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局,比一道豆腐相关的硬菜,就地起灶,现在动手。午时前成菜,一局定胜负。”
周师傅话音一落,几个小伙子便搬来砖头,在铺子前搭起两个临时灶台,铁锅、木柴一一摆齐。
沈盈月深吸一口气,这最后一局定输赢,王老三先前已用阴招赢了第二局,此刻必然会卯足劲争胜,自己半点马虎不得。
她转身回铺取了食材,竹篮里早备好了泡发得饱满的干香菇、吐净沙的虾仁,还有今早天不亮去买的新鲜嫩笋,水灵得能掐出汁来。
这都是做三鲜豆腐的好料。三鲜豆腐靠的是食材本鲜,香菇提香、虾仁增鲜、嫩笋解腻,只需用提前熬的鸡汤简单调味,便能衬出豆腐本身的清甜。
长洲县本地向来喜食清淡,晨起是白粥包子,晌午多是清蒸鱼、炒时蔬,连炖肉都只放少许姜葱去腥。
这样的菜式十分合当地人的口味,毕竟清淡菜最难掩瑕疵,食材好不好、火候到不到,没有了重油重盐的掩盖,一口便能尝出手艺好坏。
沈盈月先将香菇、虾仁、嫩笋切成丁,起锅烧油,先下葱姜爆香,接着倒入食材翻炒。
待香菇的香味飘出来,再往里头添一勺提前熬好的鸡汤,最后放入剁得整整齐齐的豆腐块,小火慢炖。
不多时,鲜香便蔓延开来,温润绵长,鲜得人舌尖发颤。
与此同时,王老三的灶台边也已围了不少人。
他掏出一大包干辣椒、花椒,一股子冲鼻的辛辣气瞬间飘了出去,引得前排街坊纷纷侧目,
王老三见众人目光都看向自己,嘴角勾起抹得意的笑,故意抓起一大把花椒往热油锅里撒,只听滋啦一声响,麻辣香气轰然散开。
他起锅时放了许多花椒和辣椒,还舀了一勺猪油添进锅里,油花翻滚间,麻辣香气裹着厚重的油香。
油星子噼啪作响,不少街坊被这股浓烈的香气勾得挪不开脚。
王老三得意洋洋道:“我这麻婆豆腐是按蜀地老方子做的,又麻又辣又香!”
本地人吃惯了清淡口味,乍见这般红亮的辣油、闻着这霸道的麻辣香,倒生出几分新鲜劲。
连之前帮沈盈月说话的人,都忍不住往王老三的灶台边凑:“之前听人说蜀地的菜最为辛辣,今日总算见到了。真香啊,闻着就想吃!”
也有人点评道:“这辣味还是太重,我可吃不惯,还是沈姑娘的豆腐闻着更鲜。”
几个年轻后生却反对:“沈姑娘那三鲜豆腐是鲜,可太清淡了,吃着没劲儿。”
听着议论声渐渐偏向王老三,沈盈月翻炒豆腐的手顿了顿。
她的三鲜豆腐虽鲜,可香气偏清淡,在王老三那股霸道的麻辣香面前,竟显得有些温吞。
她悄悄抬眼,瞥见王老三正用锅铲在锅里快速翻动。
红油裹着豆腐块翻滚,红的椒碎、褐的花椒、绿的葱花,层层叠叠点缀得眼花缭乱,让人根本分不清到底加了多少种料。
方才王老三往锅里撒料时,她只当是寻常的花椒面。可此刻再闻那香味,除了麻和辣,竟还藏着股说不出的勾人气息,让人明明觉得呛得很,却又忍不住想多闻两口。
沈盈月心里泛起嘀咕,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眼看倒计时将至,也容不得她细想。
她能先收了心思,战战兢兢地将自己的三鲜豆腐端上去。
不多时,两人的菜便在周师傅面前的木桌上并排摆开。
周师傅先尝了沈盈月的三鲜豆腐。
豆腐入口即化,香菇的香、虾仁的鲜、嫩笋的脆,与豆腐的清甜完美融合,汤汁鲜而不腻。
周师傅点了点头,未做多言。随后尝了王老三的麻婆豆腐,慢慢嚼了嚼,眉头却没舒展,半晌也没有评价。
边上的人见状嚷嚷起来:“之前王掌柜输了一局,这局总该赢了吧?再说了,街坊们大多都觉得麻婆豆腐好吃,总不能违着大家的心意吧?”
张婆婆听着这话急了,忍不住开口:“你们懂什么,盈月这豆腐才是靠真本事。王老三那菜除了辣就是麻,哪尝得出豆腐本来的滋味?”
“张婆婆您这话就偏心了。”一人摇摇头反驳,“咱吃菜不就图个好吃过瘾?沈姑娘的菜是好,可比试得论高下,分明王掌柜的更受欢迎!”
见两边吵得面红耳赤,有人连忙站出来打圆场:“都别吵啦,咱们请周师傅来当裁判,不就是为了公道吗?别争了,听周师傅怎么说。”
这话一出,吵嚷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周师傅。
周师傅放下小勺,皱着眉思索了许久,却道:“论滋味,沈盈月的三鲜豆腐,更胜一筹。”
这话一出,原本偏向王老三的街坊们顿时愣住。
连王老三都不敢置信:“周师傅,您是不是尝错了?我这麻婆豆腐大家可都觉得好吃!”
周师傅不作理会,自顾自地摇了摇头:“你的麻婆豆腐,起初确实能让人印象深刻,可尝过之后呢?除了满嘴的辣和麻,只剩油腻,豆腐本身的豆香全被盖得一丝不剩。这不是做豆腐菜,是用调料盖豆腐的味。”
沈盈月噗嗤一笑,周师傅这意思,不就是说王老三这料拌鞋底子都好吃吗?
周师傅看向刚才簇拥王老三的一人,未免有些不满道:“你说过瘾,可要是让你连着吃三碗,你是愿意吃王掌柜这又麻又辣的豆腐,还是愿意吃沈掌柜这口鲜香清润的豆腐?”
众人哑口无言。
“其次。”却又见周师傅顿了顿,对着王老三幽幽开口,“你这酱料里,加了罂粟壳粉吧?不然不会有这股勾人的后味。”
王老三脸色瞬间变了。
他刚想否认,周师傅已从碗里挑出一点黑色的碎末:“这就是罂粟壳的碎渣,我在京城做豆腐时,见过有人用这东西提香。”
“罂粟壳这东西,看似不起眼,实则是个大祸害!早年我在临安城见人用它,做出来的菜肴风靡一时,城里的老百姓排着队买。可时间一长,坏处就全显出来了。”
“有人吃惯了加了这东西的菜,再吃寻常饭菜就觉得没滋味,不知不觉就离不开。更有甚者,吃得多了,精神头越来越差,身子骨都被拖垮了!”
这话像惊雷般炸在人群里,刚才还夸赞麻婆豆腐的街坊瞬间变了脸色:“难怪闻着那么勾人,原来是加了这东西,太缺德了。”
“王老三你这是作弊,赢了也不光彩,为了获胜连街坊们的身体都不顾了,真是狠毒!”
沈盈月也才大彻大悟,她刚才还在震惊王老三的菜为何更吸引人,竟没料到是用了这般卑劣的手段。
如若周师傅没有识破,岂不是害了大家?
王老三的脸白一阵红一阵,腿肚子都开始打颤,嘴里还硬撑着:“我……我没有!这就是普通香料,大家别听他胡说!”
“是不是胡说,官府一查便知。”沈盈月厉声道,“敢用罂粟壳害人,这比试你不仅输了,更得给街坊们一个说法!”
王老三见奸计败露,想趁着混乱溜走,却被街坊们团团围住,更有几个气性大的后生追着他又锤又打。
“哎呦哎呦!我错了,别打了、别打了!”王老三抱头鼠窜,悔得肠子都青了。
周师傅慢悠悠地站起身,一锤定音:“第三局,王老三舞弊,判负。
“此局,沈盈月胜!
......
沈盈月此次一战成名,豆腐铺生意更是蒸蒸日上,往来食客络绎不绝,账本上的收益翻了几番。
没了王老三的阻拦,日子也是越过越顺。
那家伙自比试败露、被街坊们堵着要说法后,就连夜收拾东西逃似的了长洲县,生怕被告上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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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蹲大牢。
少了个阴险狡诈的同行,沈盈月几近包揽了整个镇子的豆腐生意,简直是春风得意。
她却没敢松懈,势必要将铺子越开越好不可。
这日天光微亮,小巷还浸在淡淡的晨雾里,豆腐铺子的木窗已透出暖黄的光。
沈盈月握着半截炭笔,正低头在新削好的木牌上细细书写。
木桌上已摆了三块写好的木牌,分别写着“焖汁豆腐干”、“椰蓉豆腐糯米糍”、“芥菜豆腐羹”。
炭笔字写得娟秀有力,这正是今日要上的新品。
沈盈月将木牌挂起来,满意地欣赏了几个来回,心想着将新品给张婆婆和胡老头各留一份。
张婆婆牙口不好、爱吃甜,软嫩的糯米糍和豆腐羹正适合她;胡老头爱喝酒,焖汁豆腐干下酒正好。
可日头近正午,张婆婆也没来。
张婆婆每日一早就要起来买菜,更是天天来她的铺子里光顾生意,今日这是怎么了?
见沈盈月第三次往门口望,苏兰忍不住上前给她递上一碗水,安慰道:“盈月,张阿婆应该是有事耽搁了,你别着急。”
沈盈月接过水,却没心思喝,只望着碗里荡漾的水波出神。
张婆婆是个极守时的人,向来不会无故失约。更何况她昨日还特意说,今早要尝尝新上的椰蓉豆腐糯米糍呢。
难道是路上出了什么岔子?还是家里有急事?
她越想心里越不踏实,刚要起身去寻张婆婆,就听见巷口传来一阵急促的哭喊声。
“盈月、盈月!”
只见张婆婆跌跌撞撞地跑进铺子,花白的头发乱了大半,眼角还挂着泪,看见沈盈月就双腿一软跌坐在地,“盈月,你可得帮帮我啊......我家菱儿,又被她男人打了!”
张婆婆的女儿菱儿她见过,是个温和又勤快的姑娘,走路轻轻巧巧,说话细声细气的。
沈盈月连忙上前扶住她,苏兰也赶紧搬来凳子,让张婆婆坐下。
张婆婆抹了把泪,眼泪却越擦越多:“菱儿嫁过去三年,那陈家小子一开始还装得好好的,后来就露出本性了!刚开始嫌弃菱儿生不出儿子,后来生意赔了、喝了酒,都拿菱儿撒气……”
“上次我去看菱儿,就看见她胳膊上有青印,她还瞒着我,说自己不小心撞的。今日我去给她送菜,刚到陈家门口,就听见菱儿的哭声。我推门进去,就看见那畜生正揪着菱儿的头发往墙上撞!”
“我家老头子死的早,我一个老婆子,根本管不住他,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阿菱挨打。我的菱儿、我的女儿,你怎么命这么苦呀!”
张婆婆锤了锤自己的腿,泪如雨下,哭得身子都在颤。
旁边的苏兰听得眼圈也红了,攥着拳头小声骂道:“哪有这样的男人,打女人算什么本事!”
沈盈月听得眉头越皱越紧,心中火冒三丈。
“婆婆,您别急,”沈盈月扶着张婆婆的肩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菱儿现在在哪儿?”
“菱儿被他锁在屋里了!”张婆婆气得浑身发抖,“我去报官,可官差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压根不管。我实在没办法了,想着盈月心善又有主意,才来求你……”
苏兰平时性子最是温柔,就没见她跟人红过脸、说过重话,如今也忍不下去。她忍不住斥道:“这怎么能不管!这都快出人命了,还说什么家务事!”
沈盈月站起身,转身对苏兰说:“苏兰姐,你先看着铺子,把小梅带好,别让她乱跑。我陪张婆婆去陈家一趟,很快就回来。”
“盈月,你……”苏兰一怔,有些担心,“那陈小子这么心狠手辣,你一个姑娘家去,会不会有危险?”
“没事,”沈盈月拿起菜刀,语气淡定得出奇,“我不是去打架,是去讲道理。你放心,我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