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绝在军中立威颇深。
纵使他昏迷不醒,李军也自觉打不过对方,便没有打算行刺,只打算偷兵符。
他安静地待了会儿,确定榻上的人没有醒来的迹象,便放轻脚步走了过去。
刚要伸手去摸萧玉绝腰间的兵符,帐外突然传来一声大喝:“拿下!”
秦风带着十几个暗卫冲了进来,瞬间围住李军。
李军大惊失色,往后退了两步。
他功夫一般,三两下便被秦风制服,跪趴在地上,脸色惨白。
“你们……你们早就知道了?”
动静太多,哪怕是真的昏迷,萧玉绝也该醒了。
他坐起身,正要说话,却牵动了伤口,下意识闷哼了一声。
一直守在旁边的楚知夏下意识倾身,按住他肩膀:“好好躺着,别动。”
两人距离瞬间拉近,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看见彼此眼中清晰的倒影。
萧玉绝瞬间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心脏猛地跳动起来,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喉结滚动了两下,竟忘了说话。
他还能感觉到她掌心按在肩头的力道,不算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
“还愣着干什么?”楚知夏见他盯着自己发呆,眉头皱得更紧,“躺下,别再扯到伤口。”
萧玉绝这才回过神,慌忙躺下,耳根红得快要滴血。他别开脸,不敢再看她,可鼻尖萦绕着她的气息,心口的燥热却怎么也压不住。
李军被押下去时,还在不甘心地嘶吼,却被秦风堵住了嘴。
帐内重新安静下来,楚知夏俯身检查萧玉绝的伤口,见绷带没渗血,才松了口气:“还好没裂。”
萧玉绝看着她专注的侧脸,低声道:“谢谢师父。”
“跟我还客气什么?”
楚知夏直起身,收拾好散落的药瓶,却没注意到萧玉绝望着她的眼神里,除了感激,还藏着一丝不敢言说的悸动。
奸细已然被抓住,算是了了一桩大事。
她算了算时间,是时候进行第二轮施针了。
“趴着,我给你施针。”
萧玉绝依言褪去外衫,露出覆着薄汗的脊背,还没生出什么旖旎的心思,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秦风急匆匆地闯了进来。
“将军,李军那小子全招了!他还供出——”
话没说完,秦风的脚步猛地顿住,整个人僵在原地,眼睛瞪得溜圆。
萧玉绝赤裸着上半身,微微侧趴在榻上。
楚知夏半跪在榻边,一只手轻轻按在他的脊背稳着身形,另一只手正捏着银针准备下针,脸颊边垂落的一缕青丝,几乎要扫过他的皮肤。
这画面落在秦风眼里,实在太过亲昵。
他脸一下红透,手忙脚乱地转身,胳膊肘差点撞翻案上的药碗,连声道:“对、对不住!属下这就出去!等、等您二位忙完,属下再过来回话!”
“不必。”
萧玉绝喉间咳了一声,眼底飞快闪过一丝窘迫:“进来说。”
方才师父的指尖刚碰到他的穴位,还没来得及下针就被打断,此刻他心里满是对秦风冒失的不满,却又因这误会生出几分莫名的慌乱。
秦风重新进来,目光却不敢看过来。
楚知夏心中无奈,起身晃了晃手中的银针,解释道:“我这是要给你们将军施针,没做别的。”
听完,秦风看看二人模样,萧玉绝也穿上了衣服,勉强信了。
“李军受不住刑罚,全招了!他被敌军收买,给了他五百两白银,让他在粮草里掺毒,还承诺事成后升他做校尉!他还供出三个同党,都是伙头营和亲兵营的下级军官,负责帮他传递消息、掩盖痕迹!”
楚知夏皱紧眉头。
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可以背叛自己的同胞,实在是可恨。
“知道跟他联络的人是谁吗?”
“他说不知道,一直是对面给他递信,他每次传递情报的方式都不一样。”
看来对面十分谨慎。
萧玉绝虽觉得棘手,但却没有过多的担心。
如今他们掌握主动权,敌军使出再多下三滥的手段,也改变不了结局。
“立刻带人去抓那三个军官,搜他们的营帐!凡是与敌军有关的信件、令牌,全部收缴,一个都不许漏!”
“是!”
秦风领命退下,帐内重新恢复安静。
萧玉绝想起刚刚的事情,心口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紧。
他低声道:“方才……让师父被误会了。”
“不过是施针治病,有什么好误会的?”楚知夏语气坦然,“从前你练硬气功岔了气,我还帮你推拿过穴位,比这更亲近的接触都有,秦风只是太冒失。”
可萧玉绝却没法像她那样坦然。
楚知夏重新开始施针,他感受着她身上传来的温度,思绪复杂异常,几种念头在心中打架。
或许是忧思太过,又或许是军中危机解除,萧玉绝的心神放松下来,当晚便起了高热。
楚知夏刚处理完军务,便听见榻上传来萧玉绝压抑的呻吟。
她快步上前,伸手探向他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她心头一紧。
应该是毒性反噬了。
楚知夏皱眉,立刻取来冷水浸湿帕子,叠成方巾敷在他的额头上。
冰凉的触感让萧玉绝无意识地哼唧了一声,眉头却依旧紧锁,脸色苍白得像张纸,嘴唇却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她不敢离开,搬了张凳子坐在榻边,每隔半个时辰就换一次帕子,从额头到脖颈,再到手腕,细细擦拭着能散热的地方。
指尖触到他滚烫的皮肤时,楚知夏想起前世他重伤躺在演武场的模样,也是这样高热不退,脆弱得让人心疼。
“快点好起来吧。”
“师父……”
昏沉中,萧玉绝忽然低唤一声,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楚知夏刚要换帕子的手顿了顿,还没反应过来,手腕就被他猛地抓住。
他的掌心滚烫,力道却不稳,带着病中的慌乱,将她的手紧紧按在自己的脸颊上,像是抓住了救命的浮木。
“别走……”
他呓语着,头轻轻蹭了蹭她的掌心,眼底还蒙着一层水汽,全然没了平日里将军的凌厉,只剩下孩童般的依赖。
“师父,别丢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