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正常”
夏姗病了。
空气似乎凝滞住了,氧气不再流通,时间随之静止,唯独夏姗的话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的循环播放。
夏一静静地坐在那里,表情平静如水,他的身体仿佛被一股强大的电流击中,让他无法做出任何反应,大脑在一刹那间变得空白,他像跌落到了冰河中一般,浑身在发冷。
不知过了多久,夏一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只不过夏一的声音那么沙哑,以至于他第一次开口时,甚至没发出任何声音。
他偏头清清嗓子,才终于说出第一句话:“什么病?”
“胃癌。”看着儿子失魂落魄的样子,夏姗心里止不住的心疼,“一一,妈妈回不到你的童年了,无法弥补那些我缺失的日子,我不求你有多大出息,妈妈只希望你变回正常人,然后安安稳稳、按部就班地活完这一生。”
夏姗低下头擦了擦眼泪,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一一,我现在时常在想,是不是我错误的教育方式,让你变成这样。如果我当年不那么拼事业,而是肯多花一些心思陪你,你是不是就不会喜欢上男人?”
夏一无言回答,他不知道夏姗病了。
完全不知道。
这个消息打的他措手不及,那些他早就想好的话,此刻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即将要失去什么。
这个世界上,和他血缘关系最近的两个人,一个弃他而去,另一个也即将弃他而去。
恍惚间,他又想起了在冰天雪地中,孤零零站在苍茫大地上的爷爷。
看着沉默不语的儿子,夏姗的心里涌起无尽的悲凉。
“一一,妈妈只希望在闭眼之前,能看到你娶妻生子,过正常人的生活,你选的那条路太苦了,妈妈不想看你吃苦,如果让你吃苦,妈妈死也难瞑目!妈妈求求你,哪怕是……装作正常,妈妈也认了,你和小白断了吧,算妈妈求你,妈妈对你没有别的请求了,一一,你就不能答应妈妈这一次吗?妈妈从来都不求你什么……”
夏一的喉咙里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的鼻子酸酸的,眼眶发红。
他沉默了,素来冷峻的双眸此刻空洞无神,透着麻木和绝望,他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他的心里住着两只野兽,他们在彼此撕咬。
夏姗沉重的、带着渴求的目光像石头一样,重重压在他的脖颈上,让他抬不起头来。
有那么一刻,夏一甚至绝望的想,如果自己不喜欢男人,是不是母亲就不会对自己失望,而他也不会遇到白靳澜?
夏一的一颗心脏仿佛被人紧紧攥住,然后不留情面地掏出,丢在冰天雪地中。
沉默片刻后,他终于抬起眼,露出赤红的双眼,像是下定某种决心一般,他眼神空洞地看着夏姗,声音如同机械一样,不含任何感情:“妈,我和白靳澜早就分开了。”
夏一的声音顿住了,夏姗却没注意到,巨大的欣喜将她吞没,她欣喜若狂地想到,儿子或许马上就会放下白靳澜,然后过上正常的生活。
“我答应您,我会变成一个正常人,然后按照您的意愿……”夏一偏过头,无形的手掐住他的喉咙,这场精神刑罚终于快要到头了,他简直生不如死,“去过正常人的生活。”
话音刚落,夏一使劲深吸几口气,像是溺水的人终于被救上岸一样,他终于能喘口气了。
绝望的阴影笼罩在他身上,将他拽入无尽深渊。
阳光从窗帘缝隙进来,照在夏姗欣慰、欢喜的脸上,她太高兴了,因为她的儿子有救了。
“妈,您让我自己冷静几天吧,我不会做傻事的,您放心,我只是想……自己待几天。”
看着夏一麻木的神情,夏姗不敢再紧逼,她知道,夏一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夏姗摸了摸儿子的头,道:“妈妈明白了,你不要有太大的压力,要照顾好自己,好不好?”
夏一万念俱灰地点了点头,直到夏姗离开,他都没有回过神。
曾几何时,夏一以为自己的人生不会再糟糕了,可现在看来,一旦开始走下坡路,就势必会不断的下滑。
没人能救得了他,除了他自己。
天边的太阳仍旧高悬,无论人世间发生什么,它始终如此,按照既定轨迹,周而复始、不知疲倦。
终于,夏一站起身子,他的大脑仍旧很疲惫,可是视线却清晰了,他朝着窗边走去,一把拉开窗帘,阳光猛地照射进来,他微微眯起眼睛,最后又忍着痛意直视太阳。
只有他自己能拯救自己。
忽然,一阵猛烈的敲门声响起,夏一下意识以为是夏姗落了什么东西,想也没想就打开了门。
门外的人穿着一身黑,明明是大热天,他却穿着长袖,还带着鸭舌帽和口罩,尽管整张脸都遮挡的严严实实,可夏一还是从那人仅仅露出的眼睛,一眼看出来者是白靳澜。
他的心脏一阵抽搐,条件反射一般,立刻就要关上门。
白靳澜却一把顶住门,强硬的闪身闯进来,门在白靳澜身后“砰”地关上,夏一后退几步,眼神深沉地盯着这位不速之客,胸膛剧烈地起伏几下。
白靳澜靠在门上,摘下口罩和鸭舌帽,露出一张狼狈的脸,三天过去了,夏一打他时留下的痕迹还没消失。
那道刀痕自然也还在。
夏一其实在看到白靳澜的那一刻,心底有几分惊讶,他以为像白靳澜这样的人,自己已经那样打他了,他的自尊心一定会受不住,当然也不会再来找他。
可现在,白靳澜是要做什么?
设圈套报复他?还是想直接打回来?
白靳澜并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只是沉默地看了他半晌,低声道:“你瘦了很多,为什么不好好吃饭?”
夏一不想和白靳澜待在一个房间里,他厌恶地看着白靳澜,积压已久的情绪让他说不出半句好听的话:“你来干什么?”
“我很担心你。”白靳澜朝着夏一伸出手,夏一偏过身子,冷冷地看着他,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想打架吗?”
闻言,白靳澜哑然失笑,道:“我不会和你动手。”
“那你来干嘛?”夏一冷声道。
白靳澜抿抿唇,这几天,他的心情都很糟糕,他没有想到夏一竟然真的会对自己动手,那几拳和那一刀打得他措手不及,他承认,他的自尊心让他无法再按照原计划对夏一死缠烂打,可是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将视线放在夏一身上。
尤其是在听到今天上午夏姗和夏一的通话时,他几乎是一刻都没犹豫,马不停蹄地赶到夏一的酒店,直到看到夏姗出来,他才敢敲门。
夏一已经这么羞辱他了,可他却还是放不下夏一。
白靳澜自己也想不通他到底是怎么了,不甘心吗?
夏一就那么吸引他吗?他为什么对夏一说不出恶毒的话,为什么不报复回来,为什么不立刻打回来,甚至不打算打回来?
他应该已经对夏一失去兴趣了,他应该报复夏一!
可他现在只想抱住夏一,告诉他别怕,还有我顶着。
他到底怎么了?
白靳澜定定地看了夏一半晌,可是却仍旧没有找到答案。
现在,白靳澜只有一个想法,在没找到答案之前,他不能放手,夏一也绝对不可以离开他!哄也好,威胁也罢,哪怕用尽手段,他也绝对不能放夏一走!
白靳澜的眼底闪过一丝精光,他看着夏一冷漠的样子,忽然放软语气,道:“那天你打我,开始我很生气,可后来我只觉得你打得好,无论是赌约那件事,还是布罗迪找你这件事,都是我的问题,如果打我能让你消气,我不介意多让你打几次。都是我的错,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夏一安静地看了他半晌,白靳澜不由得在心底开始揣测夏一的回答。
如果原谅自己的话,那皆大欢喜;如果不能原谅自己,那只能继续死缠烂打,直到他肯原谅自己为止。
万一他不回答自己呢?
白靳澜在心底预想了无数种夏一可能的回答,唯独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
“白靳澜,我要过正常的生活了,我想娶妻生子、按部就班地过完这一辈子。”
娶妻生子,按部就班。
白靳澜的耳边忽然响起一声轰鸣,这两个词一遍又一遍地撞击着他的脑仁,他好像幻听了。
夏一说……夏一说……
白靳澜很快地笑了一下,他的表情那么古怪,让人不寒而栗,他不可思议地道:“你说什么?”
夏一眼神平静,没有半分波澜,只是垂下的手掌已经紧紧攥成拳头。
“我说,我要变成正常人,我不想再过这种见不得人的生活了,我想娶妻……”
“你闭嘴!”白靳澜一把将夏一推到墙上,眼睛通红,他死死压住夏一的脖颈,那力度仿佛要把夏一掐死!
夏一的后背火辣辣的痛,可他已经不在乎了,看着白靳澜烧红的眼眶,他的心底只有无限的苍凉和迷茫。
可很快,夏一笑了笑,因为白靳澜痛苦的样子,让他的心底微微有了些许快意,那是一种报复的快感。
“正常?什么是正常,什么又是不正常?!你明明喜欢的是我,你怎么可能再爱上别人,怎么可能!我不允许,我不接受!夏一,你可以打我、骂我,但是你不许用这种方式把我推开,我不信,我一个字都不信,去他妈的娶妻生子,去他妈的按部就班!”
白靳澜的表情变得扭曲而狰狞,他的眼神狂热又恐怖,闪烁着病态的光芒,仿佛要将夏一整个人都吞噬掉!
第42章 朝前看
“白靳澜,你怎么敢确定,我一定只喜欢男人?任何事都没有绝对,你太自信了。”
夏一勾唇冷冷一笑,那笑容透着满满的嘲讽之意,还有一种近乎“恨”的憎恶。
闻言,白靳澜瞪大眼睛看着他,满脸不可置信。
突然,白靳澜笑了笑,表情有几分狰狞:“你在气我,对吧?夏一,你再这样我真的要生气了。”
“气你?你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夏一偏头笑了笑,他几乎要把牙咬碎了!
他使劲儿握紧拳头,努力克制着自己想要撕碎一切的冲动!
闻言,白靳澜猛地深吸一口气,他看着夏一那张好看的、不近人情的脸,只觉得一阵烦闷。
他太急于拨乱反正,以至于现在乱了阵脚。
白靳澜抹了一把脸,偏头深吸一口气,再转回脸时,他的面孔也不再如之前那般失控。
“夏一,我……”白靳澜的语气再次平和下来,他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我不想和你分开,不然我早就离开这里了。我承认,你给我的感觉,是我从未有过的,虽然我暂时还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感情,可我迟早会弄明白,在我没弄明白之前,我不可能放手,夏一,难道我对你不够好吗,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再给我一次机会呢?!”
“白靳澜,我真的累了,我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和你纠缠的这段日子,耗尽了我的心血,这场幼稚的游戏早就该结束了,我没有义务陪你认清自己的心,你能理解我吗?”夏一的眼眶微微发红,他笑了笑,“你当然不能。”
看着夏一痛苦又倔强的笑容,白靳澜没由来地涌起一阵心慌感,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他只知道自己现在绝对不能放手。
一旦他放手,夏一就不会再回头了!
夏一叹了口气,白靳澜攥住自己的手在不由自主地加大力度,那些微妙的情绪变化,他不是察觉不出来。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他脑海中成型,或许,白靳澜真的有那么一点点喜欢自己。
如果白靳澜对自己半分感情都没有,只是单纯想玩弄自己的感情,那么像他这样目中无人的人,一定不会几次三番地热脸贴冷屁股。
白靳澜绝对不是那种遭受无数次冷言冷语后,继续不厌其烦、赖着不走的人。
可是,即使白靳澜真的对他存有爱意,那也一定是很微弱的爱,不足以让自己忘记痛苦、家人,然后不计前嫌、不顾一切地奔向他。
白靳澜不值得。
“夏一,你为什么这么固执呢,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难道不幸福吗?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推开我?”白靳澜难过地看着夏一,眼神认真极了,“我向你保证,你和我在一起,我不会去找别人,更不会……”
白靳澜的承诺于夏一而言,像是毛衣上的线头一样,无足轻重。
因为这都是谎言!
他看着自己曾经喜欢过的人,只觉得一阵悲痛。
白靳澜所有的甜言蜜语,都不过是为了达到某一个目的而已。
白靳澜这样虚伪至极的人,最会伪装了!
“白靳澜,这又是和谁的赌约?”夏一冷冷地打断他,这一次,他的脸上只剩下了无尽的厌恶。
闻言,白靳澜如遭雷劈一般,完全愣住了,他似乎没想到夏一会说出这句话。
他的思绪在一瞬间停滞,身体像是被冰冻住一样,只剩下心脏还在跳动。
趁着这个空档,夏一猛地推开他,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拉远,他们彼此瞪着对方,终于,这段关系要走到尽头了。
纠缠到最后,只剩下绵延的恨意与厌恶。
空气瞬间凝滞,电影仿佛在这一刻按下暂停键,整个房间变得鸦雀无声,他们彼此相望,明明那么近,心却隔得那么远。
夏一偏过头,凝重的气氛让他呼吸不畅,快点结束这一切吧。
“白靳澜,其实我也没有多喜欢你。”夏一忽然开口说道,他微微仰起头,露出一个残忍的表情。
闻言,白靳澜红着眼,死死瞪着夏一,一字一顿道:“我不信。”
“当时和你在一起,也不过是为了图新鲜,我承认你给我的恋爱体验很好,可是也不过如此,你远远算不上是我的真爱,和你分开以后,我会很快就找到一个新的恋爱对象,就像当时和邬修眠分手时一样,其实你和邬修眠于我而言没什么不同,他不是不可替代的,你也是。”
白靳澜脸上的血色褪尽了,这句话完完全全踩中了他的命脉,酸楚和愤怒交替着缠绕在他心头上,他觉得胸口堵得慌,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他的唇齿间弥漫起一股铁锈味,忽然,他的眼前变得有几分模糊,眼眶红的像充血一般。
白靳澜笑了笑,可很快,他的笑容就彻底消失了。
夏一说,自己和邬修眠没什么区别。
他迟早会找到别人来代替自己。
他不信,他一个字也不信!
“你在骗我?”白靳澜恶狠狠地问他。
“你以为我像你一样满嘴谎话吗?”夏一倒吸一口冷气,他以为他会获得报复的快感,结果并不是,在和白靳澜对峙时,看着白靳澜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只想抓紧结束这一切。
他不想再看到白靳澜审视自己的双眼,也不想再和白靳澜拉扯,恋爱谈成这样,和笑话已然没什么区别。
“之前我已经和你说过这句话,今天最后和你说一次,”夏一看着白靳澜瞪着自己的双眼,心底泛起无尽的悲伤,“我们分手吧。”
白靳澜努力想看清楚夏一的双眼,他试图看到里面的谎言和欺骗,可是他只看到了憎恶和死寂。
生平第一次,白靳澜觉得自己成了最大的笑柄,他的一切运筹帷幄、胜券在握,不过是自己的想象!
夏一仿佛狠狠扇了他一巴掌,让他措不及防,让他灰头土脸!远比那天的一刀来的更让他痛苦!
站在这里的每一秒,都是在自取其辱!
白靳澜努力挺直自己的腰板,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夏一,无所谓似的笑了笑,笑得那么勉强,他声音沙哑道:“哦,好啊,我其实早就厌烦你了。那就祝你早日找到良人,还有,这个还给你。”
白靳澜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小刀,他伸出手,夏一只是看着他,却不打算接过去。
白靳澜定定地看了他半晌,突然,他脸色一变,瞬间将夏一推到墙面上,夏一一愣,只觉得耳边呼啸过一阵风,他的后脑勺猛地撞在墙壁上,发出一声响。
刀尖儿插进墙壁里,刀刃距离夏一的左耳不过两厘米。
白靳澜面无表情地看着夏一的脸,而后松开他,把刀从墙上拔出来:“再见,不对,是再也不见了。”
然后,白靳澜握住夏一的一只手,慢慢地、慢慢地将刀把手塞到夏一的手里。
那把刀,就是三天前夏一划伤他所用的刀。
白靳澜最后看了夏一一眼,那一眼情绪复杂极了,既有愤怒,又有耻辱,还带着不易察觉的悲伤。
他离开了。
夏一仍旧眼神空洞地看着那扇已经紧闭的门,他的心脏在滴血,白靳澜对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仿佛是来自遥远的天边。
好在,白靳澜不会再回头,而自己也要朝前看了。
这样最好了,他们本就应该是两条平行的线,偶尔的相交,只不过是老天的恶作剧。
现在,一切都要回到正轨了。
夏一在酒店又待三天后,终于回家了,彼时,他消瘦一大圈,精神气也很低迷。
回去以后,姥姥和夏姗都很默契的没去问他这几天经历了什么。
夏一也没有精力去回答。
而他之所以现在回家,原因很简单,他要开学了。今年是他在大学的最后一年,按照原定打算,他要去国外留学,可是现在,他的想法变了,他不能抛下夏姗,然后远走他乡。
两年的时间,本身并不长,可对于现在的夏姗来说,时间是最宝贵、最不可度量的。
离开县城的前一个夜晚,灯火通明,夏一在房间里收拾东西,敲门声响起,他扭过头,道:“请进。”
是夏姗,夏姗的气色看起来还不错,如果只看外表,完全看不出她是一位癌症患者。
“妈,您怎么没去休息。”
夏姗坐在一旁的圈椅上,看着夏一收拾,半晌后,她声音低柔的说道:“一一,妈妈这几天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和你再谈谈,妈妈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可是你什么事情都只憋在自己心里,这么憋下去,人会憋坏的。”
夏一低下头,他无言以对。
“一一,你看起来很难过。”
夏姗收起笑容,安静地看着夏一,她在等待夏一给她反应。
夏一摇了摇头,道:“不难过了。”
这句是假话。
“真的不难过吗?”夏姗看着夏一的双眼,心里不免有些难受,“一一,你是妈妈的孩子,妈妈当然能看出你的喜怒哀乐,是因为小白吗?”
“不是。”
这句还是假话。
“一一,妈妈也经历过失恋,虽然一开始很难走出来,可是一旦走出来,你就不会再难过了,等到未来的某一天,当你再想起这个人时,只会当成是一段有趣的往事而已,就这么简单。”
白靳澜只会变成一段有趣的往事。
真的这么简单吗?
夏一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他只知道,自己现在每每想起白靳澜,心脏依旧疼的厉害。
他要朝前看,他不得不朝前看,他只能朝前看了。
第43章 分手了
“妈,这几天我在网上搜了很多相关资料,其实胃癌并没有那么可怕,只要发现的及时、积极治疗,不会影响到你的寿命。”
夏一刻意掠过刚才的话题,沉声安慰道。
闻言,夏姗点了点头,道:“妈妈知道,但是凡事都有例外,我现在只期望自己能多活几年,前些年,我总是忙于自己的事,疏忽了你和姥姥,一一,你是不是很怪妈妈?”
夏一摇摇头,道:“您已经很不容易了,如果我是您,一定做的不会比您更好了。”
夏姗笑了,她看着自己的儿子,心里很难不骄傲,她漂泊多年,只为了寻找一个安稳的地方,可现在,她忽然发现,其实家一直在她身后,是她始终都不肯回头看。
现在,她要回家了,只求老天爷能多给她点时间,让她弥补自己的错误。
“儿子,你是我的骄傲,从小到大,你几乎从来没让我操过心,你一直那么优秀,妈妈觉得很幸运,因为没人比我的儿子更好了。”
夏姗的眼眶微微发红,自打生病以后,她开始变得敏感多疑,一件小小的事,就足够激起她内心的波澜。
夏一不自在地偏过头轻咳几声,他和夏姗相处的时间太短,温情的时刻更是少之又少,夏姗不是个喜欢说软话的人。
所以听到这些话,他难免有几分不好意思。
“妈,其实我还想和您商量另一件事。”夏一清了清嗓子,他本意是想处理好学校那边的事情,再和夏姗说,现在,他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了,“我决定不去留学了。”
“什么?”夏姗一愣,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妈,我的意思是,我不打算出国读书了,除此之外,我还要和您商量另一件事,”夏一顿了顿,他看着夏姗有些错愕的脸,心下有个大概的推测,于是继续道,“姥姥年龄大了,早出晚归地经营诊所,我怕她的身体遭不住,而且这边太冷了,姥姥的风湿严重……所以我想和您商量搬家的事。”
夏姗依旧眉头紧锁地看着夏一,半晌后,才道:“那你怎么办?出国的事情,你规划这么久,如果现在放弃,你接下来该怎么办?”
夏一顿了顿,喉结微动,继续道:“大四是我大学最后一年,我处理完上学期遗留下来的事情以后,就可以正式实习了,您放心,我已经做好了新规划。最主要的是,在小县城,根本没有靠谱的医疗资源,您的病不能再拖下去了,城市您选,我会去找您和姥姥,这样能方便您治病。”
听完夏一的话,夏姗叹了口气,笑容也有几分苦涩:“一一,其实姥姥还不知道妈妈的病。”
闻言,夏一迟疑几秒,那些想说的话,顿时堵在了喉咙里,片刻后,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沉声问道:
“那您还打算告诉她吗?”
夏姗点了点头,随即又摇摇头,笑容有几分苦涩,道:“能瞒一天是一天吧。”
两人同时沉默下来,夏姗的病必须得立马开始治疗,否则越拖越严重。
眼下,他们必须既要瞒住姥姥,又要让夏姗有理由去外地治疗。
“妈,您先和姥姥商量商量,说您想搬过去找我。如果她不愿意搬家,您可以先以陪我为理由,先去外地治疗,治病这件事不能再拖了。”
这是目前夏一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
夏姗点了点头,半晌后,她抬起眼看向夏一,微微笑了笑,道:“一一,妈妈会接受治疗,姥姥那边我去劝劝她,她确实年龄大了,身体也大不如从前,过段日子,我会去你的大学看看你,顺便找一找房源。你不是最喜欢大海吗?咱们搬到一个有大海的城市吧。”
在夏一小的时候,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去看海,姚慎之答应他了,可是还没等实现,就出了后面的事情。
那时候,大海成了夏一的执念。
在画册上、照片里,海是那么湛蓝、美好,直到他真正看到大海的那一天,他才知道,原来海水没有那么蓝,它不澄澈,而是透着黑。
失约的大海,夏一自己去看过了,只是他再也找不回当年期待、喜悦的心情。
夏一偏过头,忍住心底翻涌上来的酸涩,他点了点头,表情又恢复到往常的平静。
他对大海已经没有向往了,他现在只想走明白大陆。
“你……你和小白还有联系吗?”夏姗犹豫半晌,终于问出了她这几天想问、却不敢问的事情。
夏一顿了顿,再次听到这个名字,他的心脏忽然抽痛几下。
“没有。”
夏一轻声回答道,他的眼神有几分空洞。
他和白靳澜已经彻底结束了,从此以后,他再也不用和这样的人纠缠在一起,他们终究只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
这是最好的结局了。
半个月以后。
窗外明月高照,月光洋洋洒洒地落在地面,屋内一片昏黑,无边无际,吞噬着所有的光明,透着腐朽的、沉寂的味道,让人只是看一眼,就无比压抑、烦闷。
李天安留了个心眼,在处理完阿生以后,他擅自留下一把白靳澜家的钥匙。
乐队那边打不通白靳澜的电话,他们无奈之下只好联系李天安。
出于某些比较自私的原因,这段日子,李天安特意没有联系白靳澜。
在共友的帮助下,李天安知道夏一已经返校,他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在李天安第十五次打不通白靳澜电话的时候,他已经站到了白靳澜家门口。
他敲了半晌门,没人开,他把耳朵贴在门上,里面一片寂静。
或许白靳澜已经离开了?
这么想着,李天安拿出钥匙,想最后确定一下。
门打开的瞬间,浓重的烟酒味道扑面而来,仿佛要将人吞噬,李天安捂着鼻子、皱起眉头,朝后退了两步。
太特么呛了。
李天安做了好久的心理准备,终于踏进去。
屋子里没有开灯,窗帘拉的很严实,在阳台边,放着一张大大的躺椅,它背对着李天安。
躺椅侧面,一只修长的手伸出来,指间夹着一根正在燃烧的烟。
那抹星火是屋内唯一的亮光,李天安眯起眼,慢慢朝着那抹亮光走去,走近了看,才看出那人是白靳澜无疑了。
白靳澜双目紧闭地靠在椅背上,一条腿蜷曲着搭在椅子上,另一条腿随意的垂下去,空出的那只手搭在扶手上,轻轻打着节奏,下巴也随着节奏,动作幅度很小的点头,整个人透着股诡异的优雅。
但好在,他的呼吸还在。
李天安终于松了口气。
见状,李天安不由自主地压低声音,小声叫道:“白靳澜?白靳澜?!”
忽然,白靳澜张开眼睛,他的眼神有几分空洞,带着片刻的茫然,很快,他懒洋洋地抬起眸,勾唇笑了笑,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
“你怎么来了?”
白靳澜漫不经心地掸了掸烟灰,然后把烟头扔在地上,神态慵懒随意,像是一头刚从冬眠中苏醒的野兽一般,准备随时猎杀猎物。
李天安长叹口气,看着白靳澜狼狈的样子,他喃喃问道:“乐队给你打电话,你不接,我以为你出事了。”
“我能出什么事儿?”白靳澜偏头嗤笑一声,眼底一片乌黑,似乎很久都没有休息好了。
“你这半个月到底干嘛去了?”
“在家里躺着,喝酒。”白靳澜随口回答道。
事实也确实如同他说的那样,这半个月,他像一具尸体一般待在家里,每天喝的醉醺醺的,不分昼夜。
他知道自己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没做,可是他现在一件都做不下去!
想到这,白靳澜眯起眼睛,心底又泛起怒火来。
夏一,他怎么能、他怎么敢!
“你家里人不给你打电话吗?”
“谁在乎我?”白靳澜不耐烦地回答道。
看着白靳澜冷硬的态度,李天安又叹了口气,他匆匆开起一盏灯,顿时,屋子里一片大亮。
白靳澜烦躁地遮住眼睛,低声骂了几句。
“你到底怎么了?”李天安回过头,有几分崩溃地看着白靳澜,他和白靳澜认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他这么落魄的样子。
如果一定要用一个词语来形容白靳澜此刻的状态,那大概就是……失恋了。
一想到这,李天安猛地一抖,五脏六腑都在震惊、错愕!
“和你没关系,少管我。”白靳澜的语气生硬极了,他现在很烦躁,不想和任何人说话,尤其是和那个人有关的人。
听着白靳澜的语气,李天安咽了口口水,一个大胆的猜测浮现在他的脑海,他几乎是脱口而出——
“是因为夏一吗?”
听到这个名字,白靳澜顿时神色一变,他猛地看向李天安,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此时此刻盛满怒火,他瞪着李天安,似乎随时准备将他杀死一般。
白靳澜那狭长的双眸中闪烁着愤怒的火光,仿佛要将眼前人生吞活剥似的,看的人冷汗直流。
就在李天安以为白靳澜会震怒的时候,白靳澜忽然笑了,他很是不屑的冷哼一声,慢悠悠道:“我们已经分手了,彻底结束了。”
“你往常可不会用‘分手’这个词。”李天安自己都不知道,他今晚为何如此有勇气。
就像存心要激怒白靳澜一样。
“哦,是吗?”白靳澜不在乎的反问道。
“既然已经彻底结束了,你这副样子又是做给谁看呢?”
白靳澜冷冷地眯起眼看着他,却不回答。
是啊,他这样是要干嘛?
白靳澜自己也不知道。
他大概是疯了。
白靳澜面无表情地想到。
第44章 邻居
空气似乎都安静下来,白靳澜有些茫然地盯着前方,就在李天安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忽然,他听到了白靳澜怀疑、迷茫的声音:“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我应该早早就腻烦,然后找个体面的理由把他踢开,可我现在却是被踢开的那个。”
说罢后,白靳澜低头自嘲一笑:“我到底他妈的怎么了?我也想知道。”
李天安惊讶地看着白靳澜,也有几分茫然。
突然,白靳澜猛地扭过头,眼神犀利地看向李天安,逼问道:“你也觉得我疯了,对吗?”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其实答案已经写在问题上了。
李天安定定地看了他半晌,最后神色奇怪地问道:“白靳澜,你现在酒醒了吗,你能保证自己是清醒的吗?”
白靳澜冷冷看着他,却不回答。
李天安叹了口气,道:“行吧,我就姑且当你现在是清醒的,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只需要如实回答我,我就能告诉你,你为什么会这样。”
白靳澜以审视的目光看着李天安,似乎在辨别他话里的真伪,片刻后,他才放心的点点头。
“第一个问题,如果夏一永远不原谅你,你怎么办?”
第一个问题就让白靳澜沉默了,他烦躁地撇过头,下意识拿起身旁的烟盒,给自己点了支烟。
李天安猛地拉开窗帘、打开窗子,皎洁的月光顿时洒下来,白靳澜烦闷地皱起眉、偏过脸,驴唇不对马嘴地说:“他已经走半个月了。”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李天安颇有耐心的靠在窗边,等待白靳澜的回答。
三支烟吸尽了。
终于,白靳澜放下烟盒,沉声回答道:“我不知道。”
李天安点点头,道:“也行,那我换个问题,如果你看到夏一和别人在一起了,你会是什么想法?”
闻言,白靳澜猛地抬起头,烟盒被他攥得皱皱巴巴,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他就觉得心烦意乱,他像是一头被侵犯领地的野兽一般,恨不得把这个人撕碎!
他昂起头冷声道:“我会杀了那个人。”
李天安倒吸一口冷气,从白靳澜手里救下那盒可怜的烟,自顾自抽了好几支,他沉着脸,出神地望着白靳澜。
最后,他终于崩溃、绝望的下结论道:“白靳澜,你他妈认栽吧,玩了这么多年,报应来了!”
空气似乎在一瞬间凝滞下来,白靳澜自己也愣住了。
……
这几年,夏一准备了很多竞赛,而且疯狂卷绩点。原因很简单,他没有那么着急地进入社会,而是打算深造。
正因此,他几乎没有任何实习经历。
现在,他决定改变自己的原有计划,他当然知道自己要面临多大的困难和阻挠,可事已至此,他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大四几乎没有课程,老师们默契地将线下课变成网课形式,夏一处理完上学期的各种竞赛和小组作业问题以后,开始对比各家医院,最后终于决定在附属二院附近租房子,然后找实习。
房子找到了,实习工作却屡遭碰壁。
夏一是保送上来的,专业没得选,他的专业是生物科学专业,一个很坑的专业,当时他还不懂,也没考虑就业问题,所以在意识到这个专业有多难找工作的时候,他决定深造。
高端岗位集中在科研院所,卡博士学历,企业端岗位多为流水线质检或者销售,薪资低、难晋升。
他一个985院校毕业学生,如果只是去做个流水线工作人员,那他读这么多年书,都成了笑话。
半个多月的摸爬滚打,只有一家公司愿意录用他,还是因为看他帅,想找他去做销售员。
说难听点,就是想让他出卖色相。
坐在幽暗的客厅里,夏一只觉得一阵焦躁不安,因为姥姥和妈妈的缘故,他一直以为社会是很容易闯荡、生存的,可现在,当他真的进入到社会那一刻,才知道自己从前是多么幼稚。
学历决定不了一切,自己引以为傲的竞赛经历和考试成绩,不过是一块不太好用的敲门砖,放在社会上,显得一文不值。
学历换不来金钱。
天之骄子,却求职碰壁,一瞬间,夏一开始怀疑自己过往的决定是否都正确。
如果都正确,为什么自己会面临这样一个尴尬的处境?
他不能永远都依赖夏姗,现在,该轮到夏姗依靠他了。
他要撑起这个家。
每天,夏一早出晚归,其实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不确定,他到底要干嘛。
一个傍晚,夏一从超市回来,拎了不少速食品,小区被警戒线围住,警车、救护车停在楼下,很嘈杂,围观的路人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夏一皱眉穿过人群,忽然,一个警察拦住他,道:“你是家属吗?”
夏一摇摇头,道:“我不是,我是这个小区的住户,这里怎么了?我能进去吗?”
“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不过你可以进去。”说完,警察带着他穿过警戒线,到小区里面,他这才发现,发生案子的地方,就是自己住的那栋楼。
楼下除了有警戒线以外,还有很多警察和医生。
知道夏一是这栋楼的住户后,他被带到了安保室,在这里,除了夏一以外,还有很多其他同楼住户。
其中有不少住户被警察叫到桌子附近询问,夏一垂下头,百无聊赖地看着自己的脚尖。
“这是我搬来这里的第一天,没看到凶手,也没看到任何可疑人物。”
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夏一一愣,这声音难不成是……
他猛地抬起头,脸上错愕的神情还没来得及收回。
那人靠在门边,双手插兜,脸上挂着一抹不耐烦的笑容,忽然,那人像是若有所感一般,他侧过脸,眼神准确无误地落在夏一身上。
他们同时惊讶地看向对方,那一眼,周围的一切似乎都静止了。
许久不见,他们彼此似乎变了很多,似乎又没什么变化。
白靳澜瘦了很多。
这是夏一的第一个想法。
“先生,先生?”
夏一回过神来,慌忙转过头,看向正在叫自己的警察,他呼吸有几分不稳,心脏在剧烈跳动。
白靳澜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为什么阴魂不散!
夏一又不由自主地扭回头,果然,白靳澜的视线还停留在自己身上。
不过很快,白靳澜朝他笑了笑,而后转回自己的视线。
就像是许久不见的老朋友偶遇了一般,稀疏平常、疏离有度。
而后,两人的视线就再没有接触。
夏一故作镇定地配合警察调查,他的心里却乱糟糟的,有几次,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当然能感受到那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终于,调查结束了,他们同时被放出去,楼下依旧拉着警戒线,看起来有几分阴森可怖。
夏一几乎是逃似的离开安保室,白靳澜偶尔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像是针一般。
他用了极大的耐力,才没有使自己做出什么上头的事情,他以为自己已经放下白靳澜,可当他再次看到白靳澜的那一刻,他的内心仍旧如翻江倒海一般,难以平静下来!
“夏一。”白靳澜平静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夏一的心脏像是被锤子抡了一下,顿时僵直在原地。
血液似乎在一瞬间倒流。
夏一抓着塑料袋的手不由得用力,脸上的肌肉猛地抽动一下,他深吸一口气,终于抑制住自己即将喷薄而出的恨意,随后慢慢转回头,面无表情地看着白靳澜。
白靳澜朝他笑了笑,道:“好久不见啊,你又瘦了不少,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你。”
“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夏一冷冷地回答道,他才不相信白靳澜说的话,白靳澜怎么会不知道自己住在这里?
“抱歉,如果我提前知道你住在这里,就不会来打扰你了,”说罢后,白靳澜顿了顿,语气礼貌、疏离,“我新租的办公楼在这附近,这是周围最好的小区了,你放心吧,我不是追着你来的。”
被戳中心事后,夏一愣了一瞬,看着白靳澜礼貌的神情、姿态,夏一心下怀疑极了,可是他又实在找不出理由反驳。
这个区是整座城市的中心,他现在租住的这个小区,一层两户,各方面都是最优选择,不然他不会租住在这里。
白靳澜的说辞确实立得住脚,只是,他还是怀疑。
夏一点点头,语气平静下来:“最好是这样。”
说完,夏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没有丝毫犹豫。估计要不了多久,白靳澜就回国了,到时候,他们两个自然不会再有联系。
白靳澜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夏一加快脚步想甩掉身后那人,可那人却像块狗皮膏药一样,甩也甩不掉!
夏一猛地回过头,眼神狠厉地瞪着白靳澜,语气十分恶劣地问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闻言,白靳澜耸耸肩,脸上带着无辜的笑容,他指了指夏一背后的那栋楼,道:“我住在这栋楼,不然也不会叫我过去调查了。”
夏一愣了几秒,他抿抿唇,加快脚步,转身朝着楼里走去。
进到电梯里的时候,夏一轻喘几口气,为了甩掉白靳澜,他后面几乎是跑着过来的。
就在电梯门即将合上的一刻,一只修长如伞柄的手伸进来,顿时,电梯门大开,露出白靳澜那张冷漠、疏远的脸。
白靳澜目不斜视地进到电梯,他扫了眼电梯控制按钮,随后规规矩矩地站在夏一旁边。
夏一住在十五层,他随意按了个十六层,紧接着,他就看到白靳澜摁下十五层的按钮。
白靳澜偏头看了眼夏一,笑着问道:“需要我帮你拎吗?”
夏一将手里的东西都换到另一只手里,冷声道:“不需要。”
十五层到了,白靳澜神情自然地走了出去。
夏一一顿,他怔怔地看着白靳澜走到了自己家的……对面?!
第45章 饭局
抬头不见低头见,自己迟早会在十五层碰到白靳澜。
即使如此,夏一仍旧抱着两人永远都不会碰上的执念,硬生生上到十六层,然后走楼道,下到十五层,他从楼道探出头,小心翼翼张望一番,没有人。
好在,白靳澜没有站在门口“守株待兔”。
夏一松了口气,终于放心地开门回家。
基于过往的种种事件,他打心底里不信任白靳澜这个人,夏一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才能保证自己不被迷惑住!
呼啸的冷风时不时从窗外吹进来,屋子里一片漆黑,只有电脑屏幕在发出幽幽的蓝光。
监控正对着夏一家门口。
白靳澜交叠着双腿,指尖夹着一支烟,面无表情地看着夏一从楼道走出来,然后回到自己家。
像是只机敏的小兔子一样。
白靳澜勾唇笑了笑,眼里酝酿着要把人吸进去的漩涡一般,盯着屏幕里好看的男人。
只是一个背影而已,就足够引起他无限的思念。
这样能牵动他情绪的人,注定会成为他的软肋,他怎么可能放手!?
“夏一,你让我该拿你怎么办?算你有本事,所以你是我的了。”
白靳澜猛地将烟按灭,神色晦暗不明的看着屏幕里已经关紧的门。
早晚有一天,他会再次进入这扇门。
到那时,谁都拦不住他!
任何试图阻碍他的人和事,都得死!
晚上,夏一洗完澡,坐在圈椅里看业主群消息,他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楼上住了一个女网红,独居,就在今天下午,送奶的工作人员发现她被杀害,据说场面很是血腥。
群里有几张被打码的血腥图片,从大片的红色里,不难看出其惨烈的程度。
夏一现在自己有一堆糟心事,已经很难去共情别人了。
当务之急,是先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
投出去的那几份简历,还没有回信,夏一除了线上找工作,每天白天还要去线下找工作。
他不缺钱,如果想找到一份好工作,完全可以靠关系实现。
但是事实上,他不愿意求助夏姗用自己的人脉帮助他。
比起那些世俗意义上的金钱和地位,他更看重的是自己的价值。
他一路顺风顺水,一直是别人追赶的目标,从小镇做题家到大学风云人物,辉煌的天之骄子。可现在,他却连一份能证明自己能力的工作都找不到。
这才是让他备受打击的点。
夏一第二天起的很早,他不会做饭,当然,也没心情吃。
出门前,他通过猫眼看向外面,空无一人,他放心地推开门。
可刚一推开门,他就看到穿着一身运动装,刚好从电梯里出来的白靳澜。
白靳澜的气息不稳,脸色微微泛红,还带着点薄汗,大概是刚晨练回来。
白靳澜看着他,脸上有几分惊讶,他随即笑了笑,语气平静、和善道:“早啊,原来你和我住在同一层。”
“……”
夏一偏头深吸一口气,目不斜视地进到电梯,白靳澜朝他笑了笑,让开地方,像是和老朋友说话一般熟捻:“要出门?”
两人对视几秒,夏一没回答,神色里憎恶明显,他心里无端升起怒火,最后却没发作,只是面无表情地合上电梯门。
看着彻底闭紧的电梯门,白靳澜收起笑容,他有几分留恋地看着电梯门,半晌后,他叹了口气,眼底的神色更加复杂,带着几乎要溢出来的占有欲。
他表情阴沉地拨通电话,那边接的很快:“小白总。”
“跟紧他。”
夏一去逛了几家新公司,仍然没有找到能让自己满意的工作,忙活这么久,夏一却还不饿,他随意找了一家咖啡馆,出神地望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流。
每个人都在为生活奔波,现在,夏一忽然有点动摇,他到底需要的是一份工作,还是只是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先生,你好,”闻言,夏一一愣,他转回头,一个胖胖的姐姐满脸堆笑地看着他,那眼神像是要把他吃了,“你有兴趣做明星吗?”
这不是夏一第一次遇到星探。
夏一摇了摇头,礼貌道:“抱歉,没兴趣。”
“话别说那么死啊,这样吧,你先留个我的联系方式,如果想通的话,随时给我打电话。”姐姐倒是不气馁,她从包里抽出一张名片,“我们是一家新开的音乐唱片公司,不仅缺少艺人,其他岗位也有很多空缺,虽然规模不大,可是我们很有信心,我相信,我们公司一定会创造出价值,在娱乐圈立有一席之地,如果你加入我们,到时候你可就是第一批元老咯。”
闻言,夏一忽然一顿,他怔怔地看着姐姐离开的背影,耳朵里不断回响那句“一定会创造出价值”。
可随即,夏一摇了摇头,只是将名片随意的塞到钱包里。
夜色正浓,城市中心的顶楼餐厅里,通透的中式装修风格华丽极了,窗边,一队民俗乐团身着旗袍,琵琶古琴声悠扬悦耳,月光洒在中间的鱼塘里,别有一番风趣。
在一众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中,坐在主位旁边的年轻人格外显眼。
主位上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头发花白,可是眼睛却炯炯有神,不怒自威。
他微笑着看向饭局上的其他人,尤其是在瞟到白靳澜时,眼里欣赏的意味更明显。
除了欣赏以外,还有一丝不易觉察的警觉。
男人忽然拍了拍掌,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男人。
“各位,这位就是老白的儿子,白靳澜,自打老白一家搬去国外以后,我们联系的就少了,靳澜这次回国也是为了锻炼自己,他是晚辈,我们要多多照顾他。”
下面的人面面相觑,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那位年轻人,眼里或多或少带着些打量和敌视的意味。
白靳澜只扫了一眼,就已经看明白这场饭局。
鸿门宴。
这是他爸为他上的
第一节课。
白靳澜低头笑了笑,看来帮他是假,敲打他才是真。
“都说虎父无犬子,靳澜一看就是人中龙凤啊。”
“是人是龙,还得看真本领。”主位上的男人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却是话里有话。
闻言,白靳澜站起身提酒,他笑着看向男人道:“严叔,我常听我爸提起您的事情,非常佩服您,今天有幸能见到您,我一定要敬您这一杯,在国内的这段日子,还要多多仰仗您。”
说罢,白靳澜干脆利索地将酒喝干净,不卑不亢,他紧接着又倒了第二杯:“多亏了严叔的盛情招待,让我有机会和在座这么多长辈认识,今后我还要和各位长辈们多多学习。”
第二杯又一次下肚。
酒的度数很高,两杯下肚,白靳澜面不改色,看的阿迪胆战心惊。
被称作“严叔”的男人拍了拍白靳澜的肩膀,笑着道:“年轻人不要这么拼,在座各位都是你爸爸的好朋友,吃吃饭、喝喝酒,千万不要喝坏身子!”
话虽这么说,可严叔眼里的欣赏却更多了,很明显,白靳澜这番行为恭维了他。
一圈酒局下来,白靳澜以去卫生间为理由,离开几分钟。
一出包间,阿迪紧紧跟在白靳澜身后,低声道:“小白总,你想好找谁合作了吗?”
白靳澜的眼神很是清明,脸上没有半分醉意:“杨总。”
闻言,阿迪一愣,他对这个杨总的印象寥寥。
第一,杨总是新兴产业出家,虽然有勇有谋,但不是老钱家族,没什么身世背景;
二来,杨总沉默寡言,整场饭局都极少说话;
三来,这位杨总很明显是包厢里凑数的,是圈子里的边缘人物,远远算不上是个核心人物。
“您确定?”阿迪不解地看着白靳澜,小白总这次回国,就是为了帮助白总扩展国内生意,白总提前联系了在国内的朋友,想让他们带带白靳澜。
可白靳澜这意思,似乎并不打算领白总的情。
白靳澜偏头看了阿迪一眼,嗤笑一声,道:“严叔这群老古董,一个比一个精明,当年把我爸逼走,他们出了不少力。现在,你猜他们会愿意接纳我,来和他们分蛋糕?别天真了,我不是来和他们分蛋糕、搞合作的,而是来把他们挤走,现在我需要一个和他们关系一般、敢反水投奔我的人,这个人最好没背景、胆子大,眼下,只有杨总符合。”
阿迪心底猛地一惊,到底是年少轻狂,就算是白总,也不敢直接说“挤走”二字,可是看着白靳澜自信的样子,阿迪又忽然升起一种诡异的信任感。
毕竟白靳澜不是个说空话的人。
“可是白总不是已经提前替您打好关系了吗?”
白靳澜嘲讽般的笑意更明显了:“我爸不是打算帮我,而是打算敲打我,他想告诉我,只要离开他,我寸步难行,这场饭局,我压根就没指望能拉到合作,这场饭局不过是我了解圈子的途径罢了。算了,和你说了也不懂,一会儿去吩咐一下服务员,除了我以外,不许任何人结账。”
阿迪胆战心惊地看着白靳澜,白家父子的弯弯绕绕他不敢妄自猜测,比起白总,他竟然觉得白靳澜更值得信任。
或许是因为白靳澜身上的那股疯子劲儿。
阿迪吩咐完服务员以后,站在洗手间门前等待白靳澜,他越想,心里越是没底,他又寻思了一遍白靳澜的话,如果他没理解错的话,白靳澜的意思是要从这帮老家伙那里虎口夺食!
白靳澜再有本事,也不过是个没什么社会经验的孩子而已,他能玩的过这帮纵横商场多年的老油条们吗?
一见白靳澜出来,阿迪赶忙上前一步,焦急道:“那要是杨总不愿意和你合作呢?”
白靳澜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勾唇一笑,语气很是轻松、慵懒:“那就把他和那帮老家伙一起埋了。”
第46章 凶手
最近,夏一失眠很严重,有时候他会看看书,有时候他会自己谱曲子,但多数时候,他都只是安静地坐在圈椅里,听着舒缓的乐曲,看着渐渐放明的天空。
总之,他用尽一切办法,不过是为了挨过这漫长的黑夜。
已是夜半三点,夏一揉了揉脖颈,终于打算去睡。
小区的隔音做的很不错,可是夏一的听力实在敏锐,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自打楼上出事以后,就很久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那是一声很轻的开锁声音。
是电子锁打开后的机械声音和锁芯落下的咔哒声。
夏一凝神细听着,开门的声音很轻,不难听出,那人在刻意放轻自己的动作。
听说楼上那位女网红不是本地人,去世以后,她的尸体一直被放在殡仪馆,到现在都没人认领,如果是亲戚朋友的话,为什么会选在半夜过来?又为什么不先去领认尸体?
忽然,夏一心中一顿,或许来者不是所谓的亲戚朋友。
而是……担心遗落东西,返回现场的凶手!
一想到这,夏一提前拨打报警电话随后从厨房抄起一把他几乎没用过的菜刀,通过楼道,小心翼翼往楼上走去。
楼道里阴森森的,透着股寒气,或许是夜晚的原因,夏一总觉得身上比往常都更冷。
他很轻地推开楼道门,果然,他楼上的那扇门被打开一个小缝。
夏一面无表情地握紧菜刀,朝着门口走去,那人很谨慎,虽然将门留一条缝隙,却没有开任何灯。
夏一看了眼对门,那户人家已经在今天上午搬走了,看来这位不速之客是有备而来。
门厅内很昏暗,月光撒进室内,光线幽幽,地板是凉的,又冷又硬。
紧张感在空气中弥漫开,夏一停在门前,他能听到脚步声和时不时传来的翻箱倒柜的声音,夏一侧过身子,站在门后,他使劲握住菜刀,如果那人出来,他必须没有丝毫犹豫,因为亡命之徒最是可怕,他绝对不能表现出任何迟疑!
月光不知何时被游动的乌云遮蔽,屋子里顿时漆黑下来,伸手不见五指,夏一只能听见离自己愈来愈近的脚步声。
夏一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声因为紧张而开始变得粗重,如果对方离自己够近,怕是已经……
他怀疑对方其实早就发现他了。
忽然,屋里的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远,夏一一愣,他凝神细听片刻,突然听到楼道传来很急的脚步声,难不成是团伙作案?!
夏一赶忙抄起菜刀,来不及去电梯了,他下意识推开门,打算先解决一个。
他要拖延时间,等待警察!
推开门的一刹那,夏一没看到任何人,屋子里一片寂静,只有他的影子影影绰绰地印在地面上。
心跳声开始加重,仿佛是从他耳边传来的。
扑通、扑通,越是这样,夏一反倒越是冷静下来。
他贴着墙根,警惕的站在门边,屋里空无一人,他朝门外看去,楼道门被推开了,露出一张冷厉的脸,竟然——
是白靳澜?!
夏一一愣,他手腕忽然一痛,菜刀落在地上,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他就看到白靳澜神色猛地一变,然后立马将手里的手表朝他的方向扔过来。
那一刻,夏一的心脏似乎空了一拍,他怔愣地看着白靳澜的动作,白靳澜的襟口微微敞开,露出他大片的胸膛,那双眸子像野兽一般,狠厉冰冷,他抬起头,大步流星朝着夏一走来。
夏一身后传来一阵呻/吟声,他扭回头,一个身材高大、健壮的男人正捂着眼睛痛苦地倒在地上呻/吟。
忽然,夏一手腕被攥住,白靳澜面无表情地将他拉在身后,眼神沉沉地盯着他看了几秒,确认夏一没事后,才松了口气。
紧接着,白靳澜又看向地上躺着的那个男人,因为白靳澜的那一击,擀面杖滚落在一边,男人瞪着眼睛看着白靳澜,又恨又怕。
低沉磁性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蕴含着不易觉察的冰冷气息,白靳澜那双紧缩的眸子透露出危险的意味:“你敢动他?”
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想要捡起一旁的菜刀。
白靳澜眼神暗下来,他猛地踩住男人的手腕,反复碾压:“用的就是这只手吧,你说我现在要是‘不小心’把你打死了,算不算是正当防卫呢?”
男人痛苦地哀嚎着,白靳澜丝毫不理会他的嚎叫,只是微笑着看向他,颇为遗憾地说道:“啧,你怎么不反抗?”
说罢,白靳澜偏头笑了笑,紧接着又变回那副平静的模样,他看向夏一,道:“你先下楼去报警,我守着他。”
“报完警了。”
话音刚落,警笛声从楼下响起,男人一愣,开始拼命挣扎,白靳澜一脚踹向他的胸口,顿时,男人瞪大眼睛,胸腔中发出呜咽声音,而后就再也不反抗了。
夏一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夏一不同情眼前这个男人,如果刚才不是白靳澜,或许自己会被这人当场杀掉。
但换句话说,如果刚才不是白靳澜的脚步声太急、太重,让他误以为有诈,自己也不会掉以轻心,所以他同样不会感谢白靳澜。
男人已经失去全部的反抗力量,不费什么力气,他被捉拿归案。
夏一站在楼下配合警察调查,已经调查完的白靳澜则百无聊赖地站在另一边。
男人路过白靳澜时顿了一下,他看着白靳澜,又怕又恨,那眼里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你他妈等着,老子出来以后,第一个就弄死你!”
闻言,白靳澜朝他露出一个可怖的阴森笑容,他嘴角微扬,眼神却冰冷无情,犹如寒冰刺骨一般:“你动了我的人,你以为我会就这么放过你,从现在开始,你最好祈祷自己坐一辈子牢,或者干脆死刑,不然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说罢后,白靳澜的笑意更大了:“对了,听说你是那个女孩的粉丝,因为睡不到人家,就起了杀心,哈哈,看来你不仅没有道德感,连人格魅力也是少得可怜。当然,我会出钱请最好的律师,帮那个可怜女孩打官司,争取把你这个王八蛋送下地狱。”
男人一愣,他不顾胸口的疼痛,发狂似的朝着白靳澜冲去,却被左右两个工作人员给制止住。
白靳澜优雅地朝后退了一步,眼中兴味很浓地看着男人发疯的样子,他理了理自己的袖口,微笑道:“如果你没被判处死刑,有幸体验一下坐牢生活,我当然也会尽我所能,给你一次难忘的牢狱生活。”
白靳澜朝夏一的方向看了看,夏一的视线正好转回来。
白靳澜笑着看向夏一,两人仅仅对视几秒钟,夏一就厌恶地收回视线。
“看吧,他讨厌你!你他妈和我有什么不同?不都惹人厌恶吗?”男人疯狂的大笑着,他喘着粗气,表情狰狞,眼睛通红。
再看向男人时,白靳澜已然面无表情,他的眼里蕴着一层疯狂的、阴郁的光芒,还有一丝不易觉察的烦躁:“厌恶?少擅自揣测,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下地狱的时候,可千万别怪我。谁敢动我的人,谁他妈就得死。”
说罢,白靳澜礼貌的笑了笑,对两位目瞪口呆、神色警惕的工作人员抱歉地耸耸肩,道:“抱歉,吓到你们了吧,我现在的心情很激动,希望你们能理解。放心,我是守法好公民。”
……
等接受完调查以后,已经是清晨,夏一困意全无,他和白靳澜被一起送回到小区门口。
刚一下警车,夏一抬脚就要走,似乎一句话也不打算和白靳澜说。
“夏一,我能和你说几句话吗?”
夏一脚步一顿,他没有回头,只是神色冷淡的出神看着前方。
白靳澜两步就赶上夏一,他谨慎地和夏一保持一定距离,笑着道:“我还以为你不会停下来了。”
“你想说什么?”夏一冷冷问道。
如果白靳澜再说出任何冒昧的话,他丝毫不介意动用一些不礼貌的手段。
“抱歉,我也没有想到会正好和你住在对门,我知道你讨厌我,如果我知道你住在这里,我不会顶着被你厌恶的风险,来你面前惹你烦,”白靳澜的声音里满含歉意,他近乎贪婪的看着夏一的背影,“当时这个小区里,就只剩下一间房子了,我们抬头不见低头见,我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如果这么尴尬着,你也一定很为难,我只是想和你重新交个朋友,这也不行吗?”
夏一没想到白靳澜会说出这样的话,他以为……夏一按耐住心底的疑惑,冷声回答道:“我不会觉得为难,今天的事,我更不会感谢你,而且我也没有和你交朋友的想法,你好自为之。”
闻言,白靳澜只觉得胸口一痛,他捏紧拳头,眼睛刺痛地看着夏一决绝的背影,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想抛开所有的计划,不顾一切地奔向他!
可他不行,也不能!他必须一步一个脚印,然后让夏一慢慢落入自己的圈套,一步也逃不了!
他根本无法想象,除了自己之外,夏一还会再爱上别人!
不管那个人是谁,只要不是他,就都不配!就都该死!
第47章 酒吧捉jian
中午,夏一被同门的一位学长约出去吃饭,虽然一晚没睡,但好在夏一底子好,外表看起来,倒还算过得去。
和学长吃完饭以后,两人在大街上闲逛。
大环境下,他们的专业确实很难找工作,与能力无关,只是社会趋势所迫。
很现实,也很残忍。
可夏一就是不甘心,他知道自己已经陷入到死胡同,可他就是不想回头。
“你不要焦虑,我刚毕业的时候和你一样焦虑,那时候的大环境比现在还要好一点,但是最后我也还是跨专业找工作了,对了,我现在在做补课机构,感兴趣的话,你可以来找我。”
夏一笑了笑,婉拒了学长的好意,其实他心里也没底,自己到底该何去何从。
师哥名叫廖端,比夏一大一届,本科毕业以后就参加工作了,两人是贝斯社团里的前后辈,也是夏一少有的朋友之一。
廖端目前在外地发展,最近回h市办事,顺路来约夏一吃个饭,见夏一这么苦恼,他心里也跟着不好受。
两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两人竟然走到了很偏僻的地方。
h市的夏末很冷,树叶已经开始隐隐泛黄,在巷子尽头,几个男人鬼鬼祟祟地张望,而后迅速在墙上贴了张海报,匆匆离开。
廖端一挑眉,道:“去看看?”
夏一点点头。
那是一张宣传广告,海报做的很土、很粗糙,颜色刺眼,是吉他手的背影。
张贴广告的位置也不显眼,如果不是他们实在无事可做,或许根本不会注意到。
廖端笑道:“这广告风格特像七八年前。”
夏一笑而不语。
“去看看?就当放松心情了,自打毕业以后,我都好久没摸贝斯了。”廖端感慨地说道。
明日之星乐队,将于今晚八点半,在沉舟酒吧进行公演。
看着这蹩脚、粗糙的宣传,能起到的作用简直微乎其微。
夏一弯了弯嘴角,回想起刚才那几个愣头愣脑的人,竟然觉得有几分天真的可爱。
夏一低头看了眼手表,距离开唱时间,还有不到三个小时。
他现在太焦躁了,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他心里总是绷着一根弦儿,或许他可以试着放松自己,说不定事情马上就会迎来转机。
他决定去看看这场表演。
“行,走吧,其实我也好久没听过现场演出了。”
两人一拍即合。
出乎夏一意料的是,这个酒吧竟然有种说不出来的典雅,没有五颜六色的灯光,也没有乱糟糟的吵闹声,酒吧里放着布鲁斯调音乐,驻唱台上空无一人。
两人随便找了个卡座,点两杯果酒,等待演出开场。
夏一闭上双眼,靠在椅背上,用食指慢慢跟着音乐节奏敲动。
廖端则很兴奋地和邻座的美女聊天。
忽然,门口传来一阵吵闹声,夏一不悦地睁开眼,看过去。
门口,一个穿着洛丽塔的紫头发女孩,正叉着腰和一个醉醺醺的男人对骂。
“我穿什么和你有个屁关系!再敢碰老娘,我就告诉我哥!你这个社会渣滓!”
见小女孩生气,喝了酒的男人更是兴奋,男人一手搭在女孩肩膀上,道:“脾气倒是爆,你哥哥就算是天王老子,现在也救不了你喽!”
女孩猛地拍开那只咸猪手,狠狠“呸”了一声:“你们有几个妈啊,敢这么和我说话?!”
酒吧里很多人的目光都被这一阵吵闹给吸引过去,廖端看着夏一,耸了耸肩,和一旁的美女悄声说道:“别看我学弟外表看着不食人间烟火,他骨子里可是路见不平一声吼的梁山好汉啊。”
美女好奇地看向夏一,夏一皱起眉看着这场闹剧,周围的人都在看热闹,却没有人打算出手帮助女孩。
听到女孩的话,男人一怔,面露凶色,道:“你他妈再给老子说一遍!”
“我说你妈死了,你全家都死了!”女孩大声回怼道,一脸无畏。
男人睁大双眼,和女孩对视,女孩脖子一梗,道:“怎么?你还敢打我,有本事你就试试!”
男人被气得脸色涨红,他抬手揪住女孩的衣领,另一只手高高举起,即将落下来!
女孩下意识闭上眼睛,预想之中的巴掌并没有落下来,女孩颤颤巍巍地睁开一只眼睛,而后又惊讶地睁大两只眼睛。
夏一面无表情地抓住男人的手,冷声道:“挡路了。”
男人下意识侧过身子,夏一的手却没有松开。
女孩看准时机,一脚踹上男人的小腿,男人吃痛地松开女孩,可随即就又要落下一巴掌,女孩机灵地站在夏一身后,吐了吐舌头,眼神挑衅。
夏一推开男人,道:“自己出去,还是我请你出去?”
男人刚要张口,夏一轻掀眼皮,眼神凉薄地看着男人,那居高临下的姿态,让人不寒而栗。
男人张了张嘴,刚要破口大骂,可一对上夏一的眼神,他酒醒一大半。
“你给我等着,”男人后退两步,指着夏一,紧接着又指向女孩,“还有你这个臭婊子!”
说罢,男人落荒而逃。
确定男人走远以后,夏一抬脚就要走。
女孩抓住夏一的胳膊,道:“男神,男神,留个联系方式呗,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不用了。”夏一打算继续走。
“哎呀,你等等!”女孩一跺脚,“求求你了,不然我会睡不着觉的,我叫西琳,你叫什么?”
“回家吧,太晚了,女孩子独自一人在酒吧不安全。”
“不是有你保护我吗?”女孩的眼睛亮亮的,她缠住夏一的胳膊,就是不让对方走。
夏一试图抽回自己的胳膊,女孩却搂得更紧了。
见夏一不吃这套,忽然,女孩脸色一变,眼睛红彤彤的,她扁扁嘴,眼泪快要流出来了。
夏一能感受到无数的视线钉在自己身上,他转回头,廖端正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他将双手比成喇叭状,无声道:“哥也帮不了你。”
“你这个负心的渣男,就算不爱我,你也得考虑考虑我肚子里的孩子吧!”
夏一:“……”
看着戏瘾大爆发的女孩,夏一抹了把脸,问道:“你到底想干嘛?”
“你既然担心我自己一个人会遇到危险,那你就陪我待一会儿呗,看完演出就走,行不行?”女孩眼神一亮,撒娇道。
“我没有担心你。”
闻言,女孩又要扁嘴。
夏一的语气无奈极了:“……别哭了。”
“你答应我,不然我就坏你名声!”女孩冷哼一声。
夏一对这种无赖的行为,没有丝毫办法。
不知为何,他看着女孩,忽然想起了某一个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无赖,若是仔细看,他发现,这两个人长得也有几分像。
他叹了口气,道:“那你别哭了,也别演情景剧了。”
“成交。”女孩得逞地笑了笑,她甩了甩双马尾,一蹦一跳地跟着夏一,回到卡座区。
彼时,廖端身旁的美女已经离开了,他一挑眉,故意道:“这位美女是?”
“你是谁?”女孩一见到夏一身旁有个男人,她立马警觉起来,“你为什么和他在一起。”
廖端见状忽然起了坏心思,他朝着夏一偏偏头,道:“你猜我们是什么关系。”
女孩神色阴晴不定,似乎很是苦恼,半晌后,她忽然勾唇笑了笑,高兴道:“你是他男朋友。”
语气很肯定,说完,女孩一击掌,兴奋至极地道:“太好了,我最喜欢看热闹了。”
“你别逗她了。”夏一觉得脑袋疼。
廖端却像是没逗够一般,道:“现在的小孩真成熟。”
“你才是小孩呢,哼。”女孩冷哼一声,“我要去洗手间,你们不许走哦。”
说罢,女孩一蹦一跳地离开了。
廖端摇了摇头,笑着道:“不愧是我们的团草啊,万人迷属性拉满,要不是知道你性取向,我都想把我妹妹介绍给你了,对了,你和邬修眠……”
夏一不想多做解释:“分开了。”
廖端了然地点点头,道:“算了,他本来就配不上你,不说他,说说别的吧,夏一,你不觉得自己现在有点太固执了吗?”
夏一抬头看向他。
廖端打量着这个酒吧,感慨道:“等我有钱了,也要开一家超大的酒吧,每天就喝喝酒、看看美女,这就是我目前要努力实现的梦想。”
夏一轻抿一口果酒,却没回答。
“欸,你的梦想是什么啊?”廖端用手肘碰了碰夏一,好奇地问道。
“梦想?”夏一愣了愣,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过这个词语了。
梦想这个词,距离夏一的人生太遥远了,上一次他提到梦想是什么时候?
他已经不记得了。
现在的夏一,做任何事情的出发点都是荣誉和价值,至于梦想,早就被他抛在脑后。
从小到大,夏一的每一步都是为了荣誉,而不是自己。
他太需要世俗意义上的成功来粉饰自己的不安,所以当他暂时找不到本专业对口的、合适的、体面的工作时,他格外焦虑不安。
保送也好,竞赛也罢,这些都不过是他为了维持外在体面的方式罢了。
他真的喜欢那些冷冰冰的数据吗?
夏一不知道,他甚至从来没想过这一点。
除了同性恋以外,他这辈子的每一步似乎都在按部就班地完成。
他已经很久没有考虑过梦想了,他的生活里只有目标。
恍惚间,夏一忽然想到了若干年前,自己刚到姥姥家那一阵,他看着白爷爷流畅地弹奏钢琴曲子时,他的梦想是成为像白爷爷一样的音乐老师,或者干脆成为一名演奏家。
再后来,他接触了贝斯,了解到乐队、制作人,他的梦想变成了成为音乐制作人。
最后,他渐渐把梦想抛掷脑后,梦想是摸不到的,现实的奖杯却是沉甸甸的。
这么多年,他仍旧放不下对音乐的执念,可是他却不再把它当成梦想、目标。
只把音乐当成自己逃避时的乌托邦。
廖端不依不饶地催促他,夏一笑了几下,道:“我小时候的梦想……是成为一名音乐制作人,不过我已经距离这个梦想很遥远了,现在只想找到一份适合我的工作,就这么简单。”
闻言,廖端点点头,道:“当年贝斯社团里的人,都在押宝,你未来会不会进娱乐圈,有几个小姑娘还想让你提前给她签一沓子名字。原因很简单,你的长相不输娱乐圈那帮爱豆,乐感也太好了,当然,不仅是乐感,还有作曲能力,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人。”
廖端用自己的杯子碰了碰夏一的杯子,继续道:“现在追梦也不晚,你也不缺钱,为什么不去大胆追梦呢?”
“有些事情,一旦错过了,就不会再期待,如果换在我小时候,或许我会勇敢追梦,但现在,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梦想是留给小孩子的。”
“可我也不是小孩子啊。”廖端耸耸肩,将胳膊搭在夏一肩膀上,劝道,“梦想才不是小孩子的专利呢,如果让我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还不如让我早早死掉,那样的人生太无趣了,不是吗?每天规规矩矩、按部就班地做着自己不喜欢的事情,那不是生活,是生存。我现在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了早日实现自己的梦想。”
夏一愣住了,果酒忽然被打翻,他回过神,立马扶起杯子,钱包被酒水浸泡,他赶忙掏出里面的东西,一张名片飘飘洒洒地掉出来。
吉食音乐唱片公司。
是那位姐姐递给他的名片。
忽然,一排穿着黑西装的人提着棍子,朝着夏一他们的方向鱼贯而来。
两人同时一愣,他们对视一眼,还不等廖端说话,两人身后传来一道阴森森的声音。
“把手从他的肩膀上拿下去。”
两人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夏一错愕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回,就对上了一双目光阴沉的眼睛。
是白靳澜。
是带着寒气,匆忙赶来的白靳澜。
他昂起下巴,慢慢朝着夏一走近,脸上挂着一抹平和的笑容,眼底却透着一股可怖的寒意:“夏一,这就是你的……新男朋友?”
第48章 正宫做派
和夏一分开以后,白靳澜就回到公司开始处理事务,会议一个接着一个,内容重复单调。
一群老油条在这叽叽喳喳,吐着迂腐、过时的想法,他的耐心即将告罄。
在收到照片的那一刻,白靳澜仍旧在开会,他实在形容不出自己当时的心情,他只记得自己气的几乎要杀人!
那人竟敢将手搭在夏一的肩膀上,他怎么敢靠夏一那么近!
他们看起来,简直就是亲密无间!
白西琳:图片。
白西琳:哎呀,哥哥,你的男朋友好像有新男朋友了哦。
白西琳:想知道他们在哪儿吗?哥哥,我想要一辆新跑车,只要你洒洒水就够咯。
白靳澜没搭理她,他努力克制住自己的表情,随后站起来,理了理西装袖口,道:“抱歉,各位,让我用三分钟的时间说一下我的想法。”
……
白靳澜紧紧捏着方向盘,好在,酒吧距离他的公司不算远,五分钟的路程里,他已经想好一万种弄死那个敢挖他墙角的混蛋!
他这般严防死守、提心吊胆,却还是被人钻了空子!
妈的!妈的!
在他到酒吧门口的时候,保镖们已经早早围在门口,等候他发号施令:“小白总,直接动手吗?”
白靳澜摇了摇头,脸色阴沉:“给我看好各个门,一只苍蝇都不许放出去。”
说罢,白靳澜一脚踹开门,他一眼就看到了面面相觑的夏一和那个野男人!
他舔了舔唇,眼底露出一抹阴翳之色,他大步朝着两人的位置走去,声音冷得能结冰:“把手从他的肩膀上拿下去。”
两人同时回头看向他,白靳澜脚步不停,他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这个不知好歹的人,从头到尾,他就找不出一点可取之处!
“夏一,这就是你的……新男朋友?”白靳澜的眼神满是蔑视,他勾起一边唇角,嘲弄极了。
在距离夏一几步远的地方,白靳澜停下脚步。
廖端一愣,笑了笑,不明所以地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再转眼一看夏一,他的神色很凝重,那是火山即将爆发的前兆。
“你为什么会在这儿?”夏一冷冷地问道。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白靳澜笑着反问道,笑意不达眼底,语气逼人,“那你又为什么会在这儿?”
白靳澜偏头对着旁边的保镖说:“清场,在座所有人的消费我买单。”
顿时,酒吧里一阵嘈杂声,无数好奇的视线从四面八方投来,但很快,就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了。
硝烟弥漫,连空气都僵硬了。
看着对峙的二人,廖端愣了愣,道:“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白靳澜将视线转向廖端,抬起下巴,满眼不屑,他从钱包里随便抽出几张钱,拍在桌子上,似笑非笑道:“抱歉啊,我们有事情要谈,你先回去吧。”
料是廖端再神经大条,此刻也意识到了什么,这回误会可大了!
“你想干什么?”夏一猛地站起来,一把抓住白靳澜的衣领,眼底满是怒色,那巨大的愤怒几乎要把他吞噬!
白靳澜三番五次地打扰他的生活,现在竟然敢厚着脸皮侮辱自己的朋友!
廖端赶忙拉住夏一的胳膊,解释道:“哥们,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和夏一只是朋友而已,不是……”
鸭子两个字,廖端脸皮再厚也说不出口。
闻言,白靳澜一怔,他看着夏一仇视自己的目光,理智终于慢慢回笼。
见两人似乎都算清醒,廖端见缝插针地解释道:“我和夏一是同社团的前后辈关系,你不要误会,夏一,你也别揪着人家了,多丢人呢,快松手。”
夏一定定地看了白靳澜几秒,终于慢慢将手松开。
白靳澜神色很是复杂,心底却松了口气,他迅速平静下来,看着廖端的眼神,也不似之前那般有攻击性,他朝着廖端笑了笑,语气很真挚,道:“抱歉啊,是我误会了,既然是夏一的朋友,那你就是我的朋友,刚才吓到你了吧?”
“没事没事,只要你们误会解开就好,话说回来,你和夏一是……”廖端顿了一下,眼神里充满八卦。
“哈哈,我们的关系……”白靳澜慢悠悠地看向夏一,一笑,“那还是由夏一自己来定义吧。”
廖端眼里的趣味更浓厚了,当年夏一和邬修眠在一起的时候,他就扬言两人走不到一起去,现在,他知道夏一分手以后,断定自己果然神机妙算。
现在一看白靳澜,简直是一表人才,和夏一说不上的般配,不过,看样子,两人之间似乎闹了点矛盾。
最近,夏一心情不好,两人会闹矛盾,也属于正常。
看来,他得推波助澜一下了。
“我们换个地方吧。”夏一面无表情地看着白靳澜,拉着廖端就要走。
廖端“哎”了两声,道:“夏一,有问题坐下来好好解决嘛。”
说罢,廖端看了白靳澜一眼,白靳澜垂下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很是为难。
“抱歉,夏一,是我太冲动了,可我也只是担心你罢了,我担心你和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男人约会,更担心你被对方欺骗。”
白靳澜这一番话说的很诚恳,深深打动了廖端。
“只有你会骗我。”夏一不吃他这一套,这一招,白靳澜屡试不爽,他必须打起精神,不要被这个看起来可怜兮兮的白靳澜给欺骗住!
白靳澜故意忽略掉这句话,继续道:“一一,你不打算把我介绍给你的朋友吗?”
夏一一点都不想把他和白靳澜之间的事情摆在明面上,尤其是摆在他所敬重的学长面前。
“哥哥!”一道脆生生的声音打破了僵局,看半晌热闹后,女孩终于肯露面了。
廖端看着蹦蹦哒哒过来的女孩,打趣道:“我还以为你在洗手间和别人又吵起来了。”
女孩吐了吐舌头,挽住白靳澜的胳膊,道:“哥哥,你来的好快啊。”
“不买,没门。”白靳澜想都没想,直接回答道。
廖端看着女孩,心里明白大半,他笑着道:“原来是你传播了错误请报啊。”
“是你亲口告诉我的。”
“我就是和你开玩笑而已。”廖端赶忙解释道。
“那也是你的错,”说罢,女孩转向夏一,解释道,“夏一哥哥,我叫白西琳,刚才谢谢你了,如果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跟踪我?”夏一眯起眼,开始细细回想刚才发生的所有事情。
“是巧合啦,秦宇哥哥的乐队今晚在这里演出,我真的没想到你也会来,我是后来才认出你的,对了,我哥哥给我看过你的照片。”白西琳很干脆地把亲哥出卖了,毫无愧疚感。
闻言,白靳澜皱眉向白西琳问道:“你们是怎么遇到的?”
白西琳将刚才夏一出手相救的事,捡重点说了一遍,末了,她总结道:“夏一哥哥是个天大的好人,不像我哥哥,是个冷漠的资本家。”
“白西琳,闭嘴。”
“略略略,有本事你当着夏一哥哥的面骂我啊,我要和夏一哥哥告状,你是白扒皮,你虐待我!”
白靳澜对小妹的撒泼举动无动于衷,他转头看向夏一,真诚道:“夏一,我妹妹的事谢谢你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能请你和你的朋友吃顿饭吗?也当是为我刚才的无礼举动道歉。”
“不必了。”
“好啊。”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白靳澜自顾自地过滤掉夏一拒绝的话,笑着道:“既然这样,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白靳澜无论是语言还是神态,都显得彬彬有礼,颇有绅士仪态,和刚才判若两人。
“哥哥,秦宇哥哥他们的演出怎么办?”白西琳抓住他的胳膊,问。
“我改天会给他们重新安排的。”白靳澜轻声敷衍道。
白西琳撇撇嘴,在权衡利弊之下,她还是觉得嫂子重要点,于是也就不再提乐队。
夏一没想到自己会点背到这个程度,不过就是随便看个表演,竟然能碰上秦宇他们。
他本想继续拒绝,可是看着廖端和白靳澜兴致勃勃地聊h市美食,他想说的话,也被硬生生堵住了。
他不担心自己的拒绝是否会对白靳澜有什么影响,也不是顾及白靳澜的面子,他只是不希望让廖端追问自己。
白靳澜开车,白西琳拉着廖端,火速坐在后座上,把副驾驶留给了夏一。
车程不过半个小时,廖端已经和白靳澜聊的火热,甚至加上了联系方式,两人一拍即合,很投的来。
白靳澜口才逻辑很好,知识面也广,各行各业都能聊上几句,既不不过度夸奖对方,又能以温和、有礼貌的方式,提出容易让对方接受的意见,实在是手段高明。
廖端是个心思活络的人,聊着聊着,话题就到了夏一身上。
“对了,你和夏一是怎么认识的?”廖端状似无意地问道。
白靳澜笑了笑,他瞥了一眼正在看向窗外的夏一,道:“是个很糟糕的开端,我猜,当时的我一定给他留下了很坏的印象,不过,我正在慢慢补救。”
闻言,夏一放在身侧的手慢慢捏成拳。
有一点,白靳澜说的很对,起初,他对白靳澜的印象确实很糟糕,当时的自己永远都不会想到,自认为是萍水相逢的人,竟然会有这样一段孽缘。
廖端长长的“哦”了一声,八卦道:“不瞒你说,刚才你来抓/奸的时候,那吓人的架势,我还以为你们两个已经在一起了。”
白靳澜一挑眉,笑道:“借你吉言。”
第49章 顶风作案
夏一几乎下意识就要出口回怼,幸好,廖端快他一步:“原来是这样啊,看来是追求阶段喽?”
白靳澜笑而不语。
夏一深吸一口气,他瞪了白靳澜一眼,那人接收到夏一憎恶的眼神以后,偏头笑了笑。
廖端看着两人的互动,心里很是好奇,在他的印象里,夏一始终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无论发生多大的事,他都能保持冷静,唯独在面对白靳澜的时候,他这位学弟,似乎才会露出明显的情绪。
如果一定要用某个词来形容,那大概就是——鲜活?
这是一家新开的湘菜馆,口味偏甜辣,白靳澜接过两份菜单,一份递给廖端,另一份递给夏一。
夏一接过菜单,面无表情地递给白西琳。
白西琳倒吸一口冷气,顶着她哥哥笑吟吟的视线,硬着头皮接过来。
两人点完菜以后,白靳澜又笑着看向夏一,目光灼灼,语气温柔:“还有别的想吃的吗?”
夏一连看都没看他,道:“没有。”
“哦,可乐鸡翅,辣椒炒肉。”白靳澜将这两道菜加上去,解释道,“你平时最喜欢点这两道菜了。”
“已经不喜欢了。”夏一冷冷回答,在外人面前,他其实不想表现得太刻薄,但很可惜,对方是白靳澜,他即使用尽全力,也很难抑制住自己内心的暴躁!
“再多吃几次,你就会重新喜欢上了。”白靳澜朝着夏一温柔地笑了笑,那眼神仿佛要将对方溺死。
“抱歉,我从来不吃回头草。”夏一冷笑一声,笑意不达眼底。
“话别说的那么绝对啊,一一。”白靳澜眼底的笑意更明显了,两人说的有来有回,话意早就变了味。
“这句话还是送给你自己吧。”夏一的脸上连最后一丝冷笑都消失不见了。
廖端的视线不住地在两人身上打转,看来两人不只是追求者与被追求者的故事。
一想到这,廖端更好奇了,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
夏一冷着一张脸,白靳澜则挑了挑眉,也不打算再多说什么。
“最近这附近新开了不少餐厅,我们校区距离中心城区很远,每次社团聚餐,我们都会打车来这附近吃饭,还是年轻好啊,那时候真敢折腾,也敢想。”廖端笑了笑,岔开话题道。
“哎呀,你毕业几年了啊,怎么一副老头像啊。”白西琳嘻嘻笑着说。
“你还是小孩子,当然不懂我们了,人一旦大学毕业,尤其是进入职场以后,再往后的每一年,都和十年一样漫长难熬。”廖端感慨道。
“切,那是你不够有钱。”白西琳摇头晃脑地说道。
“白西琳,”白靳澜朝着白西琳的方向偏了偏下巴,“礼貌呢?”
白西琳吐了吐舌头,低声反驳道:“我说的明明是实话嘛。”
“嘿,现在的就业环境很糟糕的,如果你选了个天坑专业,就算有钱也没有用啊,想找到专业对口的好工作,简直就是异想天开,你夏一哥哥够帅吧,他有能力,专业过硬,也不缺钱,可现在不也为了就业发愁吗?”廖端耸了耸肩,并不认同白西琳的观点,还顺便举了个身边让人能信服的例子。
闻言,白靳澜抬起头,刚要开口,服务员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菜品开始陆陆续续被端上来。
白靳澜抬眼看着夏一,夏一还是那副冷淡的样子,哪怕对话提到他,他也仍旧置身事外,只是当个合格的倾听者。
最近,夏一确实广投了很多简历。
在接近夏一之前,他对夏一做过大致的了解,夏一专业能力很强,长相在一定程度上也会为就业提供便利,白靳澜从来没有把夏一和就业困难联系在一起,所以他并没有多想。
白靳澜的视线久久地停留在夏一身上,终于,他看到夏一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
白西琳和廖端还在拌嘴,没人注意到夏一一瞬间的变化。
除了白靳澜。
“你和夏一是在什么社团认识的?”白靳澜笑着打断他们两个仍在继续讨论的话题。
“贝斯社团。”廖端回过神来,快速瞟了一眼夏一,见对方没有异样后,才放心,“当年夏一那一届刚开学的时候,有一个新生表演,夏一可是吸引了一堆迷弟迷妹。得亏我脸皮厚,硬拉着夏一来我们社团,成了活宣传,不然我们社团第二年就倒闭了。”
“新生表演?”白靳澜好奇地问道。
“嗯,当时夏一唱了一首歌,特帅,自己作词作曲,我说夏一学工科简直就是浪费音乐天赋,”廖端叹了口气,摇头痛惜道,“站在舞台上的夏一会发光。”
“哪有那么夸张?”夏一笑了笑,对于那段往事,他的记忆并不深刻,虽然在那之后,因为这段视频,他在网上火了一段时间,不过他并不在意,因为那时候他有别的志向尚未完成。
白靳澜若有所思地看着夏一,忽然笑了,状似玩笑地问道:“那岂不是有很多追求者?”
“不夸张的说,夏一的追求者,不分性别、老少,手牵手能绕h市一圈。”廖端最后下了个结论,“夏一,顶级魅魔。”
白靳澜知道,廖端属于爱夸大事实的语言风格,但也能侧面反映出来,眼光好的人不止有自己。县城是个牢笼,限制住了夏一,夏一一旦从县城出来,如同放虎归山,无数人都会盯着他、念着他。
看来,白靳澜需要适当的加快自己的脚步了。
“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过你自己写的曲子。”白靳澜笑着小声问道。
“我不喜欢和关系不熟的人分享。”夏一瞥了他一眼,道。
“你和我还不熟?”白靳澜一挑眉,故作伤心,眼底却含着几分笑意,“那怎么才算熟悉呢?你教教我。”
白靳澜有意引导廖端多谈些夏一上大学时候的事情,这些是他通过冷冰冰的文字和调查所无法得知的,从廖端的话里,他看到了另一个不一样的夏一,一个充满鲜活感、少年感,更具独特魅力的夏一。
白靳澜入神地听着。
这种从第三人口中听到的叙述,往往让人更觉得真实。
夏一在大学时候,就已经是个“万人迷”,除了高冷那一面,还有侠肝义胆的一面。
看来他是时候更新关于夏一的“信息库”了。
几人聊到很晚才散伙,主要是廖端和白靳澜在聊夏一,廖端知道白靳澜的心思,就顺水推舟,多说了些有关夏一的事情。
白靳澜结完账以后,顺势捞过夏一,无比自然将胳膊搭在夏一肩膀上,声音慵懒道:“我都有点嫉妒你的校友们了,如果当年我也在国内上学就好了,这样我就能和你早点认识。”
夏一面无表情地将白靳澜的胳膊拉下去,朝着廖端那边走去。
看着夏一的背影,白靳澜一挑眉,笑着道:“我送你们吧,这个时间不好打车。”
这个时间段确实不好打车,路上经过的出租车里已经载客,网约车更是排不到号。
“啧,那就只好麻烦你了。”正合廖端意。
跑车引擎声轰鸣,如同离弦之箭一般,车里放着轻缓的音乐。
“你这辆跑车是限量版的吧?”廖端是个车迷,来的时候,他还有点拘谨,现在和白靳澜吃过一顿饭后,两人的关系已经突飞猛进。
“嗯,代理商和我爸是朋友,”白靳澜笑了笑,“我在h市的车库里还有其他几辆跑车,手感不错,感兴趣的话,哪天来我家玩。”
闻言,廖端眼睛一亮,他搓了搓手,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对了,你们贝斯社团是不是会有一些表演?有留存录像吗?”
廖端很是上道:“有啊,到时候发给你,新生表演的视频我也有。”
“谢了。”
两人就这么当着夏一的面,做了交易。
夏一张了张嘴,刚想要说点什么,白靳澜悠悠转头笑着看向他,慢条斯理道:“我只是想了解一下贝斯社团的表演而已,哈哈,好奇,难道好奇也不行吗?”
夏一冷冷地瞥了白靳澜一眼后,重新将视线投向窗外,眼不见心不烦。
将廖端送到酒店以后,夏一也想跟着下去,他拉了拉副驾驶的门,拽不动,他皱眉看向白靳澜,那人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笑得很灿烂。
“别白费力气了,你认识我这么久,难道还不了解我嘛?”白靳澜哼笑几声,猛地踩上油门,一点机会不给。
白西琳独自坐在后座,问道:“哥,有水吗,菜太甜了,嗓子不舒服。”
“你翻翻,再递前面两瓶。”白靳澜瞟了眼夏一,回答道。
“找到了!”白西琳先是给夏一递了一瓶,夏一接过来,他确实也觉得嗓子不舒服,于是没多想,直接拧开喝掉了。
忽然,夏一抬起眼,透过遮光板,他看到白西琳得意的眼神。
两人的视线刚一对上,白西琳立马换上那副笑嘻嘻的表情,好似无事发生。
只是一瓶水而已,她再大胆,也不会动什么手脚。
可事实证明,他还是低估了白西琳。
白西琳的骨子里可是流着和白靳澜一样的血液。
半个小时后,几人终于到小区楼下,这一路上,夏一觉得自己浑身都难受,尤其是此刻,他甚至已经腿软了。
白靳澜侧过脸看着夏一潮红的面色,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夏一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身上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也在悄然发生羞耻的变化。
是……那瓶水!
夏一猛地侧过头看向白西琳,冷声质问道:“你在水里放什么了!?”
白西琳撇撇嘴,道:“什么也没放啊。”
见状,白靳澜心里已经明白个七七八八,他瞪了一眼白西琳,然后赶忙解开夏一的安全带,指了白西琳几秒,道:“在这等着,一会儿会有人来接你。”
白西琳一愣,她亲眼看着哥哥瞪了自己一眼,然后用衣服卷起那个浑身疲软无力的人,大步朝着楼道走去。
一眼都没留给自己。
白西琳冷哼一声,喃喃道:“我这不是在帮你嘛,怎么对我这么凶啊。”
说罢,白西琳叹了口气,摇摇头,打通一个电话。
“喂?”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正是和白西琳在酒吧门前发生冲突的男人的声音,“白老板,我演的怎么样?”
“还不错吧,钱一会儿打到你的账户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明白吗?”
“明白明白!谢谢白老板。”
白西琳挑眉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嘴里哼起一首欢快的曲调。
她可是帮了哥哥大忙呢。
第50章 pao友?
怀里人的温度越来越高,他在名利场见过太多这样的腌臜事情。从前,他就嫌这种手段恶心,现在,他更不屑用这样的手段强迫夏一和自己上床。
他知道白西琳会捉弄自己或者夏一,就是没想到这个小丫头竟然敢直接在他眼皮底下动手!
屋里的灯一盏没开,借着月光,白靳澜低下头打量着夏一难受的脸。
这是一张漂亮到极致的脸蛋,五官柔和又不失冷峻,小小的脸蛋上,大大的五官,精致极了。
此刻,那素来没什么表情的脸,紧紧皱着眉,仿佛被烈火灼烧一般,从耳根红到脸。
黑夜里,夏一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他忽然抓住白靳澜的衣领,用最后的理智,艰难说道:“你想干什么?”
那声音已经被情/欲给浸透,让人只是听着,就已经发硬。
白靳澜垂眼看着他,半晌后,他声音沙哑,混着几分笑意,回敬道:“干你?”
夜色寂静,唯独夏一粗重的呼吸声在房间里起伏着,每一下,都像cui情的药剂一般,逼得人双眼通红。
“滚。”夏一的声音发软,说出的话却很硬气,他侧过头不去看白靳澜如野兽一般深沉莫测的双眼,如果他一定要选择一个人去做ai,他宁愿选择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也不要白靳澜!
“我滚了,你怎么办?”白靳澜低低地笑着,他猛地将夏一托住,顶在桌子上,刹那间,花瓶、杯子散落一地,声音刺耳。
夏一被他压在桌子上,双手无力的顶在白靳澜的胸膛上,模样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白靳澜用鼻子顶了顶夏一的脖颈,喃喃道:“难受嘛?只要让我cao/你,你就不会难受了,你就只剩下舒服,让我cao/你,好不好?”
白靳澜的声音低沉、性感,蛊惑着对方和自己一起沉沦yu海。
夏一难受得想死,他浑身酥软,仿佛有无数只小虫子在啃咬他,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即将绷断,他偏过头,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企图用疼痛唤醒理智。
“出血了。”白靳澜小声说道,他用大拇指掰开夏一的嘴唇,一个带着血的牙印很刺眼。
“别碰我……别碰我……”夏一几乎是用气音在说话,他的双眼烧的通红,他已经没有力气反抗了,“谁都行,唯独你不行,唯独你不可以碰我!”
闻言,白靳澜瞳孔一颤,顿时,无名的怒火和滔天的占有欲将他席卷。
白靳澜眼色一沉,他将西装外套甩在一边,露出白色的衬衫,衬衫下紧紧绷着肌肉,他一条腿半跪在桌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夏一,道:“我不碰你,你打算让谁碰你?廖端?还是邬修眠?还是其他谁?”
白靳澜眯起眼睛,视线灼热而危险,他的手掌虚虚地握在夏一脖颈上,仿佛只要夏一敢说出除他以外的名字,他就会捏断这根白皙脆弱的脖颈!
“滚!”夏一像是垂死挣扎的鱼一般,身体抖了一下,而后张大口喘着粗气。
“我不滚!我滚了,你他妈打算找谁来?!”白靳澜冷笑一声,“好啊,我不碰你。”
说罢,白靳澜迎面将夏一托着屁股抱了起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夏一赤红的双眼,大步朝着洗手间走去。
浴室的温度远远低于客厅,尤其是浴缸的白瓷温度。
刚一沾到白瓷,夏一被刺激的一抖,紧接着,就是迎面喷出来的凉水。
夏一无力的侧过脸,连抬手挡住的力气都没有。
白靳澜面无表情地看着夏一,冷水劈头盖脸地打在夏一可怜的脸蛋上,那么可怜、无助。
白靳澜以为自己这样惩罚夏一,他会感到报复的快感,可并不是,他只觉得自己可怜。
夏一哪怕已经到了这个程度,都不愿意让自己碰他,甚至还敢说出谁都行、只有他不行这种话!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找别人!
自尊与占有欲狠狠拖着白靳澜,让他恨得牙根发痒!
突然,面前的水柱消失了,可还不等夏一喘一口气,他的下巴被一只手掌极富技巧地用力攥住,夏一的嘴巴被迫大张,然后被塞满。
因为异物的入侵,他的鼻腔酸涩极了,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
白靳澜低头看着夏一涨红的脸蛋,和不停推自己的双手,心底被划伤的那一块,终于没那么痛了。
他猛地抬起夏一的下巴,看着对方如得水的鱼一般,大口大口喘着气。
“夏一,你看清楚,除了我以外,谁他妈都不能碰你。”白靳澜低下身子,迅速将夏一无力的双臂环绕在自己脖颈后,随即白靳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像野兽一般咬住夏一的双唇,那力度,仿佛要将夏一揉进自己的怀里!这简直不能称之为吻,而是单方面的侵略、撕咬!
夏一呜咽着,他的大脑昏昏沉沉,现在全凭本能在做事,他好难受,那是被一万只蚂蚁啮咬的感觉,如果再这样下去,他预感自己会完全不受控制!
“好难受……好热……”夏一拽着自己的衣摆,那衣服就像和他较劲儿一样,怎么脱都脱不掉。
白靳澜垂眸看着他苦苦挣扎的样子,半晌后,才偏头低声骂了句脏话,看着夏一欠cao的样子,他也快忍不住了。
“白西琳也算做了件中用的事。”
白靳澜的眼底已经被情欲烧的一片通红!
他猛地抱起夏一,大步走回卧室,卧室门被弹到墙上,又弹了回来,只留下一条窄窄的缝隙。
呜咽声、碰撞声、低吼声、哼笑声、抽泣声……
……
夜,还很漫长。
清晨的薄雾遮挡住阳光,只有很微弱的光线能透过云层。
卧室的窗帘被拉紧,连那一点微光,都被隔绝在外。
室内一片昏黑,白靳澜赤luo着上半身,戴着耳机,靠在床头上,目光幽深,还带着一抹难言的惊喜和欣赏。他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胳膊搂着还在昏睡的夏一。
手机里播放的是夏一往年的表演视频。
现在,他已经看到了新生表演那条视频。
夏一挣扎着睁开眼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漆黑的光景,他下意识看向唯一的光源,皱眉看着视频里青涩的自己,大脑发懵。
他的身体像散架了一般,疼的厉害。
就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夏一的嗓子沙哑极了,他皱着眉,强忍着头痛,搬开搭在自己胸前的手,他侧过脸,看向一旁的白靳澜。
“醒了?”
白靳澜含笑的声音传到他的耳边,顿时,昨晚疯狂、靡/乱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入夏一的脑海。
他清楚的记得白靳澜握住自己腰间的手,也记得白靳澜趴在他耳边用气音说的每一句话。
一想到这些,夏一恨得牙痒!
他看着白靳澜那张带笑的脸,想都没想,直接落下去一巴掌,声音清脆。
白靳澜一挑眉,抓住夏一的手,他目光沉沉看着夏一,半晌后,才笑着将夏一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道:“你现在打我很顺手啊。”
夏一掀开被子,打开一旁的小灯,他低下头,看到了自己身上一片狼狈的痕迹。
夏一狠狠瞪了白靳澜一眼,刚想要下地找衣服,就被白靳澜拦腰抱回,倒在床上。
“你到底要干嘛?”夏一的声音沙哑极了。
“睡完我就跑?”白靳澜不答反问,声音含笑。
“睡你?说你是强jian才对吧?”
“你昨晚爽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夏一被他气笑了,他挣开白靳澜的胳膊,忍着不可说处传来的痛意,弯下腰,从地上捡起自己的钱包,快速从里面抽出一沓钱,啪地拍在枕头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白靳澜,冷声道:“别强词夺理,你既然觉得是我睡你,那就算是我睡了你吧,和你睡是挺爽的,但也仅此而已。”
“你反正也是要解决生理需求,和我做不够爽吗?”白靳澜眯起眼睛,看着夏一冷淡、绝情的面庞。
“抱歉,没有和你做pao友的打算,因为除了你以外,我有无数可以做的对象,他们不像你一样凉薄、花心。”
“谁要和你做pao友?”白靳澜冷声道。
两人无声地对峙着,白靳澜的目光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瞳孔里翻涌着痛苦和悲楚。
半晌后,白靳澜忽然低头笑了笑,再抬起眼时,他眼底泛红:“你是想逼死我吗?想追到你是真的,可比起能否追到你这件事,我更想让你快乐,我已经不敢奢想更多了,哪怕只是和我做朋友,也不行吗?”
白靳澜的声音里含着无限的悲戚,夏一深深地望着他的双眼,试图从那双眼睛里看出欺骗和谎言。
可这次却没有。
他不知道到底是白靳澜的演技更高明了,还是白靳澜这次真的没有撒谎。
他不能赌,也不敢赌。
夏一偏过头,不再去看白靳澜,他深呼吸一口气,道:“白西琳下药这件事,是你指使的吧?我不信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女孩有这个胆子。”
白靳澜摇了摇头,解释道:“不是我,我知道她胆子大,只是没想到她的胆子竟然这么大。”
“不论这件事是谁做的,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夏一最后深深看了白靳澜一眼,转身就要走。
“夏一,我知道夏阿姨生病了,我可以帮你的忙,我知道你不缺钱,但是顶级的医疗资源,没有人脉是接触不到的,我家里当年投资过癌症研究的相关项目,或许可以帮到你。”
夏一一愣,白靳澜说得对,有一些治疗资源,不是有钱就能解决的,他知道白靳澜确实有这个本事。
可是……
“一一,我错了,我不该惹你生气,你不要因为和我置气,而错过阿姨最好的治疗时机。”白靳澜放软语气,循循善诱着。
夏一咬了咬牙,他的内心快要动摇了。
“我愿意帮助你,一一,我不求任何回报,这对你百利无一害。”
这句话诱惑力太大了。
夏一闭上眼睛,半晌后,他转过身,看着白靳澜。
白靳澜正神色认真的看着他,眼神平静。
夏一慢慢吐了口气,决绝地说道:“不用了,我妈妈的病,我会自己想办法。”魔.蝎`小`说 k.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