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遥星微微一怔,新娘不是活人?
那不是……冥婚吗?
沈遥星有些迟疑,倒不是害怕,而是没有经验,毕竟这个业务,她从未涉及过。
不过,能让江浔开口的人,想必并不寻常。
沈遥星杏眼微睁,浮现出淡淡的疑惑:“这个人,与江大人是什么关系?”
江浔笑了:“你倒是敏锐,不过也没什么不好说的。”
他手指轻叩桌面,眼中晦暗不明:“新娘,是我已逝的表姐,云妍。”
沈遥星歪了歪头,看向他:“能否告知具体情况?”
沈遥星从江浔口中得知,不久前,云妍独自一人南下省亲,并在江南两淮之地遇到两江总督之子楚逸,二人暗生情愫,互表心意后就订下了亲事。
可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云妍在两家筹备婚礼期间不幸突发疾病,暴毙身亡了。
照理说,两家婚姻本该到此结束,可是楚逸却执意要完成婚约,让她能以楚家妇的身份葬入楚家祖坟,并扬言此生只对一人情有独钟,不会再娶其他人。
遂向云家表明此意,才有了这场冥婚。
沈遥星听着觉得有些古怪,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云姑娘的母亲来自江南?”
江浔淡淡点头:“云妍的母亲出生江南世家——周氏,在文人墨客之中颇有名望。”
“哦,原来如此。”
沈遥星蹙眉,垂眸思索着,这本该是一场给生者慰藉,予逝者安宁的婚礼,可不知为何,处处透露着蹊跷。
云妍是出生京中贵族的小姐,就算不幸身亡,也还有云家,怎么说也不至于成为孤魂野鬼,但楚家执意娶她,到底是因为楚逸情深不悔,还是因为旁的原因?
楚家家主虽为两淮总督,家族在江南亦有势力,但远离京城,和这些京中权贵到底是有差距的,若要想在京中培养势力,云氏无疑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而且从理论上讲,冥婚也意味着法律上承认了婚姻关系,云妍带来的嫁妆和未来可能通过姻亲关系获得的政治资源,仍能部分流入楚家。
沈遥星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不得不说,从穿过来之后,和权贵阶层打交道这么久,对这些事也逐渐变得有些敏感了,换了从前,铁定想不到这些。
她靠着车壁,指尖轻轻敲着,月光透过摇晃的车帘缝隙洒落进来,在她略显疲惫的眼眸中投下细碎的光点。
半晌,她开口了:“江大人,云姑娘的死是意外吗?”
“未必,”江浔呷了口茶,接着道:“没有证据,不能确定,不过据我了解,云妍在此之前身体并无隐疾。”
沈遥星了然:“所以,八成不是意外。”
江浔神色凝重,眼中带着一丝凉意,他沉声道:“云妍死后,不论是云家,还是其外祖周家,皆对此有所怀疑,可惜事发至今,仍无线索。”
“我知道,”沈遥星顿了顿,语气肯定,“江大人想借此事将计就计,引出幕后黑手。”
江浔看了她一眼,勾了勾唇角,微微启齿:“聪明。”
“所以,这场冥婚,不是单单一场婚事那么简单。有些事情对别人不好泄露,你办事,我放心。”
“你如此放心我,不惜委此重任,倒是让人不好意思了。”沈遥星笑了笑,往后一靠,“需要我干什么?”
“比如,利用冥婚的某些环节,让幕后之人露出马脚。或者说以此为名,看看能否从云妍的遗物中发现什么线索。”他的语气平静无波,似在说一件寻常事。
沈遥星想的了什么,坐直了身子,反应过来:“既然楚家在两淮之地,那我岂不是要下江南?”
江浔抬眸,定定地看着她:“介时,我会一同前往。”
江浔要亲自去?
沈遥星心念微动,眼底掠过一丝清晰的讶异。从江浔方才的语气与称呼判断,他与这位云家表姐分明不算熟稔,可言语间却对她的死因异常关注,甚至不惜不远千里从京城到江南。
沈遥星深知江浔的性子,他绝非会因浅淡的亲戚关系便对旁人的事如此上心之人。
于是她问:“这背后,有你想做的事或者,与你的谋划有关?云姑娘下江南,真的是去省亲的吗?”
车内昏暗的灯火映照在江浔半边脸上,明灭不定,江浔眼中有她看不懂的情绪,但他还是认真回道:“不完全是。”
“云妍下江南是她去省亲没错,但确实不止这一个目的。”
“她自愿前往两淮之地调查私盐商贩之事。”
“我记得,两淮总督也有管理这些的职责,”沈遥星看向他,若有所思:“你是怀疑……”
江浔摇摇头,揉了揉额角:“不好说。”
沉默半晌,沈遥星撇开目光:“我去的话,途中若出意外……”她望向马车内一角琉璃灯上精致的图纹,迟疑道:“你当如何?”
江浔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清冷中带着一丝温柔,好似错觉:“我定然护你,不会让你受伤。”他目光专注,郑重承诺,末了,又补充道:“所以,你愿意吗?”
沈遥星知道,她要追求安稳,平淡,掺和进这些事情,着实不是明智的决定。
此刻,她应该拒绝,就算不做这场生意,如今的江浔也不会逼迫她。
可是,这世间绝大多数人无法做到永远清醒理智,尤其是某些时候,沈遥星只是个普通人,她也从不例外。
她抬眸望向江浔,嘴唇动了动,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半晌,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清晰坚定:“我可以同你一起去。”
“好。”他的声音清冽温柔,带着几分清晰的笑意。
不掺和,就能永远安稳吗?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沈遥星心底暗暗补充。
更何况,系统刚刚灌输的那些特殊婚礼知识中,正好包含了冥婚的详尽礼俗。
或许,这就是天意?
“过两日,我来接你。”江浔拉回了她的思绪。
“我知道了。”沈遥星点头,“不知婚期定在何时?”
“半月后,是云妍的生辰,也是她与楚逸原本定下的婚期。”
时间有些紧,但并非来不及。
沈遥星在心中迅速盘算着需要准备的事项——素色的装饰、特殊的流程、安抚哀恸的生者……那些刚刚涌入脑海的冷门知识此刻变得无比清晰。
“好。”她应承下来,“明日我便开始筹备。”
她躬身准备出去,却被江浔拦住,沈遥星看向他:“怎么了?”
“就坐我这个,送你回去。”末了,他补充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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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晚了,你一个人不安全。”
沈遥星挑眉:“不是还有程景吗?他功夫也不错,送我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一样的。”江浔一本正经地脱口而出:“顺路。”
顺路吗?
明明是两个不同的方向。
他就是想送而已。
沈遥星并不想,不因为别的,也不是为了避嫌,主要是这样的话她母亲和林月恐怕又要问东问西了。
思及此,她一张小脸垮了下来,“唉。”
叹气的声音传入江浔耳畔,他眸色淡了淡:她就这么不想他送?宁愿要程景?
哼,她定是没见着真正厉害的,才会觉得程景就足够了。
于是他开口:“程景是我的人,”他转头看向她,“不是给你干活的。”
沈遥星:?
她没记错的话,程景不是早就被他送进良缘喜铺给她当伙计了吗?
沈遥星眯了眯眼,呵,想赖账?没门。
于是她开口提醒了一下。
江浔沉默了一会儿,强词夺理但是听着居然分外有理:“伙计主管良缘喜铺店内的事,不是管你的事。”
沈遥星:“……”您说的都对。
此时夜空高照,万籁俱寂。
她轻缓地掀开窗前那层素白的纱帘,仰起脸望向无垠的天际。
墨色的天幕上,点点繁星如钻,疏密有致地散布四处,时而闪烁,似遥远世界投来的温柔注视。
一轮明月高悬正中,清辉如练,银色光流自九霄倾泻而下,穿过云层,漫过树梢,最终轻柔地覆盖了人间,似朦胧而静谧的薄纱。
微凉的风拂过沈遥星的脸颊,驱散了些许困意,心渐渐平静下来,她闭上眼睛,专注地享受这片刻的静谧。
马车碾过青石小路的声音渐渐消失,沈遥星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她熟悉的店铺门面。
沈遥星想起刚刚穿来的那一刻,醒来时看到的也是这个地方。
那时她不熟悉这个世界的规则,只凭着本能解决问题。而如今,短短几个月,竟已算得上游刃有余,举手投足间也习得了此间该有的仪礼与分寸。
她微微有些恍惚。或许有朝一日,她能彻底融入这里吧?
这个念头掠过心间,却并未带来多少欣喜,反而牵起一丝更为复杂的怅然。
像是有什么极珍贵的东西,正被她遗落在来时的路上,再也拾不回来。
沈遥星回过神来,向江浔道别,轻声道:“我进去了。”
不知为何,江浔察觉到她周身笼罩着一层极淡却挥之不去的低落,他温声开口:“你可还好?”
沈遥星怔了怔,随即点头,唇边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我很好,只是有些恍如隔世,物是人非之感罢了。”
江浔沉默片刻,目光掠过她微蹙的眉宇,落向远处沉沉的夜色。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能抚平波澜的沉静:“有言道,此心安处,便是吾乡。”
“沈遥星,在这里,”他的目光掠过良缘喜铺四个大字:“你觉得安心吗?”
沈遥星怔了怔,在这里,她安心吗?
仔细想来,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同。
心中的愁云散了散,她执起良缘喜铺门前留下的一盏暖黄色的灯,回身道:“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