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讲礼貌”问得一愣,随即一股更强烈的羞耻感猛地冲上头顶。
这混蛋向来直接,此刻刻意放缓的征询反而带来更强烈的侵越感。
那点刻意维持的冷静和疏离,在这直白的询问下几乎溃不成军。
他耳根绯红,眼神躲闪了一下。
最终,沈言几不可闻地、带着点自暴自弃的意味,轻轻地从鼻腔里“嗯”了一声。
这声细若蚊呐的应允,落在秦枭耳中,彻底击碎了他的克制。
“唔……”沈言的呼吸瞬间被夺走。
【嘿嘿……】
就在两人意乱情迷,几乎要失控的临界点——
器材室外面的走廊上,突然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嘈杂的谈论声和脚步声!几个犯人似乎在争论着什么,声音清晰地穿透了并不十分隔音的门板:
“……说了那地方归我们西区管,你们东区的瞎掺和什么?”
“放屁!那工具房一直是我们用的……”
“少他妈废话!拳头说了算!”
结果后面传来了剪刀石头布的口号声。
那突如其来的喧哗,如同冰水兜头浇下!沈言迷蒙的眼神瞬间恢复清明,身体猛地一僵,脸上血色褪尽又迅速涌上羞耻的绯红。他几乎是用了全身力气,猛地推开了秦枭!
秦枭猝不及防被推开半步,眼中的情绪被愠怒取代,他脸色黑沉得吓人,额角青筋直跳,死死瞪着那扇该死的门,仿佛要用目光把那几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烧穿!
门外的人似乎并未察觉门内的异样,争论声渐渐远去。
沈言急促地喘息着,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自己被弄乱的囚服领口,眼神羞愤又狼狈。
秦枭猛地收回目光,看向沈言那副被欺负狠了的模样。他一步上前,不由分说地捏住他的下巴,倾身,直到沈言吃痛地闷哼才稍稍松开。
“嘶……”沈言刚想抗议,锁骨上猛地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秦枭竟又在锁骨上,不轻不重地留下一个清晰无比的印记!
“这是利息!”秦枭喘着粗气,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被打扰的极度不爽,他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放开了沈言,眼神却依旧牢牢锁在沈言身上。
沈言捂着发疼的锁骨,瞪了他一眼,飞快地从桌子上跳下来,头也不回地拉开器材室的门锁,只留下身后一片暧昧未散的空气,和一个浑身散发着低气压的男人。
沈言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器材室,心脏还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他气呼呼地快步走在前面,脑子里乱成一团。
他刚才……他刚才居然在那种地方……被秦枭迷惑到那种地步?!
沈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在器材室里,如果不是那几个犯人的争吵声打断,难道自己真的会默许秦枭……?
一股强烈的羞耻和对自己失控的愤怒涌上心头。他可是沈言!冷静理智、条理清晰的律师!怎么会被秦枭那混蛋撩拨得晕头转向,理智全无?!
一定是近墨者黑!
沈言咬牙切齿地在心里下了定论。跟秦枭这个随时随地散发荷尔蒙的家伙待久了,连他的下限都被拉低了!被带坏了!
这个念头让沈言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撞上迎面走来的一群人。
“哎哟!” “沈哥小心!”
几声惊呼响起。沈言猛地回神,定睛一看,正是101的大熊、二牛、耗子,还有被大熊小心翼翼护在旁边的老鬼。
“沈律师?”老鬼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沈哥!”二牛和耗子齐声叫道。
大熊也憨憨地喊:“沈律师,你没事吧?刚从医务室看强子回来?”
沈言定了定神,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脸上努力维持着惯常的平静,只是声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嗯。强子睡着了,你们要是想去看看,可以晚点再去。”
他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尴尬的地方,越过他们回101监室。然而热情的大熊却像堵墙一样挡着路,还继续问道:“咦?枭哥咋没跟你一块回来啊?你俩不是天天黏在一起的吗?” 大熊一脸纯然的好奇,目光在沈言身上扫了扫,突然定格在他的脖子上。
“哎?沈律师,你脖子咋了?”大熊浓眉拧起,指着沈言颈侧上那些新鲜的痕迹,语气是十二万分的关切,“咋这么多红印子?不对呀,入秋了不应该有蚊子的呀!是不是被什么毒虫子咬了?要不要紧?得赶紧找顾医生看看啊!”
轰——!
沈言只觉得一股热血瞬间冲上头顶,脸颊耳朵烫得惊人。他猛地抬手捂住了脖子,脸色变得极其古怪,窘迫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老鬼也顺着大熊指的方向看去,浑浊的眼睛里也露出了真切的担忧。
就在这尴尬得令人窒息的时刻——
“哎哟我的傻大熊!”耗子反应最快,一个箭步冲上来,踮着脚,用尽全力一把捂住了大熊那张还要继续追问的大嘴!
“唔唔唔?!”大熊被捂得直瞪眼,发出不明所以的呜咽。
二牛也瞬间会意,脸上憋着笑,一边用力推着大熊庞大的身躯往食堂方向走,一边拽着还没完全搞清状况的老鬼:“那啥……沈哥!我们肚子突然饿了,饿得咕咕叫!我们先去食堂了!您忙您忙!”
“唔唔唔(沈律师)……”大熊还想挣扎着回头关心一下。
“闭嘴!”二牛和耗子异口同声,几乎是吼出来的,连拖带拽地把人弄走了。
走廊里终于清静下来,只剩下沈言一个人捂着脖子,站在原地,羞愤欲死。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平复下狂跳的心脏和脸上的热度,几乎是落荒而逃地快步走向101监室。
老鬼被二牛和耗子架着走,频频回头看着沈言仓惶逃离的背影,眉头锁得更紧了。他压低声音,担忧地问旁边的二牛和耗子:“沈律师……他没事吧?那脖子上的伤……”
耗子挤眉弄眼,凑到老鬼耳边,用气声飞快地说:“那是枭哥给沈哥种的‘草莓’!做记号呢!懂不?他俩是那个……相好!好上挺长时间了!刚那情形,八成是枭哥又把沈哥按哪儿……嗯嗯,你懂的,小情侣打情骂俏,亲密得有点狠了呗!”
老鬼:“……”
他浑浊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嘴巴微微张开,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他虽然不是什么古板守旧的人,也尊重年轻人的恋爱取向,但……但一想到秦枭那高大健硕、一身煞气、眼神凶狠得能止小儿夜啼的模样,再想想清俊冷静、带着书卷气的沈言……看刚才沈律师那又羞又愤捂脖子跑掉的样子,明显是被欺负的那个啊!
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为沈言捏了把冷汗,心里直犯嘀咕:这……这沈律师,受得了吗?秦先生那力气,那脾气……可别把人给伤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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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言几乎是冲回了101监室。今天是周末,其他犯人都出去放风或活动了,监室里空无一人。
这难得的清净此刻却让他更加烦躁。
他走到自己床边坐下,随手拿起一本秦枭让于闻送进来的崭新《国际新闻周刊》,心烦意乱地翻着。精美的铜版纸在他指尖划过,上面的文字却一个也进不了脑子。
眼前晃来晃去的,全是器材室里秦枭混蛋的样子。
“混蛋!”沈言低声骂了一句,把杂志重重拍在床上。就在这时,监室门口传来熟悉的、沉稳有力的脚步声。
是秦枭!
沈言心头那点羞愤瞬间被点燃。他抓起床上那本厚重的新闻周刊,想也没想,转身就朝着门口那道刚刚出现的高大身影狠狠砸了过去!
杂志带着风声呼啸而去!
秦枭反应快得惊人,大手一抄,稳稳地将飞来的“凶器”抓在了手里。他挑了挑眉,看着监室里胸口微微起伏、明显在生气的沈言,嘴角勾起一抹戏谑又疑惑的弧度,迈步走了进来。
“啧,”秦枭扬了扬手里的杂志,走到沈言面前,高大的身影带着强大的压迫感,“火气这么大?谁惹你了?”他目光扫过沈言的脖子。
沈言本来肤色就白,那些印记红的很明显,好像确实用力过猛了。
秦枭瞬间明白了大半,语气更加促狭,带着点痞气,“怎么?以前又不是没咬过,这回给你咬疼了?”
他故意凑近,压低声音,语气暧昧又恶劣:“要不要老公过来给你吹一吹?”
“秦枭!”沈言被他这不要脸的话彻底点炸了,他猛地站起身,指着自己脖子,气得声音都在发抖,努力维持着最后的冷静,“你!你以后不准!绝对不准!再在脖子!还有这种明显的地方!留下痕迹!听到没有! ”
他几乎是用命令的语气在“立规矩”,试图找回一点掌控感。
看着沈言那双因为羞恼而格外明亮的眼睛,秦枭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胸腔里发出一声低沉愉悦的闷笑。
原来如此。
他家的冷面大律师,不是真生气被咬疼了,而是……脸皮薄,害羞了。
是被刚才走廊上撞见人给臊着了!
这个认知让秦枭的心情瞬间变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和……怜爱?他喜欢看沈言这副又羞又怒、炸毛的模样,比平日里冷静自持的样子生动可爱一万倍。
“行行行,知道了,祖宗。”秦枭脸上的戾气彻底散去,只剩下纵容的笑意。他把那本“凶器”杂志随手丢到一边的床上,俯身带着哄人的姿态,声音放得又低又柔,“下回注意,嗯?找个别人看不见的地方……”
他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指,带着点讨好的意味,想去碰碰沈言气得鼓鼓的脸颊(秦枭看来)。
沈言没好气地拍开他的爪子,瞪了他一眼,但眼神里的羞愤明显淡了一点,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秦枭低笑一声,锲而不舍地又凑近了些,开始笨拙又耐心地哄他这位“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