩子,聪聪将是你唯一的孩子。”
林君将眼镜摘下,慢慢擦拭着,他勾唇一笑,眼底晦暗不明:“不错,我确实生了场病,导致无法生育,然后呢?”
“严总许诺的实验药,你已经意识到是一场骗局,可你不敢、也不能背叛他,于是将错就错,走一步看一步,今天,你的机会来了,严叔的死活你早就不在乎了,拿到证据是假,控制住我,才是你的目的。”
“哦,是吗,那我为什么不在小白总走的时候立刻动手?”
“两个原因,第一,你在害怕、犹豫,第二,你知道白靳澜被支走以后,如果立马对我动手,你担心白靳澜会半路折回,阻止你的计划。”夏一的声音冷漠极了,即使在这样危险的境地下,他仍旧有条不紊地说着自己的猜想,就连林君这样纵横沙场多年的老油条,都不由得心生佩服。
林君笑着鼓了鼓掌,道:“猜得不错,我倒是可以给你补充两点,当年,在得知我的病情以后,严总主动找到我,说他有办法治疗聪聪,所以我替他和刘岩牵线。在我知道实验药是骗局的时候,严总就已经不信任我了,为了重新取得他的信任,我帮助他控制刘岩,现在刘岩在他手上。你很聪明,只可惜了,你和我注定不会站在同一条战线。”
“白靳澜在哪儿?”
“不知道,但我想严总应该不敢动他吧,但是——如果把人逼急了,人总是会做出一些让人大跌眼镜的事情,这也是说不准的。”林君的语气很轻松,他重新将眼镜戴上,“现在,你既然已经知道我的目的,我也没必要和你绕圈子了,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第一,老老实实做人质,第二,作一番无谓的挣扎后,做人质。”
夏一笑了一声,对方站着,他坐着,虽是如此站位,而他的气势却丝毫不输,甚至隐隐盖过对方。
“我当然会选前者。”
林君满意地笑了笑,道:“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舒服。”
“你是个聪明人,你以为只凭你自己,能逃得出公馆吗?”严叔笑了笑,自信极了。
白靳澜面无表情地抄起砚台,狠狠砸向牌匾,顿时,四个大字被墨水沾黑。
声音闹得很大,几个保镖推门而入,说时迟、那时快,白靳澜的眼中燃烧起一丝暗红色的幽火,犹如一抹血似的,带着几分狠厉。
白靳澜眸色一闪,他出手极快,擒贼先擒王,他对着严叔就是当胸一脚,那一脚特别狠,严叔不可置信地被踹飞在地,嘴里泛起血腥味。
“抓住他!”严叔的声音恶狠狠的,全然没有平日里的优雅。
白靳澜后退一步,他一脚蹬地,借着力,用修长的双腿夹住为首的保镖,他双腿猛地一绞,只听咔擦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入耳,那人脑袋一歪,像个布偶一样软绵绵倒在地上。
其余几个保镖见状,面面相觑,白靳澜趁着这犹豫的几秒,直接跳上窗沿,他扭回头看着严叔,道:“您拦不住我。”
还不等严叔说话,他直接从窗台跳下去,没有丝毫犹豫。
几个保镖不约而同惊呼一声,他们赶紧往下看,白靳澜摔下去的地方是一片玫瑰花丛,他的衬衫被花刺划破,脸颊也被划破几道,他不甚在意,一个翻滚起身,跳上停在院子里的车,车子启动的轰鸣声终于让他们回神,被折断骨头的保镖一摸自己的衣兜,哪里还有车钥匙?!
“给我追!”严叔咆哮道。
“追什么呢?”林君抱起乱跑的聪聪,笑着问道。
聪聪指着一只不知何时从窗子外飞进来的蝴蝶。
“你喜欢蝴蝶?等到了美国,爸爸给你做一面蝴蝶标本墙,好不好?”
聪聪的眼睛亮晶晶的,他用力地点着头。
夏一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聪聪,平静道:“我要去卫生间。”
“我陪你。”林君放下聪聪,笑着道。
“你不陪聪聪?”
“他自己先玩一会儿。”
夏一勾唇笑了笑,点头,道:“好啊,那你跟着我吧。”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忽然,林君停下来,道:“为了以防万一,我觉得录音笔还是交给我保管比较保险。”
“如果我不给你呢?”夏一转回身子,冷冷道。
“夏先生,你似乎忘记一件事,现在,你是人质。”
“你似乎也忘记自己说过的话了,”夏一抬起下巴,眼神里充斥着不屑,“如果把人逼急了,人总是会做出一些让人大跌眼镜的事情,这也是说不准的。”
第70章 心脏博弈
林君眯起眼睛,他依旧是那副儒雅的表情,只是眼底精光一闪,而后笑着道:“夏先生真是一鸣惊人啊。”
说罢,他将聪聪放下,道:“好儿子,你自己回去玩一会儿,一会儿爸爸就和夏一哥哥去找你。”
聪聪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打转,小孩的敏锐力总是异于常人,半晌后,他面无表情地指着夏一,道:“我要和夏一哥哥待在一起。”
林君神色一变,但很快又恢复到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只不过语气更强硬了:“王秘书,带聪聪回病房。”
王秘书牵起聪聪的手,拽了拽,没拽动,他只好一把将聪聪抱起来,朝病房走去。
聪聪的目光久久地停在夏一身上,神色复杂。
夏一朝着聪聪笑了笑,用口型安慰道:“哥哥没事。”
待聪聪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病房门前时,夏一脸上最后一丝笑意都消失不见了。
“我不可能把证据交给你。”夏一干脆利索地表明立场。
“由不得你,我在附近放了信号干扰器,你联系不了任何人。”
“那又能怎样?我本来也没指望谁会来帮我,求人不如求己。”
“夏先生好气魄啊,要不是场合不对,我真想和你交个朋友,不过嘛——证据,我非要不可。”
“人,我非要不可。”白靳澜手里握着一根棒球棍,一抹红色的血顺着他雪白的手腕往下滴落,他微微喘着粗气,白色的衬衫上密布血痕,犹如一朵绽放的妖艳之花。
从严氏公馆出来以后,他立马给夏一电话,电话打了十几遍,对面都没有人接,白靳澜当下就慌了神,差点把车开到大江里。
半晌后,白靳澜才缓过神,他先是打电话给阿迪,让他立马赶往医院,随后,他又打给廖端,确认黄氏姐妹的安全。
做完一切后,他再次翻出严叔发来的照片,水泥地……水泥地……
会是哪里呢?!
这个地方一定在荒郊野岭、掩人耳目之处,且是严叔自己的地盘……
自己的地盘……
忽然,白靳澜脑中灵光一闪,他见过这片水泥地!
这是严叔的“窝点”之一。
他立刻凭着记忆,驱车来到之前他调查出来的窝点,这是一家不起眼的废弃仓库,据他所知,严叔多数不法交易都是在这里进行。
仓库位于郊外,方圆几里,一户人家都没有,更别提有监控之类的东西。
果不其然,这里把守森严,一看就知道有秘密。
白靳澜先是打通报警电话,然后活动活动筋骨,从后备箱抄出棒球棍。
门口有两个把守的人,他们见白靳澜这么自然地走来,一时间竟然都没反应过来。
当然,白靳澜也没给他们反应的机会。刚一到门口,还不等对面反应,他抄起棍子敲到对方头上。
随即,白靳澜一个闪身,堪堪躲过那人飞来的一把匕首。
他的手腕处传来刺痛,他低头一看,原来是他的手腕被这利刃划伤了。
在仓库中央躺着一个女人,正是刘岩。
刘岩浑身伤痕累累,鲜血淋漓,她身子底下有一滩血,看样子已是奄奄一息。
白靳澜眯起眼睛,看着朝自己逐渐围拢的一群人,他慢慢朝后退着。
“你是谁,谁叫你来的?”为首那人凶神恶煞地问道。
“我是谁不重要,”白靳澜举起棒球棍,朝着刘岩的方向偏偏头,“人,我非要不可。”
“好大的口气!”为首那人指着白靳澜,吼道:“给我抓起来!”
白靳澜忽然笑了几声,道:“就凭你们几个?”
“就凭你自己?”林君觉得很好笑,夏一看起来不苟言笑,但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他觉得不可思议,不知道夏一是真的自信,还是强装镇定。
夏一笑了笑,他张张嘴,作出要说话的样子,就在林君疑惑地“嗯”了一声时,夏一神色一变,一脚踢在林君的肚子上,那一脚的力度可不是开玩笑的,直接将林君踹倒在地。
夏一也不恋战,他朝着楼梯门的方向跑过去,跑的极快。
林君恶狠狠地抬起头,往日的优雅被这一脚踢得不剩分毫,他赶忙拿出对讲机,怒吼道:“给我追!他顺着楼梯间下去的!”
夏一气喘吁吁地往下跑,到第五层的时候,他就听到了楼上楼下都传来脚步声,夏一当即停住脚步,他是跑不掉了,只能寄希望于白靳澜,绝不可以功亏一篑!
夏一疯狂从口袋里往出掏东西,只有几张纸和一条红绳。
这条红绳是他和白靳澜一起求来的。
夏一当机立断,不到三秒就构思好要做什么。
他一手将红绳绑在录音笔上,然后卷上纸,顺窗户扔了下去。
与此同时,他的另一只手也不闲着,他的手机从来不设置密码,由于常年练琴,他的手速异于常人,不到十秒的时间,他就单手在备忘录里敲下两行字,然后设上新密码。
做完这一切后,夏一甚至还有时间整理仪容,他悠闲地靠在窗台上,等着他们。
“就是他,抓起来!”
夏一象征性地反抗几下,就束手就擒了,敌众我寡,反抗也是白费力气。
现在,他只能寄希望于白靳澜。
白靳澜,你千万、千万别让我失望。
警察到的时候,仓库里漆黑一片,他们慢慢打开大门,然后打开里面的大灯,整个仓库顿时灯火通明。
仓库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味,整个仓库的面积大概有五百平方米,里面放着废弃的大桶、集装箱,大桶滚落的满地都是,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人,他们有的痛苦呻吟,有的已经不省人事,还有几个被吓得一句话说不出来,只是缩在角落里,抱着头胡言乱语。
整个场面是那么血腥、疯狂。
就是在这样的“尸横遍野”中,白靳澜喘着气,立在仓库中央,他的唇角有一抹血迹,他抬起满是鲜血的手,擦着嘴角,慢慢转回头,他眼底一片猩红,那是杀红了眼。
“她死了吗?”
白靳澜指着已经一动不动的刘岩,声音平静地问道。
几个警察赶紧封锁现场,顿时,场面有些嘈杂、混乱,白靳澜扔下棒球棍,棍子滚落在地,发出闷响,他一步一步朝着刘岩走去,然后,他蹲下身子,看着刘岩。
刘岩尚有一口气,一见白靳澜,她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什么,白靳澜赶忙靠近她,终于听清了她的话:“林君……严总……是他们两个联手骗了我……聪聪……我的聪聪,求求你……帮我照顾他……求求你……”
刘岩如同回光返照一般,突然有了力气,她紧紧地攥着白靳澜的手,她的眼神绝望、坚定,那是白靳澜从没见过的神情,此刻,竟然让他觉得震撼。
白靳澜回握住她的手,道:“我会照顾聪聪。”
话音刚落,刘岩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随即她闭上了眼睛。
她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完整的觉了。
自打聪聪出生以后,白天,她要赚钱养家,夜里,她要照顾聪聪。
现在,她终于能好好休息了。
只是这次她休息的时间会非常、非常长。
那是医院的一间空病房,位于五楼,窗子很大,阳光从外面照进来,让整个病房都充满暖意。
夏一被保镖绑在椅子上,没一会儿,林君打开门进来,夏一瞟了他一眼,道:“屋子里太闷了,我想开会儿窗子。”
“你不会要从窗子跳下去吧?”
夏一露出个很嘲讽的笑容,道:“这是五楼,我还没傻到想要自杀。”
闻言,林君似乎也觉得好笑,他笑了笑,把窗子打开,顿时,一阵和煦、凉爽的风吹进来,把窗帘吹得随之漂浮起舞。
林君勾过来一把椅子,坐在夏一对面,脸上挂着神秘莫测的笑容。
“夏一先生,我说过了,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现在乖乖把录音笔交给我,你还能免受些罪。”
“你开了信号屏蔽器,监控自然成了没用的废铁,你不是有本事吗,那就自己找,抱歉,我无可奉告。”夏一冷冷地回答道。
林君哼笑两声,还不等他再开口,忽然,王秘书从外面推开门,神情严肃。
他捂住嘴,垂头向林君说道:“林总,刘岩被找到了,严总也被警察带走了!”
夏一一字不落地听到了。
闻言,林君神色一变,他砰地站起身子,绕着病房转了好几圈,脸上是一副气急败坏和大难临头的表情!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林君猛地看向夏一,“白靳澜竟然这么有能耐!”
夏一一言不发,这个节骨眼,他绝对不能用言语刺激这个人,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疯狂举动!
白靳澜要疯了!他几乎是立马朝着医院赶来,彼时,阿迪正被挡在医院门口,急得团团转。
白靳澜二话不说,一拳打上去,随即大步流星地朝着楼梯间走去,他等不及电梯了!
终于,他气喘吁吁地跑到聪聪的病房,病房里没有别人,只有聪聪和一个护理。
“夏一呢?”白靳澜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平和地问道,可他的脸色吓人极了,完全是一副疯狂的样子。
聪聪眨眨眼睛,道:“爸爸要绑架夏一哥哥,他们去了五楼,我看到爸爸坐电梯下去的。”
白靳澜立马跑下去,大滴大滴的汗水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流,夏一,夏一!你绝对不可以出事!
如果你出事了,我不会放过任何人,我更不会放过我自己!
求求你!求求你!
“你说白靳澜会放过我吗?”忽然,林君眼神阴恻恻地看向夏一,声音奇怪地问道。
夏一不回答,林君倒也不恼怒,他从口袋里抽出一把匕首,而后慢慢将匕首贴在夏一的脸侧,笑着道:“如果他不肯放过我,你陪我一起去死,好不好?”
那声音明明含着笑意,却让人不寒而栗,犹如索命的厉鬼一般。
夏一冷冷地看着他,若不是自己手脚被束缚,他一定不会放过眼前这个男人!
哪怕自己变成鬼,也要拉他一起下地狱!
就在几人僵持不下的时候,突然,门猛地从外面被推开,几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门口。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白靳澜!魔.蝎`小`说 k.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