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1.枝枝能有什么坏心思
墨宴的名字出现在神宫排行第三十二位,这样风光的场面让那些眼高于顶的神族子弟很是震惊,根本没人觉得他能打赢,可他就是赢了,嚣张的打了这么多人的脸,却围在柳折枝身边乖得不像话。
他毕竟是个外人,即便是柳折枝的道侣,身份也是个魔族,或者只是一条龙,与其说对他的实力有了清晰的认知,不如说对柳折枝这位从修真界回来的小公子多了许多忌惮。
这样的人即便是个废物,身边有这么一条龙守着也不能算作软柿子了,更何况当日渡劫大家都亲眼看见了,他与那条龙修为不相上下。
柳故棠,柳浮川,柳折枝,此时此刻众人才将这三个人彻底放在同一水平线去看。
三个混血神族,三个神族中的异类,今日之前或许还没人觉得神宫权利更叠会带来什么影响,如今看到柳折枝也这么不好惹,容不得任何人再装糊涂了。
神君柳故棠掌权多年,一旦超越少主做了神尊,身边又有两个不容小觑的弟弟辅佐,那他们这些纯正的神族血脉便再无出头之日,毕竟新任神尊自身便血脉不纯。
“兄长,我想做什么都可以么?”
注意到那些人忌惮又带着些敌意的目光,柳折枝沉思片刻才开口去问柳浮川,他现在很想做一件事,只是不知会不会惹祸。
“那是自然。”柳浮川回答的毫不犹豫,“不是说了吗,有长兄在,你……哎?”
他话还没说完,一道白影就从他眼前蹿了出去,把他都给看懵了。
墨宴比他还懵,上一秒还缠在道侣身上亲亲热热,下一秒就腾空了,没东西可缠了,啪叽一声摔在轿撵上,摔得整条龙都颤了好几下,感觉头顶全是金色的星星在晃悠。
“不是,枝枝,你……这……啊?”看到柳折枝上了擂台的那一刻,柳浮川表情直接裂开,别说是笑了,他没哭都已经是努力忍着了。
我让你随心所欲,哪怕是仗势欺人都行,我没让你上去跟人打架啊!
长兄要是知道我带你来打架,他会打死我的!
人都已经上去了,现在想拦着也来不及了,总不能让孩子在外人面前丢人,柳浮川在原地急得转了两圈,最后对上了变回人身的墨宴同情的眼神。
“兄长,别转了。”墨宴跳下轿撵拍拍他的肩膀,“柳折枝想打架,谁也拦不住,打够了就回来了,你别看他平时清清冷冷的,其实傲气着呢,忍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
“我就这么跟你说吧,要是在修真界,那些人敢用那种眼神看他,早死透了。”
即便做仙君时不管事,柳折枝也是实打实的久居高位多年,明明有实力却被一群小喽啰挑衅,能忍住不动手就怪了。
“哪用得着长兄或者兄长帮忙立威啊,他那折枝仙君的名号可是自己打来的,柳折枝一般都是更喜欢自己亲自把人打服。”
那时候还是社恐就能打出个仙君的名号,更别说现在社恐已经治好了。
柳浮川嘴唇颤了颤,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孩子也太要强了吧?你这样我没法跟长兄交待啊,哪有长辈在这看着,让孩子自己动手的……
柳折枝管不了这么多,他只知道他做之前已经问过了,兄长亲口说的可以。
“倾云。”
倾云剑应召而出,亲昵的在他手臂上蹭了蹭才落入他手中,柳折枝白衣白发执剑而立,看着台下众人,恍惚间有种自己回到了几百年前的感觉。
当年他也是这样,一人一剑站在擂台上,为了不用再出门见人,打了一整日,为自己打出了一条可以不做任务的生路。
连倾云剑都在兴奋的颤抖。
一百多年了,它有一百多年不曾随主人大开杀戒了,今日就算不能开杀戒,随便打个架也是好的。
“我初来乍到,不论名次,今日只问一句……”柳折枝懒得挑战什么,目光扫过台下众人,语气冷淡,“诸位可要与我打一场?”
他说的是诸位,不是单点某个人,俨然一副要以一敌百的架势,这对这些被世人奉承惯了的天之骄子来说简直就是侮辱。
不知是谁先沉不住气,提剑跳上擂台,有一便有二,然后第三个,第四个……
柳浮川看得眼皮直跳,迈步想要过去,却被墨宴给挡住了,“兄长,别怪我没提醒你啊,你现在过去帮忙或者拦着不让打,柳折枝肯定不高兴,他就不是那种能躲在别人身后享清福的人。”
不过一句话的功夫,台上便有人被打飞出去,一时间剑气翻飞,不断有人掉下擂台,扑通扑通鸭子跳水似的,大多都是连柳折枝一剑都接不住便败下阵来。
柳折枝脸上表情都不曾变一下,执剑游走在众人中间,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剑招,出手便是一招制敌,灵力灌注剑身之上,本命剑几乎与人融为一体。
从头到尾一丝血迹都没有,他的目标只是把这些人打下去,没有外伤不见血便好,至于有没有内伤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最后凌空一剑,剑气暴涨数倍,夹杂着灵力横扫整个擂台,生生将剩下的人全部击飞出去。
收剑,落地,台上的人依旧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台下众人遍地哀嚎。
那些让人不舒服的眼神尽数退去,柳折枝觉得差不多了,应该是不会再给两位兄长拖后腿或是被人看不起了,这才满意的收回目光。
然后……
“何人在学宫私自争斗?”
一道有些缥缈的声音由远及近,是他们闹出的动静太大引来的,语气严厉,听得出来是出面维持秩序的,就是那嗓音实在太熟悉。
“快!快起来!神君来了!”
方才还哀嚎遍地,如今一众弟子全咬牙爬起来站好,装作不曾受伤不曾参与过的模样,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快到柳折枝根本反应不过来,柳故棠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时,他还站在擂台上没来得及下去。
旁人都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只他一人站在擂台上被抓个现行。
隔着人群,柳折枝不出意外的和柳故棠对视了,即便这位长兄没开口,他也从那微微有些诧异的眼神里看出了两个字——是你?
就……挺尴尬的。
柳折枝没体会过惹祸被长辈抓包的感觉,今日是头一回,也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是头突然变重了,多少有点抬不起来。
方才他光顾着打架,也没想过神宫的规矩,现在一想就不得了了,能把长兄引来,罪名还是私自争斗,他应该是不小心惹了大祸。
“长……长兄。”柳浮川也吓得不轻,声音都是抖的,“这可不是私自争斗啊,就是正常的切磋,你看看这……这都没见血。”
多亏了柳折枝手下留情没见血,不然现在想狡辩都不可能了。
“正常切磋。”
柳故棠面无表情的重复了一遍他的说法,而后语气微微加重,“正常切磋有近百人灵力波动,引得学宫外众多神族子弟驻足围观?”
若不是学宫外闹起来了,他远在神殿哪会知晓这里出了乱子,两人打擂台是正常切磋,可这是近百人一拥而上,若是出了什么意外,里面那么多宗门子弟和世家公子,只怕整个神界都要动荡一番。
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柳浮川自然也是知道的,不然神宫不会有这个不许私自争斗的规矩,严令禁止,他也知道柳折枝是惹祸了,但是……孩子也是好心给他们争气,而且没闹出人命,还打赢了。
“枝枝这不是……不知道有这个规矩吗……”
柳浮川态度很明确,不知者不罪,我们枝枝能有什么坏心思,虽然闹得有点大,但长兄你得给摆平了。
“长兄,我确实不知。”眼看有人帮忙说话了,柳折枝自然要顺着这个话茬解释,没了方才以一敌百的傲气,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柳故棠,“给长兄添麻烦了,还望长兄莫要为此事气坏了身子。”
柳故棠看到是他惹祸的那一刻就没打算过罚他,现在听他认错态度诚恳,还知道关心长兄身体,脸上虽然表情不变,心里却很是欣慰。
还是幼弟乖巧些,另一个给他惹祸这么多年也没关心过会不会把他给气死。
同样是给惹祸的弟弟收拾烂摊子,这绝对是柳故棠心情最好的一回,连带着跟柳折枝说话的语气都温和了许多,“折枝,下来。”
柳折枝听话的下了擂台,还没走近又听他开口对着柳浮川道:“让你带孩子玩你就是这么带的,带来跟人打架?他不知道规矩你也不知道?”
柳浮川:“……”
虽然早就知道了最后这锅得自己背,毕竟一开始就说了幼弟犯错最后都是罚他,他也是心甘情愿,但是……长兄你变脸是不是太快了点?
刚才还温柔的哄孩子下来,到我这就一顿训,你哪怕语气好一点我也不至于这么无语!
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掀袍往下一跪,“长兄,我知错了。”
那动作,那认错的话,简直不要太熟练,一看就是做惯了的。
一日之内让兄长为自己受罚两次,柳折枝良心实在受不住了,瞬移过来想要阻拦,“长兄,是我自己要……”
“赢了?”柳故棠打断他的话,十分突兀的问了一句。
柳折枝一愣,“赢了。”
“嗯。”柳故棠眸中的欣慰一闪而过。
孩子乖巧还能打,不错。
就是身子弱了些,下回不能再放出来这么闹腾了,万一伤到了就不好了。
想到这他又低头看了一眼某个隔几日就要挨一顿揍的糟心弟弟,有些想不通怎么从小在身边长大的没养乖,反倒是流落在外的这么乖。
“两道雷刑,你自己动手。”
柳浮川嘴角抽了抽。
行,现在嫌弃我已经嫌弃到都不想亲自动手罚了,我又背锅又遭嫌弃,我可真是个大冤种……
242.这个家没我就得散
兄长代为受罚这件事让柳折枝很是愧疚,其实他觉得自己受雷刑也完全没问题,而且谁惹祸谁受罚合情合理,可不知道为什么,身边的几个人全都对此事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
长兄以为他身子弱还算可以理解,兄长心疼他他也知道,问题是蛇蛇的态度也很奇怪,又高兴又不高兴的,一会儿叹气一会儿偷笑。
“蛇蛇,你也觉得很不对劲对么?这么下去不行,我以后还会惹更多祸,不能每次都让兄长……”
“不是,我的意思是……”两人用的传音,墨宴一边看落下的雷刑一边语气纠结,“这种刑罚我也能替你受,但是每次都被兄长抢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跟长兄说换我来。”
这种能刷好感的事他可太想做了,但是现在没资格做就很难受。
他是柳折枝的道侣,柳折枝在前面惹祸,他在后面替着受罚,想想就特别有情调,但这种情趣竟然轮不到他,真是馋死龙了。
“你觉得我要是直接跟长兄说,长兄会答应吗?他会不会把我赶出去啊?”
柳折枝不想说话,他要无语死了。
蛇蛇这么厉害,当初就应该让蛇蛇来攻略他,做什么让他主动攻略蛇蛇。
若是角色调换,哪用得着五百年,蛇蛇五日就能完成任务。
“你怎么不说话?”他不回应,墨宴还在那唉声叹气,“我是认真的,要不你下回背着兄长惹祸,我赶在兄长之前替你受罚,我觉得现在长兄对我的意见很大啊,有一种我是人贩?子拐?卖单纯小仙君的感觉。”
柳折枝:“……”为何蛇蛇的画风总是如此离谱?
越说越不着调,柳折枝只能无奈的打断他,“蛇蛇,我们来神界是与天道斗,是要找长姐,不是让你在长兄那里刷好感,正事要紧。”
“这都是正事,不分先后。”墨宴说的相当认真,“天道得斗,长姐得找,但是这名分我也得要啊,我不讨好长兄,长兄不认我是你道侣,回头尘埃落定了,我还进不来神族的门,那我不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柳折枝眉头微皱,被他说懵了,“蛇蛇,你我与天道斗,注定要与长兄是对立面,神族依天道而生,不会背叛天道,日后……怕是长兄与兄长都不会再认我了。”
“我看不一定。”
“什么?”
“我说你在长兄和兄长心里,不一定比不过天道。”
两道雷刑柳浮川已经当众受完了,站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朝柳折枝笑,说不是什么大事,墨宴盯着柳浮川眼底真切的笑意,试图给柳折枝分析。
“我们有可能以后是长兄和兄长的对立面,也有可能让长兄和兄长站在我们这边,至于到底最后是哪一种,估计得看你,现在这个情况……我看他们对你已经宠得没什么底线了。”
虽然自己六亲缘浅,兄弟相残,但墨宴却看过正常的兄弟情义是什么样的,没有几个兄长能像柳故棠和柳浮川这样宠弟弟,更何况两人都是生来高贵的神族,且都身居高位。
柳折枝独来独往惯了,看不出这里面的感情有多深,他却能看透许多,两位兄长似乎不比长姐对柳折枝的疼爱少。
“可是……我不会……”
柳折枝少有的迷茫,他虽然克服了社恐,却还是不会与人交心,蛇蛇是唯一的例外,因为是他的道侣,与他朝夕相处,他们本是一体。
连长姐都不算在相处中交心的,因为长姐与他是双生,神魂深处便有牵绊,长姐还筹谋万万年为他铺路。
一个是认定的道侣,一个是神魂牵绊,可两位兄长并不在这个范围,他们才认识不过几日,他如何敢想让两位兄长为他背叛天道?
“那就慢慢来,反正有我陪着你呢。”
墨宴在他面前一向是有些幼稚的,只有在他不擅长的领域才会站出来做他的精神支柱,就像从前帮他克服社恐一样。
“你想啊,多两个像长姐那样的亲人,总比多两个劲敌要强吧?再说了,万一以后真因为天道反目成仇,以两位兄长今时今日对你的疼爱,到时候你确定你能下得去手?”
答案是肯定下不去手,柳折枝知道,墨宴也猜得到。
这才是柳折枝一直说要走,一直对两位兄长的疼爱多有抗拒的原因,他接受了别人的善意,总是习惯千倍百倍还之,因为从前社恐的时候对他好的人太少了,所以格外珍惜。
有时候墨宴都觉得自己比柳折枝本人还了解柳折枝,与其按柳折枝选的路走,以后诸多隐患伤心难过,不如他现在胡搅蛮缠连哄带骗,让柳折枝试试他的办法。
反正他不要脸惯了,柳折枝也乐意宠着他纵容他,这点底气他还是有的。
再厉害的人也不能总是孤身一人啊,他以前在修真界那么嚣张,手下还有两个过命的属下呢。
“你在神坛上待久了,也得看看人间烟火是什么样,当然我不是说让你走下来,是你得试着让人上去陪着你,柳折枝,咱们先试试,以后你要是觉得不行,我马上带你走,真的,名分我都不要了。”
他说了这么一大堆,其实从第一句开始柳折枝心中就有决断了。
“蛇蛇,我不是不愿意,只是不知如何去做,我似乎……天生便不擅长这些。”
应该不只是因为社恐,柳折枝隐约觉得他当年做神尊也是这样,根本不会与人相处,身边只有长姐和蛇蛇。
“所以才要尝试啊,你以前还不愿意做我道侣呢,后来我不也死缠烂打做成了吗?”
“嗯。”柳折枝应了一声,然后就没动静了,站在那不出声也不动,看着还是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只是眼神有些迷茫。
众人在柳故棠的示意下散去,因着柳折枝的缘故,柳故棠还特许青羽几人进学宫修炼,连资源都是让他们自己打出排名去分配,硬是给了外族人神族子弟的待遇。
本以为这般爱屋及乌幼弟会高兴,可柳故棠下意识看去,只看到幼弟呆呆愣愣的站在那。
“吓到了?”
一日之内看到两次雷刑,柳故棠理所当然的以为是幼弟太娇弱,被他给吓到了,拧眉顿了顿,不太会哄孩子,只能尽量放轻语气,“怕什么,不会罚你。”
“就是,枝枝你别怕,出事了还有我顶着呢。”柳浮川也在旁边接茬,还伸手在柳折枝眼前晃了晃,“没事,雷刑就是看着动静大,其实以我的修为根本不疼。”
柳折枝回神了,看看他额头上疼出的冷汗,眸光闪躲。
若是蛇蛇如此,定然是要好好心疼一番,可眼前是兄长,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应对,想给些天材地宝表达好意,又知道兄长肯定不缺,那些东西拿不出手。
“枝枝,你……怎么突然看着有点呆?”
从没见过他这般模样,柳浮川有点慌了,“长兄,你看你把孩子吓得,这这这……你吓的你快来哄啊,我不会。”
柳故棠没出声,但眼里明晃晃的写着一句话——你不会我就会了?
但他是长兄,总不能不开口,憋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憋出一句算是哄孩子的话,“别哭。”
柳浮川:???
“长兄,枝枝本来就没哭。”
柳故棠眉头皱得更紧了,能把神宫管得井井有条的神君,却在幼弟面前束手无策,头一回知道还有修为和权势解决不了的事。
柳折枝不会表达,两个兄长一个慌神一个沉默着一本正经的手足无措,兄弟三人对着紧张,这场面看得墨宴拼命掐大腿都没忍住,最后还是笑出了声。
“噗哈哈哈哈……”
即便他紧急捂嘴收声,还是收获了两个带着杀气的眼神,以及柳折枝的满眼疑惑。
“笑什么?”
话是柳故棠问的,语气很严肃,虽然没带杀气,但一样压迫感十足,就差直接告诉他,他要是回答不好,那就等死吧。
“咳……长兄我不是笑你。”墨宴乐极生悲,赶紧板起脸,“其实柳折枝不是害怕,他就是……额……性子跟长兄你挺像的,不太会表达,他想感激你们但是不会说,觉得有点尴尬。”
“啊?”柳浮川一脸懵,做梦也没想到是这个理由,“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尴尬的?想说什么就说呗。”
他的性子理解不了这种尴尬,柳故棠倒是深有体会,很认真的去问柳折枝,“是么?”
柳折枝脸上发热,尴尬的抬不起头,默默点点头。
好难,跟两位兄长相处真的好难,像是社恐发作了一样……
几乎是下意识的,柳折枝一把抓住蛇蛇的手,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那种毫无保留的亲密和信任就这样展现在另外三个人面前。
柳故棠:就这么信任一条龙?非他不可?
柳浮川:完了,孩子跟那条龙比跟我们亲。
墨宴低头看看柳折枝拉着自己的手,脸都要笑烂了,头一回在柳折枝的两位兄长面前能以正宫自居,“长兄,兄长,柳折枝不太会跟人相处,以后习惯了就好了,以前他都不跟我说话,现在跟你们这样算是很亲近了。”
“嗯。”柳折枝在旁边亲自认证了他说的是真的。
柳故棠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幼弟身上许久才暗自叹了口气。
看来是真的,幼弟确实更像自己,性子内敛了些。
不过自己当年一直是孤家寡人,如今幼弟还小,有长辈照顾着,以后精心养着应当会好很多。
“别怕。”
心中再怎么百转千回,真到要往出说,柳故棠也只说出了这两个字,肉眼可见的不会应付这种场面。
如果一个人尴尬,那就是无止境的尴尬,可一旦有人跟自己一样,好像就没有那么尴尬了,柳折枝现在就是这种感觉,看着长兄有点像照镜子,没来由的觉得好笑。
他突然就有了一种,自己真的是跟两位兄长血脉相连的感觉,之前只是知道,此时此刻却是真切的感受到了。
想用待长姐的心思去与两位兄长相处,似乎……也不会太难。
“长兄,我刚回来,还不太适应,需要些时间去适应。”
他主动说出来了,柳故棠也只是应了一声,“嗯。”
两人性子实在是太像了,柳浮川在旁边看他们俩说话都开始替他们尴尬了,一家人能相处成这样简直离谱。
“行了行了,以后多相处,你们说话都多说几个字,实在不行就听我说,我在中间给你们传话也行。”
两个闷葫芦把他夹在中间,他可真难啊。
柳浮川无奈的摇摇头。
这个家没我就得散!
243.人活着不能没有柳折枝
刚回神族一日就闹出诸多传遍神宫的动静,小公子柳折枝的名声已经人尽皆知了,除去备受神君疼爱,传言最多的便是他的修为和他那条龙。
一人挑战百位学宫学子,毫发无伤,陪伴身侧的那条龙更是一举打上了排行榜第三十二位,合道期可连越几个大境界挑战还打赢了,足以见得龙族的强悍。
神界最后一条龙,即便他是魔,有如此修为也依旧出尽了风头。
但柳折枝姓柳,他的龙自然也归柳姓神族驱使,神族只有三位柳姓,从前那两位便可与少主分庭抗礼,如今加上一位小公子和一条龙,显而易见已然越过了少主一头。
一直到入夜,神宫都是表面平静,背地里暗潮汹涌,各方势力草木皆兵,许多站队少主的神族都开始忧心忡忡,原本未曾站队的也隐隐有了动摇之意。
柳折枝和墨宴一出现,注定要打破一直以来被强行粉饰太平的局面。
“少主,还是要早做打算啊。”
白秋在紫云宫已经开始慌了,他不敢再贸然出手,也不敢去柳折枝那里挑衅,听着手下的人劝说更加坐立不安。
这一百年他养尊处优,一直觉得自己有机会继任神尊,仗着血脉便可高枕无忧,今日却是头一回意识到区区几个混血神族便可造反。
“他们……柳故棠他血脉不纯,他就是个野种,他不敢的,他一定不敢。”
嘴上这么说,表情却肉眼可见的忌惮,“这一百年柳故棠都没动作,只要父尊还在,他就成不了气候,父尊根本就不在意他,不会放任他造反。”
“可神尊已经多年不曾露面了,恕老夫多嘴,神尊如今说一句生死不明也不为过。”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语气无奈,“少主还是找机会见见神尊为好,若有神尊亲口支持少主,那便是人心所向,柳故棠名不正言不顺,本就不配立于神殿之上。”
没人会愿意永远被人压一头,只能一辈子听命于人,比起柳故棠的雷霆手段,神族想要扶持傀儡少主上位的大有人在。
从前他们不敢造次,是因为手中没有筹码,自从白秋回来,这些人全都看到了希望,能对抗柳故棠的希望。
扶持一个傀儡做神尊,那神族就是他们这些人说了算,可一旦让柳故棠继任神尊,他们便是永无出头之日。
柳故棠太强了,除了血脉这一条,没人能撼动他的位置,这样的神尊让他们害怕,因为到时便会是真正的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那几十位血脉纯正的神族公子究竟是怎么死的,即便没有证据,众人也知道究竟是谁的手笔。
“你说的对。”白秋面色凝重的点点头,“我得见父尊,必须找机会见父尊。”
下方几位老者对视一眼,很满意他的愚蠢和没有主见。
“少主,我等早已为你谋划良多,见神尊一事,只要少主尽力配合便好……”
与其说是神君与少主的夺位之争,不如说是柳故棠与那些野心勃勃的纯血神族之间斗法,已经斗了万年之久,眼看就要分出胜负,这一夜以白秋为首,整个神宫太多人夜不能寐。
而本该也为此事筹谋的柳故棠,立在神殿门外,亲眼看着某条龙从偏殿鬼鬼祟祟隐匿身形跑出来,直奔柳折枝的流云宫。
白日里他一看到墨宴就知道这条龙是个不安分的,果然,连后半夜都没等到,这条龙便要去带坏幼弟,妄想私会。
墨宴也没想到长兄日理万机,会大半夜不睡觉专门在这钓鱼执法,因为没有能自由行走的令牌,他费了好大的功夫隐匿身形,力求不会被外面那些神族发现。
好在神殿离柳折枝的流云宫很近,只要他越过这道墙就可以……就……
什么玩意把老子捆住了?!
月光下,闪着金光的绳索捆着一个看不到的人,只捆出了人形,很快绳索又自动变换形状,被捆住的人也化作龙身现了形。
“这是捆龙索。”柳故棠自黑暗中踏出,面无表情的望向被捆住的龙,“神族先祖专为龙族而制。”
“长……长兄……”墨宴整条龙都麻了。
为了抓我还特意翻出这么古老的法器,长兄你真是煞费苦心!
“理由。”
柳故棠不想跟他废话,大有他说不出合理的理由,便要对他不客气的意思。
没有哪位兄长抓到有猪想拱自家水灵灵的小白菜还能保持淡定的,若不是看出柳折枝对他也有情,柳故棠都不能给他解释的机会。
墨宴自知理亏,一点没挣扎,很快便语气真诚道:“长兄,我怕柳折枝害怕,你也知道,他不太会跟人相处,我不陪着他,我怕他睡不着。”
这话半真半假,柳折枝不会跟人相处是真的,他怕柳折枝害怕也是真的,但是睡不着的那个却是他自己。
他也不想铤而走险,可抱着香香软软的道侣睡习惯了,突然让他自己睡,实在是孤枕难眠。
如果给他机会说实话,他一定会大声告诉柳故棠——人活着不能没有柳折枝!龙也不能!
虽然他说的是假的,但是却异常合理,而且和柳故棠的想法不谋而合。
幼弟突然换了个环境,白日里还经历许多事,那般娇弱的孩子,难免会害怕。
“此事轮不到你担忧。”
柳故棠就这么捆着他,用灵力把他扔回了偏殿,直接扔在地上,压根就没看床榻,做完这些才亲自去流云宫。
倒是不怕墨宴挣脱开,若是这条龙真的这般胆大妄为,他自会让一条小龙提前见识见识何为规矩,何为体统。
“我的柳折枝啊……”墨宴趴在地上这辈子头一回这么想哭。
太难了,他就想抱着柳折枝睡而已,怎么就这么难!
想柳折枝,想的睡不着,现在还有点想死,人活着没有柳折枝还有什么意义!
恋爱脑迎来了最残忍的惩罚,一条龙在黑暗里被捆着不敢挣脱,默默抱住自己的龙尾,绞尽脑汁思考明晚能用什么方法躲开这位手段了得的长兄。
另一边,柳折枝猜到了今夜蛇蛇肯定不会安分,弄不好会偷跑来找自己,所以一直没有睡,靠在床头看书。
可他万万想不到,人是等来了,却不是他的蛇蛇,而是他那位过分沉默寡言的长兄。
“长兄有事?”
柳折枝要起身,柳故棠开口拦住了,“无事,不必起身。”
说完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上去似乎是一时半会儿不打算走了,但又一直不说话。
兄弟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都挺紧张,最后还是柳折枝先忍不住了,“长兄有话直说便是,可是墨宴被你抓住了?”
他太了解他的蛇蛇了,长兄来了蛇蛇却没来,基本就能确定蛇蛇偷偷跑来却被抓了个正着。
“嗯。”柳故棠也没打算瞒他,直接跟他说了结果,“被我捆住关在偏殿。”
柳折枝:“……”想求情,但好像不合适。
代入长兄的视角,只把蛇蛇捆住关起来已经是很客气了,夜半私会,别说是在神族,便是在乾坤宗都是大忌。
他不说话,从他的神情也能看出他的意思,柳故棠眉头微皱,“想给那条龙求情?”
“长兄,他叫墨宴。”
“想给那条墨宴求情?”
“……”
看得出来蛇蛇是把长兄给得罪了,这么明显的不待见着实有些愁人。
柳折枝明白自己得多帮蛇蛇说好话了,不过不是现在,长兄刚抓到蛇蛇,定然正在气头上。
莫名有一种早恋被家长抓到的既视感。
“没有,明日我会与他谈谈,时候不早了,长兄早些休息吧。”
柳折枝没有赶人的意思,他是真心觉得长兄掌管这么大的神宫很辛苦,应该好好休息,可不知为何,长兄没动,还一直盯着他看,眼神十分奇怪。
“长兄?”
“他说你会害怕,睡不着。”
“什么?”柳折枝有点懵。
“别怕。”柳故棠就坐在那里,盯着他身后的白发,声音不似平时那般低沉,反而像是刻意放柔了些,“睡吧。”
分明都是不善言辞的人,柳折枝却意外的听懂了长兄这般简短的四个字里面究竟包含了什么意思。
长兄会守在这里,守着他,让他不用害怕,可以放心睡。
这一刻,所谓的血脉相连和亲情,在柳折枝眼中突然有了具象化。
那些陌生,紧张,甚至不会表达,通通被冲击得七零八落,太多情绪被冲散,再被他拼凑起来便早已失去了原本的意义,全都变成一种天生对长辈的孺慕。
他来到神界的第一晚,沉默寡言的兄长性子严肃古板,连跟他说话都不是很自然,却会因为怕他害怕,忙了一整日之后过来守着他。
就那样坐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只守着他,让他睡得安心。
“长兄,我……”柳折枝觉得自己是想说话的,可他又很迷茫,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停顿许久才继续道:“我在修真界几百年前便可独当一面了,我其实……不害怕。”
“日后不必了。”
还是没有把话说全,柳故棠总是惜字如金,柳折枝却再一次听懂了。
长兄的意思是以后不必他再独当一面,他是有长辈疼爱照顾的孩子,日后有了依靠,根本不需要自己独当一面。
244.我是龙啊,当然不是人了
“哎?长兄你也在啊。”
柳浮川来晚了一步,进门后看到长兄都已经坐下了,直接在门口站住不往里走了,“那今晚你守着,我明晚再来?轮流挺好,俩人一起就没必要了,人太多了估计枝枝反而睡不着。”
他是没想到长兄会这么体贴,来之前也没商量,光顾着怕孩子到新环境不适应了,不过现在商量也不迟。
“嗯,你有心了。”柳故棠对这个安排很满意。
“长兄你这话说的,我来看自家孩子不是应该的吗。”柳浮川看看他再看看柳折枝,“那你们聊,多说两句,枝枝你要是实在睡不着就让长兄给你念点心法什么的,一听就困,睡得可快了。”
他自己小时候不上进,一学心法就困,现在还来带坏柳折枝,要不是他说完就跑了,绝对免不了一顿打。
柳折枝被逗笑了,收回目光正好对上长兄有些奇怪的眼神,似乎还是落在他的白发上。
“长兄,怎么了?”
“无事。”柳故棠顿了顿,又主动问他,“要听么?”
这是真打算给念心法哄睡了,柳折枝还从来没有过这种体验,一时间有些懵,“这……这是可以的么?”
他一直以为长辈给念睡前故事什么的只存在于书里。
“有何不可。”
柳故棠下一句就是晦涩难懂的心法,只不过不是念的,而是背的。
两人都没什么经验,一个睁着眼睛听,一个干巴巴的坐着背,别说是哄睡了,就跟大眼瞪小眼一样,听久了柳折枝不仅不困,还特别精神,甚至有点想跟长兄讨论一下这些他从未听过的心法。
画风逐渐奇怪,不止柳折枝这么觉得,柳故棠也有些背不下去了,殿内突然安静下来,兄弟俩互相都觉得自己不太适合这种亲子互动,又都不是会说出来的性格,于是双双沉默。
有时候性格太像了也不是什么好事,这是柳折枝此时此刻最直观的感受。
真的好像啊,他看长兄总有一种在照镜子的感觉。
“长兄,其实我不用……”
柳折枝想结束这尴尬的哄睡,不料长兄突然拿出一把琴,悬在面前弹了起来,琴音注入灵力,意在安眠。
这下他只能闭嘴了,因为单纯的哄睡行不通,长兄已经努力到动用灵力还上才艺了。
虽然离谱,但着实是诚意满满,对他这个幼弟的疼爱溢于言表。
这个方法十分奏效,不过一刻钟柳折枝就睡熟了,说到底还是长兄的修为了得,那琴音换个普通人怕是片刻就能睡着。
即便他已经睡了,柳故棠还是多弹了一会儿,最后收了琴也没走,坐在那里时不时往榻上看一眼,十次有九次都是看他的白发。
散尽修为天人五衰时留下的白发。
看完人又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和陈设,直到天边见亮,柳故棠才起身回神殿,径直回到主殿,至于偏殿里某条被捆着的龙完全不在考虑范围,是多看一眼都觉得糟心的程度。
幼弟实在是太乖了,那么乖的孩子竟然有这么能折腾的龙做道侣,他这个做长兄的着实需要些强大的心理素质去接受。
至少目前还达不到那个标准,今夜没把龙扔出神宫都已经是看在幼弟的面子上了。
墨宴愁的一夜没睡,瞪着眼睛到天亮,又等到长兄的气息离开神殿,还多等了一个时辰,确认这次不是钓鱼执法,他才敢动。
不过他还不至于直接挣脱捆龙索,等长兄回来只看到一条绳索,出于为以后的名分考虑,墨宴尽最大的努力骗来了系统。
“好儿子,到了你为你爹我两肋插刀的时候了。”
系统就只是个小毛团,察觉不对想跑都来不及,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他用灵力化成一条龙的模样,然后用捆龙索给捆上了,甚至位置都没变,就扔在刚才他被捆着的地方。
“墨宴!!!”
系统差点没气死,“你说找我有好事就是这种事?你是人吗!”
“你听听你问的这是什么话。”墨宴对自己这招偷梁换柱很是满意,勾着嘴角一脸得意,“傻儿子,你爹我是龙啊。”
系统:“……”再信他我就是狗!
“行了,别瞪了,又不是白让你替我。”墨宴伸手对着他上下比量一番,“以后你化形我就帮你化成这样,这可是龙啊,多威风,你不想要?”
想肯定是想的,威风凛凛的真龙确实非常炫酷,但系统还是有点担心,“万一被发现了……”
“不能,长兄根本不会来检查,我昨晚要去找柳折枝,刚把他给得罪了,他巴不得一直把我扔在这,吃饱了撑的才会来看我。”
墨宴给他吃了颗定心丸,又当着他的面好好整理了一番仪表,确认能足够俊美才出门去见柳折枝,走之前还没忘手动把眼睛揉得通红。
于是晨起跑来陪柳折枝下棋的柳浮川便看到了几乎让人心梗的一幕,某条龙打扮得跟个花孔雀似的,红着眼睛站在门口不往里进,也不说话,就站那看柳折枝,恨不得把“我好委屈”这四个字刻在脸上。
在他的衬托下,柳浮川觉得自己手里的茶都没味了,根本不如他茶香四溢。
“蛇蛇?”
柳折枝一点没发现不对,看到蛇蛇红着眼睛,语气明显透着心疼,“蛇蛇一夜没睡么?”
“啊,我就是不太习惯,偏殿有点……冷。”墨宴故作轻松的回答一句,是个人都能听出他想说的不是冷,而是自己一个人睡特别可怜。
柳浮川实在看不下去了,善解人意的提议道:“其实你搬去主殿跟长兄一起睡也行,长兄那肯定不冷。”
墨宴没出声,就站在门口看柳折枝,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想一起睡肯定是不可能的,至少暂时过不了长兄那关,柳折枝也不好承诺什么,只能转移话题,“蛇蛇怎么不进来?先进来再说。”
“还是不了吧,我站这挺好的。”墨宴被迫跟他分开一晚上已经快疯了,坚决把茶艺展示到极致,“长兄……”
他也不说完,只说长兄两个字,不说柳故棠坏话,却已经把后面想说的那句长兄肯定不让给表达出来了。
“长兄若问起来,我自会与长兄解释。”柳折枝看他的眼神越发怜爱,“蛇蛇过来坐。”
都茶到这种程度了,他竟然还看不出来,柳浮川看他的眼神都有点一言难尽了,“枝枝,你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蛇蛇从前有过心魔,很长一顿时间都不能与我分开,离开视线也不行。”
柳折枝以为他说的是蛇蛇太粘人,特别认真的给解释了一下。
“对,兄长没有道侣估计理解不了。”墨宴紧挨着柳折枝坐下,一脸无辜,“从前柳折枝抛弃过我。”
他一这么说,柳折枝想起当年他为何生出心魔,愧疚指数直接拉满,当着兄长的面便往他头上摸了摸。
柳浮川坐在对面看得表情都要狰狞了,拼了命才忍住没动手去打那条不要脸的龙。
你怎么好意思的?枝枝这么单纯你竟然好意思套路他!
他忍得太难受了,手里的棋子都要捏碎了,一点不想阴阳怪气,现在只想打谁一顿出出气,没有一个兄长能微笑面对这种场面。
真是奇怪了,长兄怎么能把这条龙放出来?他记得昨日长兄特意找出了捆龙索……等等,放出来?
柳浮川突然抓住重点,直勾勾的盯着还在茶里茶气的龙。
以长兄的性子根本不可能放他出来找枝枝,那他是怎么出来的?
或者说他怎么敢从偏殿跑出来的?就不怕长兄发现他跑了吗?
感觉这里面绝对有问题,柳浮川放出神识往神殿的偏殿探去,发现偏殿还捆着一条龙的瞬间,他终于能重新笑出来了。
以为能有多厉害,敢情就是个赌徒。
不过胆子是真大,竟然敢在长兄眼皮子底下赌。
棋盘下方,柳浮川不动声色的折了一只纸鹤,灌注灵力后纸鹤悄无声息飞出殿外。
这个坏人当然是要让长兄来做了,我可是个通情达理的好兄长。
柳浮川深藏功与名,通风报信完还笑着落下一子,“枝枝,别光顾着跟弟妹说话啊,到你了。”
他甚至有意叫了弟妹来承认墨宴的身份,彰显自己的通情达理,柳折枝先是一愣,很快就朝他笑笑,“兄长,你与蛇蛇熟悉些,还要麻烦你有机会帮蛇蛇在长兄那里说说好话。”
“那是自然,都是一家人。”
柳浮川笑得越发温柔,看他的眼神更是宠溺,一看就是个宠爱弟弟的好兄长,“枝枝放心,弟妹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可不是长兄那么古板顽固,你们这叫……叫自由恋爱是吧?我懂,我经常跟那些系统打交道,思想上比长兄开明多了。”
他不光坑墨宴,他连长兄都坑,主打一个队友祭天法力无边,只管自己在柳折枝这刷好感度,根本不管旁人死活。
谁会不喜欢听好听的话啊,他在柳折枝眼里的温柔兄长形象一下就立起来了,引得柳折枝对他的态度都亲近了不少,还亲手给他添了一杯茶。
“我们枝枝可真好。”柳浮川先长兄一步喝到乖弟弟亲手倒的茶,脸都要笑烂了,嘴上哄得越发熟练,“今日喝了枝枝的茶,我怕是夜里做梦都会笑醒,哪家的幼弟能像我们枝枝这么乖啊,又乖又孝顺。”
这般来自长辈的夸奖柳折枝还是头一回听,听得都不会了,只能笑笑不说话。
旁边的墨宴却听得如临大敌。
他娘的,怎么感觉这么不对劲呢?
这个笑面虎可不是善茬,竟干些两面三刀背地里阴人的事,笑得越灿烂越吓人,感觉比长兄还难搞定。
他突然在这把柳折枝给哄明白了,是不是要坑死我?
245.爹!救命啊!
有时候墨宴都恨自己的直觉准的离谱,他刚觉得柳浮川要坑他,留在神殿偏殿的神识就察觉到了一股过分强大的气息。
用头发丝想都知道是神殿的主人突然杀回来了。
那么问题来了,他该怎么悄无声息的溜回去,还不被长兄发现?
“蛇蛇,你怎么了?”
一直被墨宴偷偷摸摸在桌下牵着手,柳折枝第一时间察觉了他的不对劲,另一只手捏着棋子落下,转头疑惑的看着他,“你的手在抖。”
“啊?啊……没……没事。”墨宴勉强挤出一抹笑,更加用力的抓着他的手,“就是说……额……咱们儿子要是没了,你会跟我和离吗?”
目前他自己可能不会这么快有事,但被他拉去偷梁换柱的系统就不一定了。
“儿子?时乐?”柳折枝愣了愣,“他不是跟染月去玩了么?时乐是系统,除非被系统总局抓到,不然怎么会没?”
“那可不一定啊。”
柳浮川突然在对面神秘兮兮的接茬,“枝枝,除了系统总局,还有一个人也能处置系统,小侄子要是惹了长兄,那恐怕是凶多吉少。”
看到墨宴手抖得更欢了,柳浮川心情越发好,甚至还有了兴致给他讲一讲关于长兄的一段往事。
“传说,只是传说啊,长兄年少轻狂的时候曾经被系统总局坑惨了,当时有个主系统,就是管理所有系统的那种系统,在系统总局的地位相当于如今在神族的长兄了,那个主系统差点让长兄在神界除名。”
没人不喜欢听八卦,即便如今墨宴要自身难保了,听到关于柳故棠的八卦依旧双眼放光,迫不及待的追问,“为什么啊?怎么坑的?”
连柳折枝眼中都带着期待,看着那么正经古板的长兄竟然还有这种八卦,实在反差太大了,很难不感兴趣。
“我也是听族中一些长老说的,当年长兄好像才几千岁,那时候刚开始争权,父尊给他的第一份差事就是负责代表神族跟那些系统打交道。”
其实这事没人知道真假,但柳浮川觉得至少有三分是真的,自己讲的时候也挺兴奋。
“长兄跟那个主系统关系挺不错,但是系统啊,你们也知道,它是没有人的感情的,长兄拿那个主系统当灵宠养,那主系统也是个胆子大的,他觉得长兄是神族特意派出来伺候他的。”
“俩人互相都以为自己是对方的主人,什么好东西都想着对方,中间足有千年,系统总局和神族亲如一家。”
这完全就是物种不同引发的误会,互相好像都没错,但撞在一起就显得格外离谱。
“后来因为两股势力太过交好,引来天道猜忌,等天道真发难了,长兄和那个主系统才反应过来,根本就没有谁是谁的主人一说,两股势力并行,甚至互相制衡,之前那些对灵宠或是对仆人的好都喂了狗。”
很标准的反目成仇剧情,可因为有一方是系统不是人,听起来就格外奇葩。
“所以长兄后来出手灭了那个主系统?”墨宴没忍住猜了一下走向。
柳折枝也好奇,但他猜的方向跟墨宴完全不同,“后来长兄便再也不与系统打交道了么?”
“枝枝猜对了一半,长兄一直到今日也不与任何系统打交道,但不是因为反目成仇,是因为那个主系统被销毁了。”
柳浮川说到这都有些唏嘘,“天道是不讲私情的,它要的是两股势力争斗制衡,但长兄那时候年轻气盛,看不上这种制衡权术,那主系统更是敢想敢干,他没有人的感情,但他比人更有野心,觉得天道并非不可取代。”
“反叛天道能有什么好下场,天道出手要销毁那个主系统,长兄被那主系统骗了,不知情的情况下让其在寝殿藏了三日,最后……”
柳浮川顿了顿,突然放低声音凑到两人面前,几乎是用气音把话说完的,“据说长兄现在身上还有一道消不掉的疤,当年因为此事虽然没被神界除名,却被关了千年禁闭,千年雷刑加身啊,那疤是留在神魂上的,一辈子消不掉。”
本是神族的天之骄子,竟然被一个系统给骗了,还栽了这么大的跟头,受刑千年,身上留了消不掉的疤,换了谁也忍不了啊。
墨宴默默代入自己,感觉别说是再遇上系统了,就是听到系统这两个字他都想杀统。
所以儿子遇上长兄……
墨宴狠狠打了个哆嗦,见柳折枝还沉浸在故事里,心虚得声音都在颤,“这……这不能是真的吧,长兄多精明啊,怎么会被骗得那么惨。”
“确实不保真,但……”柳浮川勾起嘴角,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最后一个压垮他的消息,“如今跟那些系统打交道的是我,长兄亲自下令,不许任何系统踏出豢养系统的宫殿,这些年违令被长兄亲手处决的系统没有一千也有几百了。”
“咔嚓。”
一半桌角生生在墨宴手里被捏碎了,他都顾不上跟柳折枝解释,手忙脚乱的赶紧往神殿偏殿跑。
“儿子你先别死!你死了柳折枝跟我和离就完了!”
此时的神殿偏殿,收到消息回来的柳故棠手上汇聚着灵力,却迟迟未曾下手,不是心软下不去手,而是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堪比神器的捆龙索无法被系统挣脱开,又因为墨宴给系统用的障眼法在柳故棠的威压下早已破碎,露出系统那个小毛团的原貌,于是如今柳故棠看到的画面便是捆龙索一圈一圈缠绕,足有一人高。
贴着地面的位置有活物在拼命晃悠,连样貌都看不到,只偶尔从缝隙里露出一根白毛。
这个场面让他用灵力打下去着实有些大材小用,跟浪费灵力没区别,甚至还有点丢人。
执掌生杀大权的神君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废物的系统,一点反抗能力没有,简直蠢得惊人。
他就这么看着,眼看系统好不容易从捆龙索缝隙挤出来,拼命想逃,小毛团在地上一弹一弹的跳,跳起来还没有他膝盖高,一回只能跳巴掌那么远。
拇指大的尾巴被捆龙索系着,跳两下就拖不动那些绳索,摔在地上把小毛团摔成了一滩小毛饼。
柳故棠看了全程,沉默着收了灵力。
因为根本不需要,他合理怀疑自己一脚就能把这个废物系统踩死。
系统自己也尴尬住了,趴在地上抬头的勇气都没有,实在太丢人了,最后哇的一声哭出来,鬼哭狼嚎的叫唤,“爹!救命啊!你再不来救我,我连根毛都剩不下了!!!”
柳折枝跟着墨宴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虽然长兄站在一旁没出声,脸上也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表情,但他真真切切从长兄身上感受到了强烈的嫌弃。
是那种动手杀了系统都会觉得丢人的嫌弃。
墨宴是真心来救儿子的,但是看见这个场面他真的很难开口,虽然不用救了,但他有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长兄……”柳折枝也是头一回这么尴尬,但他没有墨宴那么缺德,一边看柳故棠的脸色一边俯身把系统从地上抠出来拿在手里,还试图帮系统挽尊,“时乐他……只是个实习系统。”
系统埋在他掌心没脸见人了,自己知道自己废物和当众坐实是个废物还是有区别的,刚才让他这个最废物的对上这里实力最强的,简直惨无人道。
他这么一动作,那一身白毛还掉了两根,飘在空中让本就尴尬的气氛尴尬到了顶峰。
柳故棠许多年不曾这般为什么事操过心了,此时此刻他看着乖巧的幼弟,想到幼弟身边跟着一条胆大妄为的龙,和一个过于废物的系统,还一个是道侣一个是儿子,他就恨不得把这两个糟心的玩意都替幼弟扔了。
捆龙索再次动起来,一头捆住墨宴,一头捆住系统,把这一龙一统捆得结结实实,全给吊在房檐上,柳故棠对上柳折枝担忧的眼神,在他求情之前沉声道:“不能换么?”
“长兄,你是说……哪个?”柳折枝也很无奈,他看出来长兄已经在发火的边缘了。
“两个。”
简短的两个字,把柳故棠的嫌弃表达的淋漓尽致。
他始终不能理解幼弟这般乖巧的孩子,究竟是如何容忍自己身边有两个这么不靠谱的东西存在。
“长兄,这次是意外,我保证以后不会了。”柳折枝眼疾手快的按住他汇聚灵力的手,生怕他直接把墨宴和系统扔出神宫,“长兄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他说的是我们,不是他们,俨然是把自己算进去了,若柳故棠要把他们扔出去,那他也会跟着离开。
很委婉的威胁,但他说的坦荡,再加上柳故棠对他自带乖巧滤镜,看起来完全就是自家孩子在撒娇。
“长兄饶过我们这一次,可好?”
见他不出声,柳折枝又问了一回。
孩子这般撒娇,确实不该继续苛责……
“嗯。”柳故棠答应了,但没把那一龙一统放下来,还多说了四个字,“下不为例。”
这次完全是看在幼弟的面子上,他能感觉到因为此事,幼弟似乎跟他亲近了些,既然能让幼弟高兴,他不介意网开一面。
只是……
柳故棠转头看向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柳浮川,传音过去,“你又闹腾什么?”
原本他不会抓到那条龙阳奉阴违的,全靠柳浮川一手促成,包括让他单独见到那个废物系统,赌他看在幼弟的面子上不会下杀手。
柳浮川无奈的笑笑,“这是机会啊长兄,你跟幼弟拉近关系的好机会,刚才幼弟亲近你,跟你撒娇,你不高兴吗?”
长兄和幼弟都太不擅长这些事了,他只能努力从中周旋,现在这种情况就很好。
“你别管那条龙和那个废物系统,抓住一切机会让枝枝跟我们亲近才是要紧事,虽然真心很重要,但套路更重要,枝枝在这方面单纯得很,那条龙就是这么套路他的。”
这是他跟墨宴学的,他可不像幼弟和长兄那么呆,他擅长的就是这些。
一家人弄得那么生疏,面对面都说不出几个字像什么话,他算是看明白了,孩子单纯好骗还特别心软,与其被别人套路,不如被他们这两个兄长套路。
柳故棠没反驳,算是默许了他这些套路。
明白了长兄的态度,柳浮川不动声色的把目光转向吊在空中的小毛团,眼里全是八卦的光芒。
若是关于长兄的传闻属实,那这个小侄子的身份可就有意思了,天道销毁的主系统会彻底消失,还是会失去一切数据从头开始?
长兄这些年过得太枯燥乏味了,如今幼弟也回来了,让长兄沾沾人气挺好的。
不过……长兄那么厉害,当真察觉不出小侄子的身份么?
246.这么乖的柳折枝是真实存在的吗
不管是被捆起来还是被吊起来,对墨宴来说都不算是什么惩罚,他当年在云竹峰受的罚可比这稀奇多了,柳折枝什么缺德法子都能想出来,但凡吊起来都是把他给系成蝴蝶结。
所以长兄给的惩罚对他来说完全是小儿科,几乎等同于无事发生,下手比柳折枝轻多了。
就是旁边的系统惨了点,那么大点一个小毛团,被系着尾巴捆成粽子,吊在房檐上一个劲晃荡,都开始掉毛了。
一根一根的小白毛飘飘荡荡的往下落,那场面看着着实太辛酸了些,墨宴这么不要脸的人都试探着用灵力在他下面帮忙托了两下。
他不动还好,这么一动直接让系统发现了自己白毛满天飞,当场嗷嗷哭,“爹,我掉毛了啊啊啊,不毛茸茸了怎么办,我不活了……”
这么要死要活的一嚎,柳折枝实在扛不住,只能硬着头皮又去看柳故棠,“长兄,时乐他……”
“装疯卖傻没用。”柳故棠语气冷冰冰的,根本就不是在回答柳折枝,而是毫不留情的戳穿系统。
这一套他两万年前便见识过了,如今不会再信第二次,更不会让幼弟重蹈覆辙。
无论是没有了从前的数据,等同于人的失忆,还是干脆换了个壳子回来,他都认得出来这个废物系统究竟是谁,只不过是看在幼弟的面子上暂时不打算计较罢了。
可若是这废物系统得寸进尺……
柳故棠仰头看向吊在空中的系统,那一眼的杀意让系统迅速缩成一团不敢动了,生怕下一秒就死得连毛都不剩。
长兄对时乐似乎有超出正常水平的敌意?
柳折枝敏锐的察觉到不对,不敢再贸然求情,反倒是旁边的柳浮川看透了一起,嘴角勾起的弧度都变大了,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原则,突然开口道:“长兄,怎么说他也算是小侄子。”
小侄子三个字被他咬的有些重,柳故棠扫了他一眼,兄弟俩只一个对视便互相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幼弟为难或是不高兴的,小侄子这层关系便是系统的保命符。
柳浮川什么都猜到了,而且还隐晦的表达出来,提醒长兄,两人心照不宣,谁都没再多说什么,一同带走柳折枝,留下墨宴和系统在房檐上吊了整整三日。
期间柳折枝连来探望的机会都没有。
白日里柳浮川带他到处逛,或是陪他品茶下棋玩乐,夜里便是柳故棠守着他,慢慢学会了究竟如何哄孩子睡觉,不是拿些古籍念给孩子听,就是弹琴安眠。
血脉相连的兄弟,只要相处久了,关系自然会越来越亲近,短短三日柳折枝便已经习惯了被两位兄长当做孩子养,那是他从未体会过的感觉,来自长辈毫无保留的疼宠。
第四日墨宴被放回来看见他,一见面就被他好得过分的气色惊到了。
自从当年散尽修为伤了根基,即便后来柳折枝养好了伤,脸色也总是比常人白上许多,无论他如何精心照顾,始终还是无法将养回与常人无异。
但时隔三日他再见到柳折枝,柳折枝脸上明显有了些许血色,不再是苍白如雪的模样,连笑容都多了些。
“多谢兄长。”
墨宴端端正正的朝正陪着柳折枝钻研古籍的柳浮川行了礼,态度更是恭敬,满脸都写着感激。
这一刻他是真的万分感激两位兄长,他努力多年也养不好柳折枝的身子,这才三日便有了起色,别说是把他吊起来了,就是日日让他受雷刑他也愿意。
“用得着你谢?”柳浮川笑着摇摇头,“养枝枝本就是我们应该做的,不过枝枝身子亏空得厉害,长兄说伤了根基本就不好将养,你在修真界能把他养成原本那般模样,已是十分不易了。”
修真界可比不得神界,没什么好东西不说,灵气也稀薄的很,若不是倾尽所有费心将养,只怕柳折枝的身子根本撑不到恢复修为,这一点他们不会冤枉了墨宴。
这条龙旁的不说,对幼弟是真的万般真心实意。
是以如今柳浮川都不跟他斗了,说话也不会过多阴阳怪气。
那日柳故棠趁着柳折枝睡着,仔细查看了幼弟的身子为何如此虚弱,后来两人一起商讨此事,柳浮川今日还记得长兄的原话——那条龙怕是把孩子当祖宗供养,否则无论如何也养不出这般看起来只是脸色苍白些的模样。
当时柳浮川觉得似乎有些夸张了,后来找青羽和闻修几人分别打听一番才知晓,说是当祖宗供养都是轻的。
“蛇蛇,时乐呢?”
发现只有墨宴一人回来,系统却不见踪影,柳折枝放下手中的古籍,一边拉着墨宴查看,一边担忧系统乱跑。
“找染月去了。”墨宴回答完又小声加了一句,“他怕遇到长兄,那日差点被长兄吓死。”
正说着,柳故棠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门口,这下换成墨宴差点吓死了,赶紧闭嘴假装无事发生,很快又起身见礼,“见过长兄。”
若是从前,柳故棠定然不会理他,但知道了他有多真心待柳折枝,即便还不是很愿意幼弟有道侣,柳故棠也敷衍的应了一声,“嗯。”
叫长兄被回应,那就离自己有名分不远了,这时候墨宴相当懂事,主动从柳折枝身边走远了些,给他让位置。
这般识时务让柳故棠很满意,周身气息也没那么冷了,走到方才他的位置,手上凭空多出一碗黑乎乎的汤药递给柳折枝,“该喝药了。”
柳折枝怕苦,不爱喝药,墨宴以为长兄不知道,在旁边及时科普,“长兄,他不喝这个,汤药太……”
苦字还没说完,他就看见柳故棠用勺子把药喂到柳折枝嘴边,也不说话,就拿着勺子等柳折枝张嘴。
大有一种不喝就大家一起耗着的意思。
墨宴倒吸一口凉气,终于知道为何长兄能给柳折枝养好身子了。
这要是换了他,他哪敢逼柳折枝喝药啊!
还得是长辈,道侣根本没这个待遇,他只有挨揍的份,弄不好柳折枝因为这事不高兴还能许久不搭理他。
果然,柳折枝没怎么犹豫就张嘴喝了,虽然看得出来不太情愿,奈何长兄的威严摆在那,还是长兄亲自喂,谁敢说不喝。
看着柳故棠那熟练的动作墨宴便明白了,这几日柳折枝应该都是这么被逼着喝药的。
见他一副目瞪口呆还明显很是佩服长兄这般举动的模样,柳浮川凑过去好奇的问他,“枝枝在你那会乖乖喝药吗?”
墨宴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要是敢这么逼他喝药,柳折枝能当场揍我一顿,借我八个胆子我都不敢,还得是两位兄长厉害。”
“是只有长兄有这待遇。”柳浮川笑得一脸无奈,“最开始是我去喂枝枝喝,枝枝不肯张嘴,还一口一个兄长的叫,愣是叫得我不忍心逼他,也就只有长兄能狠下心。”
“长兄板着脸不说话的时候最能唬人,我看枝枝有时候挺娇气的,但见到长兄要发火也不敢不听话。”
两人在旁边嘀嘀咕咕,柳折枝已经被喂完一整碗苦到五脏六腑的汤药了,皱着眉头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整个人都有点蔫。
“良药苦口。”柳故棠完全不为所动,放**碗拿出蜜饯喂给他,嘴里还嘱咐着,“两个时辰后我再来。”
那药白日里每隔两个时辰便要喝一碗,他就是再忙也会准时过来喂,这几日算是彻底见识到了幼弟究竟多娇气,连喝药都嫌苦,不逼着便不肯喝。
不过孩子还小,娇气些也正常,又不是养不起。
“长兄太忙就不必来了,我自己可以喝。”柳折枝吃了一包蜜饯压下那些苦,终于能开口说话了。
他哪是能自己喝,分明就是不让人来喂,想躲过去,柳故棠一眼便看透他的小心思,伸手在他头顶摸了摸,“折枝,听话。”
今日之前墨宴都不懂什么叫来自长辈的血脉压制,此时此刻他彻底明白了,这么乖巧的柳折枝他做梦都不敢想,这是他能见到的吗?
他服了,长兄确实厉害,不愧是长兄。
最初的柳折枝是抗拒这种亲近的,摸头也太像对小孩子了吧,就像他怜惜或者纵容蛇蛇的时候,后来抵不过长兄的强势,被摸了两次之后便体会到了其中的欢喜。
有时候能在长辈面前做小孩子是一件很幸福的事,长辈的宠溺跟道侣是不一样的,若是长姐此时能在他身边,他希望长姐也能像长兄这般摸摸他的头,跟他说长姐回来了,长姐没事。
这几日他被兄长带着走遍了神宫,却连长姐的一缕残魂都没有感应到。
神族世世代代居住在神宫中,为何会连长姐的气息都没有?长姐说过在神界等他的。
“不高兴?”
柳故棠看着很冷漠的样子,实际若是细心起来无人能敌,对这个幼弟倾注了所有的耐心,总是能很敏锐的察觉到幼弟的情绪变化。
因为孩子实在是太娇弱了,身子不好不说,性子也娇气,不高兴了若是没人哄,郁郁寡欢更不适合将养身子。
他不了解柳折枝,以为只是孩子不想喝药,墨宴却看得明白,分明是柳折枝因为长兄想起长姐了,在为寻找长姐忧心。
可这件事如今却不好说出来,自己的幼弟其实是万万年前的神尊,这种事太难让人接受了,弄不好还会影响兄弟感情。
柳折枝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只字未提,只是摇摇头,“没有,长兄去忙吧,两个时辰后我会按时喝药。”
“琐事永远忙不完。”
他不高兴,柳故棠便不打算走了,顺势坐到他对面,“可是有什么事想说?”
猜不透幼弟的心思,他更希望孩子有什么心事能主动说,到了他如今这个位置,要什么都有了,只要孩子有要求,基本都可以满足。
“想要什么尽可直说,你这般年纪本就不需要少年老成,即便像浮川那般整日不学无术,无所事事,只要按时喝药养身子,不惹什么大祸便足够了。”
无辜被拉踩的柳浮川:“……”我怎么就无所事事了?
柳折枝真不是想要什么,但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不提点什么要求也说不过去,沉思许久才试探着问道:“那我能问长兄些事么?”
“嗯。”
“长兄当年……”柳折枝有些不好意思,但好奇心还是占了上风,“听闻长兄当年被一个主系统骗过?这是真的么?”
墨宴:??!
这是可以问的吗?
柳浮川也惊呆了。
枝枝你胆子可真大啊!
虽然两人都被惊到了,但动作出奇的一致,全都凑过去想第一时间听清长兄的回答,这一刻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好奇心全都达到了顶峰。
247.人为什么要骑龙?
谁也没想过柳折枝会问这件事,柳故棠也愣了一下,而后立刻看向就差把耳朵竖起来听的柳浮川。
如今的神宫之中,敢传他闲话的人也就只有这一个了。
“咳……这个……”柳浮川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顺便往柳折枝身后躲了躲,“长兄,我是为了让枝枝了解你的苦衷,小侄子是系统,你对系统一向没什么好感,这种事自然要跟枝枝解释清楚,不然枝枝以为你针对他怎么办。”
“多影响感情啊,我也是好心。”
黑的都能让他说成白的,柳故棠不好当场与他算账,冷冰冰的目光转向柳折枝,瞬间柔和了不少,“谈不上被骗,是我有心救他一命,但……终究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说的讳莫如深,因为涉及天道,有些前因后果作为当事人是不好多说的,那千年雷刑将当年年轻气盛的少年人变成了如今这般稳重内敛又执掌大权的神君,注定说话做事都更加滴水不漏。
但有一点他说的很清楚,没有被骗。
这个态度就很耐人寻味了,解释了比没解释更让人好奇,一共四个人,三个人都目光灼灼的盯着他,满脸都写着想要继续听八卦。
旁人也就算了,幼弟这般想听,柳故棠也只能挑些能说的说,不至于得罪天道,又能满足他的好奇,“那主系统走的路,注定粉身碎骨,我有心救他,他却想拉我一起死,仅此而已。”
这下该听懂的便都听懂了,说到底还是那个主系统对不起他,既然如此,他没被骗却还是自此不再与系统打交道,也就说得通了。
不过那句想拉我一起死听在柳折枝耳中便多了一层意思,当年那个主系统是要反叛天道,长兄说的道不同不相为谋,怕是如今与他也一样。
长兄身为神君,距神尊只有一步之遥,想让长兄站在他这边,与天道作对,并不是件容易事。
但……
柳折枝不动声色的与墨宴对视一眼,见自己的蛇蛇眼中有担忧闪过,安抚的勾了一下嘴角。
三日之前他或许还会想走,只要不深交,日后反目为仇便不会太痛,可如今他不想逃避,还是想尽力试一试。
长兄真的很好很好,他在修真界无父无母,甚至没有家,来到神界这几日,是他这一生唯一感受到何为长辈疼爱,何为血脉相连,血浓于水的日子。
人都是贪心的,他也不能免俗,从前觉得有蛇蛇陪伴身侧足矣,后来又想与长姐相认,如今他越发贪心了,长兄与兄长他也舍不下。
从最初的孑然一身走到今日,不知不觉处处都是牵挂,似乎是在这世间重活了一回,再受不得从前那般孤家寡人的日子了。
“长兄,那时乐……”
柳折枝没说完,这话没办法说完,怎么说都不对,他只想看看长兄对时乐的态度。
“我还不至于容不下一个废物系统。”柳故棠面上虽然不显,心里却是半点舍不得幼弟为难的,很明确的给了回答,“他若安分,自然性命无忧。”
柳折枝的大胆发问,直白试探,他作为长兄照单全收,毫不掩饰的偏爱宠溺,这一点墨宴看得都直咂舌。
做到这个份上的长兄,别说暂时还不接受他做柳折枝的道侣了,就是跟他有仇他也能忍,因为对柳折枝是真的好到没话说,但凡柳折枝从小便长在长兄身边,何至于在修真界受那么多苦还无人给撑腰讨公道啊。
几人又闲聊了几句,柳故棠一如既往的话不多,走时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放心的带走了柳浮川,给他们留下机会独处。
墨宴对这个长兄的佩服程度直接翻倍。
看看人家这格局,这爱屋及乌的心意,别管长兄认不认他,这长兄他先认为敬!
“以后长兄就是我亲长兄!”
柳折枝都被他逗笑了,“蛇蛇,我的长兄,原本就是你的长兄,你我本是一体。”
从头到尾他都坚定的选择自己,从来没因为任何外界因素模糊两人的道侣关系,墨宴无论听他说多少次都控制不住嘴角,脸都快笑烂了。
“对了,给你看看现在的龙尾。”
化龙之后一直没机会让他摸,墨宴早就迫不及待了,变出龙尾缠在他身上,尾巴尖直接放进他怀里,“你看看有什么不一样,是不是更好看了。”
真龙自然不是蛟龙能比的,原本的鳞片虽然也光滑,但远远比不上如今的手感,鳞片又黑又亮,入手时有些冰冰凉凉,但很快便触手升温,玉石一般的手感。
柳折枝摸一摸,捏一捏,说是爱不释手都不够形容他的喜爱,最后实在没忍住,捏着尾巴尖放进嘴里咬了一口。
来了神界别说亲近了,见面都费劲,如今他这么咬墨宴哪能受得了,身子不受控制的抖了抖,牙都要咬碎了才忍住想要挑战长兄修为的冲动。
他毫不怀疑若是此时跟柳折枝做点什么,长兄瞬间便能杀过来。
“蛇蛇好厉害。”柳折枝是真喜欢,连夸带亲,“蛇蛇亲亲,么么么……”
一下一下全亲在尾巴尖上,把墨宴亲得直抖,耳朵都红了,愣是不敢动。
“那个……儿子啊,儿子跟长兄好像……就是……”
这时候必须得说点什么转移注意力,墨宴索性说起了正事,“看长兄之前的反应,那个主系统应该……”
“嗯,是时乐。”
说正事时柳折枝正色了许多,但还是没放开他的尾巴,就这么捏在手里把玩,“长兄那日在神殿偏殿,对时乐的杀意太强烈了,我这般试探,长兄未必不知道我的用意,只是愿意配合罢了。”
双方都心知肚明的情况下,那就算不得什么试探,既然是兄弟,最多只能算暗示。
“长兄既然选择不与我挑明,应当就是不会过多计较了……蛇蛇你再给我看看龙角可好?”
话题跳跃的太快,墨宴都要跟不上了,但还是下意识听话去哄他高兴,直接变回龙身整条龙都缠在他身上,头也凑过去把龙角给他摸。
什么龙族的骄傲在墨宴这根本无所谓,是龙是蛇都一样,当初他就是靠原形优势让柳折枝对他另眼相看,如今他利用起这些优势越发积极。
“长大了许多,好看。”柳折枝伸手摸了摸,很快又低头去亲,他真的好喜欢龙尾龙角。
自从上次意识到自己有些癖好挺变态的,他便有意收敛了些,但许久不亲亲摸摸,乍然看到实在是忍不住。
还好他的蛇蛇乖的很,随便他摸。
“那我是最好看的龙吗?”墨宴被他夸得尾巴一个劲的摇。
柳折枝摸龙角的手顿了顿,突然有些感慨,好像不管过了多少年,他的蛇蛇都跟当年在云竹峰上一样,身份再怎么变,修为再如何高深,都跟那年被他捡到的小黑蛇一般无二。
会喜欢被他夸,会莫名其妙又有些幼稚的争宠,他好喜欢这样的蛇蛇,感觉跟蛇蛇待在一起,整个世界都变得格外生动。
“自然是最好看的,无论是蛇还是龙,我的蛇蛇都是最好看的,最乖的,也是我最喜欢的。”
柳折枝毫不吝啬的表达着自己的喜欢,半点看不出曾经的惜字如金和社恐,用指尖戳着他的龙角,整个人的气质都没那么清冷疏离了,这一刻幸福似乎在他身上有了具象化,给他镀了一层极其温馨的光。
“我与蛇蛇是道侣,我们会有自己的家,家中有三位长辈,长兄长姐与兄长,时乐是我们的儿子,青羽,岚幽,染月,闻修,都是好友。”
或许是这三日被两位兄长照顾得太好,对亲情有了更多的感悟,柳折枝也不知是怎么的,突然就对家有了前所未有的向往。
不止是他与蛇蛇的家,而是一个很热闹的,所有人都在一起的家。
墨宴听得眼睛都亮了,把他缠得更紧,“对对对,就是这样,早就应该是这样!”
从前柳折枝不在乎生死,甚至一心求死,后来他费了好大的劲才让柳折枝为他而活,把人锁在身边,但现在不一样了,柳折枝是自己找到了活着的乐趣。
不止是为他而活,是彻底和正常人一样,跟这个世界多了许多许多的联系,发自内心的想要活下去。
方才那些话被他亲口说出来,就代表他会期待活着的每一日,想与亲朋好友待在一处,希望有机会体会这世间的一切美好。
墨宴激动得心脏怦怦跳。
天道再怎么打压,再怎么处心积虑毁了柳折枝又能如何?今时今日,柳折枝有道侣的情爱,有长辈的宠爱,终究是在爱里活出了原本该有的模样。
谁说天道不可撼动,他的柳折枝完全摆脱了天道的阴谋和控制,再不受任何影响
明明是一条威风凛凛的龙,墨宴却快要把尾巴摇出花了,疯狂在柳折枝侧颈贴贴蹭蹭,最后还忍不住舔了一口,“嘶……好香。”
柳折枝被他舔得有些痒,一把捏住他的舌头,一人一龙闹作一团,若不是情况不允许,墨宴都想让他坐在自己身上驮着他去天上飞几圈。
这他娘的也太快乐了吧!
谁的道侣又好看又香还这么喜欢亲亲啊?嘿嘿,是老子的!
他是幸福了,另一边的柳浮川和柳故棠之间气氛却有些诡异,站在一处假山旁相对无言。
“平日不是挺能说的么?”最后还是柳故棠先开口了,就是语气有点冷,听得柳浮川一哆嗦。
“这个……就是……我跟枝枝说那些事的时候也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啊。”
柳浮川是真冤枉,他当时讲故事只是偷偷八卦一下,谁知道讲完就被他发现了小侄子可能是当年那个主系统。
现在好了,不仅长兄亲口认证了真是这样,就连枝枝也开始怀疑了,刚才还拿来试探了一番。
“不过,长兄你也说了不会无缘无故再计较,枝枝那么聪明他肯定也听明白了,不会影响什么的。”
柳故棠转头看向流云宫的方向,眉头微微皱了皱,“只怕不止是想试探此事,似乎是想试探我对一些事的态度,还一直在找什么。”
“长兄也这么觉得?”
柳浮川这几日也有怀疑,今日听他这么说才知道不是自己的错觉,“枝枝让我带他在神宫闲逛,连祠堂那种地方都像是很好奇,以他的性子总觉得不该如此,但他刚回来,年纪还那么小,能是想找什么?”
“不曾与你透露只言词组?”柳故棠看他的眼神带着些许怀疑。
“不是,长兄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柳浮川大为震惊,“孩子要真是跟我说了什么,我能不告诉你?再说了,他想找东西肯定是跟你说更合适啊,你比我靠谱多了。”
“你日日陪着玩,连孩子这点心事都问不出来,倒是有空管我的事。”
柳浮川:“……”好好好,这笔账又算我身上了。
柳故棠嫌弃完他就走了,剩下他一个人站在原地越想越憋屈,果断转身回去准备想办法套套话。
结果一踏进殿门就看到了震撼三观的一幕。
他乖巧可爱的幼弟,正两只手握着龙角,坐在龙背上,身下的龙在殿内不方便飞,整条龙都在爬,尾巴还在后面翘着乱摇。
看着像是……在骑龙?!
柳浮川:!!!
方才还乐呵呵的人表情当场裂开,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嘴唇都在颤。
不是,你们……枝枝你……你这么变态吗?!
248.柳折枝没我不行!
“兄长?”
墨宴沉迷于跟道侣贴贴,还是柳折枝先发现了门口的动静,对上柳浮川怀疑人生的表情,他突然有点懵,“兄长这是怎么了?”
不管是语气还是神色都相当自然,如果他没有骑着龙,柳浮川一定会觉得他好乖好可爱,可他到了这个时候手里还抓着龙角没放,说的跟做的完全是两个极端。
“你们……额……”
一向能言善道的纨绔,此时此刻愣是不会说了,犹豫许久才勉强憋出一句话,“你们平时就……这样?”
“哪样?”柳折枝不明所以。
墨宴也晃着尾巴跟着问,“兄长,你说的是什么样?”
这明显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一点不带强迫的,柳浮川已经不需要他们回答了,事实就摆在眼前。
“没事,你们玩,我突然想起长兄找我有事。”
柳浮川说完直接消失在原地,他也没撒谎,是真去找柳故棠了,有些事他必须赶紧跟长兄说清楚。
他们之前都误会那条龙了!
“你是说……孩子骑龙玩?”
神殿内,柳故棠听了他的描述,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闪过明显的不理解,“骑着龙?那条龙?”
“对!”
想到自己亲眼看到的画面,柳浮川表情相当一言难尽,“手里还抓着龙角,就是传说中跟逆鳞一样不让碰的那个龙角,孩子根本不是养龙,养道侣也……我看像是养灵宠或者坐骑,养着玩。”
“那龙还美滋滋的满地爬,一点不像龙,尾巴一个劲摇,我都没眼看,枝枝玩的尽兴,他被玩的也挺高兴,反正就是跟我们想的完全不一样。”
柳故棠听得直皱眉。
这确实跟他们想的完全不一样,孩子年纪小,流落在外单纯好骗,不食人间烟火被一个魔给哄骗了,那魔在修真界是魔尊,也算是有些手段,又得了大造化成了蛟龙,最后化龙,缠着孩子不放,非要做什么道侣。
保不准是看中了自家孩子的美貌和单纯性子,背地里不知都做了些什么小孩子不该做的事,没羞没臊且无耻,他们做长辈的想到这就有些想杀点什么。
结果现在被他们知道了全是反着来的。
自家孩子骑着人家当坐骑当灵宠玩,而且还是双方都愿意的,即便龙族血统不如神族高贵,可放在神界也是仅此于神族的上古血脉,给人当坐骑多少有些……
柳故棠说不出自家孩子的不好,但也实在没办法再说那条龙不好了,怎么看都是那条龙有些惨。
“你上回不是说那龙总爱往孩子身边蹭?跟个登徒子似的占便宜?”
“啊这……”
柳浮川被问的也挺尴尬,他一直以为自己的情报特别准确来着,毕竟是当时亲眼看到的,但现在把一切结合起来这么一想就有点微妙了。
“他那个蹭也是变回龙身蹭,就……还是有点像灵宠,而且我在修真界还见过邦邦。”
“邦邦?”柳故棠眉头皱得更紧了,“那又是谁?孩子身边还有旁人侍奉?”
“邦邦啊,邦邦就是情况挺复杂的。”
想到自己曾经如何见识了邦邦,柳浮川拼命掐住虎口才忍住笑,尽量语气正常的把话说完整,“这个长兄估计得亲自去问枝枝了,有些事我不方便背着孩子跟你说。”
柳故棠:???
感觉他好像不太对劲,但事关柳折枝,再不对劲柳故棠也得亲自弄清楚了,只是得挑个合适的时机,今日便算了。
孩子骑着龙玩这件事,饶是他做神君多年见多识广,也要花些时间去消化。
柳折枝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近几日长兄看着他总像有什么话想说,可每次他去问,长兄又说没事,好几次喂他喝药也很明显的盯着他的手看,偶尔还会多看他的蛇蛇几眼。
兄长就更不用说了,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奇怪,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总给他科普一些善待灵宠的常识,还讲了几个虐待灵宠被灵宠反噬叛主甚至害得身死道消的例子。
就这么过了一个多月,柳折枝越来越迷惑,更让他迷惑的是长兄竟然不对蛇蛇严防死守了,把蛇蛇送回来,让他们一同住在主殿,只是中间隔了几道屏风,同住不同榻。
“蛇蛇,长兄和兄长究竟是怎么了?好奇怪。”
墨宴比他还难受,尤其是在柳浮川不停跟柳折枝提灵宠之后,此时听到他问自己,盯着屏风恨不得把那屏风盯穿,语气也有些咬牙切齿,“说不定是想给你送灵宠,我看神族每个人都有灵宠,还不止一只。”
“嗯?”柳折枝一愣,旋即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还真有可能,听闻长兄有一个单独的别院用来养灵宠。”
神界连养灵宠都比修真界精致,会放灵宠出来玩,按灵宠的喜好建造宅院,甚至会有专门的人去养,这是柳折枝这些日子慢慢熟悉神界的生活才知道的。
据说长兄用来养灵宠的别院都有一条单独的灵脉,出了神宫怕是在神界也无人能这么奢侈的养灵宠了。
他现在住的流云宫就更不用说了,原本是七七七四十九条灵脉埋在下面,后来为了给他养身子,长兄硬是给加到九九八十一条,硬是弄得比神殿灵气还浓郁。
长兄都已经把他娇养到这个程度了,准备给他送灵宠倒也合理。
“不是,你还真要养灵宠啊?”
墨宴等了半天也不见他有要拒绝的意思,彻底坐不住了,“你是不是还打算全养毛茸茸?能不能打,品阶高不高都不重要,只要足够毛茸茸就行!”
“那倒不是……”柳折枝有点心虚,方才蛇蛇说这话的时候他还真在心里肯定了一番。
若真是要养灵宠,自然是越毛茸茸越好。
“柳折枝!”
别的墨宴都能忍,都能听他的,唯独这件事不行。
他娘的!老子烦死这世上的所有毛茸茸了!就应该全都薅秃!
“你要是敢弄个毛茸茸回来养,老子……老子就死给你看!”
他又开始放狠话了,虽然这狠话一点也不狠,都不是威胁别人的,是他自己要死要活。
“不养不养,我只要蛇蛇就够了。”相处久了,柳折枝现在已经能毫无压力的睁眼说瞎话了,“毛茸茸没有蛇蛇好,蛇蛇是这世上最好看的,比毛茸茸好看,比毛茸茸手感好,我最喜欢蛇蛇。”
一听就是哄人的,而且哄得很夸张,但墨宴他就吃这一套,柳折枝一哄他就不闹了,说什么都信,嘴角疯狂上扬,“那当然,老子现在可是龙!这世上最后一条龙!”
看吧,我就知道柳折枝最爱我,他没我不行!
为了我能放弃所有毛茸茸!
“即便不是龙,蛇蛇也是最好的,没有毛茸茸能比得过蛇蛇。”
这是柳折枝的真心话,从一开始他就这么觉得,他的蛇蛇在他心里永远都是最好的,他的偏爱和纵容永远都给他的蛇蛇。
原本墨宴只是闹一闹,免得长兄给他送毛茸茸他真的收下,弄一堆毛茸茸来跟自己争宠,结果听到他这么认真的强调,给足了安全感,墨宴整个人都沸腾了。
“要不是怕长兄杀过来,我现在肯定得过去亲你一口!嘴都给你亲秃噜皮!”
墨宴躺在榻上翻来覆去,激动得心脏砰砰跳,最后重重叹了口气,“这看得着吃不着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就想亲你一口,你说我过几日出去把魔族打下来,长兄会不会看我顺眼点?要不我带着青羽岚幽把妖族也打下来?”
他不可能真的待在神宫吃软饭,这些日子一直在打听外面的消息,也派闻修和染月出去过,已经弄清楚了神界的大致情况。
和修真界其实差不多,神宫凌驾于所有种族之上,算是统领人、妖、魔三族,外面三足鼎立,神宫稳居神界最中央,只不过看上去是统领神界,除了人族,妖族和魔族还是有不少小动作的。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妖魔的臣服都不是真心臣服,只是等待时机可以摆脱神宫而已。
“妖族魔族盘踞多年,势力盘根错节,长兄作为神君也不好在他们没造反的情况下发难,但我不一样,我本来就是魔,不算代表神族,青羽是妖,打下妖族也只能算能者居之,算不到长兄头上。”
墨宴越说越觉得可行,“到时候妖族魔族都诚心归顺,我这算是帮了长兄大忙吧?他不方便做的事我都给他做得明明白白,长兄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到时候怎么着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我亲你一口吧?”
打下妖族和魔族,这么大的事,他竟然就为了能名正言顺亲一口,柳折枝都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了,沉默良久直接起身绕过屏风走到他面前。
“蛇蛇亲亲。”
不等墨宴反应过来,他直接低头按着墨宴亲上去了,把墨宴都给亲傻了。
“不是……唔……长兄!长兄不让我……”
“与蛇蛇无关,是我来亲蛇蛇。”柳折枝是会钻空子的,长兄只防着墨宴与他亲热,却没说过不许他与墨宴亲热,“即便有事,长兄应当也舍不得罚我。”
被偏爱的有恃无恐,柳折枝这些日子被两位兄长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对兄长们究竟多疼爱自己已经有了清晰的认知。
那些屏风都是柳故棠亲自送来的,上面不仅有阵法,还有结界,防的就是墨宴偷偷干坏事,此时神殿之中,柳故棠已经感受到有人越过了屏风,以为是墨宴越了界,带着一身杀气匆匆赶到。
结果……
看着床上映着的影子他沉默了,眉头都快拧成了结。
他若是没看错,似乎是自家孩子按着那条龙在……
这种事作为长兄自然不该多看,柳故棠立刻回去了,只是回了神殿也没有平复心情。
骑着龙玩,又按着龙亲,如此看来还真是他们误会了,那条龙似乎被自家孩子给欺负得死死的。
柳故棠翌日便解除了对墨宴的许多限制,也没必要刻意针对什么了,自家孩子怎么欺负龙他都已经亲眼看到了,旁的不说,地位上自家孩子绝对是压倒性的优势,一看就是说一不二,那条龙只有听话的份。
他以为墨宴有了自由,肯定要开始花式围着柳折枝转,万万没想到,有了令牌行走不再受限之后,墨宴当日就出了神宫,带着修真界来的那几个外族频繁出现在魔族的地界。
“以为是个恋爱脑,没想到啊,正事上还真一点不含糊。”
柳浮川都被惊到了,一时间还真有点对墨宴刮目相看,“他这怕是要过去当魔尊了,也不找人帮忙,就打算带着那几个人成事。”
柳故棠扫了一眼他手里的情报,“算他有点出息。”
虽然语气冷淡,但神君可从不轻易夸人,有点出息这种评价已经算得上相当高了。
“那条龙算是有点出息?”柳浮川好奇的多问了一句,“那我们枝枝呢?”
柳故棠有些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说这还需要问,而后毫不犹豫道:“折枝自然哪里都好。”
我就知道。
和预料之中的答案一样,柳浮川没忍住又去问,“那……”
他想问问他自己,刚开口就咽回去了。
算了,还是别问了,问完了更扎心。
即便他及时停住,毕竟是自己养大的弟弟,柳故棠不用想都知道他要问什么,一本正经的说出八个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柳浮川腾的一下站起来,有心想反驳,但是没有底气。
因为这些年确实惹了不少祸让长兄给收拾烂摊子,不然他也不会被封为神族第一纨绔,在整个神界都以纨绔出名。
“没事,长兄你再怎么嫌弃我,我们也是亲兄弟。”柳浮川想开了,重新坐回去勾唇笑笑,“总不至于把我给扔了。”
“不过这几日我大概知道了枝枝在找什么。”
话题跳跃的太快,他突然卖了个关子,柳故棠放下手中正在处理的事务看过去,“找什么?”
“一个人。”柳浮川语气笃定,“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个女人。”
249.孩子的秘密有点大
道侣是男人,平日对那些貌美的侍女也并无半点逾矩之举,看都不曾多看一眼,这样的人却要寻一个女人,可见绝不是为情。
这一点无论是柳故棠还是柳浮川都心知肚明。
不为情那就更加古怪了,孩子回神界时分明谁都不认识,为何笃定要找的女人在神界,还只在神宫寻找,连祠堂都不放过?
“神族女眷,年纪不小,或许已然身死道消……”
柳故棠轻声说出三个猜到的关键信息,和柳浮川对视一眼,两人眼底是如出一辙的凝重。
他们不会天真到以为幼弟在找娘,都已经是混血神族了,自己还被送去修真界才能保住性命,亲生母亲哪有资格进神族的祠堂。
像他们这样的混血神族,生来便是去母留子的,只知其父不知其母,更是生死有命,从上古时期至今,也就到了柳故棠这一代混血神族才能堂堂正正在神族有一席之地。
他一个人不要命的往上爬,爬到高处庇护同为混血神族的柳浮川,如今又有了柳折枝,可他都已经做了神君,依旧连生母的名字都不知道,更不会去接触神族的任何女眷。
而现在柳折枝一来就找一位不知名的年长女眷,这件事不仅古怪,若是牵扯出太多女眷,很可能有性命之忧。
“长兄,神族的女眷……动不得啊。”一向不靠谱的柳浮川都有些心惊了。
神族两位先祖为双生,一位神尊为苍生陨落,福泽万世,另一位神女却反叛天道,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虽是双生姐弟,名声却截然不同。
是以后世神族女眷皆为天道选中照看,以免再有人受了蛊惑为祸苍生。
神族凡是在册女眷,自出生起身上便有天道意志,柳故棠掌管神宫后特意为女眷单独辟出数十座宫殿荣养,他自己平日里都不会与女眷起什么冲突,任由有能力的女眷从他手里分权,诸多照拂数不胜数。
“若孩子一定要动呢?”柳故棠沉思许久,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神族男子死多少都没问题,女子哪怕伤得重些都要慎之又慎,此事人尽皆知,可若是柳折枝一定要与女眷有什么牵扯,他们作为兄长,该如何抉择?
柳浮川没回答。
这件事根本就不需要回答,从长兄问出这句话时便一切都有了答案,而他的答案与长兄一样。
换做旁人他们自然秉公处置,但幼弟不行,哪怕是得罪天道也得护住,倘若日后真的降下天罚,他们轮流扛一扛,未必不能保幼弟安然无恙。
总归还是有机会的。
如今最重要的是要弄清楚幼弟为何如此行事,瞒着他们铤而走险。
柳折枝并不知道看似每日只陪他玩的兄长已经猜出了这么多,还说给了长兄,自从墨宴经常出神宫去魔族打探情况,他便开始花许多时间跟着了解魔族的事。
即便不能出去帮忙,也想尽可能的在其他方面帮一帮,只不过不能修炼。
他的身子亏空太多,伤了根基本就要静养,柳故棠每日费心给他寻药喂药,哪能让他没完全大好之前便开始修炼。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柳故棠突然忙起来了,某日竟是连喂药都交给了柳浮川,自己不曾露面。
“长兄不在,今日我来喂枝枝。”柳浮川心里也没底,他又不是长兄,在幼弟这里没什么威严可言,只能越发温柔的哄,“枝枝乖啊,长兄说了,你不喝他就打死我,就当是救我一命,张嘴,啊~”
柳折枝:“……”兄长你是把我当傻子么?
他不说话,也不张嘴,柳浮川举着勺子自己都尴尬了,无奈的叹了口气,“长兄去众神之巅了,来回要三日呢,你要是三日不喝药,长兄回来真的会打死我。”
“兄长,我不是不喝药,我是觉得……有些奇怪。”
柳折枝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他端着的药碗,“长兄走之前未曾嘱咐我,你那碗里的药也与我平日喝的不太一样,都是苦味,但苦得不尽相同,我倒不是怀疑兄长害我,只是想不通。”
“还有,众神之巅是何处?”
孩子的洞察力实在太敏锐了,柳浮川知道一时半会儿是喂不进去了,只能先把碗放下。
“长兄走的急,没来得及嘱咐,只传音知会了我一声,众神之巅的结界开启时间有限,向来都是随机的,那是上古时期天地灵气孕育出神族先祖和天道的地方,里面机缘无数,如今能进去的只有神尊与长兄。”
柳浮川说这些的时候一直盯着他的表情,发觉他并无异样才继续往下说,“至于药不一样了,那是因为往日里面的药引是长兄的血,如今长兄不在便换成我的了,我修为不如长兄,自然血中的灵气也不如长兄,味道肯定会差一些。”
“药引是血?”
柳折枝看看那碗药再看看他,瞳孔都在颤,“我从前喝的都是……是……”
“别别别,枝枝你先别激动,这不是什么大事。”柳浮川一把抱住他,生怕把他吓跑了,“你伤了根基,血亲的血做药引是最合适的,墨宴之所以养不好你,除了药不够好,关键还是差了药引。”
“而且这点血对我都没什么影响,更别说是长兄那么高的修为了,长兄没跟你说就是因为不重要,不是有意瞒着你,你放心喝就是了。”
原来如此,难怪那药喝下去效果会这么好,神君的血啊,别说是入药了,就是单独喝一碗都够普通人活死人肉白骨了。
柳折枝从他怀里退出去,也不说话,就那么眼神平静的盯着他,生生把柳浮川看得心里发毛,“枝枝,快喝药吧,一会儿凉了,我喂……”
“这碗药别动。”柳折枝打断他的话,伸手把药拿到自己面前,语气很轻,却不容抗拒,“兄长,你就在这里,重新熬一碗药给我。”
柳浮川僵住了。
不光是因为留下一碗药再重新配,这种手段能确保自己无法作弊,尝尝两碗药的味道便能知晓一切,更是因为幼弟身上有一种很难形容的气场,让他后背发凉。
他这辈子唯一怕的人就是长兄,可此时此刻他莫名的觉得也有点怕幼弟,这太不对劲了。
“枝枝……”
“兄长,重新熬一碗药给我。”
柳折枝又重复了一遍,语气还是那样清冷,不带任何威胁之意,但就是让柳浮川有点怂,好像比面对长兄还怂。
这种情况柳折枝本人完全不知,他只是发现兄长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又叫了一声,“兄长?”
“啊……行。”柳浮川垂眸掩下眼底的疑惑,按他说的重新熬药,心中却把他身上那些异常全都想了一遍,越想疑惑越甚,却丝毫未曾表现出来。
他光顾着想这些,忘了自己手上都在做什么,直到柳折枝语气幽幽的问他,“兄长,这就是你说的一点血?”
柳浮川猛地回神,看看碗底的一点药汁,再看看自己手腕上不断流进碗里的血,赶紧补救,“我跟长兄肯定不能比啊,长兄是放一点,我修为差太多,所以就……额……”
他编都编不下去了,因为幼弟眼中明晃晃的写着一句话:你猜我信么?
“两个时辰一碗药,还是两个时辰一碗血?”
柳折枝用指尖点了点药碗,“到今日我喝了将近两月,长兄说此事急不得,养身子养个三年五载都是常事,若今日我未曾发觉不对,两位兄长便打算一直瞒着么?”
“这个……”柳浮川要愁死了,刚接下这个差事就被拆穿了,这回他是真要被长兄打死了。
“枝枝啊,我觉得这个事不能怪我,你想啊,长兄让我瞒着你,我敢不听吗?还是得等长兄回来你亲自去问长兄。”
关键时刻长兄就是用来卖的,柳浮川卖的半点没犹豫,还越说越顺畅,“我也是今日刚知道的,长兄做事哪需要跟我商量啊,他今日吩咐我做我才知道。”
以前都是心照不宣,没人提过,今日放多少血进去是长兄亲口教的,他这么说也不算撒谎,这不就是今日刚知道。
他是会钻空子的,柳折枝也没多怀疑,只能等长兄回来,不过这几日的药还是得喝的,不然真的会牵连兄长。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被柳浮川喂药的时候柳折枝突然发现一件事,那就是兄长也开始时不时盯着他的白发看了,跟之前长兄的举动一模一样。
“兄长,我的头发怎么了?”
长兄深不可测,有时候不能乱说话,免得暴露什么,但柳折枝觉得跟兄长多说一点应该没事,想问就问了。
“我就是看你的白发,听说这是散尽修为经历天人五衰时留下的,要是等以后养好身子了,应该还能变回去吧?”
柳浮川说着还笑着朝他眨眨眼,“长兄那么大岁数都没有白发,你小小年纪一头白发,不知道的以为长兄虐待你呢。”
虽然他是在开玩笑,但柳折枝还真认真想了一下。
长姐似乎是天生白发,自己与长姐是双生,如今这白发究竟是天人五衰留下的,还是本就该如此?
柳浮川把他若有所思的表情看在眼里,垂在身侧的手颤了颤。
孩子的秘密好像有点大,长兄你要不快点回来呢?我一个人估计是顶不住……
250.辈分乱套了
墨宴今日回来的时候明显发现柳折枝情绪不对,自从回神界有兄长宠爱之后,柳折枝每日都心情很不错,今日却靠在摇椅上懒懒散散的,看着就一副不想动也不想理人的模样。
不下棋不品茶,也不跟柳浮川一起玩什么新奇玩意,反倒是柳浮川坐在一边说个不停,想逗他笑却一直没成功,看着挺着急。
“兄长,这是怎么了?”
柳折枝心情不好的时候,墨宴也不敢贸然凑上去多说话,特别明智的选择了想问柳浮川,而且是直接问出来,让柳折枝也听到。
这可不是他偷摸干坏事,他是光明正大问的。
终于能来个人救自己了,柳浮川看见他就跟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立刻给他讲了以血入药的事,指望他去哄哄柳折枝。
“血?”墨宴先是一愣,然后直接一撸袖子,“我的血不行吗?我听说龙血也能入药,也算是一种天材地宝。”
柳浮川:???
我让你去哄人,你在这跟我争宠呢?
这是用谁的血的事吗!
墨宴却不管他那震惊又无语的眼神,径直凑到柳折枝身边,以指为刃,快速在手腕上划出一道伤口,举着手就往柳折枝嘴边送,“快快快,直接喝肯定效果更好,我这还是热的呢!”
柳浮川看得目瞪口呆。
不是,这龙他一直这么癫吗?我记得以前还勉强像个正常人啊。
他是第一次见,柳折枝却是见惯了的,连惊讶都没有,只语气平静道:“蛇蛇莫要胡闹。”
然后淡定的用一只手往墨宴脑袋上邦邦两下,另一只手用灵力恢复了那道伤口,指尖沾上一滴血也顺手点在墨宴鼻尖上了。
“谁胡闹了,那你凭什么喝两位兄长的血不喝我的?”墨宴黑着脸语气不满,“柳折枝,你嫌弃我?别人血是香的,我的就是臭的了?不行!你今日必须喝我的!”
他说着又要往手腕上划,柳折枝按住他的手语气无奈,“蛇蛇,这种事就不必争了。”
“我不!你喝一口尝尝!”
墨宴又换了一只手放血,语气恶狠狠的,“老子就不信了,都是血怎么不能喝一口我的,这世上还能有人比龙更皮糙肉厚?我的血随便喝!”
回应他的是接连几声邦邦,柳折枝一直打到他不再争着要放血才停手,最后躺回摇椅上耐心解释,“长兄与兄长能以血入药,因为与我是血亲,我伤了根基,这般养才能彻底养好,你又不是我兄长,我喝你的血做什么,又不是我喜欢喝血。”
“那……行吧。”墨宴表情遗憾,“等你什么时候要是爱喝了,你记得先喝我的啊。”
这话不是一般的离谱,柳折枝却淡定的点头应下,“好。”
柳浮川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的,起初只是觉得柳折枝情绪太稳定了,这都能全程淡定面对,后来发现墨宴这么一通无理取闹之后,竟然让柳折枝不再纠结以血入药的事了,还开口说了好多话,甚至笑了两下,他瞬间明白了。
敢情这龙平日就是这么哄枝枝的,装疯卖傻争风吃醋,疯疯癫癫的竟然哄人有奇效!
有时候人和人的般配还真挺奇怪的,乍一看墨宴和柳折枝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可看的久了,见识了墨宴跟柳折枝之间的诸多相处,就会发现柳折枝特别适合找墨宴这种不要脸的人做道侣。
他能舍下脸面哄,能倾尽一切去宠,性子暴躁却唯独对柳折枝装乖讨巧,细心套路,总之若是让柳浮川去想,他如今完全想不到这世上还能有谁与柳折枝更般配。
自己这个兄长哄了一整日没把人哄好,墨宴回来几句话就给哄得明明白白,柳浮川看墨宴的眼神完全变了,现在这条龙在他眼里就是行走的哄幼弟神器。
有墨宴在,他再也不用怕幼弟不喝药,等长兄回来会打死他了。
一连三日都是靠着墨宴有惊无险的过,第四日柳故棠一回来,柳浮川差点哭了,“长兄你可终于回来了……”
他出门迎接,还说这种话,柳故棠脚步一顿,做好了心理准备,“说吧,什么祸。”
只有惹祸了他才会这么热情黏人,从小就这样。
“不是,长兄话不能这么说啊,我就不能没惹祸只是单纯的想你……额……”柳浮川顿了顿,表情逐渐有些尴尬,“倒也不算没惹祸,但也不能算是惹祸了,就是……枝枝知道那个药不对了。”
“嗯。”
他预想中长兄想刀人的眼神并没有出现,柳故棠只应了一声,然后快步走向流云宫,“这三日都未曾喝药?”
“不不不,都喝了,我一顿不落的喂。”
“嗯。”
又是很平静的语气,柳浮川走在他身侧,突然有点懵,“长兄,你就不想说点别的?”
这根本不像长兄,正常难道不应该先想办法解决幼弟不愿意让他们以血入药的事吗?
“此事先不用管。”
柳故棠随口敷衍了一句,进了流云宫看到柳折枝和墨宴都在,也没多说什么,直接从储物戒中拿出此次去众神之巅得来的宝物——一张千工拔步床。
五进深的千工拔步床,一进二进摆的都是珍宝字画,三进是整整一架子古籍心法,四进是梳洗打扮用的,里面还能看到许多细软首饰,件件都不是凡品,灵气氤氲,说是法器都不为过。
只是有一处很突兀的空着,看样子从前摆的应当是镜子,最里面的五进才是床榻。
这般精美珍奇的千工拔步床,本身就已经是个不可多得的宝物了,整张床都是灵脉铸成,数不清耗费多少灵脉,更何况还有诸多法器古籍。
大半个寝殿都被一张床占据,大有以后就摆在这里的意思,柳折枝看得有些愣住了,“长兄这是何意?”
“给你的。”
从前柳故棠在众神之巅见过这张床,但家中没有女眷,并未动心思带出来,这次进去却是特意为了此物。
一方面是孩子娇弱,自然是要越精细娇养越好,有什么好东西都该寻来,另一方面……
柳故棠扫了一眼那千工拔步床,“神族两位先祖,其中那位神女在世时便用此物,据说是先祖神尊亲手为双生长姐所造。”
神尊,神女,双生长姐……
柳折枝方才未曾多想,如今听到这几个关键词,瞳孔狠狠颤了颤。
这是长姐的东西,是我送给长姐的?
柳故棠一直盯着他的反应,这样的异常自然被看的清清楚楚,但此时此刻柳折枝已经顾不上掩饰什么了,他根本就没想到要掩饰,第一反应就是重新去看那床中的布局。
尤其是缺了一块镜子的位置。
长姐的镜子,那块浮生镜,原来如此……
这一瞬间,不止是柳折枝想明白了,连墨宴都想透了其中关窍,两人暗中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了主意。
既然是长姐的物件,上面肯定会有些长姐留下的线索,长兄此举无意中帮了他们大忙。
“可还喜欢?”
在柳折枝看过来之前,柳故棠便压下了眼中的探究与了然,只问他喜不喜欢,俨然一副只是给幼弟送礼物,希望幼弟开心的模样。
柳折枝发自内心的朝他笑笑,“多谢长兄,长兄此去辛苦了。”
本就是日理万机的神君,离开神宫三日只为给他带回这个礼物,足以见得其中心意。
“喜欢便好。”柳故棠微微颔首,又状似不经意的提了一句,“有了这床,再按时喝药,养身子自然事半功倍。”
提到药,柳折枝下意识想说以血入药的事,可转念一想他都已经这么说了,定然是什么都知道了,说这话就已经表明了态度。
药不会停,无论他想不想喝都必须按时喝,就像最开始长兄给他喂药那样。
长辈与道侣的区别就在于此,某些事上他面对长辈不能不听话,只不过长兄没有明说,把他当小孩子养,却不会当成小孩子训斥,只暗示提点他,给他留了足够的体面。
“知道了,长兄。”
见他乖巧应下,柳故棠便不再多待,他这么一走,柳浮川瞬间坐不住了,都没心思去看那稀奇的千工拔步床,随便找了个借口赶紧去追长兄。
追上之后两人也没说话,一直到走进神殿,柳浮川才终于能放心表达出自己的情绪,靠在殿门上惊呼一声,“长兄,枝枝他该不会真是……他那反应明显不对劲啊!”
“白发,那个系统跟着他,身边有条龙,身上的气度也不同寻常,今日见了神女的千工拔步床还直接收下,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若光是震惊的情绪还不能真的说明什么,真正彻底暴露的是柳折枝对那床的态度,以他的性子,对女子的床绝不会收下那般干脆,肯定要跟长兄推拒。
可柳折枝当时表现的太乖了,连柳故棠说他喜欢他都没反驳。
相比于他的难以接受,柳故棠从流云宫回来的这一路便已经将此事消化的差不多了,本来就是用此物试探一番,如今不过是试探出结果罢了。
“此事你我早有猜测,不是么?”
柳故棠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与其继续诸多猜测怀疑,不如像今日这般尽早知晓结果,如此,究竟是在找哪位女眷,答案昭然若揭。”
“你……你也接受得太快了吧?”
柳浮川看怪物似的看着他,“长兄,这是乱了辈分啊,彻底乱套了,我的幼弟是我先祖,这是正常人该经历的事吗?”魔.蝎`小`说 k.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