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盈月还没接话,身后的苏兰突然攥住了她的衣角。
她不回头也知道,苏兰定是怕了。
沈盈月悄悄往后靠了靠,轻轻蹭了蹭苏兰的手背,掌心的暖意透过粗布衣衫传过去,算是无声的安抚。
待转过身时,她眼底的温和已淡去,语气添了几分冷冽:“比手艺我不怕,但今天日头都要落了,食材、工具都没准备,仓促比试算什么?王掌柜这是想趁人之危吗?”
“你!”王老三被这话噎了一下,眼珠却飞快转了两圈,心里却打着小算盘。
的确,他哪敢今天比?他也得趁这几天准备准备,要是现在就比,他连想做手脚都没处做。
于是他冷哼一声,梗着脖子喊:“行,老子给你时间准备。就定在三天后,在你这铺子门口比。到时候要是你不来,就是认怂,直接滚蛋!”
“三天后就三天后。”沈盈月点头应下,目光扫过王老三身后那两个膀大腰圆的伙计。“但我有条件。”
“比试时,不准带无关的人来起哄,更不准在食材、工具上动手脚。咱们就凭真手艺说话。输家不仅要滚出镇子,还得给赢的人在大家面前赔礼道歉,承诺往后不准再找对方麻烦。”
“哼,老子不跟你计较这些。”王老三拍着胸脯应下,“就按你说的来,三天后,老子让你知道,谁才是镇上的豆腐行老大!”
说罢,他狠狠瞪了沈盈月一眼,甩着袖子喊两个伙计:“走,咱们等着看她哭着求饶吧!”
看着王老三一行人骂骂咧咧地走远,围观的街坊立刻围上来。
张婆婆一把拉着沈盈月的手,满脸担忧:“盈月,你咋真跟他比啊?万一他耍花招可怎么办?”
一旁的胡老头也跟着点头:“是啊盈丫头,那人心眼多,说不定会在豆子、卤水上动手脚,你可得多留个心眼。”
沈盈月握着张婆婆的手,又回头望向脸色发白的苏兰。她心里何尝不清楚王老三的心思?
可事到如今,她早已没有退路。
若是不应下比试,王老三定会日日来铺中滋扰。街坊们见她不敢应战,也会以为她真的技不如人,往后谁还会来买她的豆腐?
届时铺子别想安稳做生意,她和苏兰母女也没法再过安稳日子。
她勉强挤出个笑脸:“这三日,我便好好准备,街坊们总是公道的。好豆腐坏豆腐,一尝便知。”
......
时值暮春,杨柳依依。
比试当天,铺子门口挤满了人。
辰时刚过,沈盈月铺子前的路口已挤得水泄不通,街坊们或踮脚探头,或搬来长凳坐着,连巷口的小贩都收了摊子凑过来。
连县内做了三十年豆腐的周老师傅被请来当主裁判,这般热闹,谁也不愿错过。
周师傅手里攥着柄乌木小勺,端坐于临时搭起的木桌后。
他年轻时在京城大酒楼掌过勺,做豆腐的本事十里八乡无人不晓,有他在,没人敢说半句不公。
待人群渐静,周师傅才缓缓开口:“按咱们先前约好的规矩,第一局比嫩豆腐。这是最寻常的手艺,却也是最见真章的。两家把备好的豆腐呈上,我看品相、尝口感,再定输赢。”
话音未落,王老三先一步让伙计把自家的豆腐呈上来,只见木盘上面摆着块方方正正的豆腐,颜色透着暗黄。
周师傅皱了皱眉,没动,又看向沈盈月。
见状,沈盈月将白瓷盘端上来,盘里的豆腐洁白得像块凝脂,微微晃动时,像块软玉似的颤了颤。
沈盈月轻声道:“周师傅,请您尝尝。”
这姑娘看着年纪虽小,技术倒是老练。
周师傅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舀起一块,先让豆腐在舌尖化开。醇厚的豆香瞬间漫开,余味里还带着淡淡的回甘。
“豆选得好,既不松散易碎,也不紧实发柴,是块好豆腐。”
王老三跟着喊:“周师傅,您再尝尝我的!”
周师傅又不紧不慢地舀起王老三的豆腐,放进嘴里慢慢嚼了嚼,顿时眉头微蹙:“豆香淡,口感发紧。这样的豆腐,怎配跟沈姑娘的比?”
眼见周师傅嚼了两下便吐了出来,王老三脸上的笑僵了僵。
周师傅放下勺子,看向众人,宣布道:“第一局,沈盈月胜。”
街坊们立刻欢呼起来,一向矜持的胡老头也拍着腿喊:“我就说盈丫头的豆腐好,比王老三的强多了!”
连几个平时不怎么买沈盈月豆腐的人,都忍不住点头。毕竟沈盈月的豆腐,单看品相就赢了。
沈盈月松了口气,她看向王老三,原以为对方会像往常一样跳脚骂人,没成想他只是脸色沉了沉。随即竟勾起嘴角,冲身边的伙计递了个眼神。
王老三向来好面子,之前丢了些生意就上门堵门,如今在这么多街坊面前输了第一局,怎么会这么平静?
难道这局只是他的幌子?
沈盈月悄悄看向王老三带来的食盒,那里面还放着准备比第二局的老豆腐,盖子盖得严严实实,看不出半点端倪。
苏兰凑过来小声说:“盈月,你赢了怎么还不开心?”
沈盈月压低声音:“他不对劲,你帮我盯着他和他的的伙计,别让他们再耍花招。”
王老三在众人的议论声里,慢悠悠地收拾着木盘。
他还故意冲沈盈月笑了笑:“沈姑娘好手艺,这局我输得心服口服。不过后面还有两局,咱们慢慢比,不着急。”
那语气里没有半分恼意,反而让沈盈月心头的疑云浓了几分。
这第一局的轻松胜利,恐怕没那么简单。
第二局,比老豆腐。
沈盈月小心地打开食盒盖,正打算呈上去,竟有一股淡淡的馊味突然飘了出来。
味道像是隔了夜的剩菜混着霉气,呛得她下意识后退半步。
而老豆腐表面,竟泛着层灰绿色的霉斑,指尖轻轻一碰,还能感觉到黏腻的潮气。
今早刚做好的老豆腐,竟不知何时变质了!
沈盈月脑子里“嗡”的一声,怔愣在原地。
“是……是我疏忽了。”身后突然传来苏兰带着哭腔的声音,她看到食盒里的豆腐,膝盖一软险些摔倒,“今早我还去后院看过,豆腐还好好的,可后小梅哭着说渴,我去灶房给她找水,回来时竟忘了再去查看……定是那会儿,王老三的人趁机下了手!”
苏兰抓着沈盈月的胳膊,指尖冰凉,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都怪我,都怪我记性差,光顾着小梅,就忘了你托付的事!这可怎么办啊盈月?要是输了比试,咱们娘俩又要连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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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盈月看着苏兰悔恨交加的模样,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何尝不着急?可看着苏兰通红的眼眶,想起小梅的模样,她又怎么忍心苛责?
“苏兰姐,不怪你。”沈盈月深吸一口气,伸手擦去苏兰脸上的泪,“小梅年纪小,你顾着孩子也是应当的。是我太疏忽,没想着多留个心眼。”
话虽如此,沈盈月的心却像被浸了冰水般冷。
她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豆腐上的霉斑,黏腻的触感让她胃里一阵翻腾。
这霉斑分布得极均匀,不像是自然闷馊的,倒像是有人特意往食盒里洒了水。潮湿之下,一夜功夫就能让好端端的豆腐腐坏变质。
“定是王老三的伙计趁你去灶房时,翻了后院的墙。”沈盈月站起身,“他们知道你要照看小梅,故意选在那会儿动手,就是算准了你会分心。”
苏兰听得浑身发抖,紧紧攥着沈盈月的手:“那现在怎么办?比试马上要开始了,咱们再做一块老豆腐也来不及了啊!”
恰在此时,王老三立刻凑过来,假惺惺地皱着眉:“沈姑娘,你这豆腐怎么回事?做老豆腐最讲究新鲜,你怎么能用馊豆腐来比试?莫不是输不起,故意拿坏豆腐糊弄大家?”
他一边说,一边让人把自己的老豆腐端上来。
那豆腐方正紧实,表面泛着油亮的浅黄,用刀切开,纹理均匀,刚掀开食盒,就飘出一股浓郁的豆香。
王老三得意地看向周师傅,见周师傅先拿起小勺,在沈盈月的老豆腐上刮了一下,灰绿色的霉斑更明显了,馊味也更重。
他皱着眉,没尝就放下了勺:“豆腐已馊,不能入口。”
接着他尝了王老三的老豆腐,慢慢嚼了嚼,点了点头:“豆香足,质地紧实,尚可。”
“第二局,王老三胜。”
话音刚落,人群里立刻响起两种声音。
张婆婆第一个站出来,指着王老三骂道:“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盈月最是细心,豆腐怎会突然馊了?定是你让伙计动了手脚!”
可几个平时常买王老三豆腐的主顾,却跟着说风凉话:“我看就是沈姑娘自己不小心,把豆腐放坏了,输了就想赖别人。”
“是啊,用馊豆腐比试,也太不讲究了,哈哈,说不去不让人笑掉大牙!”
又听有人小声嘀咕:“这下两局一胜一负,最后一局要是再输,沈姑娘可就得卷铺盖走人了,这铺子怕是要归王老三了。”
沈盈月站在原地,指尖攥得发白,心里又气又急。
她不是输不起,是不甘心输在这种卑劣手段。
苏兰紧紧攥着她的胳膊,眼眶泛红:“盈月,都怪我,肯定是他们什么时候动了手脚,都怪我没看好豆腐。”
沈盈月深吸一口气,反过来拍了拍苏兰的手:“不怪你,是我太大意了。不过还有最后一局,咱们还有机会。”
她抬眼看向王老三,对方正得意地冲她挑眉,那副胜券在握的模样,更让她咬牙切齿。
她心中痛骂,好你个阴险狡诈的老东西,尽会使些下作的手段!
沈盈月一甩衣袖,向前两步,对着围拢的街坊朗声道:“各位街坊,今日这局我输得蹊跷,但我认。不过这最后一局,到底是谁的手艺好,谁在耍花招,咱们且看最后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