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长兄就是用来坑的
柳浮川的不靠谱加上柳故棠的严厉,那些撒过的谎就算再离谱,也不得不拉上所有人一起去圆。
装身子弱还算容易,要把另外四个人都伪装成柳折枝的男宠实在是太难了。
先不说青羽和岚幽已经互通心意,一看就是一对,就连闻修和染月的相处都过于暧昧,即便什么都不做,两人只对视一眼也像是周围都带着情侣滤镜一样。
最可怕的是墨宴,柳折枝稍微有点想演练一下跟男宠亲近的状态,他就在旁边嗖嗖放冷气,恨不得直接用眼神把那四个“男宠”射穿。
“蛇蛇,都是假的,我们必须骗过长兄才行。”柳折枝也很无奈,谁让他错估了自己那个不干人事的兄长呢,只能努力善后,不停安抚墨宴。
“只一会儿就好,你把杀气稍微收敛些,我们演一演。”
“枝枝啊。”墨宴还没说什么,柳浮川这个看热闹的就先坐在一边指导上了,“我看这几个人就弟妹演的好,他根本不用改,正宫对男宠就得是这个态度。”
柳折枝已经不想说话了,他现在对这个纨绔兄长十分无语,若不是还有要紧事要忙,他甚至想立刻琢磨琢磨如何把这个兄长打一顿。
相比之下墨宴的态度就奇怪的很,柳浮川说完这句话,他反而朝柳浮川笑了,笑完还语气有些骄傲的拉住柳折枝,“你听见没有,我的正宫气场就是这么明显,都不用演。”
柳折枝:“……”
别的不说,他现在根本不敢想到了神界,若是蛇蛇与兄长相处久了,这俩人会互相带坏对方变成什么样。
蛇蛇大多时候还是很听话很好管的,但以后有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纨绔兄长带着,那就不好说了。
到了神界还会多一个古板严厉的长兄……
柳折枝按了按眉心,头一回觉得过日子是一件这么难的事,从前他孑然一身,生死都不在乎,如今在这世间的牵挂越来越多,竟然已经到了要像正常人一样为与亲人一起过日子发愁的地步了。
像正常人一样?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柳折枝突然愣住了。
正常人是什么样子?有道侣,有亲人,有好友,甚至有自己后代儿女?
这般细细想来,他今时今日竟然全都有了。
虽然好像多了许多麻烦,但这种感觉……好像还不错?
竟然不讨厌,甚至觉得还不错,好奇怪啊,这就是正常人的生活吗?
“枝枝,想什么呢?”
听到柳浮川叫自己,柳折枝循声望去,对上这位纨绔兄长眼中的温柔笑意,他突然觉得枝枝这个称呼也不是不能接受了。
因为是兄长,把他当小孩子,所以才会这样叫,这应该算是长辈对小辈的一种疼爱,跟长姐对他的疼爱是不一样的。
在长姐眼中他是万万年前那个神尊,是一母同胞且同岁的双生胞弟,而在兄长和长兄眼中,他比他们小了很多很多岁,只是族中流落在外的幼弟,是个要叫枝枝这种幼稚称呼,甚至还得哄着玩的小孩子。
“没什么。”柳折枝摇摇头,突然想明白了关于亲情的许多事,对幼弟这个身份的代入感更强了,甚至还笑着去问柳浮川,“兄长,从前长兄是如何将你养大的?”
“怎么说呢,一千岁之前对我还是很疼爱的,年少时还哄过我睡觉,毕竟年纪小,一千岁之后……”
柳浮川认真想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回答他,“按长兄的性子,他能忍住没把我扔到哪个小世界眼不见为净,应该就算是爱我了。”
想到自己平日里那些纨绔行径,他说着说着还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嗯,长兄还真是爱我,竟然能忍将近三千年都没把我找个地方扔了或者埋了。”
明明他说的那么离谱,柳折枝却听出了满满的兄友弟恭和温馨之感,对那位古板严厉的长兄也没那么多距离感了。
“还管哄睡觉?”
墨宴在旁边听得直咂舌,“长兄看着那么冷的一个人,还哄小孩睡觉?这到底是长兄还是爹啊。”
“差两万多岁呢。”系统在旁边慢慢悠悠的接茬,“别说是当爹了,当祖宗都够了,大伯父看你们估计跟看刚出生的婴儿没什么区别。”
“……”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那他娘的是两万多岁啊。
不光墨宴明白了,柳折枝也反应过来了,难怪跟长兄相处会觉得有点奇怪,估计长兄也不太会跟他相处,实在是差了太多岁了。
这么一代入,柳折枝心中便有数了,其实也没必要那么怕谎话被揭穿,一个能哄弟弟睡觉,还因为年龄差距太大而不太会跟弟弟相处的长兄,再严厉又能严厉到哪里去。
他虽然挺离经叛道,但也得分跟谁比,跟纨绔的兄长一比,弄不好长兄真会觉得他还算……乖。
明明谁都没说话,但柳折枝和墨宴对视一眼,默契到从对方的眼神里就看出了彼此的想法都是一样的。
那还有什么可演练的?
墨宴当场拉着柳折枝过二人世界去了。
大不了老子也认个爹!
反正都他娘的是一家人,只要他对柳折枝好,是长兄是爹老子都认!
事实证明只要格局足够打开,那这世上就没有任何事值得烦心,这三日墨宴和柳折枝过得舒畅极了。
正道那里有柳浮川安排,妖界魔界也是另外两对安排,整个修真界难得这么安宁,什么天下苍生什么正邪不两立,全都不用他们管了,这时候他们才终于知道做甩手掌柜的感觉原来这么好。
离开修真界的前一夜,墨宴抱着柳折枝,两人的墨发与白发交缠在一起,就这么坐在窗前赏月,彼此感受对方的体温,说不出的岁月静好。
“真好啊,要是能一直这么悠闲就好了。”
墨宴把下巴搭在柳折枝肩头,边说边转头贴在他颈窝上亲了亲,“你说,咱们有一个长姐,一个长兄,还有一个兄长,日后跟天道算完了账,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都过去,是不是可以让这些长辈顶上去?”
“就目前这个情况来看,长辈们都比咱们年纪大吧?那些掌权的事还是长辈做起来更合适,咱们还小,吃苦……不是,享福的日子在后面呢,得多给长辈机会,不然也太不孝敬长辈了。”
柳折枝没出声,默默往他脸上摸了两下。
平日里的小癖好都是戳一戳捏一捏,很少有被他这么用手掌摸的时候,墨宴还有点不适应,“怎么了?我把蛇尾弄出来给你玩?脸有什么好摸的。”
“不用。”柳折枝又在他脸上摩挲了两下,“我只是看看蛇蛇脸皮究竟有多厚。”
还没去神界呢,就先想着以后怎么坑长辈,让那些长辈帮忙干活了,蛇蛇还真是一如既往的……
后面那三个字他实在不想拿来形容自己的蛇蛇,不过并不耽误墨宴自己往出说。
“没事,反正我不要脸,到时候你要是不好意思,我就挨个去问。”
墨宴美滋滋的想着,还抓住他摸自己脸的手亲了好几下,啵啵啵的都用力到亲出声了,被推了一下也不松开,还在那乐。
“我觉得啊,应该是长兄最好忽悠,长兄那种古板严厉的性子最像长辈,实在不行咱们就学兄长那样游手好闲不靠谱,长兄看不下去了,自然就主动帮忙了。”
如果说之前还有些紧张和长兄见面,那现在柳折枝就是不仅不紧张,还有点心疼长兄了。
这么早就被蛇蛇盯上准备忽悠,长兄多少有点惨。
虽然这么坑长兄不太好,但柳折枝不得不承认……他还挺期待的。
远在神界的柳故棠突然莫名有些后背发凉,独自立在神殿中看向窗外,眉头微皱。
难道是浮川又惹祸了?
想起那个不靠谱的弟弟,难免想到此时跟这个弟弟在一起的幼弟,那么小的孩子竟然有一个道侣和四个男宠,怕不是一直没有长辈教导,所以才误入了歧途。
明日见了面定然要好好管教一番,才五百多岁就沉溺风月,被男色迷了眼,像什么话。
第二日还没到午时,神界神宫中就有许多神族聚在一起,对着后山那早已准备好的阵法翘首以盼。
都知道今日那位叫柳折枝的小公子会和二公子一起回来,这消息已经传开三日了,太多人好奇那从小便流落修真界的小公子是何模样。
最重要的是神君亲自开阵接人,这待遇连当年少主从修真界回来时都没有。
午时一到,柳故棠并未现身后山,而是在神殿中开启了阵法,众人的议论他都听到了,却并未阻止,幼弟虽然不像话了些,毕竟年纪还小,在神界并无根基,让人知道他这个长兄对幼弟上心也算是好事。
然而随着界壁开启,修真界的几个人慢慢被他的灵力护送到后山阵法中央,那些议论却逐渐变成了惊呼。
“蛟龙?怎么会有魔族,本体还是一条蛟龙?!”
“不对,不是一个魔族,是三个魔族!”
“怎么回事,还有一个妖族和一个鬼族!”
柳故棠亲自施法开阵,自然知道那些人不是妄议,他一共接回七个人,两个弟弟是神族,剩下那五个竟然并非正道修士,妖魔鬼皆有。
而这么重要的事……两个弟弟没一个人告诉他,甚至还是有意瞒着,给他来了个先斩后奏。
柳故棠结印的手顿了顿,认真思考此时收手不再管,直接连这两个弟弟都不要了的可能性。
一个柳浮川就够会惹祸了,如今又来一个跟着一起胡闹的,刚来就给他惹出这么大的乱子,不如都重新扔回修真界算了……
232.有长辈护着就是不一样
如今的神界依旧由神尊统领,柳折枝也是这几日听柳浮川说的,说他们的父尊就是神尊,神尊之下便是少主和神君。
如今的少主是白秋,神君只有一位,就是长兄柳故棠,平日里几乎全权掌管神界。
神尊已有千年不曾露面,柳故棠被奉为神君,在神界说一句只手遮天也不为过,直到白秋到了神界做少主,才勉强能与其分庭抗礼。
当然分庭抗礼指的不是能力,而是身份。
少主可能是下一任神尊,神君也有继任神尊的先例。
白秋代表血脉纯正,柳故棠则是混血却能力出众,各有各的势力,平日里表面上也是井水不犯河水。
这些都是柳浮川说的,只说了个大概,并不详细,柳折枝有心多了解,却总是被一句话给应付住,因为柳浮川最常说的就是——有长兄在,万事无虞。
柳故棠靠谱且无所不能的形象就是这么在柳折枝心里立起来的,直到今日被接回神界,即便还未见面,那阵法里蕴藏的足以破开界壁的法则之力和灵力也让他对此深信不疑。
这个长兄是真的很靠谱。
然而,下一瞬他就发觉自己不能动了,甚至隐隐有要被压回修真界的感觉。
“完了枝枝,长兄知道被我们骗了。”
柳浮川发现几人都被困在阵法中,刚变回原本的容貌,那张跟柳折枝四五分相似的脸就彻底笑不出来了,“长兄应该是想把我们扔回去,枝枝你快咳嗽两声,要不你吐个血吧,快快快。”
柳折枝:???
说好的长兄靠谱呢?怎么真能做出把弟弟扔了的事啊?
柳故棠只是有这个想法,还在犹豫要不要真的这么做,两个弟弟惹祸肯定是要教训一番的,可若真扔回修真界似乎又教训的太重了些。
至少对刚回来的幼弟是有些重的,幼弟身子不太好,修真界确实不适合将养。
他正要收手先将人安置好,却不等动作就见天边乌云密布,雷劫遮天蔽日汇聚在后山上空,一半是绛紫色的雷云,另一半则是带着墨色。
雷劫之下,柳折枝和墨宴相对而立,看对方的眼神如出一辙,眼里也写着一样的话:你要突破了?
他们俩站那不动等着雷劫降下,柳浮川在旁边人都傻了,再顾不上旁的,赶紧把剩下四个人都带走,用最快的速度远离雷劫范围,还顺手拎走了从柳折枝身上掉下来的小毛团。
“是要突破吗?左边那个是小公子吧?果然容貌跟神君和二公子相似。”
原本来看热闹的神族中人也自觉退避,但议论声却不减反增,毕竟从修真界刚来就突破,足以见得这位小公子天资过人。
“那个魔族的蛟龙怎么也跟着突破啊,他是魔,在我们神族的地界竟然这么肆无忌惮吗?”
“带外族入神宫是触犯族规,虽是神君亲自接回来,但……拜见神君!”
柳故棠的身影一出现,众人再不敢多言,纷纷见礼。
一众行礼的神族子弟中,柳浮川拼命把闻修四人往身后藏,头都不敢抬,察觉到长兄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差点没腿软得直接跪了。
欺瞒长兄,私自帮幼弟带外族进神宫,还没说幼弟认了个系统做儿子,这一桩桩一件件,随便一件事单拿出来都够要命的。
可意料之外的,那极具压迫性的目光只在他身上扫过,并未过多停留,连他身后那几个人都没被长兄为难。
柳浮川觉得不对劲,偷偷抬眼看过去,只见长兄立在不远处,正神色复杂的盯着空中雷劫。
这一看把他也给看愣了,弟妹是魔族,雷劫带着墨色魔气很正常,怎么他那幼弟的雷劫和别的神族不一样?绛紫色中还夹杂中明显的金色。
紫金色的雷劫……
“长兄?”柳浮川不动声色的传音过去。
“嗯。”
柳故棠应了一声,好像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默认了已经知晓幼弟的身份或许并不简单,却只字不提此事该如何处理。
柳折枝自己也知道雷劫的颜色便暴露了他的不对劲,可此时此刻也顾不上许多了,天雷接踵而至,当头劈下,倾云剑和从前一样挡在头顶想要护住他,被他及时按住,强行握在手中。
神界更加接近天道,他的一道天雷粗到堪比水桶,明显是天道假公济私想要置他于死地,本命剑根本挡不住雷劫,何必让倾云去送死。
电光火石间,原本应该在一旁渡劫的蛟龙突然摆尾而来,身子承受自己的雷劫,尾巴却严严实实将属于他的雷劫挡住。
“蛇蛇!”
只第一道天雷就将蛟龙的尾巴劈得落了鳞片,柳折枝惊呼一声,想要阻止,却被不断变大的龙尾缠住,尾巴尖缠着他,再往上的尾巴在他头顶挡着雷劫,半点不让他动。
“没事,我撑得住。”
墨宴以一己之力扛着两人的雷劫,拼命压着要呼痛的龙吟声,传音给他,“天道不会轻易放过你,我先扛着,扛不住了再换你。”
他的原身确实比柳折枝更能扛,但那也不能一个人受两份雷劫,别说是蛟龙,就是化成真龙了也经不住他这么折腾,柳折枝让他放开自己,他却不听,死死缠着不放。
两人僵持不下之际,又是几道天雷落在墨宴身上,龙尾的龙鳞不断脱落,鲜血淋漓,柳折枝毫发无伤,却被他的血染红了一身白衣。
这是真真切切的以命相护,远处围观的神族子弟原本还在看热闹,此时看墨宴这个魔族的眼神却多了几分复杂。
一时间分不清是柳折枝的雷劫与旁人不同更稀奇,还是一个要化龙的魔族拿命护着神族更稀奇。
空中的两片雷劫几乎融合在一起,整个后山上空都是电闪雷鸣,这般大阵仗的渡劫惊动了整个神界,神宫外面也围了不少修士,等着看雷劫散去会不会多两具尸体。
可这热闹并没给他们看多久,第四道天雷还未落下,一件件稀奇法器便闯入其中,都是不可多得的防御法器,平时一件便可保一条命,如今不要钱似的挡在空中,被天雷劈毁一件便立刻有新的顶上。
从未想过渡劫还能有人帮忙,而且是以这么豪横的方式,墨宴和柳折枝都看懵了,最后还是柳折枝先反应过来,循着送来法器的灵力看过去,正对上一张表情冷漠且与他有五分相似的脸。
“长兄?”
“嗯。”
柳折枝疑惑的唤他一声,柳故棠平静应下,多一点交谈都没有,仿佛大手笔帮忙的不是他一样。
这是真正的人狠话不多,柳折枝终于明白了为何柳浮川对这个长兄的评价那么高,所谓有长兄在便万事无虞是真的,原来有长辈护着是这种感觉。
果然靠谱又安心。
“行,这长兄有事真上啊。”
墨宴也放心了,龙尾放开柳折枝,安心渡自己的雷劫。
七七四十九道天雷,除去之前替柳折枝受的伤,墨宴化龙几乎没有任何阻碍,他早已到了可以化龙的修为,只是被修真界的法则压制,如今到了神界便是一切都水到渠成。
伴随着一声声悠远的龙吟,半边天的雷劫散去,露出在空中盘旋的魔龙,滔天的魔气也挡不住对万兽的血脉压制,光是几声龙吟便让整个神界的灵兽跪伏在地。
万万年过去,神界迎来了最后一条真龙,即便这真龙是魔族,也不影响他的龙族血脉。
按神族祖制,神族子弟是可以与真龙缔结契约的,换言之便是——这条魔龙可以名正言顺留在神族。
至于他会与哪个神族子弟缔结契约……
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还未渡完雷劫的柳折枝身上。
这流落修真界的小公子,不仅天资过人,还自己从修真界带了一条龙回来,连渡劫都有神君相护,日后前途不可估量啊。
墨宴的雷劫是四十九道,柳折枝却整整九九八十一道,化龙后的墨宴一直在旁边盘旋,若是出了什么意外,随时准备护住柳折枝。
然而如今柳折枝是有长兄护着的了,根本没用上他,柳故棠全程帮忙顶着天雷,愣是一点没劈到柳折枝,简直算是作弊。
等最后雷劫散去,柳折枝头发丝都没乱一点,只有无数法器在雷劫中化作虚无,把围观的人看到心都滴血了。
连柳浮川都看呆了,看看渡劫后的柳折枝,再看看一旁依旧面无表情的柳故棠,没忍住问了一句,“长兄,我渡劫的时候找你借法器,你是不是跟我说让我滚?”
所以方才发生了什么?你当年哪怕借我一件法器我也不至于现在这么想哭!
“你跟个孩子比什么?”柳故棠看着他直皱眉,“不是你说他身子弱?”
原本他没怎么信,是看到墨宴护着柳折枝,帮忙扛雷劫,他才信了这个幼弟是真的娇弱,不然怎么连雷劫都得让一个魔族帮忙渡?
“多谢长兄。”
柳折枝带着墨宴来道谢,两人一起给柳故棠行礼,柳故棠微微颔首,目光却一直在柳折枝身上没有移开,看似冷漠矜贵的外表下,却藏着一颗隐隐发愁的心。
娇弱到连雷劫都渡不过去的幼弟,这么小的孩子日后究竟该如何养大?
若是扔给柳浮川养,怕是要给养死了,难不成让他亲自养?
233.拖家带口吃软饭
神族那位流落修真界的小公子天资过人还带了一条龙一起回神界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整个神宫围观了渡劫的人更是不在少数,事情已经闹得这么大了,柳折枝还以为自己会见到白秋,可惜并没有。
对于这位所谓的主角,柳折枝其实没有太多印象了,毕竟从始至终他都没做过任务,更没把自己跟主角放在对立面,连被白秋抢走的那些宝物他都没在意过。
但白秋对他的恶意他还是见识过的,现在他又出现了,白秋是少主,身份比他高很多,没道理眼看着他平安无事出风头。
连墨宴都是这么想的,两人前几日还认真讨论过要如何应对白秋的发难,奈何白秋从始至终毫无存在感。
就连围观的那些神族都不曾上前,好像他们这几个人身上自带什么结界一样。
这太奇怪了。
“轰隆……”
天边再次响起阵阵雷声,刚渡劫结束的柳折枝一愣,下意识低头看看自己,没感受到一点要突破的征兆,正要去看墨宴,一道雷柱直冲而下。
柳折枝撑起结界想要护住修真界一起来的几人,墨宴不光设下结界,还第一时间将他拉进怀里,两人都做了十足的准备,结果那雷柱……落在了他们身后。
“知错了么?”
伴随着柳故棠严厉的声音,几人回头去看,正对上柳浮川捂着胸口吐血,一张嘴还往出冒黑烟的滑稽画面。
似乎不是雷劫,是雷刑?
柳折枝终于明白了为何神族众人都不上前,分明是怕雷刑落下殃及池鱼。
“长兄。”柳折枝从墨宴怀中站出来,撤下结界朝着柳故棠又是一礼,“兄长此去修真界,若是犯了什么错,应当是我的缘故。”
其实到底犯了什么错,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柳浮川再不靠谱,罪魁祸首也不是他,柳折枝并不打算坑他。
“神族族规我还未曾背过,若是有什么罪责,还请长兄明示,兄长皆是无奈之举,并非有意触犯族规。”
他主动出来承担责任,墨宴跟在他身边没出声,只默默估算若是一会儿再有雷刑,自己能否及时替他挡下。
这可是神族的地盘,他作为柳折枝的道侣,再嚣张也不能在这种地方放肆,正道最看重规矩礼数,他要是闹起来,丢的都是柳折枝的脸面。
柳故棠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并未与他们说什么,只淡淡望向最后面的柳浮川。
早就知道要受罚,柳浮川也没挣扎,十分识时务的往那一跪,“知错了,长兄。”
“兄长,你不必……”
“枝枝,别出声。”柳浮川传音打断柳折枝要讲理的那些话,“做给外人看的,长兄再怎么偏爱我们,外人面前不罚一罚也难以服众,劈几下而已,长兄有分寸,没事。”
光看柳故棠的神色可一点也看不出是做戏,柳折枝眉头微皱,到底是初来乍到还不清楚情况,犹豫着没再多说。
“下界夺舍,包庇幼弟,欺瞒长兄,藏匿外族……”
柳故棠每说一条,便有一道雷刑落在柳浮川身上,背上的衣袍都被劈得破破烂烂,隐隐透出血痕,柳浮川却始终跪在那不吭声,一副知错悔改的老实模样。
柳折枝几人没见过这么狠的刑罚,旁边围观的神族子弟倒是神色如常,一看就是司空见惯,并不觉得罚得多重。
十道雷刑过后,柳故棠终于停了手,见跪在那的人狼狈吐血也丝毫不见心疼,嗓音越发冷漠,“幼弟尚且年幼,不知者不罪,你身为兄长理应以身作则多加教导,若日后他再犯错,依旧是你代为受过,可有异议?”
柳折枝一脸懵。
我犯错,罚兄长?是这个意思么?
不光他懵,围观的神族子弟也面露诧异,虽说兄长代为受过不算触犯族规,但还从来没有人有过这个待遇,神君当众这般处置,偏爱之意实在太过明显了些。
都是弟弟,哪能这般偏宠,就不怕伤了二公子的心吗?
众人隐晦的目光落在柳浮川身上,柳浮川一点看不出来伤心,当场应下,“没有异议,都听长兄的。”
从他决定带幼弟和那些人一起回来就知道肯定要挨罚,他这个做兄长的,总不能不管幼弟吧,孩子才多大啊,哪能受得了这么狠的雷刑,但他没想到长兄能这么配合。
竟然没用他暗示,直接当众宣布让他代为受罚,果然人跟人没法比,长兄是真偏爱幼弟,心都偏得没边了,看来养孩子这种事是用不着他了,长兄应该是要亲自养。
俩人就这么把这件事给定下了,柳折枝这个当事人全程没有一点发言权,被带着去神宫里准备好的住所时还没太反应过来。
这就没事了?
他私自带回这么多外族,还骗长兄,长兄就不想跟他说点什么吗?
这情况跟大家在修真界设想的完全不一样,包括闻修几人在内一路上都是面面相觑,不敢相信神族就这么把他们留下了。
“尊主,不是说我们会被赶出去,然后要自己在神界闯荡吗?”闻修没忍住,偷偷传音去问。
“是这么打算的,但是谁知道现在这是怎么回事啊。”墨宴偷偷瞄了一眼走在最前方的柳故棠,“总感觉这是想让我拖家带口的吃软饭啊,我长得这么像小白脸吗?”
闻修:“……”我就多余问。
虽然墨宴说的很离谱,但真到了柳故棠让人准备的住处,一行人全惊呆了。
不是说住处不好,一整座宫殿,假山流水亭台楼阁应有尽有,但一些陈设实在太过奇怪。
院内的秋千,等候多时的貌美婢女,婢女手中拿着的风筝、九连环、拨浪鼓……这些细节无不昭示着这座宫殿是给孩童准备的。
“先在此处住下,这些婢女会陪你玩,需要什么也可跟她们说,族中与你同龄的孩子不多,若是想要玩伴,过些时日将人送来你自己挑。”
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柳故棠嘱咐完柳折枝,又拿出了一个一人高的精致玉笼,里面放着水车,还有许多亮晶晶的物件,放在一旁后看向墨宴。
“这是从前先祖养龙时留下的,你先试着住几日,何处不妥日后慢慢改,你的年纪……断奶了么?”
墨宴表情僵硬着,“什……什么?”
他在说什么?是我听错了吗?什么叫断奶了么?!
“若是还未断奶,晚些时候让人送些灵兽的奶过来,断奶了便自己吃灵石,进去吧。”
墨宴瞳孔地震,拉着柳折枝往后退了两步。
这是干什么?把我当没断奶的小龙养?还他娘的得放笼子里养?!
柳折枝的震惊也不比他少,看着古板严肃的长兄,嘴唇颤了好几下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长兄,我……我与墨宴都不是孩童,你安排的这些似乎有些……嗯……”
他真的找不出词汇来形容了,简直太离谱了。
“你不喜欢?”柳故棠不太理解他的抗拒,翻遍了自己的记忆也没找到哪里不对,神界养小孩就是这么养的,他给幼弟准备的都是最好的。
“浮川。”以为是自己年纪太大了,不懂小孩喜欢什么,柳故棠还特意唤来柳浮川问他,“我养的不对么?”
柳浮川刚疗好伤吃了丹药,环视一周摇摇头,“挺好的,准备的多充分啊,谁家小孩不是这么养,孩子还小,就是得养得精细些,修真界那穷乡僻壤的地方都把枝枝给养糙了。”
说完目光又落在了那些婢女身上,“长兄,可能是人不对,枝枝喜欢美男,你给他都换成俊美的男子,越俊美越好。”
“胡闹。”柳故棠冷了脸,“那么小的孩子沉迷风月像什么话,日后都是女子在此服侍,你莫要太过溺爱孩子。”
两人旁若无人的交流怎么养孩子,孩子本人听得人都傻了。
柳折枝做梦也没想到回了神界会是这个画风,不可置信的低头看自己看了好几遍,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哪里像小孩。
而且长兄年纪太大不懂这些就算了,兄长是在修真界待过的,见过他平日怎么生活啊,怎么回了神界就变了?
他在怀疑人生,墨宴却在听说要给他找美男时就开始紧张了,拉着他疯狂给他使眼色,传音的语气也异常急切,“柳折枝你说句话啊!”
野生的情敌他能随便斗,柳折枝兄长给安排的他不好直接动手啊!要是打死了算谁的!
柳折枝不是不想说话,他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该从何说起。
太离谱了,比他以前经历的所有事都要离谱。
“长兄,兄长,其实我……”
“哎?枝枝累了吧。”柳浮川没等他说完就自行理解了,“回来就闹腾这么久肯定累了,说不定还被雷刑给吓着了,长兄你快哄哄,我不会带孩子。”
柳故棠更不会哄孩子了,皱眉看向柳折枝,身形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经把柳折枝抱起来了,动作僵硬,语气更是不太自然,“累了就睡。”
墨宴:!!!
柳折枝:??!
不过一瞬,柳折枝就被瞬移抱进寝殿放在榻上,说是床榻都不太合适,是可以摇晃的床榻,应该算是大型摇篮,柳故棠把他放下就站在旁边用手推了推摇篮。
“睡。”
比柳折枝大了将近三万岁的长兄是真的在很认真的养孩子,甚至不算养孩子,是把他当婴儿养,就这么站在那一本正经的给他晃摇篮,试图把他哄睡。
片刻后还拿出一个拨浪鼓塞进他手里,严肃叮嘱,“玩,别吃,也不能咬。”
柳折枝:“……”一定要这样么?
这日子以后该怎么过啊,两位兄长的爱着实太沉重了些……
234.孩子就得往娇贵了养
“长兄,其实我不是小孩子,只是跟你和兄长比年纪小了点,在修真界五百多岁年纪就算大了,我在修真界还做了五百年的仙……”
“睡觉。”
柳折枝的解释完全没有任何用处,柳故棠甚至都没仔细听他在解释什么,毕竟每一个小孩子都喜欢强调自己不小,喜欢装大人。
“咚咚咚咚……”
见幼弟不打算乖乖睡觉,沉浸式带孩子的长兄还手动帮忙晃了晃拨浪鼓,晃几下,看看幼弟有没有想睡,没有就继续晃,摇篮也没停,一直用灵力晃悠着。
顶着一张冷漠矜贵的俊脸,做的事却相当违和,哄幼弟睡觉哄出了一种既敷衍又认真的感觉。
这场面别说是柳折枝这个当事人了,追进来的墨宴看了都直摇头。
想劝,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劝。
掌管整个神族的神君,站在那这么努力的哄幼弟睡觉,别管多离谱,至少这份心是好的,就目前这个情况,墨宴感觉自己要是开口了,多少有点不识好歹,辜负了长辈一片苦心。
他这个魔尊一向不知道什么叫尊老爱幼的,今日却在这位长兄身上体会到了应该尊敬长辈的感觉,实在太像爹了。
将近三万岁的老父亲,冷着脸别别扭扭哄孩子睡觉,谁看了不得说一句父爱如山。
他都这么想,柳折枝就更张不开嘴了,沉默许久才憋出一句,“长兄,其实我睡觉不用人哄。”
柳故棠晃悠拨浪鼓的动作顿了顿,没回答,继续哄。
他觉得柳折枝就是太小了,什么都不懂,别人家的小孩都是这么让人哄睡的。
既然接回来了,那别人有的他这个幼弟肯定也得有。
没有娘,父尊不露面,也跟没有一样,所谓长兄如父,他身为长兄自然要承担起应尽的责任。
“枝枝,你享受就行了,这些都不用你管。”
柳浮川也是这么想的,站在几步之外有些语重心长,“你在修真界过的那都是什么日子啊,没见过谁家孩子过那么惨的,既然回来了,那就慢慢习惯这些你应该有的待遇。”
“别人怎么养孩子我们管不着,但我跟长兄肯定给你最好的,孩子就得往娇贵了养,我们又不是没那个条件。”
看似在跟柳折枝说,但墨宴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劲。
莫名的感觉脸有点疼。
如果按长兄这种标准,那柳折枝在修真界……确实是跟他受苦了。
“兄长,我不是对柳折枝不好……”
“我懂。”柳浮川打断他的话,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模样,好像很体谅他的难处,“弟妹啊,我知道你不是不想好好养枝枝,就是没那个条件,对吧?”
“弟妹?”
柳故棠把目光从柳折枝那里移到墨宴身上,终于认真看了一眼这条跟着幼弟的龙,语气淡漠,“谁承认他与幼弟合籍了?”
墨宴:“……”
那种感觉又来了,千金小姐跟穷小子私奔,被家里人抓到之后恨不得弄死他。
“一条小龙而已。”
短短六个字,柳故棠没往下说,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想以柳折枝道侣的身份进神族的门,墨宴还差得远。
这话要是别人说,墨宴能当场开骂,但柳故棠说出来他不仅无法反驳,还觉得很有道理,毕竟跟柳折枝的两位兄长比起来,他能给柳折枝的确实不够看。
“长兄,墨宴是我道侣,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一片沉默中,柳折枝按住了柳故棠手里的拨浪鼓。
长兄是真心疼爱他,他能感受到,但长兄为难他的蛇蛇,他不能不出声。
“我与墨宴经历过生死,他数次以命相护,我们……”
“我日后一定会达到长兄的要求。”墨宴端正的行了一礼。
他不是会躲在柳折枝身后的性格,既然长兄觉得他现在配不上,那他努力就是了。
“不必柳折枝向下迁就我什么,我会努力走上去,得到长兄的认可,名正言顺做他的道侣。”
千金小姐和穷小子可不是只有私奔这一条路,穷小子可以自己努力,不让千金小姐跟着他吃苦,让两个人门当户对。
柳折枝没再出声,只是看着他笑。
这就是他的蛇蛇,平日里看着恋爱脑没心没肺只知道围着他转,遇到正事却比谁都正经,经得起考验更担得起责任。
虽然是魔,却比许多正道中人还要正派得多。
是他多虑了,他的蛇蛇根本不需要他帮忙说什么好话,完全能够靠自己让两位兄长觉得他们般配。
果然,这番话说完,柳故棠便多看了墨宴几眼。
见惯了那些想要攀附神族,不劳而获的小人,墨宴这条有上进心还知道疼人的小龙就显得格外眉清目秀起来。
他倒是没再为难,但也没松口承认什么,只冷冰冰道:“两个小孩闹腾什么。”
五百多岁就弄个道侣出来,太不像话了,童养媳也没有这么小的。
说完又转头看向柳折枝,声音还是很冷,却明显透着些无奈,“浮川快四千岁了还未曾娶妻,你才多大,在修真界无人管教,明日起先学规矩。”
柳折枝无话可说,甚至没有勇气去问究竟多大年纪合籍才算正常,只能默默点头。
他需要花点时间去适应如今的情况,长兄这太过沉重的爱已经完全打乱了他们的计划,他得找机会跟蛇蛇单独相处,好好商量一下以后该如何行事。
“神君,少主来访。”
殿外婢女恭敬的声音打破了宁静,柳故棠还未回答,柳浮川便玩味的笑了一声,“来了就让他在外面候着,长兄可没请他。”
“少主说……”婢女声音颤抖,“说是来探望小公子,听闻小公子带了外族进神宫,怕小公子受惊。”
这哪里是探望,分明就是威胁,拿柳折枝触犯族规来威胁。
柳折枝要起身,却被柳故棠用灵力按了回去,“你睡你的。”
柳故棠先将闻修几人都唤进来,然后才让婢女请白秋进来。
片刻后,白秋缓步踏入殿内,模样一如当年,五官精致,看着便很单纯无害的长相,有点雌雄莫辩,气质却变了很多,一看就是常年养尊处优,坐在高位被人捧惯了。
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过于自信骄傲却又故作清高的气息。
“故人再见,诸位,别来无恙。”
白秋的目光扫过青羽和岚幽,路过墨宴身上时顿了顿,下巴扬得更高了,最后才落在柳折枝身上。
可惜殿内的人有一个算一个,谁都没接茬,更别说叫他一声少主了。
青羽几人完全是看柳折枝的脸色行事,柳折枝不待见的人,他们绝对不会给什么面子,只当这人不存在。
墨宴更不用说了,若不是在神族不好杀人,换个隐秘的地方能直接杀了他。
柳折枝倒是碍于身份想打个招呼,却被两位兄长拦着,让他不必理会。
一片寂静中,白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在他发作之前柳故棠终于开了口,“少主何事?”
两人平日里都是井水不犯河水,这么到对方的地界来还是头一回。
“只是来看看柳折枝罢了,毕竟……”
“看到了么?”柳故棠打断他的话。
白秋一愣,“什么?”
“看到了,少主便请回吧。”柳故棠转头不再看他,手里拿着拨浪鼓又给柳折枝晃悠起来,就差把送客二字放在他眼前了,“幼弟累了,该睡了。”
白秋与柳折枝都曾流落修真界,若是按年纪算,其实白秋还比柳折枝小一点,不然当年在乾坤宗也不会一个是大师兄一个是小师弟。
但如今在柳故棠这里,柳折枝还是个需要人哄睡的小孩,白秋却是个正儿八经的大人,若是惹急了他,他甚至不介意直接撕破脸。
一个是身娇体弱的幼弟,一个是没用的少主,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这态度把白秋看得脸更黑了,“神君这是何意?本少主好心来探望柳折枝,这便是神君的待客之道吗?”
做了一百多年的少主,白秋从未被人这么下过面子,从前就算与柳故棠对上,表面都是说得过去的客气,这是头一回,柳故棠竟敢这么对他,竟然还是为了柳折枝!
在修真界比不上柳折枝,到了神界分明是他身份更高贵,他可是神族的少主,柳折枝一个神魔混血的贱人,凭什么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少主啊,你这可是不请自来。”柳浮川勾唇轻笑,嘴上叫着少主,态度和神色却没有一点恭敬的意思。
柳故棠更直接,看都没看他,“浮川,送客。”
“听见了吗?”
柳浮川起身走到白秋身边,做了个请的手势,“少主,从前长兄不与你计较,是长兄懒得理你,日后你若是再这么不知死活的招惹枝枝……”
他顿了顿,脸上的笑容越发温和,语气也温柔的不像话,说出来的话却让人胆寒,“不必长兄动手,我就能让你神不知鬼不觉的魂飞魄散。”
不过是个空有血脉的废物,占着少主的位置作威作福百年,还真当自己可以在这摆少主的架子了。
235.别太溺爱
白秋走的时候堪称落荒而逃。
柳故棠喜怒不形于色,柳浮川这个纨绔却毫不掩饰对他的杀意,若他不赶紧走,他是真怕这一向喜欢胡作非为的纨绔跟他动手。
即便在神界做了百年少主,身份再高,他的修为也还是上不了台面,至少跟柳浮川根本没法比,打起来毫无胜算。
端着少主的架子来找茬,最后却走的这么灰溜溜,他自己自讨没趣,这神宫中却到处都是眼线,此事很快就会传遍神宫,传到有心之人耳中。
柳浮川脸上笑意不减,回头问柳故棠,“长兄,杀吗?”
“嗯。”柳故棠说的毫不犹豫,“再过些时日,莫要牵扯到幼弟身上。”
两人就这么三言两语决定了神族少主的生死,这场面把剩下的人全看懵了,墨宴没忍住问了一句,“他这个少主……就是说……随便杀吗?”
要是随便杀的话,他去杀是不是也行?
他娘的老子早就想给柳折枝报仇了!
“啊,别人肯定不是随便杀了,但我动手没事。”柳浮川笑呵呵的给他解释,“我一向做事不靠谱,哪日喝醉了失手杀了少主也是没办法的事,而且有长兄在,长兄会保下我的。”
此话一出,全场沉默,众人的目光在他和柳故棠身上转了好几圈,最后全都得出同一个结论:他们对两人在神族的权势一无所知。
一个敢杀少主,一个敢保,这已经不是混血神族能拥有的权力了,这跟只手遮天有什么区别?
看出他们的震惊,柳浮川俯身帮柳折枝掖了掖被角,还温柔的在他头上摸了摸,“枝枝啊,以后你就知道了,有长兄在,你就是在这神界横着走,旁人也不敢说你一句不好,懂了么?”
柳折枝不是不懂,他只是觉得这话是不是说的太满了,下意识看向一旁没什么表情的长兄。
“嗯。”柳故棠微微颔首,还是一贯的淡漠,“你听话些便是。”
所以是只要听话,就真能在神界横着走?
柳折枝一日之内已经数不清被震惊多少次了,看这个长兄的眼神逐渐复杂,下意识传音给墨宴,“蛇蛇,我们这算是不用努力了么?”
“你应该是不用努力了,我……”墨宴有点想哭,“我得努力到什么程度才能达到长兄的水平啊。”
柳折枝有个这么厉害的长兄是好事,但有这个长兄看着,他以后想跟柳折枝亲近可太难了,弄不好要禁欲个千百年才能名正言顺!
两人偷偷传音,柳故棠扫了墨宴一眼,只这一眼就把墨宴给看心虚了。
“不是,长兄他不会知道我们在传音吧!”
柳折枝也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回答他,“似乎……是能察觉到,长兄的修为大概已经超出我们的认知了。”
“既然不想睡,那你们便单独说。”柳故棠毫不掩饰自己的修为可以察觉他们在传音,把拨浪鼓给柳折枝留下,起身准备离开,“还有些事务要处理,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他说完便迈步朝殿门外走去,路过染月身边时突然顿住脚步,只回头看了一眼,手上便多了一个白色的小毛团。
“别别别,长兄手下留情!”柳浮川吓得都破音了,“他是……他不止是个废物系统,他……额……”
不敢说这是柳折枝认的儿子,又没想好编什么谎话来骗,柳浮川一时语塞,反倒让系统抓住了机会大声自救。
“别杀我!大伯父!你是我大伯父啊!我爹是柳折枝!”
系统在柳故棠手上疯狂挣扎,被那如有实质的杀意吓到浑身的毛都立起来了,柳折枝也慌忙从榻上下来,想要把他拿过来。
“长兄,他虽是系统,却是我与墨宴认的儿子,随我姓柳,名为时乐。”
认了一个系统做儿子?
柳故棠看看他认真的表情,再看看手上的小毛团,好一会儿才确认自己没听错。
他的幼弟,认了一个系统做儿子,而且是个不会化人形,甚至不会把能量共享的废物系统。
“荒唐。”
带着威压的两个字说的是柳折枝,可那威压却落在了柳浮川身上,柳浮川腿一软,当场跪了,“长兄,他……他这个系统其实……”
“你帮忙一起瞒着,我若不发现此事,你还要帮着瞒到什么时候?”
话说的不重,但态度却是真发火了,看柳浮川跪在那不敢抬头就知道了,柳折枝不知为何此事会这么严重,但长兄如父,按礼数他不该再这么站着了。
刚要屈膝一起跪一跪,一道灵力及时拖住他的膝盖,柳故棠语气比方才更冷了,“你跟着凑什么热闹?过去坐好。”
柳折枝:???
不是……不是我犯错吗?兄长跪着我坐着?
柳故棠不知道他在犹豫什么,直接将他抱起来放在椅子上,还再三确认他没吐血没喘不上气。
不是不生气,是怕这个娇弱的幼弟承受不住自己的火气,跪一下要是跪出什么毛病还得花心思养,到时候麻烦的还是他自己,还得他花时间亲自给养。
被他捏在手里的系统已经快被捏死了,拼命挣扎才勉强喘了一口气,但是不敢说话了,生怕说错了什么直接灰飞烟灭。
这个大伯父太吓人了,感觉一个眼神就能弄死他。
“不能姓柳。”
柳故棠没松手,就这么捏着他跟柳折枝解释,“神族之外,旁人不得冠柳姓。”
“祖制如此,到我们这一辈,只混血神族才可姓柳,若深究起来,族中也只有我们才是血脉相连的兄弟,旁人皆是外人,可能明白?”
原来如此。
柳折枝认真的点点头。
难怪两位兄长对他这么好,只有他们三人姓柳,只有他们才是自己人,他们跟其余神族子弟是不一样的,原来这才是兄长被称作二公子,他被称作小公子的原因。
这辈分是从长兄那里排的,他们三人自成一脉。
“那……那时乐不姓柳,只唤作时乐,长兄能否……”后面的话柳折枝没说,留了些余地,眼神却盯着他手里的系统。
柳故棠没回答,凌厉的目光扫过还跪在那的柳浮川,吓得柳浮川一缩脖子,“长兄,系统总局那也不会怀疑到我们身上,他只是个越狱的实习系统,虽然身份可能有问题,但……但你要是把他杀了,枝枝得多伤心啊。”
他对长兄更了解,求情都是斟酌着来,见还是没动静,心中就有底了,继续忽悠,“到时候枝枝伤心了肯定得哭,长兄你是知道我的,我可不会哄孩子,枝枝哭得停不下来,还得是你亲自哄,他身子弱,哭两声要是哭晕了……”
没等他说完,柳故棠就把系统扔他怀里了,身形消失前只留下一句话,“莫要被旁人知晓。”
他一走,除了柳浮川,所有人都懵了,不敢相信这么简单就把这事解决了。
“你们不懂,长兄最不喜麻烦。”柳故棠慢慢悠悠的从地上起来,拎着系统递给柳折枝,“记住了吗?以后求情就按我这个标准来,要是长兄一直不松口,你就掉两滴眼泪哭一哭。”
柳浮川坐在他身边,满眼精光,“我保证,你一哭长兄肯定懵,他不会哄,怕吓着你,还怕你身子太弱一直哭容易哭出毛病,到时候说不定会慌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感觉长兄被他说的莫名其妙有点萌,柳折枝十分怀疑这个套路的实用性,“兄长,你确定这能有用?”
“肯定有用。”柳浮川满眼期待,“等你多跟长兄相处就知道了,你就是一直没有长辈疼爱,所以不懂,小孩就得有个小孩的样,你根本不用自己做什么,你跟长兄撒个娇,闹个脾气哭一哭,你把天捅破了长兄都得夸你捅的好。”
柳折枝:“……”这真的能行吗?感觉好不靠谱。
看出他的怀疑,柳浮川也不多跟他说,又往他头顶摸了摸就起身走了,“你们聊,我也回去歇一歇,有人来拜访都不用理,直接让他们滚就行。”
本来他看着就不太正经的样子,这么一说就更像胡说八道了,柳折枝看着他的背影直摇头。
说是回去歇歇,其实柳浮川根本没回自己的寝殿,出了门直奔神殿,人刚进去就踉跄着吐了血,被柳故棠扶了一下才勉强站稳。
“长兄,十道雷刑啊,我吃了一瓶丹药才勉强在枝枝面前装没事,你差点劈死我。”
“你与他一同胡闹,怪得了谁。”柳故棠手上给他输送灵力疗伤,嘴上一如既往的冷漠,“你身为兄长不劝阻,还帮他瞒我,十道雷刑已是小惩大诫。”
“我这不是没忍心拒绝吗。”
柳浮川疼得龇牙咧嘴,“长兄,你是不知道枝枝在修真界有多惨,他那一头白发是为救苍生散尽修为,天人五衰时才有的,可怜死了。”
“我当时听说了给我心疼的啊,孩子那么小就受了这种苦,一个人在修真界也不知道是怎么撑过来的,别说让我帮他瞒着这点事,他要是还没恢复修为,我把修为分他一半都行。”
他去修真界这么多日,听了太多关于柳折枝的事,自家孩子长的这么优秀,他肯定是觉得骄傲的,但想见孩子一面还得精心布局套路,不然孩子不敢露面,当时他就心疼坏了。
这得是吃了多少苦才能这么警惕啊。
这些事他都传回神界跟长兄说了,是以柳折枝虽是第一次见他们,他们却早已足够了解这个幼弟。
不是什么样的孩子都值得他们费心疼爱的,是柳折枝自己足够好,他们才愿意宠着,若是长成白秋那样,他们根本不会多管。
“那也不能太过溺爱。”柳故棠理智提醒。
柳浮川:“……”
长兄你好意思说我?我们俩到底是谁更溺爱孩子!
236.不是什么正经龙
即便有柳故棠护着,没人敢再贸然上门招惹柳折枝,可一些传言是止不住的,比如柳折枝渡劫时雷劫的颜色不对。
这一点都不用直接听说,柳折枝自己就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于是两位兄长一走,他就跟墨宴带着青羽几人商量此事。
“神宫只是暂住,过些时日我会出去自立门户。”
这是一开始柳折枝就有的打算,因为他没想过两位兄长会对他如此疼爱,从始至终设想的都是到了神界和他的蛇蛇从头开始打拼。
他们的对立面是天道,在神界这个离天道最近的地方,如何能指望有人与他们并肩作战。
讨伐天道,何其荒唐。
“我与蛇蛇走的路太过离经叛道,你们还是要早做准备,自行出去闯荡。”
柳折枝说的委婉,墨宴却不会那么拐弯抹角,索性直说了,“等我和柳折枝离开神宫,我们就得拆伙了,你们跟着我们会被牵连,我跟柳折枝都保证不了能活着。”
“不对不对,不包括我!”系统第一时间爬上柳折枝肩头,一个劲往他脖子上蹭,“爹,我是你亲儿子,虽然不能跟你姓了,我也一样是你儿子,我不走。”
“再说了,我一个越狱的系统,我在哪被系统总局抓到都是死,本来就没有活路,跟着你好歹我开心啊,你以后从这出去了我也跟着你,你别嫌我没用就行。”
“巧了,就是嫌你没用才要扔了你。”墨宴一如既往的欠。
“滚啊!”系统气得用身体往他脸上撞,“我跟我爹说话,你个傻狗一边去!”
一人一统吵吵闹闹,虽然还是互相嫌弃,但任谁都能看出来感情很好,都没把系统要留下当玩笑,是真的要同生共死的。
在这吵闹声中,染月和闻修一同行了礼,“仙君,我们本就是仙君与尊主的属下,生死不论。”
闻修不会说话,但不耽误他表态,立刻在后面跟了一句,“染月说的对。”
这是他刻苦钻研的结果,看自家尊主如何与道侣相处得出的结论,如果不会说话,那就听道侣的,听话就行,肯定没错。
虽然染月如今还不是他道侣,但以后一定会是。
“我不是什么属下,但我要跟着仙君。”青羽嫌弃的白了一眼墨宴,对着柳折枝秒变满脸笑容,“仙君带我来的,我肯定要跟着仙君啊,什么死不死的,我可是妖皇,怎么可能怕死。”
都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打算来神界就已经默认绑在一起了,岚幽也认真表态,“刀山火海,仙君若是不嫌弃,岚幽自当为仙君出一份力。”
闻修和染月说的是仙君和尊主,青羽和岚幽却只提仙君,本质上就是不同的,后者全是靠折枝仙君庇护苍生的恩情,还有与仙君的交情,跟墨宴一点关系没有。
虽然明明白白的被嫌弃了,但墨宴一点不尴尬,还笑着走过去拍拍他们俩的肩膀,“想不到啊,当年六界除了柳折枝,我就跟你们俩打得最狠,最后竟然是你们俩跟我待在一条船上,还成了过命的交情了。”
“行,以后就是自己人了,放心,以后我绝对不从你们俩那抢东西了。”
岚幽推开他的手,没出声,青羽白眼都要翻上天了,直接推了他一把,“我们都是看在仙君的面子上,你这种人怎么会有朋友,你跟土匪有什么区别!”
“你这话说的。”墨宴乐呵呵的往柳折枝身边一站,“土匪能像我这么吃软饭吗?柳折枝就乐意让我给他当小白脸,乐意给我吃软饭,你说气不气人?”
他快把青羽气死了,柳折枝手动让他闭嘴,直接往他头上邦邦两下。
墨宴嘴是闭上了,脸上的笑却更得意了,就差在脸上写着被打舒坦了。
不过虽然做派让人恨得牙痒痒,墨宴办事还是相当靠谱的,不过一个时辰就把神宫的基本情况打听清楚了。
“和正道宗门差不多,但是地位更高,各个宗门天资高的弟子都抢着往这里送,而且神界不管是妖魔鬼都不敢真的跟神宫叫板,基本和统领神界没区别,至于神尊……”
墨宴说到这顿了顿,表情有些一言难尽,“明面上是说神尊可以号令整个神界,但听说神尊已经千年没露面了,外面挺多传言说是已经……”
身死道消四个字他没说,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这也差不多能解释了为何少主与神君并立,按血脉自然是白秋应该名正言顺继任神尊之位,但柳故棠这个神君已经掌权太多年,基本算是架空了神尊。
若按凡间界的说法,大概就是血脉不纯却把持朝政的摄政王和正统血脉的废物太子之间有一场夺位之争。
“所以兄长说的都是真的。”柳折枝终于明白了为何柳浮川能那么肆无忌惮当纨绔。
柳故棠是真正的只手遮天,以混血之身执掌大权,稳坐神君之位,他有这么一位长兄,确实够横着走了。
“还有一个消息是……神族现在只有你们四位公子。”
事关柳故棠,墨宴特意说的好听点,往好听了说是神族只有你们四位公子,直说就是柳故棠已经杀疯了。
除了柳浮川和柳折枝这两个弟弟,就只剩白秋这个从修真界被接回来的少主,剩下那些神尊的亲生子,全死干净了。
血脉不纯还能当神君,柳故棠怎么可能是个善茬。
这下连柳折枝都沉默了。
长兄若是这般铁血手段的话,他想出去自立门户似乎不是件容易事。
“罢了,还是先安顿下来吧。”
才第一日,人生地不熟,想什么都是无用功,还不如既来之则安之。
柳折枝看看面前的几人,“刚好有两个偏殿,你们便在此住下。”
他已经默认那两对要住在一起了,算是助攻,而且是光明正大的,毕竟这里不比修真界,就算不愿,有些要求也是不好提的。
青羽和岚幽还好,已经互通心意,住在一起都挺满意,染月脸上闪过些许为难,欲言又止一会儿,到底是什么都没说,跟着眼巴巴看他的闻修去了偏殿。
外面的婢女对这样的安排没有阻拦,她们得到的命令是伺候好小公子,不能惹小公子半点不快。
但柳折枝留墨宴在主殿这件事就不能不管了,几个婢女站在殿门口,身后就是柳故棠给墨宴准备的笼子,异口同声的恭敬道:“小公子,神君吩咐了,公子尚且年幼,即便贪玩了些,也不好与龙族夜里还玩闹在一处,玩伴还是要知分寸才好。”
这话说的,就差指着墨宴的鼻子告诉他不要妄想跟柳折枝睡在一起了。
“蛇蛇,你……”
“没事。”柳折枝怕他吃醋闹起来,墨宴自己倒是适应良好,“我本来也没指望能跟你一起睡,不然估计半夜长兄都得来打死我。”
他是有些自知之明在身上的,能接受分开睡,但那养小龙的笼子他实在是看着难受。
“这笼子就算了吧,你们帮我谢谢长兄,给我根柱子我夜里盘上去就行。”
婢女们:???
神君只吩咐了这龙要是闹起来该如何应对,可没说过这种情况该说什么啊。
更何况……只要根柱子盘着睡,是不是有点太可怜了?
毕竟是这世上最后一条龙,之前觉得他跟小公子做道侣是他高攀,但他突然这么识时务,反而让这些婢女开始同情他了。
这都是墨宴学的用来哄柳折枝的招数,以退为进加卖惨,百试百灵,如今拿来用在这种事上也一样适用,见那几个婢女退下,其中一个还离开去请示柳故棠,墨宴深藏功与名,站在柳折枝身后偷笑。
虽然长兄难讨好了点,但他都能追上柳折枝,还能给哄得明明白白,那讨好长兄也不算什么难事。
就老老实实装孙子呗,反正他在柳折枝面前经常装,已经炉火纯青了。
婢女去禀报时正巧柳浮川还在神殿里喝茶,听到墨宴只要一根柱子盘着睡,一口茶直接喷了出去,若不是柳故棠及时撑起结界,那茶全得喷脸上。
“别别别,长兄你别动手啊,这真是意外。”柳浮川讪笑着求饶,“再说这事真不能怪我,你看那条龙他是正经龙吗?怕不是就这么把我们枝枝给骗到手的。”
这点伎俩柳故棠自然也能看明白,但他却比柳浮川看得更透彻,“我若真只给他根柱子,不吃他这一套,到时幼弟定然会心疼他。”
柳浮川一愣,片刻后佩服的点点头,“不愧是长兄,那条龙可真有心机,难怪能骗到枝枝。”
柳故棠没理他,沉思片刻便吩咐下去让婢女去回话了。
一刻钟后,墨宴看着面前的婢女一脸懵,“你说什么?”
“神君让你住在神君的偏殿。”婢女回答完还朝柳折枝温柔的笑笑,“小公子不必担心,神君的住处自然是极好的,而且有神君庇护,旁人自然不敢冒犯。”
柳折枝也觉得这个安排很不错,眼中有欣慰闪过,“蛇蛇,看来长兄并非不待见你,对你还是很好的。”
墨宴僵硬的笑笑,有苦说不出。
难不成要让他说,他以退为进耍心机,结果被长兄看穿了,故意把他安排到眼皮底下看着他吗?
先不说会不会落个挑拨离间的嫌疑,光是为了以后继续套路柳折枝他也不能说啊!
不然等柳折枝反应过来了,知道以前没少被他套路,要跟他和离怎么办!
“是,长兄……哈哈哈哈……长兄真好,想的真周到。”
意识到以后少不了跟这位长兄斗智斗勇,墨宴两眼一黑,根本不敢想柳折枝会被看得多严实,别说吃了,估计他想舔一口都费劲。
他娘的多活两万多岁确实不一样!
237.生活不易,蛇蛇上茶艺
柳折枝不太明白蛇蛇为什么突然精神萎靡,想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还很认真的劝,“蛇蛇不必想什么正邪之分,我虽是神族,但日后肯定会离开这里,我与蛇蛇是道侣,绝不会分开。”
他以为墨宴担心所谓的身份差距会影响两人的感情,殊不知墨宴只是发愁以后想跟自己道侣亲热都费劲。
感情肯定不会影响,但住在长兄的偏殿,时间久了他可能会郁闷死,这是一点不给他私会柳折枝的机会啊!
明明都有名分了,老夫老妻一起生活一百多年了,现在却弄得跟偷情一样,哪个正宫会像他这么惨。
但他偏偏不能说,最后只能装大度,“没事,两个兄长也是心疼你,再说了,你本来就应该这么金尊玉贵的养着,现在这算是回到正轨了。”
“你也不用担心我,就算长兄打死我,我也得死在你身边。”
柳折枝愣了愣,想让他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却又莫名的觉得这话有点奇怪。
他不懂什么叫茶里茶气,也没想过自己的蛇蛇会变成绿茶味的,暗戳戳给长兄使绊子,想了一会儿没想明白为什么会觉得奇怪,最后索性放弃了。
蛇蛇能有什么坏心思,若是真的有什么事肯定会跟他直说的。
他们是道侣,是一体的,蛇蛇不会伤害他,应该也没胆子瞒着他什么。
墨宴本来就没指望他能听明白,就是跟他说一下,给他留个印象,万一哪日柳故棠真动手,不用柳折枝多向着他,至少别向着柳故棠。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柳故棠对他的严防死守,每个人都得了一块可以在神宫自由走动的令牌,唯独他没有。
柳故棠就差直接告诉他,让他别指望入夜后能偷偷来找柳折枝了。
没有神君的令牌,他们这些外族人若是夜里在神宫乱窜,绝对会被当成细作抓起来。
来送令牌的是柳浮川,笑呵呵的跟柳折枝闲聊,还打听了一些染月等人的情况,一副很好说话很照顾幼弟好友的模样,唯独对墨宴眼里的幽怨视而不见。
“兄长,这令牌为何蛇蛇没有?”
还是柳折枝发觉不对,主动问了一句。
不过没等柳浮川回答,墨宴就先按着他的手朝他摇头,“没事,没有就没有吧,你别因为我为难两位兄长。”
意识到斗不过柳故棠起,墨宴就换了策略,耍心机不能再那么光明正大,至少不能耍到柳故棠面前,还是茶里茶气的套路柳折枝比较好。
毕竟柳折枝平日里挺纵容他的,让柳折枝多心疼他一点,他手里就能多一点筹码,有时候修为什么的不一定有用,但柳折枝的心疼肯定有用。
果然,他说完这句话柳折枝看他的眼神就多了不少怜惜,就跟当初在云竹峰看巴掌大的小黑蛇一样,“蛇蛇想多了,或许是长兄忘记了。”
说完立刻转头看向柳浮川,“兄长,对么?”
嘶……
柳浮川倒吸了一口凉气。
难怪长兄说这条龙不正经还不是个善茬,果然,仗着枝枝心境澄明,在此事上过于单纯,竟然装可怜骗枝枝。
还好长兄教了他该怎么说。
“枝枝啊,不是长兄忘了,是没必要,这条龙是你道侣,其他人是客人,本就不同。”
看似认同了墨宴的身份,实际上只是口头的,没给一点特权,到时候墨宴想随意走动,没有令牌还是寸步难行,毕竟柳故棠没公开承认他。
“兄长说的有理,是我糊涂了。”柳折枝微微颔首,很是认同他的话。
墨宴在旁边脸都要绿了,欲言又止半天,最后传音给柳浮川,“兄长,你在修真界可不是这样的,住在魔界那几日我待你如何?人不能这么过河拆桥吧?以前叫我弟妹,现在我就成这条龙了?”
不怪他破防,在修真界的时候他是真心以为自己已经搞定这个兄长了,哪成想转头就被背刺了。
“弟妹,话不能这么说啊,神界的情况你也清楚了,我也是在长兄手底下讨生活的,长兄发话了,我敢不听?”
柳浮川语气依旧温和,虽然心里跟长兄一伙,但明面上两头都不得罪,话说的漂亮极了,“长兄眼里容不得沙子,你看看我,我这又受罚又跪下认错的,我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哪有实权啊,平日里只能陪枝枝喝喝茶,聊聊天,长兄让我做什么我就得做什么。”
对上墨宴怀疑的眼神,他淡定的勾勾嘴角,毫不心虚的继续把锅都甩给长兄,“弟妹啊,我心里肯定是向着你的,你叫我一声兄长,那兄长还能害你不成?我要是你,我现在就发愤图强讨好长兄去。”
赶紧去长兄那碍眼,你个不要脸的龙少在这套路我家单纯又柔弱的孩子!
亏我以为你是个好弟妹,敢情全是靠骗把枝枝骗走的!
枝枝还是个五百多岁的孩子啊!你怎么好意思这么骗他!
柳故棠是严防死守且手段凌厉又直白的弟控,柳浮川不一样,他能不动声色的两面三刀,谈笑间把觊觎幼弟的舔狗往死里坑。
能在神宫这种地方当纨绔的人,怎么可能真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
“你说的对。”见多了他不靠谱的样,墨宴一点没怀疑他,还传音认真感谢他,“我是得抓紧时间讨好长兄,以后名正言顺做了弟妹,我一定好好孝敬兄长。”
“这就对了,俗话说擒贼擒王,我就是个听话办事的,等你得到长兄的认可,我也好替你说好话。”
柳浮川动作自然的给他添了杯茶,“我们做兄长的,哪能不盼着自家孩子好呢,爱屋及乌,我当然对弟妹也是能照拂就照拂。”
要是别人这么干,墨宴肯定会怀疑,他当年也躲过不少明枪暗箭才做了魔尊,心机手段都不差,但这人是柳折枝的兄长,墨宴一点没多想,喝了他的茶就真把他当成自己人。
两人传音柳折枝又听不见,只看见兄长给蛇蛇添茶,蛇蛇也毫不拘谨的喝了,还以为道侣与兄长相处的很好,眼神甚是欣慰。
他就知道他的蛇蛇比他懂人情世故,他虽然不社恐了,但为人处世到底不如蛇蛇圆滑。
嗯,聪明蛇蛇,真厉害。
柳折枝替他的蛇蛇骄傲,但兄长在这里,他又不好说什么亲亲蛇蛇,便用动作去表达,自以为很隐晦的在蛇蛇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这是他经常做的动作,安抚蛇蛇或者夸奖蛇蛇就会这样。
墨宴自然感受到了,转头朝他笑笑,笑得一脸宠溺和欢喜,就跟得了主人夸奖的大狗子似的。
柳浮川坐在对面看得清清楚楚,心中对墨宴的段位又有了新的评估。
这条龙是真的很会哄枝枝,讨好卖乖,撒娇装可怜,连哄带骗,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啧,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龙。
古籍上分明说龙族是很骄傲的种族,怎么到了他这就变异了。
柳浮川面上淡定喝茶,还笑着看他们恩爱互动,心里都要把墨宴嫌弃死了。
“枝枝,左右你闲来无事,不如出去走走,熟悉熟悉神宫?”
这才是柳浮川亲自来送令牌的目的。
“长兄平日里忙得很,我闲人一个,每日都能陪你玩,这几日我先带你到处逛逛,如何?”
青羽几人都出去熟悉环境了,柳折枝也正有此意,有人带着自然更方便些,“那就有劳兄长了。”
“跟我客气什么。”
柳浮川率先起身,却没往出走,而是特别认真的提议,“枝枝,我抱你?还是背你?”
柳折枝:???
“兄长说什么?”
“不是说出去逛逛?”柳浮川也很诧异的看着他,“总不能是你自己走路去吧?”
柳折枝眼神逐渐古怪起来,“不……不然呢?”
“我看别人家孩子都是抱着啊,我不抱你长兄会不会打死我?”柳浮川后背一凉,“长兄今日就抱你来着,我让你自己在神宫走一圈,他估计会觉得我虐待你。”
柳折枝:“……”
跟柳故棠差了太多岁,很多事都说不明白,但相比之下跟柳浮川差不多可以算同龄人,柳折枝试图跟他讲道理,“兄长,你说……有没有可能我其实是大人,不是小孩子?我在修真界生活是能自理的,你都看见了吧?”
“那不一样,你那时候不是没长辈宠着吗?”
柳浮川根本不管他想说什么,自顾自的在那琢磨,“我也没抱过小孩啊,要是把你摔了我就死定了,你这身娇体弱的……我给你弄个轿撵过来,长兄有个轿撵来着。”
半个时辰后,柳折枝看着殿外那雕龙刻凤,用极品灵石打造,甚至中间还镶嵌了一条灵脉的轿撵,险些被这极尽奢华的排场闪瞎眼。
“这……是我能坐的么?”
他知道修真界跟神界没法比,但也没想到差距会这么大,轿撵上镶嵌灵脉,这简直暴殄天物了吧。
“就是给你的。”柳浮川小心翼翼的把他抱起来放上去,退开后满意的点点头,“本来是历任神君的轿撵,但长兄不喜欢这些没用的排场,一直没拿出来,你坐着正好,灵脉养人,还能给你养身子。”
“长兄说了,以后就是你的了,让你拿去玩。”
柳折枝沉默了。
两位兄长沉重的爱总是能在意想不到的地方震惊他,这可是神君的轿撵,不仅是代步和排场,这是身份的象征啊,他今日坐上去在神宫走一圈,旁人怕是要以为他想篡位。
他这么想,也这么跟柳浮川说了,结果柳浮川一脸无所谓。
“看你要篡哪个位吧,想当少主挺容易,当神君也不难,长兄给你让位就行了,当神尊可就得费些功夫等等了,长兄正准备着呢,不过应该是快了,你等长兄夺位成功了再找他要。”
那些旁人无法企及的位置,到他嘴里好像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似的,随口说说就能给出去,柳折枝看他的眼神有些一言难尽,“兄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枝枝,你得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身份,这根本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
柳浮川被他严肃的表情逗笑了,“都是一家人,你想要什么我们还能跟你争不成,你就放心大胆的想,回头我给你找长兄问问,让他夺位再快点,他动作太慢了,自家孩子都不自信了。”
柳折枝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好像找不到语言来表达现在的心情了,下意识看向墨宴,果然看到墨宴也是和他如出一辙的迷茫。
两人对视一眼,柳折枝传音问道:“蛇蛇,你觉不觉得不太对劲?”
墨宴:“……”
这何止是不对劲!这他娘的简直离谱!
没见过谁家兄长这么宠弟弟的,这是要逼死他这个道侣吗!
柳折枝的兄长给柳折枝夺了神尊的位置,那他干什么?他再往上只能让柳折枝当天道了!
哎?等等……
柳折枝以为蛇蛇是跟自己一样的想法,结果等了许久等来一句更离谱的话。
“你想不想当天道?”
或许是习惯了,短暂的愣神过后柳折枝便意识到他那奇怪的胜负欲又在作祟,果断召出倾云剑往他头顶邦邦两下,让他老实点。
柳浮川原本还在旁边笑,看到这一幕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脱口而出,“枝枝,你打了他可就不能打我了啊。”
柳折枝:“……”
“当然了,你要是想打长兄我可以帮你把他叫来。”
柳折枝:“……”兄长你对长兄真好。
238.急的原地打转
“兄长,你……正常些。”
从前一个蛇蛇就够柳折枝去学习接受许多离谱的事了,自从有了两个兄长,他现在明显觉得自己还是不够淡定,经历的大风大浪还是不够多,因为已经有点招架不住了。
蛇蛇挨打习惯了,反抗不了就开始享受,不挨打还觉得不适应,甚至不许他用同样的方式打别人,这些他都能理解,毕竟本来蛇蛇就有点病娇属性在身上,一直都不太正常,但兄长这是怎么回事?
他是疯了么?哪个弟弟会敢打兄长?
而且这是神界,是神宫,可不是修真界,他在修真界是仙君,可以一言不合就开打,但他在神界就只是个刚回来的小公子,外人眼里估计和万事都要靠两位兄长照拂的废物差不多,方才兄长还拿他当小孩子呢,现在又怕挨打了?
事情已经发展到了一种柳折枝无法理解的离谱程度。
“枝枝,我现在特别正常,真的。”柳浮川还在那看着他笑,“我一直都这样,总不能人人都像长兄那么严肃,像你这么单纯正经吧?”
“当然了,你要是觉得这样不好,那你说你喜欢我什么样,我尽量改改,反正都是哄孩子,我好好学学。”
他是真在刻苦钻研怎么哄孩子,而且立志要当一个好兄长,那股积极劲看得柳折枝头疼。
“罢了。”
根本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跟他纠正那些事,柳折枝索性放弃了,“兄长开心便好。”
走一步看一步,时间久了自然就能摸索出究竟如何在此处安稳度日,又如何与两位性格截然不同的兄长和谐且正常的相处。
离谱的事经历多了,曾经的社恐已经学会了既来之则安之,即便自己坐上招摇的轿撵,道侣和兄长一左一右走在两边,柳折枝都能端坐轿撵之上内心毫无波动。
然后现实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拜见神君!”
“神君安好!”
别管是神族子弟还是神宫中的婢女侍从,看见神君的轿撵便纷纷低头行大礼拜见,他们根本不敢看轿撵上坐着的人,默认那是神君柳故棠。
受了众人大礼的柳折枝:“……”
这场面肯定不是墨宴一个外族人该待的,他可不姓柳,还没有名分的情况下在旁边跟着受大礼自然不合适,关键时刻墨宴一向靠谱,绝对不给柳折枝惹事,直接化作一条巴掌大的小龙,盘上柳折枝的手腕。
叼着尾巴尖盘的那叫一个严丝合缝,不知道的真能把他当成普通装饰。
他是尽可能的给柳折枝解围了,柳浮川倒好,扶着轿撵笑得直不起腰。
看着满地行大礼的人,柳折枝闭眼扶额,很想眼不见为净,但又不能跟着这位不靠谱的兄长一起胡闹,最后不得不无奈开口,“兄长,别笑了,你说句话。”
这么下去不光是他被传言说成什么样的问题,还会给长兄惹许多麻烦,好歹他也是做过仙君的人,自然明白这些名利权势带来的纠葛有多难缠。
不曾想柳浮川还是一副完全无所谓的模样,“没事,枝枝你不用管,我们继续往前走就行,出事有长兄呢。”
柳折枝:???
那是长兄还是仇人啊?有这么坑长兄的么?
他大为震惊,但是又拗不过柳浮川,只能坐在那沉默的看着柳浮川带他往前走。
轿撵是柳故棠的,操控轿撵的灵力是柳浮川的,走过去便有人发觉不对,回头看清轿撵上坐着的是刚回来的小公子,不少人都懵了。
“我怎么看着像是长兄默许兄长这么带你在神宫立威?”
有些事柳折枝不太懂,墨宴倒是看出点名堂了,偷偷传音给他,“这可不像随便带你出来走走或者熟悉环境,这是早有预谋啊。”
这排场绝对算得上高调,若是有人在魔界这么招摇过市,墨宴当场就能把那人弄死,这跟挑战他这个魔尊的地位没有任何区别。
他这么一说,柳折枝也反应过来了,眼神复杂的看向旁边还笑得一脸温和的柳浮川,“兄长,这不合规矩,我的身份不该如此,我也无意参与什么争权夺势的……”
“你要不要是你的事。”柳浮川语气越发温柔,“枝枝,能不能给,给不给得起,那就是看长兄有没有这个能力,有没有这份心了。”
他看着还是不太着调的模样,但话却说的认真,“我与长兄的东西,本就该与你共享,枝枝,我们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不管你愿不愿意认我们,我们都是你的兄长。”
四目相对,有那么一瞬间,柳折枝怀疑他是看穿了自己原本的身份。
“我何时说过不愿意认你们,兄长,你多虑了。”
柳浮川微微颔首,“那我们给你的你就心安理得的收着,都是自家人,枝枝别总是那么客气,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尽管与我们说,小孩子还是应该有长辈宠着照顾着。”
虽然没有直接戳破什么,但已经是明晃晃的意有所指了。
幼弟的心不在神宫,甚至现在根本没打算与两位兄长交心,有自己的打算,这些早就被两位兄长看穿了。
年纪摆在那里,那些比他大的许多年岁可不是虚长的,看人看事都准得很。
柳浮川说完也不等他回应,移开目光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指着前面那座热闹的学宫给他介绍,“此处是神宫子弟修炼切磋所用,不止有神族,还有那些被送来的宗门弟子,枝枝若是想找玩伴,倒是可以在此处找。”
没等柳折枝说什么,墨宴就用尾巴尖疯狂往柳折枝手腕上戳。
虽然没说话,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差用尾巴给他盘出个醋字了。
玩伴个屁!那都是要戴在老子头上的绿帽子!
都老夫老夫了,又深知他有多爱吃醋,柳折枝精准领悟他的意思,安抚的捏捏他的尾巴尖,嘴上立刻回绝道:“玩伴就不必了,只过去看看便好。”
“看看也行,看到觉得不错的,我帮你去说。”柳浮川不动声色扫过他手腕上盘着的某条龙,“我倒是没有长兄那么严苛,我与长兄都不曾娶妻,枝枝占了我们那份多娶几个也无妨,三妻四妾还是后宫三千,都随你喜欢。”
他以为墨宴会闹,结果一点动静没有,就只在柳折枝手腕上挨挨蹭蹭,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反倒是柳折枝直白的摇头拒绝,“兄长,你与长兄都不必再试探了,我此生只会有墨宴一人,墨宴也是一样。”
“你还真是……”柳浮川怔愣片刻后无奈的摇摇头,“我在此事上一窍不通,长兄更是,你这个年纪最小的反而一副通透模样。”
柳折枝笑笑没出声。
有些事只能自己去体会,情爱便是其中之一,他说的再多,两位兄长也理解不了,只等日后自己遇上了才能明白。
两人的交谈墨宴听得清清楚楚,尤其是听到柳折枝这般坚定的维护他,墨宴尾巴都快摇出残影了,即便此时是一条小龙,依旧对着柳折枝的手腕一顿猛亲。
“啵啵啵啵……”一如当年柳折枝在云竹峰亲小黑蛇的疯狂。
听到没有,柳折枝说了,他就只要我!
说话间轿撵已经到了学宫外,柳折枝没直接进去,因为他看到了闻修几人都在此处,闻修还上了演武场中央的擂台,正与一个神族子弟切磋。
“这是……学宫大比?”
早些年柳折枝在乾坤宗也见过类似的场面,那时是宗门大比,或者六界大比,一些同辈修士打擂台,可以自由挑战,还会有排名,不只争名,更是抢夺修炼资源。
排名越高者,得到的修炼资源便越多。
“就是他们自己随意切磋,学宫大比应该是十年一次,下一次还早呢。”
台上闻修明显占了上风,柳浮川看的饶有兴味,“他若打赢了,便能顶替对手在学宫榜上的排名,不仅是学宫,整个神宫都被长兄立了这个规矩。”
“想出头,那就要拿实力说话,所有人的住处,每月月例,都按排名来,若是有人能打赢长兄,长兄也能退位让贤,当然了,已经许久无人挑战长兄了。”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还有点可惜,“听说是有一万多年了,上一个挑战长兄的叔伯,似乎是一缕残魂都没留下,从那以后就没人敢提了。”
听到排名能影响住处,墨宴想都没想,当场变回人身蹿了出去。
刚好闻修打赢了,他直接上去抢了擂台,顺便嘱咐闻修一句,“给我问问谁的住处离柳折枝最近,我就挑战那个人。”
不让他住柳折枝那里,他可以自己打赢了选个离柳折枝最近的地方住,谁愿意跟长兄住一起啊!
“尊主,你确定吗?”闻修一脸为难。
“废话,老子都上来了,你以为老子闹着玩吗?”
“啊……那……”闻修早就看完了神宫的布局,就是因为太清楚了,回答的时候声音才有些抖,“那尊主你得亲自去找神君吧,他们说神君平日都在神殿,不来学宫。”
墨宴一脸懵,“什么意思?”
染月在旁边笑得整个人都在颤,最后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离仙君最近的就是神殿,尊主,你得挑战神君啊。”
柳故棠这么安排是方便养孩子,免得孩子离得太远被人欺负了,墨宴哪知道啊,听完染月的话人都傻了,“那……那不能两边都是神殿吧?另一侧是谁?”
“是我。”
没用别人回答,柳浮川自己就站出来了,笑呵呵的问他,“这是刚来第一日就要打兄长了?”
墨宴两眼一黑。
一边一个兄长守着,这他娘的是把路都给他堵死了啊!
长兄真的,他服了,这是真狠,未雨绸缪到一点活路没给他留,让他空有一身修为却只能急的原地打转!
239.兄长你看,我的蛇蛇好聪明
“想好了吗?”
柳浮川一向看热闹不嫌事大,见墨宴脸都黑了,他还在那一本正经的问,“你是先跟我打呢?还是直接去找长兄打一场?”
如果他不是柳折枝的兄长,墨宴能当场开骂。
你他娘的是人吗!没有你这么欠的!
这怎么打?刚来就跟道侣的兄长打架,老子是一辈子不打算名正言顺进门了吗!
墨宴有苦说不出,如果眼神和表情能骂人,那他现在对着柳浮川绝对骂得比之前所有时候都难听。
柳折枝和长兄都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正人君子模样,怎么中间这个兄长就跟变异了似的,又纨绔又欠,一点不像神族,笑得温和有礼,实际一肚子坏水,蔫坏蔫坏的。
“我刚来,不清楚情况。”墨宴再不情愿,大庭广众之下也得有个弟妹的样,敬重兄长,场面话必须得说,“长兄和兄长都是长辈,于情于理我都不该冒犯。”
别看他是魔,平时一副不拘小节的豪放样,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柳折枝相处的时间久了,还在云竹峰实打实被当做徒弟教导那么多年,正道的礼数他早就学透了,只是平日没人值得他用上。
如今真到了要装斯文有礼的时候,他装起来不止像模像样,甚至因为那张俊美的脸,比许多真正的正道中人看着还矜贵正派。
鲜少见到他这般装谦谦君子,看着还真有几分世家公子的风度翩翩,好看是好看,但柳折枝就是觉得有些好笑,有一种幼稚蛇蛇在他面前硬装成熟稳重的既视感。
只是不等他笑出声,身边的柳浮川就先笑了,“可你都站上去了,总不好一场也不打就下来吧?”
其实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坑墨宴,让他在擂台上打架,别总围着自家孩子耍心机装柔弱,柳浮川坑人坑得光明正大,还摆出一副很是善解人意的样子。
“放心,你忙你的,有我陪着枝枝便好。”
墨宴咬着后槽牙,硬挤出一抹笑,“兄长说的对。”
他娘的怎么会有这么欠揍的人!
老子是喜欢打架,但不是喜欢扔下柳折枝去跟别人打架!
虽然这擂台早晚都得打,毕竟不能真当小白脸吃软饭,可墨宴没打算现在打,晚上不能一起睡,他想白天多陪陪柳折枝。
现在已经被架在这了,他再不情愿也不能表现出来,只能按规矩找人挑战。
人人都知道他是刚渡劫化龙,相当于从修真界飞升,那修为便是合道期,柳折枝也是一样,两个人一起渡劫,虽是一人一龙,但修为境界相同。
在这学宫之中,合道期修为算不上低,但对许多世家从小便倾尽全力培养的天骄来说并不是很高,宗门选拔上来的子弟许多都是到了合道期才能有进学宫的资格。
至于神族子弟就更不用说了,即便资质不高,在神族靠资源堆积也能随便堆一个合道期出来。
“我也是合道期,我来会会这条龙!”
台下有修士主动站了出来。
没人觉得墨宴会多能打,方才岚幽和闻修几人都已经打过几场了,表现不算出挑,只能说中规中矩,在这些生来便在神界的世家公子眼里,修真界来的人始终低他们一等。
更何况他们心里正道天生比妖魔鬼高贵,这是亘古不变的偏见。
闻修自觉退开,岚幽也带着青羽离远了些,染月更是一副等着看热闹的懒散样。
方才就是染月第一个上去打的,所以才给人留下了他们这几个修真界来的外族修为不太行的印象。
可这些天之骄子根本不知道,染月是炉鼎药人,他的修为本来就比不得另外几人,打架并不是他的长处,他给墨宴做护法,靠的也不是修为,而是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心性。
是以那人刚上了擂台,提剑对上墨宴,便被浓郁的魔气夹杂灵力给扔了下去。
快到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站在台上的墨宴更是连本命剑都没召唤。
“动手了吗?”
“那条龙赢了?”
“不对,他的魔气怎么跟魔族不一样?”
一群人又是不敢置信又是集体发懵,站在台下议论纷纷,早就知道会这样的岚幽几人都乐了,染月更是靠在闻修身上笑得花枝乱颤,“尊主,这场面似曾相识啊。”
在修真界就总有人不信邪,觉得墨宴一个魔族能厉害到哪去,最后全被打得怀疑人生,从墨宴年少时不断有人挑衅,到整个修真界除了柳折枝没人再敢跟他打,这中间的一百多年,类似的场面出现过无数次。
尤其是把魔气当灵力用,这世上怕是只有墨宴这一个魔能做到。
别管旁人说什么,都是些什么反应,墨宴根本不想理,他打完就直勾勾的盯着柳折枝看,还得意的挑挑眉,若是身后有尾巴,此时怕是要摇上天了。
虽然没说话,但柳折枝精准领悟到了他的潜台词——你看,我没给你丢人吧?
柳折枝笑着颔首,传音给他,“蛇蛇真厉害。”
虽然明知道他会赢,这些人都不值得他放在眼里,柳折枝还是在他傲娇求夸奖的时候很配合的夸他。
就像当年云竹峰上夸那条巴掌大的小黑蛇。
这么多年柳折枝对他的滤镜从来没变过,蛇蛇是个傲娇性子,只要哄一哄,夸一夸,就会得到一条开心的乖蛇蛇。
两人旁若无人的眉来眼去,墨宴更是被夸完脸都要笑烂了,柳浮川虽然不知道他们传音说了什么,但能猜出来肯定是自家孩子说了什么好听的哄那条龙,对着柳折枝语气有些无奈,“你倒是宠他。”
到现在柳浮川也还是看不懂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明面上不管怎么看,墨宴都是个嚣张的性子,一看就是野性难驯,柳折枝却是典型的正道中人,清冷出尘,规矩守礼。
墨宴强势,跟个土匪似的强抢柳折枝,这个关系还算正常,可偏偏这俩人相处的异常和谐,而且很明显柳折枝才是掌握主动权的那一方。
怎么看都该是墨宴宠着柳折枝,从平日里的照顾和下意识护着的那些动作也能看出来,可他却时不时能看到柳折枝反过去对墨宴多有纵容和宠溺。
有时候柳浮川都怀疑是自己理解错了,要不是不方便,他真想直接问问,到底自家孩子是不是下面那个,怎么有时候看着不太像呢。
“蛇蛇很乖,很听话。”柳折枝不知道兄长会想这种事,还在那夸墨宴。
他根本就不知道乖和听话只在他那里能拿来形容他的蛇蛇,在旁人眼里墨宴跟这两个形容词半点不沾边。
比如现在,墨宴差点一巴掌把刚上擂台的那个修士拍死。
这么个暴力嚣张的龙,究竟哪里乖了?
柳浮川欲言又止,最终也没说出反驳幼弟的话。
自家孩子肯定是不会有错的,眼神更不会有问题,只能是他这个做兄长的领悟不到位。
嗯,一定是这样。
柳浮川自己给自己洗脑似的,还自我肯定的点点头。
我们枝枝可是个乖小孩,绝对不会有错。
见柳折枝不打算走,柳浮川也没开口催,结果因为柳折枝在边上看着,墨宴打得那叫一个狠,没一会儿就打上了最上层那一百人的排行。
里面大多都是神族子弟,修为也普遍高出他几个境界。
柳折枝往那排行上多看了一眼,发现上面有两个很熟悉的名字。
一个是排在第一位的柳故棠,一个是排在第三十位的柳浮川。
“兄长的修为……”柳折枝有些诧异,虽然没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他这位兄长的修为绝对不可能止步在第三十名,他们在修真界交过手的,即便有天道法则压制,但看身手就能看出修为必定不凡。
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个真没有实力的纨绔。
柳浮川笑而不语,但不回答已经是最直接的答案了。
他确实不是真的纨绔,只是在藏拙而已。
至于为何要藏拙……
柳折枝没问,神族那些盘根错节的关系他还没仔细了解过,兄长这么做肯定是有兄长的道理,一个乾坤宗都能有那么多龃龉,何况是神族。
“再往上都是神族的那些兄弟和叔伯了,此刻无人在场。”
柳浮川突然开口对着墨宴解释了一句,他知道墨宴肯定还要继续往上打,直接安排道:“你选一个要挑战的,我派人去寻。”
墨宴出风头,也算是给柳折枝争气,这种事柳浮川可不会给挖坑,他喜闻乐见。
“那就……”墨宴思索片刻,灵力指向榜上的第三十二个人,“就他吧。”
柳浮川眼底的赞赏一闪而过,即刻派人去给他寻了。
不能越过兄长,也不能做的太明显,紧挨着,那选第三十二个正好。
这选的哪是对手,分明是人情世故,里子面子都给足了,还不影响自己出风头。
柳折枝不太懂这些,是看柳浮川的态度才慢慢反应过来的,原来墨宴选的那个人有这么多讲究。
“兄长你看,我的蛇蛇好聪明。”
他是真心实意的说出这句话,意识到这一点的柳浮川人都傻了,看他的眼神从震惊到迷茫再到糟心,短短一瞬像是过了一辈子那么长。
怎么回事?
他长得这么好看,又乖又惹人疼,光风霁月完美无缺的幼弟,怎么……怎么这么像恋爱脑?!
240.缠人的龙,贴贴
恋爱脑这个词是柳浮川从那些神族豢养的系统口中听来的,在今日之前他都不能理解这世上为何会有人是恋爱脑,那不就是有病吗?
什么情啊爱啊,人活着有那么多事可以做,怎么就非得谈情说爱,还对某个人情有独钟,怎么看那个人都觉得好,哪里都好。
现在就让他亲眼看见了,他的幼弟亲自给他上了一课。
那条龙不过是掌握一点最基本的人情世故,他看着那么精明的幼弟就在这跟他说那条龙聪明,还用那么骄傲的语气。
“枝枝啊,你说有没有可能这种事对他一个做过魔尊的人来说,其实很简单?”
要是连这都不会,那还怎么当魔尊,怎么掌管魔界?
“是么?”柳折枝眼中的疑惑一闪而过,“我做了许多年的仙君,还是不会这些,类似的事我都做不来……”
他不是阴阳怪气,也不是抬杠反驳,柳浮川能感受到他说这句话时的真诚。
但也就是太真诚了,才让柳浮川被噎得想死。
“那……那也不是你的问题。”许久过后柳浮川才憋出一句话,“你才多大啊,不懂这些很正常,再说了,也不用你懂什么人情世故,有长兄和我在,肯定是你做什么都对,没人敢说你半句不好。”
他宁可说这么大一堆,也不愿意说一句那墨宴确实是挺聪明。
总之就是自家孩子怎么都好,别人全都一边去。
柳折枝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总觉得兄长这种思想很危险,哪有人做什么都对的,而且自己也不可能什么事都靠两位兄长啊。
他觉得奇怪,但是没好意思说出来,只当是自己头一回有兄长,还不太适应跟兄长相处。
或许是气氛实在太尴尬,柳浮川都要笑不出来了,刚好墨宴要挑战的那位叔父排场十足的踏入演武场,长辈架子端的相当大,走到他们身边还特意停住了。
“浮川,这就是你那个血脉不清的弟弟?”
捋着胡子的男人眼底满是嘲讽,“下界来的小辈果然上不得台面,见了长辈不知礼数,竟还高坐神君的轿撵之上,怕是连何为捧杀都不懂。”
他把两位兄长对柳折枝的疼爱都阴谋论成了捧杀,还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模样,柳折枝本就不会应付这种场面,下意识听着不舒服便想动手,想起这里是神宫而非修真界,又硬生生忍住了。
折枝仙君脾气不好,这在修真界人尽皆知。
他只是看着不食人间烟火,但只要有人惹到他,动手便是毫不留情,只不过他身处正道,又不像墨宴那么嚣张欠揍,所以名声才截然不同。
除了年少时修为不够,到如今已经几百年不曾有人在他面前这般放肆了。
“兄长,这位……”
柳折枝以为这时自己该出面敬重长辈,可话刚起了个头就被柳浮川温声打断了,“不长眼的老不死倚老卖老罢了,枝枝不必理会。”
这简直是指着人家鼻子骂,柳折枝都听懵了。
怎么感觉兄长这嚣张的态度好像蛇蛇?这种话是可以当面说的么?
那位找茬的长辈也愣住了,头一回见对谁都笑呵呵的柳浮川这副模样,一时间恼羞成怒,“浮川,我可是你叔父!”
“三叔父,你老糊涂了。”柳浮川脸上是一贯的温和笑容,嘴里说的话却字字诛心,“我愿意叫你一声叔父,你才是叔父,我若不愿……”
神族最有名的纨绔嘴角轻勾,“我便是此刻杀了你,你猜长兄是会让我偿命,还是随便关我些时日息事宁人?”
他胡闹惯了,有柳故棠这个长兄罩着,从小就不是个善茬,惹是生非的本事神族无人能敌,长着一副面如冠玉的谦谦公子模样,打架将同辈打残都是常有的事。
只不过年纪大了之后便知道收敛了,很少自己动手,都是说笑间便把人坑得翻不了身。
修身养性久了,再胡闹也不会闹出人命了,以至于许多人都忘了他是个什么性子,如今这么一说,那位叔父也想起来了,眼神不自觉的闪躲。
“我……我不过是随口说一句,何至于此。”
“随口说一句自然不至于我如此计较,可惜你说的人不对。”柳浮川指尖在轿撵上轻轻敲了敲,“孩子刚接回来,年纪小,胆子也小,你随口一句便给吓到了,我这个做兄长的很是担忧啊。”
言语间维护柳折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就差直接说惹他可以,惹柳折枝不行了。
柳浮川知道眼前的这位叔父听得懂,眼中杀意消散,轻笑出声,“三叔父,别被人当了马前卒还不自知,今日是我提醒你,明日若是遇上长兄,只怕不只是你,你那一脉便要人人自危了。”
他最多是杀一个欺负幼弟的,长兄可没他这么好脾气,这么大的神族,若不用雷霆手段整治,只怕早就反了天了。
方才还自称长辈的人脸都有些白了,慌忙点头,走向擂台时背影都透着些劫后余生的意味。
“紫云宫那个蠢货还真是沉不住气。”柳浮川摇摇头,对这种挑唆旁人来找茬的手段只觉得好笑。
修士向来以紫为尊,紫云宫便是少主的住处,柳折枝知道他在说白秋,却对白秋做了什么并不感兴趣,只有些担忧的问他,“兄长,你这般行事……可有不妥?”
“有也没事。”柳浮川一脸无所谓,“我惹的祸多了,不然怎么都说我是纨绔呢,隔几日便被长兄收拾一顿,这都是常事。”
说着还朝他眨眨眼,“枝枝,长兄可是个极其护短的,我就算真把刚才那个蠢货杀了,长兄除了能动手把我打个半死再关几日,绝不会有别的惩罚,或许还会让我下次别做的这么光明正大,省得他还要给我善后。”
从很早之前柳浮川就知道,神族中只有他和长兄是至亲,他们会因为混血的血脉被所有人看不起,既然想要该有的体面,那就得自己足够争气,足够狠。
所以他年少时跟那些说他是野种的人打架,下手越来越狠,不止是为了自己,更是因为他和长兄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瞧不起他就是瞧不起长兄,长兄给他善后,护他周全,他给长兄争气,不让任何人有机会再欺负他,借欺负他去挑衅长兄。
如今又加上了幼弟,他们三人本就该同气连枝。
“这神宫里啊,谁惹了你你都不用给他好脸色,枝枝,你的底气是长兄给的,你把这天捅破了,自然有长兄和我顶着,长兄坐上那个位置,为的便是让我们不用看人脸色,懂了吗?”
“原来如此。”柳折枝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那他方才确实是做错了,根本就不用忍着,想打便可以打,长兄不需要他隐忍。
原来长兄是这样护短的性子,看着那么古板严肃,他还以为要让他规矩守礼呢。
龙吟声打断了他的反思,柳折枝和柳浮川同时看向擂台,正看到化作龙身的墨宴一尾巴将方才找茬的男人抽得吐血。
显然是听到方才这人招惹柳折枝了,所以才打得这么狠,有意见血。
魔气和灵力肆虐,墨宴可不管什么叔父不叔父,他只知道这个王八蛋刚才想欺负柳折枝,一招一式都是奔着非死即伤去的,吓得那位三叔父慌乱之中祭出保命的防御法器,却五招之内便被墨宴一爪子将法器从空中拍落,留下道道裂痕。
“点到为止!擂台挑战都是点到为止!”
法器碎裂,早已内伤严重的三叔父高声叫停,“如此已然分出胜负,你这龙族想枉顾神君亲自定下的规矩,大庭广众闹出人命不成!”
墨色的巨龙盘旋在空中,语气冷厉,“是你先找柳折枝的茬,我是他道侣,为他出气而已,你跟老子谈什么规矩!”
话音未落,龙尾秋风扫落叶一般将人扫下擂台,生生在地上砸出了一个人形的坑。
不远处柳浮川表情相当一言难尽。
他就知道这条龙不是什么好东西,竟然趁机宣扬自己是枝枝的道侣,长兄还没松口呢,他倒好,他先把这事给传出去,坏了枝枝的名声,真是一点脸也不要。
明目张胆耍心机的某条龙一点不心虚,打赢了就往柳折枝身边跑,众人眼睁睁看着方才威风凛凛的巨龙变成手腕粗细,飞身过去缠在那位小公子身上,龙角还撒娇似的往小公子肩头蹭。
虽然众目睽睽之下这么亲近不太好,但柳折枝已经习惯了蛇蛇某些时候的黏人,还配合着轻轻摸了摸龙头,“这么快就打赢了,蛇蛇好厉害。”
这可不是一般的夸奖,这是当众承认了两人的道侣关系,墨宴心里快美死了,又在他身上盘了一圈,脑袋贴在他颈窝一个劲蹭,发出的声音也不是龙吟了,而是类似于某种动物的呼噜声。
人身不能这么亲热,肯定会被两个兄长制裁,但老子现在是龙身!
老子是柳折枝的龙,往柳折枝身上缠天经地义!
不得不说他是会钻空子的,柳浮川在旁边牙都要咬碎了,愣是没找到理由让他死远点。
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龙!跟个狐媚子似的就会勾引枝枝!魔.蝎`小`说 k.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