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那处伤...
他想起昨夜慕晋潇在龙榻上逞强翻身时,那一声压抑的闷哼。
“可要臣替您上药?”
“滚开!”慕晋潇一把推开他,耳尖浮起可疑的薄红,“朕..朕不需要!”
可刚迈步就倒抽冷气,僵住不动。
朕没想到那处伤会如此...难忍。
云无颐看着他发颤的腿根,叹了口气:“陛下,龙体要紧。”
定是动作大碰坏伤口了...
“带路。”慕晋潇白着脸挤出两个字。
寝殿内。
鎏金兽炉吐着安神香,云无颐半跪在龙榻前,手指挑开白玉药盒。
清凉药香漫开,混着榻上人已准备就绪,呼吸凌乱。
“你笑什么?”慕晋潇转身伸手揪住他衣领,眼神狠戾。
云无颐这才发现自己的唇角不知何时翘了起来:“臣没笑。”
他也不知道...怎么就笑了。
“你明明...嘶!”慕晋潇话未说完,绷紧腰腹。
冰凉的药膏正被一根手指推入伤处,激得他脚背都弓了起来,“混账…谁准你...”
突然...上药的!?
混账东西!
好疼...
云无颐手放得更轻:“陛下若老实些,早就上完药了。”
“闭嘴!”慕晋潇抓过软枕砸他,因动作太大牵扯伤处,疼得眼角沁出水光。
他狼狈地别过脸,露出泛红的颈侧,“快点。”
云无颐凝视着他修长的白皙的后颈,上面的小绒毛一清二楚,想起很多年前—那个被宫人欺负到缩在墙角,还梗着脖子说“我自己上药”的小皇子。
真是…一点没变。
手指无意蹭过某处,慕晋潇剧烈一颤:“你…故意的是不是?!”
云无颐从容收回手:“臣不敢。”
但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将沾了药膏的手指缓缓抹开自己掌心。
是茉莉味的。
“滚出去!”慕晋潇拽过锦被裹住自己,面上透着羞恼。
云无颐躬身退下,在殿门外撞见端着参汤的张喻林。
两人目光相触...
张喻林盯着他沾着药香的指尖,眼中染上晦暗不明的情绪。
这阉人替陛下何处上药?
云无颐退出御书房后,指腹摩挲着,上面似乎还残留着那人肌肤的触感...
滚烫,细腻,紧致。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喉结微动,身体竟隐隐发热。
真是荒唐..
他摇了摇头,走到无人处闭上眼睛,意识沉入识海深处。
【系统,调取当前任务进度。】
他脑海中浮现起:【当前任务:江山稳定度10%,请继续努力辅佐暴君稳固朝纲。】
云无颐眉头一皱:【任务最初的目标明明是阻止他登基,现在失败了,为什么不是让他下台,反而要帮他稳定江山?】
系统沉默片刻,随后传来新的提示音:【经评估,该世界线已无法改变根源。次级目标激活:若无法阻止暴君上位,则引导其向善。具体指标包括:1减少无辜杀戮50%以上;2降低赋税至合理水平;3建立基本司法公正...】
云无颐冷笑一声:【你们倒是会变通。】
他知道任务失败会有新任务,但未曾想是继续帮暴君,而非推翻,那一开始做的那些有何意义?
系统继续道:【检测到宿主近期与目标人物互动频繁,情感指数上升17%。温馨提示:过度共情可能影响任务判断。】
云无颐睁开眼,眸中闪过锐利:【闭嘴。】
他转身望向御书房的方向,透过雕花窗,隐约能看到那人伏案批阅奏折的身影。
明明是个暴君,此刻却显得孤独。
引导向善?
云无颐想起今早在朝堂上,慕晋潇故意绊倒时靠在他身上的温度。
想起给他上药时,那人绷紧的腰线。
想起更早之前,八岁的孩童指着他说“我就要他了”时,眼底的倔强。
【我会完成任务。】他对着系统说,【但用我的方式。】
但是随便忤逆系统会被惩罚。
系统发出警告的滴滴声:【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异常...】
云无颐直接切断了连接。
他整理了下衣袍,抬步朝御书房走去。
在推门前,他听到里面传来慕晋潇压抑的咳嗽声。
这暴君...不好好喝药。
云无颐推门而入,看见慕晋潇正匆忙将染血的帕子藏入袖中。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陛下,”云无颐平静地开口,“该用药了。”
慕晋潇冷笑一声:“九千岁这是要毒死朕?”
云无颐没有回答,只是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玉小瓶放在案上:“西域进贡的雪莲丹,可止咳。”
慕晋潇盯着那瓶子看了许久,一把抓过来丢在地上:“朕不需要你的怜悯!”
云无颐看着滚落在地的药丸,单膝跪地,一枚枚捡起来。
“不是怜悯。”他抬头,直视慕晋潇的眼睛,“是臣...僭越了。”
慕晋潇愣住了。
他从未见过这个高傲的男人如此姿态。
云无颐将捡起的药丸放在干净的帕子上,轻声道:“陛下若不信,臣可先试药。”
慕晋潇的手微微发抖。
他背过身去:“滚出去。”
云无颐起身,在转身时听到身后传来极轻的一句:“明日早朝前,来给朕更衣。”
云无颐的脚步顿住,嘴角翘起:“臣遵旨。”
任务进度更新:江山稳定度15%
云无颐回到自己的寝殿,手摩挲着腰间玉佩。
这块玉佩是三殿下赠的,今早慕晋潇还给了他。
他觉得有些可笑...
今日那暴君竟没留他暖榻,反倒赶他走了。
明明昨日还锁着人不放...
为何?
他解下外袍扔在屏风上,唤来小安子:“去探七王爷近日动向。”小太监领命退下时,他补了句:“别让影卫发现。”
他知道,定会发现,若要查自己用能力即可。
不做些动作,那人反而起疑他的莫名忠心。
他摇了摇头,躺下合眼。
夜深人静。
云无颐躺在榻上却辗转难眠。
帐顶绣着的仙鹤纹在黑暗中模糊成团,渐渐幻化成十一岁时的慕晋潇...
瘦小的身影跪在雪地里,给八王爷母妃的院门挂灯笼。
当年,八王爷母妃韦氏将慕晋潇记在名下抚养。
名义上是皇子,实则连韦氏院里的嬷嬷都敢克扣他的炭火。云无颐至今记得,那年冬至,他隐去身形站在廊下,看着少年慕晋潇踮脚挂完最后一盏灯笼后,冻僵的手指被麻绳勒出血迹。
明明疼得眼眶发红,偏要仰头把泪憋回去。
后来他常借系统权限调取慕晋潇的动向。
有时是暗中融掉对方必经之路的积雪,有时是把下毒的糕点换成无害的。
这些琐碎的维护,渐渐成了跨越维度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