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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第七章

作者:明日草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苏兰猛地抬头,泪珠还凝在眼睫上,她望着沈盈月,嘴唇翕动了几下,却发不出声音。


    沈盈月见她这模样,又放缓了语气:“后厨正好缺个人打理杂事,你每日只管挑拣黄豆,把陈豆、坏豆拣出去,再将石磨与灶台擦洗干净。等中午客人少了,帮我做顿午饭便行,活儿不重。”


    她指了指柜台旁的角落,那里放着一张闲置的小方桌,是之前客人多的时候临时添的。


    “明天我把那张桌子擦干净,给小梅铺块软垫。平日里咱们一起干活,就让她在那坐着自己玩,我这儿还有之前用剩的纸墨,她若愿意,想画画就画,想写字就写字,不用拘束,也方便你看管她。”


    “至于工钱.....”她顿了顿,想起苏兰刚才说的不要工钱,又补充道,“工钱每月两百文,管你和小梅三顿饭,就在店里吃。”


    “要是不嫌弃,铺子里的后院有间小储物间,我明天找个人帮忙收拾收拾,铺垫子,再放床被子。你们娘俩也不用再在外头奔波,好歹有个安稳住处。”


    这话刚落,苏兰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抱着小梅就要下跪。


    这些年颠沛流离,她见惯了旁人的冷眼,听够了尖酸话。自从丈夫死后,连亲人都嫌弃她是个克夫的寡妇,从未想过会有人这般待她。


    她的膝盖刚弯下去,就被沈盈月连忙上前扶住了胳膊:“可使不得,都是讨生活的人,互相帮衬是应该的。”


    “谢谢您……谢谢您……”苏兰哽咽着,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地重复着谢谢。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几近打湿了沈盈月的衣袖。


    她看着沈盈月伸出扶她的手,僵持在原地。


    生怕自己粗糙的衣料蹭脏了对方干净的罗裙,更怕这突如其来的好是一场梦,一触就碎。


    可沈盈月的掌心带着温温的暖意,柔软又妥帖。


    小梅虽不全懂沈盈月说是什么意思,却知道眼前这位姐姐是要帮她们,便仰着小脸,对着沈盈月小声说:“姐姐,谢谢。”


    沈盈月看着母女二人,也不禁弯了弯眼眸。


    她从柜台抽屉里拿出两个用油纸包好的糕饼,递到苏兰手里:“这是今日剩下的,你们先垫垫肚子,别饿着了。今晚便在这儿凑合一晚,明早我教你怎么干活,这些活不难,你上手快。”


    苏兰接过糕饼,指尖触到油纸下温热的糕点,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


    ......


    翌日,沈盈月念着要教苏兰活计,便早早醒来。


    阁楼里还是一片昏沉,她轻手轻脚地起身,生怕惊扰了身侧酣眠的母女二人。


    刚下到一楼,就见灶房里已经亮着微光。


    苏兰竟比她起得还早,正蹲在灶台边,拿着布巾细细擦拭昨夜她提过的石磨。


    “你怎么起这么早?”沈盈月走过去,看着被擦得锃亮的石磨,有些出乎意料。


    苏兰听见声音,连忙站起身,手忙脚乱地把布巾叠好。


    她有些局促地说:“沈掌柜既想着要教我干活,我便早点起来把东西收拾干净,免得误了时辰。梅还睡着,我让她多睡会儿,您这儿暖和的很,昨晚她终于没咳嗽了。”


    “那就好。”沈盈月笑了笑,从粮缸里舀出两大勺黄豆,放在竹筛里递过去。


    “行,那今日我先教你挑豆子。你看,这种颗粒饱满、颜色偏黄亮的便是上好的新豆,若遇见这种颜色发暗的陈豆,还有带黑斑的坏豆,都得尽数挑出来,不然坏了豆腐的口感。”


    说罢,她捏起一颗坏豆,递到苏兰眼前示意。


    没成想苏兰学得极快,眼睛紧紧盯着黄豆,手指小心翼翼地拨弄着。


    她本就心思细,沈盈月只演示一遍,她便分清了好豆与坏豆,挑拣的速度也渐渐快了起来。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两斤黄豆便分作两堆,好豆堆里竟没混进半颗坏豆。


    “你上手真快。”沈盈月忍不住赞叹。


    苏兰既勤快又机灵,学东西半点不费劲,若好好教她磨浆、点卤的手艺,往后定能帮自己分担不少活计。


    接下来的磨豆浆、点卤,沈盈月也都一一教给苏兰。苏兰全程没敢走神,不仅仔细听,还在心里默默记步骤。


    她笑着点了点头:“等你熟悉了这些基础活,往后我还能教你做豆干、豆皮,这些都是能卖好价钱的手艺。”


    她想着,苏兰学会这些,即便日后离开铺子,也能靠手艺糊口,带着小梅好好活下去,不用再颠沛流离。


    苏兰的眼睛瞬间亮了,不敢置信道:“您、您愿意教我做这些?我、我也能学会做豆腐?”


    在苏兰看来,能做出又嫩又香的豆腐是很厉害的本事,她原本只想着能洗豆子、擦灶台就够了,从没想过还能学手艺。


    有了手艺,就等于有了安身立命的根本,往后就算再遇着难处,也能凭着这手艺活下去。


    “当然能。”沈盈月看着她泛红的眼眶,语气格外认真,“这些手艺不难,你这么聪明,肯定学得会。”


    苏兰的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她赶紧低下头,用袖子擦了擦,声音有些发颤:“谢谢您,沈姑娘……您不仅给我住处和工钱,还愿意教我这么多,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您了。”


    沈盈月待她这般好,竟让她觉得像在做梦。


    “客气什么。”沈盈月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帮我分担了活计,我教你手艺,这是互相帮衬。”


    说话间,阁楼上传来小梅轻轻的哼唧声,苏兰连忙擦干净手,快步上楼去接孩子。


    没过多久,苏兰就抱着穿好衣服的小梅下来了。


    小梅见到沈盈月,小声说了句“姐姐早”,就乖乖坐在柜台旁的小方桌前,拿着笔在纸上画起了画。


    沈盈月盛了三碗甜豆浆,又拿出早上蒸好的白面馒头,递给苏兰和小梅:“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上午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苏兰已能熟练地帮沈盈月装豆腐、算钱,甚至还记住了老主顾的喜好。


    熟客们见铺子里多了个勤快的妇人,还有个乖巧的孩子,都觉得热闹了不少,买豆腐时也觉得新奇。


    中午歇业时,苏兰主动去了灶房。


    她用铺子里剩下的豆腐边角料,加了点青菜和虾米,炖了锅豆腐羹,又蒸了糙米饭,还给小梅盛了小半碗,让她坐在小桌旁吃。


    沈盈月尝了口豆腐羹,鲜得眯起眼睛:“你这手艺真好,以后啊,我中午再也不用啃硬饼子了!”


    苏兰不好意思地笑了:“就是家常做法,您不嫌弃就好。”


    沈盈月放下勺子,看着碗里飘着翠绿青菜、裹着淡淡油花的豆腐羹,又看了看苏兰略显局促的模样,忍不住笑着摆了摆手:“什么嫌弃不嫌弃的,你这手艺藏得深啊,以前在家常给小梅做这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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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兰点点头,眼神柔和了些:“以前在乡下,地里种着青菜,孩子爹偶尔会去河边捞些虾米,就常给小梅炖这个,她爱吃。”


    说罢,她又下意识地补充了句:“沈掌柜要是喜欢,往后一日三餐我都来做饭,您教我干活已经够辛苦的了,饭食这点小事,该我来做。”


    “还叫‘沈掌柜’呢?”沈盈月故作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夹起一块豆腐放进嘴里,边嚼边说,“咱们现在天天在一处干活,往后还要一起打理铺子,总这么叫我,倒显得生分了。你就叫我盈月吧,街坊们也都这么叫我。”


    苏兰愣了一下,手里的筷子停在半空。


    自从逃荒来镇上,她见人都得低着头说话,连正经称呼都怕说错,更别提直呼雇主的名字了。


    她张了张嘴,有些犹豫:“这、这不太合适吧?毕竟您是掌柜,我是帮工……”


    “什么掌柜不掌柜的,”沈盈月打断她,拿起一个馒头递过去,“我这铺子小,没那么多规矩。你帮我分担了这么多活,让我能喘口气,咱们就是互相帮衬的朋友,哪有朋友之间还这么客气的?”


    她看向正乖乖吃羹的小梅,笑着补充:“你看小梅,都叫我姐姐呢,你总叫我沈掌柜,倒显得我比你大了好多似的。


    “我瞧着,你也就比我大六七岁,我合该叫你一声苏兰姐才是呢。”


    苏兰看着她真诚的眼神,又看了看女儿,心里那点拘谨渐渐散了。


    她捏着馒头的手指紧了紧,嘴唇动了动,终于小声喊了句:“盈、盈月。”


    “哎,这就对了。”沈盈月立刻应下来,笑得眼睛都弯了,“以后就这么叫,快吃吧,这豆腐羹凉了就不鲜了,姐你也多吃点,下午还得继续忙呢。”


    下午的生意更忙,邻镇的客商特意来定豆腐,一下子就订了二十块。又有几个街坊陆续上门,有的买块嫩豆腐回去烧汤,有的特意来订明早的桂花豆腐。


    沈盈月和苏兰一人招呼客人、一人打理后厨,忙得脚不沾地,却难得的有条不紊。


    突然间,外头一股刺鼻的酒气顺着门缝钻进来。


    沈盈月皱了皱眉,刚想出去看看,便听见熟悉的吼声就像惊雷般炸响,震得街旁的树叶都簌簌落了几片:


    “沈盈月,你给老子出来!今天老子也不跟你废话,你有种就跟老子比一场,谁输了就卷铺盖滚出镇子,永不准踏进来!”


    “我就问,你敢不敢?”


    沈盈月缓缓转过身,看见王老三身后跟着两个膀大腰圆的伙计。


    三人并排站着,像要把他这刚开半月的小铺子生吞了似的。


    她抬眼看向王老三,这人满脸通红,酒气混着汗味扑面而来,连说话都带着晃悠,显然是酒怂壮人胆。


    “王掌柜,有话好好说,何必带着人来堵门呢?”沈盈月见周边的街坊们围上来,很快冷静下来。


    这时候不能慌,更不能顺着王老三的脾气闹。


    沈盈月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比试不是不行,但总得说清楚比什么、怎么比?总不能你一句话,就让我稀里糊涂地答应你吧?”


    王老三笑得更嚣张,一脚踩在铺子门槛上。


    他慢慢悠悠道:“怎么比?就比咱们吃饭的本事。嫩豆腐、老豆腐,再来一道硬菜,三样各做一样。”


    “到时候让全镇街坊当裁判,谁的东西没人吃、谁的手艺遭人嫌,谁就卷铺盖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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