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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第 13 章

作者:颜茶香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陈远豪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往前撞去。他怀里还捧着玫瑰,忙不迭地把花往身侧挪了挪,生怕花瓣被碰坏。


    结果身体结结实实地抵上一片宽阔坚实的胸膛,那触感硬得像裹了层薄棉的铁块,震得他肋骨都微微发麻。


    男人伸手迅速圈住他的腰,掌心扣在他后腰的布料上,力道不轻不重,刚好稳住他晃悠的身子。


    两人险些脸贴脸撞在一起,陈远豪下意识摸了下鼻子,又嘟囔了句:“不好意思哈。”


    顿了顿,他皱了皱鼻尖。


    一股淡淡的雪松冷香漫进鼻腔,不是廉价古龙水的刺鼻味,是清清爽爽、又带着点距离感的味道。


    这味道像是在他记忆里扎了根。


    他猛地抬眼。


    “你怎么在这?”陈远豪的声音顿了半拍,眼神里透着点没藏住的惊讶,连原本松散的站姿都直了点。


    杨峋英的眼睫颤了颤,看向陈远豪精心换上的正装、精心打理的头发,眼神骤然一亮。


    还没开口,陈远豪的视线扫到他身边,这一眼扫过去,他脸上的惊讶直接僵住了。


    杨俊伟怎么也在?


    更让他诧异的是杨俊伟旁边的男人。四十多岁的年纪,却丝毫没有中年人的疲态,身形高大挺拔,和阿英一样高,明显比其他男性高出一截,往那一站便自带久居上位的沉稳气场。


    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衬得他肩宽腰窄,虽然乍一看长得不像,可稍加细察便会发现,其脸部骨相与阿英如出一辙的立体。


    分明是父子相。


    而那男人的眉眼,和杨俊伟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男人旁边还站着个女人,又是谁?


    陈远豪强压下心中的疑惑,故作吊儿郎当地晃了下肩膀,漫不经心道:“你这是和上司一起来吃饭的?”


    他这话刚落,就见杨峋英的脸色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眼底闪过丝极淡的不自然。但也就一瞬,又恢复了平时的平静。显然想好了该怎么圆这个场。


    陈远豪微微眯起眼,没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等着他的解释。


    一旁的杨俊伟在包厢里又生气又觉得被羞辱,早就憋了满肚子火,这会儿见陈远豪这幅样子,好像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嘴角勾起一抹促狭又带刺的笑,没等杨峋英开口就抢着打断:“这不是上次在赌场给我设局,帮我亲哥哥赢走我一千多万的街头混混吗?怎么着,这才几天,就又从哪坑蒙拐骗到钱了?都敢来这种地方吃饭了?”


    “不过,虽说呢,被你坑走一千多万,可那又怎么样?”杨俊伟说着,故意抬起手臂,搭在杨峋英的肩膀上,手指还轻佻地晃了晃,目光在陈远豪和杨峋英之间来回扫了圈,“我们可是亲兄弟,我哥的钱,将来肯定会花给我的?你说对不对啊,好哥哥?”


    “你和三少,你们是——亲兄弟啊。”陈远豪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点混不吝的散漫,先前护在胸口的手松了劲,没再把玫瑰抱得那么紧,任由花束松松垂在身侧。花瓣微微下坠,仿佛随时会坠落地面。


    他抬眼看向杨峋英,眼神里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二哥,你看他这反应,”杨俊伟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眼神里满是看好戏的玩味,“他好像压根不知道咱俩的关系啊?你可真行,能让个连你底细都摸不清的人,心甘情愿帮你扛下一千多万的事儿。”


    他才不信,他这个二哥能有多大本事,不过就是个空有皮囊的花瓶,傲慢地看向陈远豪说:“说起来,你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这次我随口说他是我家远方亲戚,你就这么轻易信了?”


    “果然,人呐,长得好就是占尽便宜,哪怕没什么真本事,也总有人上赶着倒贴帮忙,连底都不会查,生怕慢了一步就没机会讨好。”


    这些话像根细针,猝不及防扎进陈远豪心里,瞬间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他捏着玫瑰包装纸的指尖紧了紧,嘴角扯出一抹极淡的笑,那自嘲的意味却没到眼底。


    可不就是杨俊伟说的这样?对方说什么他就信什么,连对方的背景都没去验证,就心甘情愿冒着得罪北城三少杨俊伟的风险,配合他赢下一千多万。


    说起来,确实够傻的。


    何止是傻,简直是蠢透了。


    杨峋英的目光先落在了那束玫瑰上,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异样。他抬眼看向陈远豪时,脸上已寻不到半分波动。


    他不会在这个不是东西的三弟面前露半点软肋。


    他也明白,此刻绝不能暴露他和陈远豪的配合。杨俊伟向来不把他放在眼里,先前一路上更是明里暗里给他不少绊子,本就心胸狭隘、爱记仇。如果让他坐实当初是自己和陈远豪合伙“坑”了他,必然不会放过陈远豪,必然会转头报复。


    杨峋英缓缓勾起唇角,笑容依旧是平日里的温柔魅惑,仿佛眼前谈论的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无关痛痒的闲聊:“俊伟,我交朋友只看合不合心意,至于我的身份底细,本就不是非对人言明不可的事。更何况,我与这位先生本就不算熟络,先前赢那一千多万,纯是我自己手气好,和旁人没半分关系。”


    这轻飘飘的话,却像块重重的石子砸进陈远豪心里,溅起满是自嘲的涟漪。


    原来,上心的只有自己。


    人和人之间的信任,往往就像一层薄纸,一旦被戳破,再想修补就难了。先前如果有人对你动了欺骗的心思,如今又当着众人的面刻意拉开距离、撇清关系,那答案再明显不过——你在他心里,根本没占到半分分量,连被认真对待的资格都没有。


    这种刻意的疏离,比直白的拒绝更伤人,因为它明晃晃地告诉你,你所谓的“交集”,在对方眼里不过是随时能抹去的痕迹。


    陈远豪深深吸了口气,半点窘迫也不肯露,带着点混不吝道:“二少说得是,咱们确实不熟。我就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不过是跟着凑个热闹,陪着你们玩个乐罢了。”


    杨峋英听着这话,垂在身侧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了下,眼底飞快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没等那情绪多停留片刻,就被他稳稳压了下去。


    他余光扫过一旁的杨建成,父亲始终神色平静,眼神里却藏着几分洞明。


    又看向杨俊伟,轻笑道:“俊伟,长得好看本就是种优势,难不成这也要算错?”顿了顿,“哥哥自然得对弟弟好,我的钱,将来自然少不了你的份。不过三弟还是少提些输钱的事为好,爸刚费了心思把你从警局接出来,总不好再让他为这些旧事分心,你说对吗?”


    “建成,司机还在外面等着,咱们该走了。”柯露适时开口打断,目光落在杨俊伟身上。杨俊伟嘴角撇着,一脸不服气的模样,显然还想再怼几句。


    她不动声色地给了他一个眼神,又放缓了语气:“这里毕竟不是畅聊的地方,有什么想和朋友聊的,往后有的是时间。你们说对吧,俊伟?还有——峋英。”


    峋英?


    这两个字像声不大不小的闷雷,猝不及防炸在陈远豪耳边。


    难道他叫……杨峋英?


    江逸英。杨峋英。


    陈远豪心里泛起一阵冷笑。


    男人的嘴是骗人的鬼,撒起谎来,连名带姓都不要了。


    再抬眼时,杨峋英已走到门口。


    对方转了身,目光轻轻扫过他,还在他身侧垂落的那束玫瑰上顿了下。


    那眼神很淡,像风吹过水面,没留什么痕迹,却让他心里又沉了沉。


    “先生,麻烦您结下账。”旁边等候许久的服务员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把陈远豪从那阵混杂着自嘲与失落的情绪里拽了出来。


    他抬眼就对上服务员的目光,那眼神里藏着点打量,还带着丝若有若无的鄙夷。显然是把他当成想蹭单溜走的人了。


    陈远豪扯了扯嘴角,苦笑一声。很快,拖着吊儿郎当的腔调道:“你可别冤枉我。刚才那胖子才是跑单的主儿,我跟他可不是一伙的。再说了,你们家菜味儿不错,我以后还想来呢,可别把我拉黑名单啊。”


    说完,他摸出手机打开支付软件,用花呗替白刚结了账。


    把手机揣回兜里时,低头瞥见那束玫瑰,看着格外多余。


    他纠结了几秒,还是把花拎着,走出了餐厅。


    陈远豪漫无目的地走在街边,脚步慢悠悠的,眼神却有些发空。


    脑子里像过电影似的,把他和杨峋英见的四次面翻来覆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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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


    人在不被感性左右的时候,思路会清晰得很。


    第一次见面,杨峋英说自己只是D公司的普通员工。当时他拿走了自己“偷”来的财报原始数据,还说会帮他保密。


    可后续怎么样了?


    他现在,心里有了答案。


    怎么会那么巧,第二天那些财务数据就全暴露在公众面前?


    第二次是一起玩牌,他当时绞尽脑汁帮对方赢钱,甚至把自己的安全置之度外。


    现在回头想,杨峋英那会儿露出的犹豫、迷茫与无措,根本就是装出来的。他把桌上所有人都算进了局里,连警察什么时候来都掐得准准的,最后一举翻盘,把钱连本带利赚了回去。


    而自己,不过是他计划里帮衬的棋子。


    第三次在酒吧,他还杞人忧天地担心杨峋英会被杨俊伟报复,自作多情要了人家的联系方式。


    可现在才反应过来,当时杨峋英话里话外都在暗示“麻烦可能要来”。要是真怕杨俊伟,他根本不会给出模棱两可的回答。


    可自己呢,偏偏把那模棱两可的态度,当成了他的顾虑。


    第四次更荒唐,他独自一人跟着杨峋英去荒郊野外,挨了好几铁棍,还差点冻成冰棍,小命差点丢了。


    可怎么就那么巧,眼看是近乎深陷危机的死局,梁世宇却像从天而降般出现了?


    现在想想,这说不定也是杨峋英布的局,而自己竟愚蠢地主动踩了进去。


    当初自己推开门闯进工厂,面对一群□□的时候,杨峋英大概在心里嘲笑,这世界上怎么还有这么傻的人?


    处处都是谎言和算计。


    到底还有什么是真的?


    到底还有什么是真的??


    陈远豪停下脚步,目光沉了沉,深不见底的眸子里裹着层化不开的痛意。


    陈远豪傻吗?其实他一点都不傻。相反,他才十九岁,却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见多了人心复杂,防范意识比同龄人强上太多。


    先前,他不是没有怀疑过杨峋英。


    哪怕对方把“普通员工”的表象装得再完美,哪怕他没能看穿所有猫腻,也绝不会连一处破绽都察觉不到。


    按说,只要反应过来其中一处不对劲,接下来就该顺理成章地提起警惕,把所有可疑之处串起来琢磨。


    可他偏没有。


    他犯的最蠢的错,就是明明心里飘起过疑虑,却总下意识地把那点怀疑压下去,不肯往深了想。就像明知前面可能是条岔路,却仍心甘情愿跟着杨峋英的脚步走。


    他长长叹了口气,抿了抿嘴唇。


    心里那股滋味说不清楚,只是觉得不好受。


    很不好受。


    “阿豪,你咋才出来??”白刚不知从哪个拐角冒出来,抬手拍了下陈远豪的后背,“我刚才慌着往外跑,手还下意识抓着你呢,结果一回头——得,人没了,这不赶紧回来找你了嘛。”


    陈远豪被拍得晃了下肩,也顺势收回了那满脑子缠缠绕绕的思绪。


    他本就不是揪着事不放的性子,当下便强迫自己把那些破事抛到脑后,斜睨着白刚,语气里带着一如既往的调侃:“还能为什么?替你这没规矩的家伙结账去了。我可没你那么没有道德底线,吃完抹嘴就溜。一共5998,这钱你可得记着,别跟我装糊涂。”


    以白刚那德性,这钱大概率是要不回来的,不过是随口逗逗对方,没真指望他还。


    一听见“钱”字,白刚瞬间蔫了,悻悻地瞥了他一眼,目光飞快落在他手里的玫瑰上,赶紧转移话题,语气又带上点油滑的好奇:“还揣着花呢?咋不去约会,在这儿瞎晃悠?跟哥说说,约的是哪个姑娘的,长得带劲不?”


    陈远豪心里沉了沉。


    他低头看了眼手里的花,眸子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恰好有位清洁工推着环卫收集车朝他们这边过来。


    他抬眸,勾起了唇角,故意晃了晃手里的玫瑰,语气洒脱得像是没半点波澜:“什么约会?就是刚才出去,刚好碰到个老板塞促销花,我随手拿着玩的。”


    话音刚落,他手腕一扬,就把那束玫瑰丢进了环卫收集车的可回收物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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