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可爱枝枝啵啵啵
说是六界聚首,实际上其余两界根本没理,收到请帖也假装没看见,不去人界,也不主动联系柳折枝,一如既往的深居简出,并不打算参与修真界的事。
到头来竟然只有柳折枝和墨宴是真心想去的,好笑的是人家没给魔界请帖,毕竟此次议事就是为了商量攻打魔界。
岚幽和青羽各带一名侍从,刚好让柳折枝和墨宴易容伪装,可惜人的气质是很难改变的,墨宴还好,本来就不是什么正经人,跟在岚幽身边不出声就挺像那么回事,柳折枝就糟了,怎么看怎么违和。
“仙君,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别说是妖界的侍从,就是我本人跟你现在的样子比,你都比我像妖皇。”
青羽有些哭笑不得,仙君那一身仙风道骨的气质实在太难遮掩了,长身玉立往那一站,谁能信这是伺候他的侍从啊。
“我再改一次容貌。”
柳折枝拿了易容的丹药要吃,被墨宴及时抢下来,“没用,不是容貌的事,你往那一站就不像。”
“为何?”柳折枝不太懂,分明从前他不说话都可以当透明人的,怎么如今假扮个侍从就这么难,“昔日我也是这般,不会有人注意。”
“那时候你站段承乾身后不是没人注意你,是没人敢盯着你看。”
墨宴说出了真相,岚幽青羽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当年的折枝仙君清冷淡漠,不让人近身,不跟人说话,更不喜欢别人盯着看,他们有贼心没贼胆啊。
墨宴就是个例子,总盯着仙君看,没话找话,冒犯了仙君然后就打起来了,他们可没那个修为,哪敢去触霉头。
所以当年根本不是没人注意我,而是他们注意了但没表现出来?
时隔多年,柳折枝终于知道了真相,幸亏如今社恐已经克服了,不然他都不敢想会有多尴尬。
“每次六界聚首我都偷看仙君。”提起这些事,青羽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有一回还看见仙君一直摩挲腰间的玉佩,我记得可清楚了,是鸳鸯的,那时候还以为是哪个女修送的,我还派人打听过那女修是谁。”
柳折枝大为震惊,“你……嗯……”
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除了尴尬,还有点社死,喜欢摸点东西的小癖好竟然在那时候就被人发现过。
岚幽没出声,因为他也派人去打听过。
只有墨宴,听青羽说完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他娘的是你传出来的消息?!”
“说柳折枝玉佩是女修送的,说那鸳鸯玉佩他日日不留手,都是你传的!”
“啊?”青羽一脸懵,“我只是猜测啊,没说真的有那个女修,而且后来那块玉佩就没了,仙君再也没戴过。”
那是因为老子故意给打碎了!
为了打碎那块玉佩还被柳折枝捅了一剑!
墨宴要气死了,当年就是因为这个假消息,他睡觉都睡不好,整日琢磨到底是哪个不要脸的女修竟然勾引柳折枝,为了打碎那块玉佩更是煞费苦心,不知道筹谋了多少时日,结果现在告诉他都是青羽这小彩鸡谎报军情!
当时在云竹峰听柳折枝说是自己刻的玉佩,那时候他还说柳折枝有病,敢情罪魁祸首今日才让他抓着,要不是青羽的谣传,怎么可能当年六界都知道了这事,传的跟真的似的!
“你知道老子为了找那个女修花了多少灵石吗?”墨宴揪着青羽咬牙切齿,“你他娘的把灵石还老子!”
他看着气得都要杀人了,青羽有点怂,没敢跟他吵,抬手指向岚幽,“你找他要,他的就是我的。”
“什么意思?”墨宴一愣,转头看向岚幽,“你替他还?”
“用不着还吧,要是真算起来,也该是你还我们。”
岚幽一派君子端方,口中的话却是认真讨债,“墨宴,你从我们这抢走了给仙君的聘礼,旁人的我不知道原本应该做何用处,但我的你得还我。”
他顿了顿,嗓音含笑,“我要上妖界提亲,拿不出像样的聘礼了。”
青羽僵住了,想要转头看他,但又有些不敢看,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也不愿自作多情被拆穿。
墨宴可没什么顾忌,拧眉盯着岚幽,“你要去妖界提亲?你娶谁?”
这时候他又不聪明了,柳折枝都看不下去了,拉开他的手解救出青羽,顺便把他拉到自己身边,“还能是娶谁,蛇蛇当真看不出来么?”
“我……”墨宴看看岚幽又看看青羽,“你……他……你们……当年的事你们都说开了?”
“老王八蛋……不是,老妖皇干的缺德事你跟他说了?”
墨宴这话是对着岚幽问的,岚幽脸色都变了,可惜想拦着也晚了,他已经说出来了,转头一看,果然青羽也看了过来。
“什么缺德事?我父皇做什么了?”青羽有些急了,他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本能的觉得很重要,而且是跟岚幽当年突然要走有关。
“啊这……你……你们还没说啊……”墨宴意识到自己惹祸了,默默往柳折枝身后挪了挪。
他早些年到处抢夺修炼资源,更是满修真界惹祸,知道的秘辛太多了,岚幽的事就是其中一件,而且是岚幽还没当上冥尊的时候被他遇上的。
这种闲事他从来不管,更何况这些年妖界和冥界虽然不合,岚幽也总是让着青羽,没真闹出什么事,他就没理,要不是今日误会他们都说开了,他也不会贸然说出口。
他欠是欠了点,也挺缺德,但他自己追柳折枝不容易,对别人感情的事从来不开玩笑,更不会去插手,就当给自己积德了。
“到底什么事?”他不说了,青羽却不依不饶,甚至都顾不上柳折枝在场,硬是走过去把他从柳折枝身后拉出来,“墨宴,你说清楚,你到底知道什么?”
“这事我不好说吧……”
“让你说你就说!”
青羽急了,以前他跟墨宴对骂,那都是小打小闹,谁也没往心里去,这回却是认真的,“墨宴你说话!”
“小孔雀。”关键时刻,柳折枝出面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与岚幽之事,墨宴实在不好越俎代庖,不如你与岚幽单独说?”
两个当事人还没说什么,墨宴就小声插了一句,“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岚幽好像是说不了,他当年发誓了,不能跟青羽说。”
柳折枝:“……”蛇蛇当真是会惹祸。
原本是人家两个小情侣的事,墨宴这么一说,算是彻底把他自己卷进去了,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下柳折枝也不好调和什么了,思来想去只能无奈的安排墨宴。
“蛇蛇,你知道什么便说了吧。”
看情况岚幽和青羽是两情相悦的,既然已经定下来了,蛇蛇帮忙解除误会,应当不算参与旁人因果。
毕竟有没有蛇蛇,都不影响他们俩的姻缘。
岚幽还是没动静,青羽一脸急切,再加上柳折枝都开口了,墨宴认真回忆了一下,尽量简洁的把当年自己看到的全说了。
“我那时候是追一只大妖进了妖界,本来要取他的妖丹,结果那妖进了妖界的禁地,想跟我同归于尽,我受伤从小路想跑,正好遇上老妖皇威胁岚幽。”
听到这大概就能猜到是威胁什么了,可青羽还是认真听着,一个字都不想错过。
“当时老妖皇要撑不住了,他等不到你有能力继任妖皇,就逼岚幽去冥界闯出个名堂,然后帮你坐稳妖皇的位置,我看他是让岚幽发誓不把这事告诉你,还给岚幽种了个死契,要是岚幽死了,岚幽的修为就是你的了。”
青羽闭了闭眼,他三言两语说完的经过,却是青羽几百年都无法释怀的背叛。
原来是这样,原来都是父皇从中作梗,都是错的,那些恨,那些针对,全都是错的。
青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事实,当年所有人都说岚幽是个白眼狼,忘恩负义,他也是这么以为的,以为岚幽不要他了,说好了待在妖界陪他一辈子,却不管他怎么哭怎么闹怎么求,都没能让岚幽回心转意。
他以为要陪他一辈子的人,他全心全意对着好的人,扔下他去冥界了,一次都没回来看过他。
后来岚幽做了冥尊,他更是有机会就疯狂针对,自以为在报复,实际上岚幽根本不欠他什么,是他跟父皇欠岚幽的。
“就是……还有一点啊,要不我就一次都说了吧,我憋着也挺难受的。”
墨宴表情有些尴尬,但还是坚持说了,“妖界那次反叛,不是叛军正好得罪我被我给灭了,是岚幽进不去妖界,花了三千魂玉让我去帮忙,他做好事不让说,我拿了魂玉就没说。”
“还有一回几个长老讨伐你,说你根本撑不起妖界,不是后来他们隐居了,是那几个长老密谋篡位让我杀了,去妖界杀长老挺不容易,我收了五千魂玉,杀的一点痕迹没留。”
青羽跟岚幽赌气,妖界常年有针对鬼族的禁制,岚幽想帮忙也进不去,墨宴拿钱办事,俩人合作这两回,互相都挺满意。
不知道青羽怎么想,柳折枝是挺震惊的,震惊过后就是无奈又好笑,他真不知道他的蛇蛇早些年还开展了这种业务,看来魔界当年是真穷,穷到堂堂魔尊都亲自去当杀手了。
墨宴说完自己也挺尴尬,难得的往出还东西这么痛快,一般来说到他手里的东西都是有来无回,这回却是主动还的,把当初岚幽和青羽给柳折枝的聘礼全还回去了。
当然了,他没给岚幽,都给青羽了。
“行了,你俩一看就应该是你掌管这些,拿着吧。”
墨宴把储物戒塞青羽手里,顺便把青羽往岚幽怀里一推,“给你们一个时辰把话说开,要亲热等干完正事再说,抓紧时间啊,我跟柳折枝先回避了。”
他跟个媒婆似的,几句话就把俩人安排的明明白白,说完就带着柳折枝走了。
“蛇蛇,你……还挺熟练?”
柳折枝对他的全能又有了新的认知,竟然连撮合人都能这么流畅,助攻助的恰到好处。
“也就那么回事吧,反正都是误会,说开了就好了,我多少有点经验。”
墨宴四十五度望天,“他们这才哪到哪啊,我他娘的误会了五百年,当年要是有个人像我这么机灵会办事,我也不至于当了五百年傻子,差点把道侣给打没了。”
柳折枝沉默了。
算起来确实是自己与蛇蛇之间的误会更深些,因为社恐,从见第一面开始就全是误会。
至于墨宴这种解开误会的经验是从哪来的,柳折枝十分识趣的没再提,傻子都知道是从自己这来的。
俩人都不说话了,系统也被墨宴扔给闻修和染月了,这么安静多少有点奇怪,墨宴收回望天的惆怅目光,找话题时突然想起一件事,“你说我给他们一个时辰够吗?”
虽然这句话没什么问题,但看到他的表情再加不太对劲的语气,柳折枝真的很想问一句——蛇蛇你说的这个够字正经么?
事实证明正经不了一点,墨宴越想越糟心,还跟柳折枝吐槽,“那小彩鸡毛都长齐,就是个小孩啊,岚幽他娘的是个禽兽吧,对着个小孩也能下得去手?”
这问题柳折枝回答不了,他一点都不想管旁人的房中事,但听到墨宴说青羽就是个小孩,他也忍不住有些担忧。
确实是太小了些,一个妖皇才两百多岁,按妖界的情况来看,青羽连选妃的年纪都没到,若是寻常的妖,两百多岁连人形都化不成。
鉴于小孔雀很可爱,又黏人,柳折枝会下意识想多照顾一点,现在青羽不会抢柳折枝了,墨宴看他是个挺可怜的小孩,也会想照看一下。
两人对视一眼,几乎同时开口。
“不如先让他们只定亲?”
“要不就再认个儿子算了。”
柳折枝欲言又止,合理怀疑蛇蛇是当爹当上瘾了。
“我觉得还是认儿子好,到时候方便你管教他啊。”墨宴试图劝说柳折枝,“再说了,这样等他们俩合籍了,岚幽也得管咱们叫爹。”
柳折枝已经不想说话了,他算是看明白了,蛇蛇就是想当爹。
“怎么样,是不是挺好的?”
墨宴好像看不出来他的无语,还一脸兴奋,“无痛当爹,不用养娃,儿子直接就这么大了,少操不少心。”
柳折枝忍了,没忍住,抬手往他脑袋上邦邦两下,终于让他把嘴闭上了。
另一边,岚幽和青羽知道今日有正事,根本没用上一个时辰,一刻钟之后就找来了,青羽眼睛还红着,待在岚幽怀里难得的乖巧。
“这么快就说完了?”墨宴主动迎上去,热情得让岚幽下意识带着青羽往后退了一步,感觉他十分不对劲。
“躲什么啊,我不打你们,我也不抢东西。”墨宴笑得像个土匪,走近了往青羽脑袋上揉两下,发冠都给揉掉了,“来,新儿子,叫爹,以后爹罩着你。”
柳折枝无语闭眼,眼不见为净,青羽目瞪口呆,满脸惊恐。
岚幽愣了片刻,稍微找回一点理智,立刻看向柳折枝,“仙君,他可是疯了?”
“疯个屁!”墨宴笑骂一句,“还有你,你也叫爹,想娶老子儿子还不客气点,你听听你说的那是人话吗?”
微风拂过,整个世界都尴尬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柳折枝默默把丢人现眼的某条蛇拉回来,顺手给他用了个禁言术。
虽然蛇蛇没有恶意,也是好心,但是……这到处认儿子的习惯得管管了。
他一安静,气氛终于恢复正常了,爹和儿子的事剩下的三个人都很默契的没有提,实在太荒谬了。
“仙君,正事要紧,今日要去人界赴约,仙君用易容丹没用,不如试试妖界的秘术。”
岚幽开口说起了正事,这也是他方才跟青羽想到的万全之法,“只是这秘术要冒犯仙君,不知仙君能否接受。”
“妖界的秘术?”柳折枝稍微思忖一番大概有了猜测,“可是用妖丹化形之法?”
“对对对,就是这个。”青羽满眼崇拜,“仙君你真厉害,连这个都知道!”
“我这有妖丹,碾碎了撒在仙君身上,再施法就行了,仙君会变得和妖族一样,能维持一整日,连妖气都有,绝对不会被看破。”
柳折枝还没说什么,墨宴就疯狂摇头,可惜他摇头没用,柳折枝按住他的脑袋接过青羽手里的妖丹,随手一碾便化作粉末,全都撒在自己身上。
青羽见状立刻结印,一阵白光过后,原地哪里还有折枝仙君,只剩下一只通身雪白的狐狸,漂亮得不像话,那双大眼睛最是灵动。
三人看着那漂亮的白狐全愣住了,即便青羽知道会变成白狐,也没想过会变得这么好看,那妖丹只是寻常狐狸的妖丹而已,不曾想到了柳折枝身上就全变了,一点不像妖族,又漂亮又仙气飘飘的。
“柳……柳折枝?”墨宴费了些力气破开禁言术,蹲下去盯着那白狐一脸懵,“这就……就变狐狸了。”
“嗯。”柳折枝应了一声,他不想爪子踩在地上,索性主动往墨宴怀里跳,“蛇蛇抱着我,地上脏。”
墨宴手都不知道往哪放,见他跳进自己怀里,想抱又不知道怎么抱,呆呆愣愣的蹲在那。
“蛇蛇?”没等到他主动抱自己,柳折枝仰头看了他一眼。
漂亮又毛茸茸的白狐歪着脑袋看过来,这一瞬间墨宴突然就懂了当初柳折枝的变态,也明白了为何他能对着一条小蛇说可爱,还那么喜欢亲亲。
变成白狐的柳折枝也太他娘的可爱了吧!
墨宴恶从心中起,色向胆边生,一把抱住白狐,人都忘了站起来,蹲在那低头对着狐狸脑袋一顿亲。
“啵啵啵……”
岚幽和青羽被他的动作吓傻了,柳折枝被亲懵了,原地只能听到墨宴用力的啵啵声,再俊美的脸也挡不住他此时的变态气质。
“墨宴,你……”
“干什么?”岚幽想提醒他别这么作死,却被墨宴吼了一句,“谁让你看的?把眼睛给老子闭上!柳折枝这样是你能看的吗!”
并不打算把这么可爱的柳折枝给他们看,墨宴果断转身,这回不光亲脑袋,还对着狐狸的肚皮亲,一边亲一边乐,更变态了。
“你说……”青羽声音颤颤巍巍的,“他会不会被仙君打死啊?”
岚幽看着都害怕,一身的鸡皮疙瘩,“这不是打死就能解决的吧,打死他都算便宜他了……”
222.自己抱着自己尾巴亲
柳折枝没想起来要邦邦,他已经被亲得忘了这回事,突然变成狐狸本就不适应,又遇上墨宴抽疯,被脸埋进肚皮的位置一顿亲,又痒又羞耻。
这场景太过尴尬,但又莫名的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
被亲得整只狐狸乱颤时柳折枝还在努力保持理智去想,越想越觉得熟悉,最后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他自己把脸埋在蛇蛇肚皮猛亲。
柳折枝:“……”
以为蛇蛇变态了,到头来竟是跟他学的。
狐狸爪子抬起又放下,淡定如柳折枝也花了好些时间去接受这件事。
如此倒也怪不得蛇蛇,说到底还是他上梁不正把蛇蛇带的下梁歪了,只是亲一亲而已,没什么的,又不是不能忍,他亲了那么多次,不至于让蛇蛇亲一次就忍不……确实是忍不了。
“啪嗒”一声,狐狸爪子拍在墨宴额头上,用力抵住男人的额头,阻止他仿佛无休无止的亲亲。
一下可以忍,一直亲就算了,肚皮好痒,蛇蛇似乎比他当时还要变态。
“啪嗒、啪嗒、啪嗒。”
柳折枝一连用爪子拍了三下,墨宴才从那挠痒痒似的力度里勉强找回一点理智。
回神后看到自己把柳折枝肚皮的狐狸毛都亲乱了,墨宴整个人僵了片刻,果断低下头,拿着狐狸爪子对着自己脑袋邦邦两下。
想跟他算账的柳折枝:“……”
等着看他挨揍的岚幽和青羽:“……”
有时候认错快并且会主动挨揍也是一种本事。
自从克服了社恐,柳折枝已经很少不想见人了,现在是第一次,他突然好想回魔界,这时候面对岚幽和青羽,他总觉得尴尬无孔不入的围绕着他。
“蛇蛇……”
“再来两下,别生气别生气。”
墨宴拿着他的爪子对着自己脑袋一通邦邦,打完了还讨好的朝他笑笑,“先说正事,剩下的回去再打。”
“呦,你还知道有正事啊。”青羽阴阳怪气,十分看不上他用那副欠欠的主动讨打的模样让柳折枝饶了他。
脸皮太厚了,这玩意也能当仙君的道侣?
他那话里的酸味都快溢出来了,按理说岚幽如今和他的关系应该吃醋,但岚幽并没有,因为他也这么觉得。
看看墨宴那副不值钱的样,简直辣眼睛。
“不是要去人界吗?走吧。”墨宴根本不管他们的羡慕嫉妒,小心翼翼的抱着柳折枝再次易容,一切都准备好了才站到青羽身后,“我抱着柳折枝跟着你,你是妖皇,带一只没化形的妖兽说得通。”
当然说的通,不然青羽和岚幽也不会这么安排,只是有一点不对,青羽看他的眼神跟看傻子似的,“我都能带妖兽去这么重要的场合了,不亲自抱着你觉得正常吗?”
一只狐狸而已,不能化形,血脉不够高贵,能被带着只能是靠妖皇的宠爱,自然得妖皇亲自抱着。
道理墨宴都懂,但他根本不撒手,还冷脸瞪着青羽,“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随便找个借口遮掩过去,柳折枝现在这样,除了我谁也不能抱他。”
虽然是去人界打架的,但他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嚣张,对着柳折枝很不要脸,对旁人还是一样的说一不二。
青羽没再跟他争,只是默默的和岚幽对视一眼,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无语。
好好一个魔尊,弄得跟个龇牙的恶犬似的,遇上仙君的事就逮谁咬谁,说翻脸就翻脸。
柳折枝全程没说话,他还不太适应现在的样子,从人变成狐狸视角矮了许多,看到的风景也与往日不同,最不习惯的还是手变成了爪子,一抬手就会看到一只毛茸茸的爪子。
就……毛茸茸的好可爱。
虽然知道这是自己的爪子,现在这只毛茸茸是自己,柳折枝还是忍不住想摸。
于是另外三个人都在准备去人界,只有他待在墨宴怀里,左边爪子搭上右边爪子,两只爪子互相摸摸,很快又低头用爪子摸狐狸耳朵,按下去,等耳朵自己恢复立起来,然后再按下去,玩得乐此不疲。
墨宴发现不对时,一低头看到的就是这个画面。
雪白的狐狸用粉粉嫩嫩的爪垫按他自己的耳朵,按一下,眼睛亮晶晶,再按一下,眼睛更亮了,玩到最后满眼都是笑意,甚至隐约能从那眼神里看出满意。
自己玩自己的毛茸茸,玩高兴了。
墨宴不自觉的屏住呼吸。
首先,他不是变态。
其次,他不是变态。
最后,他娘的老子现在就想把柳折枝亲秃!
刚立起来的狐狸耳朵还没来得及继续往下按,突然被一只大手抢先了,不光是按下去,还轻轻捏了捏,带起一阵痒意。
柳折枝熟悉墨宴的气息,不抬头去看都知道是墨宴在捏他的耳朵玩,虽然有点痒,但可以忍受,他不仅没揍墨宴,还很认真的传音过去。
“蛇蛇,毛茸茸很好玩,对么?”
当然好玩,简直可爱疯了,墨宴做梦都没想过能看到这样的柳折枝,一向沉稳自持的仙君变成小狐狸,躲在他怀里自己玩自己耳朵,这反差谁能受得了。
何止是好玩,简直就是好……
意识到自己思绪有点跑偏,墨宴刚想及时收回来,柳折枝下一句话就帮他清醒了。
“既然如此好玩,不如日后我们也养一只?”
谁?
养谁?!
墨宴人都傻了,捏着他耳朵的手当场僵住。
柳折枝要养毛茸茸?又要养毛茸茸?!
这个晴天霹雳把墨宴给劈懵了,好半天才收回手,一本正经传音回复,“不好玩,一点也不好玩,我不养,你也别养。”
最后咬牙切齿的又加了一句,“你有一个蛇蛇还不够吗!柳折枝你他娘的能不能把老子当个人!”
前一句说自己是蛇蛇,是柳折枝养的蛇蛇,后一句又让柳折枝把他当个人。
堂堂魔尊气到话都说得自相矛盾,周身气息冷得几步之外的岚幽都察觉不对了。
“你……”岚幽看看他再看看他怀里的狐狸,一脸的不可思议,“你抱着仙君还能生气?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墨宴有苦说不出,冷笑一声,“呵,老子高兴死了,你懂个屁。”
岚幽默默往后退了两步,怕被傻子传染。
“不养便不养,我只是随口说一句。”柳折枝放轻了语气安抚他,“方才看蛇蛇喜欢摸,我才这般问,蛇蛇不同意,我自然不会养什么毛茸茸。”
他说的是实话,刚才墨宴明显摸他的耳朵上瘾了,他还以为墨宴也喜欢上毛茸茸了。
一个喜欢毛茸茸的人,看到别人也喜欢,总是情不自禁的想分享,这个小癖好也有点难控制。
意识到墨宴吃醋,柳折枝哄完就不再提了,但也没停下自己摸自己,摸够了耳朵又去玩狐狸尾巴。
蓬松的大尾巴可以晃来晃去,甚至能抱在怀里,柳折枝双眼放光,抱着尾巴亲了好几口,满足的深吸一口气,然后就抱着不撒手了。
等一行人到了乾坤宗山门外,一路上墨宴都把柳折枝护得太严实,他们站定了青羽才有机会看到墨宴怀里的柳折枝在做什么。
雪白漂亮的狐狸抱着自己的尾巴亲亲蹭蹭,差点没把他萌死。
“仙君好可爱啊,我也想摸。”
不敢当着墨宴的面说,青羽只能传音跟岚幽感慨。
岚幽压根不敢看,在墨宴发觉之前赶紧把他脑袋转过来。
“妖皇,冥尊,有失远迎。”
山门内走出一个穿着灰色道袍的中年男人,身后还跟着十几个小弟子,青羽知道这应该是如今的乾坤宗宗主,但他不认识,也懒得理,直接把岚幽推出去寒暄。
“司马宗主客气了。”岚幽微微颔首,除此之外再无旁的礼数。
那个仙尊他都不认,更别说这个根本没有实权的宗主了。
昔日折枝仙君能令六界俯首见礼的场面,旁人无论如何也无福消受了。
司马宗主面色一滞,感受到他的无礼,却不敢发作,只能强撑着些许虚假的笑意把他们请进去,看到墨宴时也没发觉不对,只是多看了一眼墨宴怀里的狐狸。
“这是妖皇的灵宠?”
“不是不是,仙君我可没这么想,都是假的,回头我给你赔礼。”青羽先传音跟柳折枝解释了一通,然后才漫不经心的点点头,“怎么,你们请本座前来,还要管本座的灵宠?”
在柳折枝几人面前他被当成小孩子,在外人眼里他可是实打实的一界之主,即便修为不如其余几位,妖皇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不敬的。
他这么夹枪带棒的一问,司马宗主立刻闭了嘴,再没多看柳折枝一眼。
混进去的过程比想象中容易得多。
只是等几人彻底踏入乾坤宗山门,身后护山大阵便毫无征兆的开启,整个乾坤宗都被封在阵法中,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出去。
那阵法并不是柳折枝留下的,威力却不亚于昔日柳折枝所设,岚幽眸光暗了暗,转头看向前面带路的人,“司马宗主,这是何意?”
“不过是门规罢了。”一个温润的男声响在众人耳边,“难不成冥尊心中有鬼?”
这应当就是那位浮川仙尊的声音,几人不动声色的多了些警惕,唯有柳折枝心中有种熟悉的感觉。
此人的声音……他似乎在哪里听过。
223.正宫风范
除了柳折枝,墨宴几个人都对那陌生的声音没什么反应。
突然冒出来的一个仙尊,雷霆手段整治人界,毫无悬念的做了正道魁首,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善茬,选择在这时候给个下马威也正常。
青羽不想多说话,他只认一个折枝仙君,对什么仙尊连敷衍都懒得表现出来,下意识完全无视。
他不开口,岚幽就得顶上去,语气稀疏平常,话却说的毫不客气,“这便是浮川仙尊的待客之道吗?”
让一个宗主来迎接还算是说得过去,可一进门就开了护山大阵,摆明了没拿他们当自己人,要知道请帖可是人界给他们下的,把他们请来又弄这么一出,矛盾又无礼。
“以防万一罢了。”那声音越发缥缈,“如今修真界动荡不断,二位前来赴约,如此也是为了保证安全,毕竟魔界虎视眈眈,防人之心不可无。”
岚幽没再多说,都是聪明人,又不能当场撕破脸,这几句就足够了。
“此人倒是会装腔作势说场面话,不像邪魔歪道出身,还真像是正道的哪位老祖。”岚幽传音说了自己的怀疑。
整个修真界只有人界盛产这种人,别管人品修为如何,装得都相当完美,言行举止跟其余五界明显不一样,连段承乾那种人渣都端着一副正人君子的姿态。
青羽嗤笑,“老祖又能怎么样,老而不死是为贼。”
“老王八蛋而已,杀了就行了。”墨宴难得和青羽观点一致。
他们都开始讨论怎么杀了,柳折枝还是没出声,一直在脑海里搜寻关于这个声音的记忆。
若是正道中人,他根本不该听过,他在正道没见过什么老祖,一般这些老祖都避世不出,段承乾又有心架空他,哪会给他机会接触这些人。
疑惑和违和感越来越强烈,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几人踏进云竹峰。
那浮川仙尊竟然住进了柳折枝云竹峰。
青羽和岚幽都变了脸色,墨宴更是传音破口大骂,“他娘的那老不死的王八蛋什么意思!老子活撕了他!”
“蛇蛇,冷静些,莫要着了他的道。”
这般举动太明显了,完全就是针对,柳折枝心中也不舒服,越发觉得这人应该认识自己。
“我就是骂两句。”墨宴声音还带着火气,“你不开口我不可能动手给你惹祸,放心吧。”
云竹峰一草一木都熟悉得很,虽是住了另外一个人,却无任何变动,走到正殿时柳折枝更是发现连他当年离开没来得及清理的落花都还在地上。
艳红的梅花本该只在冬日可见,如今秋风乍起,竟是梅花盛开,落花满地,很明显是有人在刻意维持原貌。
墨宴不动声色的将柳折枝抱紧了些。
醋他没少吃,平日里不是自己吃自己的醋就是乱吃飞醋,但这回他有一种直觉,绝对不是他乱吃醋,是这一切都太有指向性了。
有一个人守着柳折枝从前的住处,连地上的落花都保留原样,他怎么想怎么如鲠在喉。
那个什么狗屁仙尊到底是什么人!
柳折枝也不可避免的有些惊讶,却又因为如今是一只狐狸,诸多限制,只能压下所有疑惑,专心扮演一只什么都不懂的灵宠。
众人的好奇都达到顶峰,殿门才缓缓打开,先是一阵丹药的香气扑面而来,而后才露出殿内的模样,以及端坐高位,正在炼丹的男人。
一张平平无奇的脸,连清秀都算不上,身上穿的不是正道的道袍,而是一身淡青色的锦衣华服,玉冠束发,姿态随意,一手控制丹火炼丹,一手拿着酒杯,转头看向门外的几人,笑容清淡。
很奇怪的一个人,容貌年轻,但那张脸和周身气势完全对不上。
普通人的脸,清贵随和却隐隐透出几分久居高位的气势,那种高高在上,从骨子里透出的仙风道骨和淡漠疏离,众人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
昔日的折枝仙君。
那时戴着面具的柳折枝就是这样,站在那里什么都不用做,便跟这六界众生格格不入,用墨宴的话来说,那就是没有人气,不像个人。
如今这个人也是,虽然笑着,姿态随意,却也不像个人,一看就跟他们不一样。
神族两个字出现在众人脑海里,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来了。”浮川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不像待客,倒像是老朋友叙旧,炼丹的动作都没停,嗓音温和,“坐吧。”
没说这话是对谁说,连个称呼都没有,可大家都心知肚明,他在跟柳折枝说。
既然是神族的事,青羽和岚幽自然不会擅自参与,识趣的退到一旁,墨宴也明白了此前种种都是这人为了见柳折枝布的局。
一开始就说想见柳折枝,柳折枝自然不会来,所以放出消息说攻打魔界,又给其余五界下请帖,让柳折枝自己想办法混进来。
“认识吗?”墨宴传音给柳折枝。
“或许从前认识。”柳折枝伸出爪子拍拍他的手,算是安抚,“左右已经来了,他既然要见我,自然会让我知道他的目的,蛇蛇放我下去吧。”
墨宴没回答,脸黑得跟锅底似的,但还是听话的放开了。
越是这种时候他越得沉得住气,得有正宫的风范,绝对不能被外面那些不要脸的野男人比下去。
得给柳折枝长脸,得大度,得……他娘的老子要气死了!到时候老子必须亲手弄死他!
墨宴心里火气冲天,表面稳如老狗,见柳折枝变回人形,还很贴心的扶他坐下,然后自己顺势坐到柳折枝身边。
一句话没说,但又什么都说了,把道侣该有的优越表现的淋漓尽致。
浮川没看他们,从头到尾盯着炼丹炉,只在柳折枝坐下后用灵力送了茶过去。
旁人都没有,只给柳折枝,就像他方才没有跟别人寒暄,只跟柳折枝说话一样。
在他眼里好像看不到别人,只有柳折枝才配让他当个人看待,骨子里的傲慢都要溢出来了。
柳折枝没碰他的茶,也不主动说话,他专心炼丹,柳折枝就看他炼丹,丹药的香气越来越浓郁,眼看要出炉,云竹峰上空缓缓汇聚雷云,雷鸣阵阵。
六品以上的丹药出炉会引来天雷,修真界几乎没有如此高品的丹药。
“猜猜,这一炉能成吗?”浮川又倒了一杯酒,看上去丝毫不把即将落下的天雷放在眼里。
“神魂之力足够,但这具身体难以完美掌控丹火。”柳折枝语气冷淡,“你夺舍时找错人了。”
容貌和气质,甚至和神魂都不相配,且大概率是神族出现在不该出现的修真界,只能是夺舍了普通修士的身体。
身为神族竟然用夺舍这样的禁术,柳折枝很难想象如今的神界是如何乌烟瘴气的模样。
浮川轻笑一声,“听说你破了苍生道,改修逍遥道,怎么还是如此多无用的怜悯,不过夺舍而已,我若不这般,如何来见你。”
说话间,天雷落下,手腕粗的天雷落入炼丹炉,一室药香中多了些许焦糊的味道。
丹炉回归平静,浮川开了丹炉从一堆焦黑中取出一个包裹着莹白的丹药,装入准备好的玉瓶,起身将玉瓶放到柳折枝手边,“可惜了,只成了一颗,合道丹,送你。”
能助人合道飞升的丹药,柳折枝曾在古籍中见过只言词组的记载,八品丹药,早已绝迹,以他如今的修为,只要吃下去,立刻便可飞升神界。
“无功不受禄。”
柳折枝想要推回去,玉瓶另一边却被浮川伸手挡住,“只是想让你随我回神界罢了,合道丹的药引你还记得吧?一滴龙的心头血。”
毫不掩饰的恶意就这么被他说了出来,一颗丹药,加上墨宴的心头血,换即刻飞升。
他不光要柳折枝回神界,还想要墨宴的命。
原本便诸多诡异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岚幽青羽时刻准备动手,墨宴虽然没出声,周身威压已经溢出来不少,可见是动了怒。
“咔嚓。”
玉瓶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无数修士梦寐以求的合道丹滚落在地,柳折枝收回手,一个眼神都不曾看过去。
他不要丹药,更不会伤害墨宴,态度十分坚决,抬眼看向男人那张挂着笑意的脸,言语间尽是直白的警告,“浮川仙尊,谨言慎行。”
浮川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浮川仙尊?你叫我仙尊?柳折枝,你还真是变了不少。”
柳折枝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之前的记忆一点都想不起来,神界,神界的人,在他脑海里都是空白的。
浮川,浮川仙尊,没有姓氏……
电光火石间,柳折枝突然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冷声道:“柳浮川。”
方才还朗声大笑的男人猛地停住笑,看他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隐隐带着忌惮,“你记得我?”
柳折枝当然不记得,他只是试探一下而已,没想到还真猜中了。
柳折枝,柳容音,柳浮川,他与长姐跟眼前这个神族姓氏相同,如此看来,还真是渊源不小。
他还在猜测,墨宴人都麻了。
情敌姓柳是墨宴万万没想到的,一时间连敌意都让他收敛干净了。
柳容音是长姐,这人别他娘的是柳折枝的兄弟吧!
要带柳折枝回神界,看不上他,想要他的命,怎么听怎么像千金小姐跟混蛋私奔了,家里人把小姐带回去,顺便把混蛋处理了……
224.我也觉得我有姿色
“看来是不记得。”
把几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柳浮川脸上重新有笑意浮现,“正道仙君去给人做魔后,不管正道乱成一盘散沙,不想着飞升神界,也不惦记认祖归宗,你倒是会给神族丢人。”
分明是贬低人的话,柳折枝却硬是在里面听出了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没有恶意,就像是看自家小辈不争气,被气得说几句扎心的话。
很快这样的猜测就被证实了,柳浮川把目光转向墨宴,终于正眼看了墨宴一次,可那眼神里却满满的都是杀意,“什么都不管,自甘堕落,就为了这么个一条蛟龙?还是个魔族,简直荒唐。”
这回不光是墨宴,连柳折枝都觉得那种富家小姐跟混蛋私奔被家人抓到的既视感扑面而来了。
柳浮川对墨宴的敌意完全来自于墨宴是他的道侣,那种怎么看都不顺眼,恨不得当场杀了的敌意太强烈了,反而是对他只有恶言恶语,却看不出半点敌意。
甚至隐约有些痛恨墨宴把他带坏了的意思。
他都这么觉得,墨宴更不敢嚣张了,原本是想来杀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仙尊,现在墨宴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该收敛点,看柳浮川也有点最初面对柳容音时的心虚了。
“我以后还能化龙。”易容已经没用了,墨宴索性露出原本的容貌,算不上太客气,但也没嚣张,连本尊这样得到称呼都没用,只跟柳浮川平静的解释,“不是蛟龙,是真龙,等我飞升就能化龙,修真界被天道法则限制了。”
听到真龙两个字,柳浮川看他的眼神顿了顿,上下打量他许久,将信将疑,最后只似是而非的评价一句,“还不算太笨。”
这句话一出口,殿内其他人看他的眼神全变了。
墨宴的态度是怀疑他可能是柳折枝的什么人,所以极力证明自己配得上,现在他没否认,还说了那么一句给自家人相看道侣似的话,这都不算暗示,几乎是明示了。
柳浮川是神族,还是柳折枝的家人,这个消息受冲击最大的就是墨宴了。
这事当初柳容音可一点没提,他一直以为只有长姐呢,现在又来一个,他还刚见面就敌对人家,再加上如今他是魔族,门不当户不对的,这也太他娘的糟心了。
“前尘往事我不记得了。”既然是自己的家事,柳折枝也不跟他互相试探了,“你若是我的什么人,最好拿出证据。”
同胞双生的长姐都是他在浮生镜里想起来的,柳浮川虽然不知容貌,想来也不会再与他是双生,远不如长姐亲近,靠他自己他是半点也想不起来。
更何况如今神界情况都是未知,谁能确定柳浮川不是恶意诓骗他。
柳浮川沉默不语,只含笑盯着他看,在柳折枝想要再次开口时突然发难,灵力贯穿柳折枝坐过的座椅,等柳折枝在不远处站定,那座椅上除了被贯穿的裂痕,竟是再无其他受损痕迹。
明明那一击足以毁掉整个正殿,最后却只有这么一点痕迹,足以见得柳浮川修为何等高深。
修士打架,飞沙走石甚至排山倒海都是常事,像他这般掌控灵力才是最难的。
柳折枝只看了一眼,未曾召唤本命剑,就这么面对面与其用灵力你来我往的打了起来,周围景物损坏甚少,灵力掌控与柳浮川一般无二。
头一回见人这么打架,青羽站在一旁看得跃跃欲试,但又没等来柳折枝的命令,不敢动手,只能去问墨宴,“突然就打起来了,我们要不要帮仙君啊?”
人家两个人是神族,都是正道的路子,他们不是魔就是妖和鬼,根本不可能打得这么斯文,墨宴一边琢磨柳浮川的身份一边朝青羽点头,“你上去试试,我善后。”
“行,那我去帮……”
“别去。”岚幽按住青羽,眼神刀子似的往墨宴身上扎,“他不放心仙君,又怕此人是仙君的长辈,故意撺掇你去试探。”
套路被拆穿,墨宴一点不觉得尴尬,还主动拉着岚幽一起猜,“你觉得他是谁?我看着不像辈分太大的长辈。”
岚幽可不想蹚浑水,坚决不跟他谈论此事,只冷哼一声,“你现在不去帮忙,就在这猜,不怕一会儿人家说你不够关心爱护仙君?”
“呵,别想坑我。”墨宴冷笑一声,“正道都喜欢稳重的,人家还是神族,我要是这么沉不住气,现在冲上去帮柳折枝,肯定要落个粗俗莽夫的名头。”
修为他不差,容貌也般配,自认为对柳折枝也足够好,情意更是毫无保留,现在唯一配不上的一点就是他的身份。
神族是绝对的正统,他是魔族肯定配不上,化龙之后也差着种族,这种时候必须得好好装,心里急得着火也得装得一点不慌,越稳重越好。
柳容音豪爽不拘小节,跟他投缘,这个柳浮川可不是能跟他打成一片的性格,一看就是个绵里藏刀的,能笑着把人坑死,必须得给留个好印象。
见坑不到他,岚幽也懒得理他了,站在他跟青羽中间,免得他再套路青羽。
一刻钟后,柳浮川突然收手,跟发难时一样毫无征兆,柳折枝注意到了,却没停,甚至召出本命剑,裹着灵力刺向他眉心。
剑尖停在眉心上,只差毫厘便可刺入,剑气斩断数缕墨发,悄无声息落地。
从始至终柳浮川都没出手阻拦或是闪躲,只盯着他冷漠的表情笑着调侃,“你这到底是试探,还是为你那个蛟龙报仇?”
“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待久了,一点规矩都没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不过说他几句,你就斩断亲兄长的头发?”
柳折枝收了剑,并未因为他那一声兄长对他态度有所转变,只冷声吐出两个字,“证明。”
一面之词不可信,他如今没有从前的记忆,别说是兄长,就是亲爹来了不能证明他也不会信。
“你这性子倒是和长兄有些像。”
柳浮川摇头叹息,这句话却听得柳折枝直皱眉。
还有长兄?
若是真的,那他就是有一个长姐和两个兄长,为何长姐从来不曾提及?
他与当年的蛇蛇相处过几日,蛇蛇也只提到长姐,从未说过他有兄长。
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柳折枝和墨宴对视一眼,两人眼中是如出一辙的凝重。
一片沉默中,柳浮川又是一声叹息,还是笑着,但那笑容满是无奈,“你将伴生玉佩拿出来便能证明了,当年还是我亲手将你送来修真界,玉佩也是我给你挂在脖子上。”
“虽说神魔混血,但你好歹也是个神族,不过在修真界待了几百年便真忘得一干二净,亏我还费尽心思来接你回去,你倒好,竟是个没良心的。”
他这些话跟万万年前半点关系都没有,听得柳折枝有些懵,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柳浮川跟长姐没关系,跟万万年前的柳折枝也没关系,是与现在的柳折枝有关。
万万年过去,如今的神界早已易主,他这具身体是神魔混血,曾经还与白秋争过神族少主的身份,那这柳浮川……
柳折枝眉头皱得更紧了,柳浮川怕是他与白秋的兄长。
如此便难办了,长姐不在,他也确定不了他是占了旁人的身体,还是这具身体本就是长姐为养大他的残魂准备的,若是前者,柳浮川跟他完全没关系,若是后者……那还真算是他的兄长。
“伴生玉佩是这个?”
墨宴也想明白了,从储物戒中拿出柳折枝曾经给他的玉佩。
柳浮川彻底不笑了,看看他再看看柳折枝,痛心疾首,“你连伴生玉佩都给魔族?你……你可真是色令智昏,被他迷得什么都顾不得了。”
“色令智昏?”墨宴把玉佩交给柳折枝,听到这话脸都要笑烂了,“谢了,头一回被神族夸我俊美,确实,我也觉得我有点姿色。”
分明是没看上他,把他当以色事人的玩意,他倒好,顺杆子往上爬,自己往自己脸上贴金,还挺满意人家说他有姿色。
别人都习惯了他的不要脸,柳折枝还被他逗笑了,可柳浮川在神界体面惯了,哪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一时间看他都看愣了。
“那个……浮川仙尊是吧?还是你有眼光。”
墨宴大大方方看回去,对上他的视线勾唇笑了笑,“你还真别说,那么多人要跟柳折枝做道侣,就我长得最好看,我一直觉得除了修为,我还是靠脸赢的,可他们谁都不说,今日终于有人跟我有一样的想法了,知己啊,真是相见恨晚!”
这么离谱的话,他却说的异常认真,两眼放光,柳浮川试图找出他在阴阳怪气或是故意气人的证据,可惜无论怎么看,都只看到了他的真诚和发自内心的高兴。
“你……”柳浮川看着柳折枝欲言又止,彻底被这番不要脸的话惊到了。
虽然话没说全,但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来,他是顾忌着礼数才没说,实际上他想跟柳折枝说的应该是——
你找的这是个什么玩意?
225.乖巧的枝枝还是个孩子
墨宴虽然平时对着柳折枝像个傻狗,但他该聪明的时候比谁都聪明,眼看着柳浮川应该真是柳折枝的兄长,几句不要脸的话就把之前敌对的气氛驱散了。
即便这副不要脸的模样也算不上好,可那也比刚才把人家当情敌,还一副要打要杀的架势强。
跟柳折枝沾边的人,他一个都不打算得罪,能交好最好,不能交好也至少得表面过得去。
隐约能看懂几分他这耍小聪明的心思,柳浮川定定的盯着他看了许久,最后也没多说什么,只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柳折枝手里的玉佩。
“你说这是伴生玉佩?”察觉到他的目光,柳折枝将玉佩翻过来调过去看了两遍,“伴生玉佩如何证明你我的关系?”
“你取一滴血滴上去就知道了。”
柳浮川回答着他的话,似笑非笑的眼神却扫过了墨宴,“神族无需族谱,出生便有伴生玉佩,玉在人在,玉碎人亡,以神族血脉催动,自会证明血脉身份,有心之人若想加害神族,通常都是从这玉佩下手。”
听说这玉佩这么重要,墨宴脸色都变了。
他还记得当初他还是一条小蛇时,柳折枝在云竹峰随手就把玉佩给他了,若不是他那时就存了见不得人的心思,好生将这玉佩藏起来,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见他是真心后怕和担忧,柳浮川眼中的笑意稍微真切了些,转头时正好看到柳折枝往玉佩上滴了一滴血,一时间整个正殿白光大盛,玉佩中丝丝缕缕的灵气没入柳折枝体内。
待到白光散去,玉佩上光影浮动,露出三个名字,从上到下依次排列——柳故棠、柳浮川、柳折枝。
方才借着伴生玉佩觉醒了血脉,柳折枝便确认了,这具身体本就是他的,只不过原本是一缕残魂在其中温养,穿书后才魂魄齐全,如今他也记起了些这具身体七八岁之前的事。
柳浮川真没撒谎,他确实是被柳浮川送来修真界的,甚至特意送到鲛人族的地界,希望鲛人族能照看一二。
“即是如此,那白秋……”
“他啊,他是血脉纯正的神族,不像我们,我们这一脉都是混血。”
提到血脉纯正,柳浮川并无多少敬意,甚至语气还玩味了不少,“那玉佩上的三个人自成一脉,都是没人要的混血神族,长兄捡了我回去,我又顺手捡了你。”
“当年内乱动荡,他们把那个没用的少主送来这里避难,我跟长兄没空养你,索性也把你扔到这来了。”
听着像是嫌他没用还拖后腿,但柳折枝听得明白,神族连少主都要送出来避难,可见内乱有多严重,若不将他送走,只怕他早已死在那场内乱里了。
混血与血脉纯正的神族自然是没法比,长兄估计也是自身难保,这两位兄长在那种时候还能千方百计保他性命,何止仁至义尽,说一句苦心孤诣也不为过。
柳折枝收敛心神,语气骤然严肃起来,对着柳浮川叫了一声,“兄长。”
他不会辜负任何一个人给他的善意,长姐为他付出良多,让他重新来过,但若没有这位兄长和那位还未曾见过的长兄,保不住他如今的这具身体,那长姐的谋算便是满盘皆输。
这一声兄长他叫的真心实意,不光为当年的救命之恩,更为今时今日这位兄长还特意前来接他回神界。
界壁未开,神界中人下到修真界,还要用禁术夺舍瞒过天道,其中的艰辛可见一斑,但凡有半点差池,天道降下天罚,即便不魂飞魄散,也要没了半条命。
他态度变得这么快,倒是让柳浮川有些惊讶,愣了片刻才哼笑一声,“一直听说你性子清冷不好相与,难不成是苍生道改修逍遥道的缘故?我看着你还挺乖的。”
他这一声乖,让在场其他人全懵了。
很难想象他得是多疼爱这个幼弟才能说出一个乖字来评价,折枝仙君杀伐果断,一言不合就开打,哪里跟乖能扯上关系了?
连墨宴都听得直咂舌,他只觉得柳折枝娇气,至于乖……他压根没把这个字往柳折枝身上想过,他怕柳折枝打死他。
柳折枝自己也被震惊到了,眼神疑惑的看着这位不是很熟的兄长,“是说我……乖?”
他本就长得好,微微歪头有些怔愣的问出这句话,嗓音清凌凌的,看得柳浮川对他的滤镜更厚了。
“长兄还怕你不愿认我们,怕你我打起来,如今看来倒是多虑了,早知如此,我就该直接去魔界找你,何必大费周章试探一番。”
柳浮川看他的眼神越发温柔,“修真界这穷乡僻壤的地方,灵气如此稀薄还能长出你这么水灵乖巧的孩子,想来是你自己底子好,不像那个白秋……”
提到白秋,柳浮川眉宇间多了些厌恶和不耐烦,“废物一个,你若回去,那少主之位还有他什么事。”
他自顾自的说着,旁人听得眼睛都有些发直。
青羽年纪最小,藏不住事,拼命掐住岚幽的胳膊才忍住没出声。
这人是不是有什么病啊,他管折枝仙君叫乖巧的孩子!
“咳……那个,兄长。”墨宴轻咳一声,忍不住去问他,“你如今多大年纪?”
他也跟着叫兄长,柳浮川见识过他的不要脸,懒得纠正他,只随口答了一句,“三千多岁吧,具体多多少记不清了。”
众人:“……”
三千多岁那叫一声孩子确实理所应当。
“神族若无意外,大多与天同寿。”柳浮川好心与他们解释了一番,“几万岁的长辈都不少,枝枝这样才五百多岁的孩子,若从小跟在我与长兄身边,如今别说合籍,只怕我与长兄还要轮流带他玩。”
柳折枝:“……”
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尴尬,即便知道是兄长,那句枝枝一叫出来,他也觉得手好痒。
“才几百岁的孩子就被人拐走合籍……”
柳浮川看着墨宴冷笑一声,“那黑心肝的混账东西,被抓到定然要打得魂飞魄散才能解恨。”
墨宴人麻了。
他算是明白了,这情况跟当初见柳容音完全没法比,他现在算是哄骗了别人家没长大的小孩,还给骗上床榻了,比私奔严重多了。
青羽和岚幽拼命忍着笑,忍到身体都跟着颤,还不忘传音给他。
“你完了,你去神界死定了。”
“魔尊真是好福气。”
青羽毫不留情的嘲笑,岚幽阴阳怪气的幸灾乐祸,要是平时墨宴就开骂了,今日愣是没理他们,光顾着偷摸看柳折枝了。
这事还得是看柳折枝的态度,他就是再混蛋,也不能在这个时候给柳折枝丢人,得表现的越听话越好。
“实在不行,我们就假装还没合籍?等我到神界再上门提亲一回。”
墨宴没传音,就这么光明正大跟柳折枝商量,这是他能想出来的最合适的办法了。
“为何?”柳折枝皱着眉头,“你我名正言顺合籍,你是我道侣,无论何时何地都是。”
他说的坦然,墨宴却没敢把激动和高兴表现出来,而是默默看向柳浮川,那种带着千金小姐私奔的感觉更明显了。
他带着千金小姐私奔,被人家家里人抓到,小姐被他迷得晕头转向,非他不嫁还为他顶撞忤逆家人……
虽然有点离谱,但不得不说,这感觉真他娘的好!
柳折枝当着兄长的面还连假装跟他分开都不愿意,这得是多爱他,怕不是爱死他了!
“那枝枝打算如何安顿他?”柳浮川还是不太待见墨宴,即便墨宴各方面都不差,面对拐走幼弟的人,哪个做兄长的都难心平气和。
“兄长,墨宴是我道侣。”
柳折枝又强调了一次,他能感受到这位兄长对他的爱护,也愿意认下,但不代表他会无条件顺从,尤其是事关墨宴。
“是龙是蛇,亦或神魔殊途,这些我都不在乎,他是墨宴,墨宴是我道侣,仅此而已。”
“若神族容不下他,那便不必兄长费心,我自会与他一同飞升去神界,届时若兄长与长兄愿意,我再带他上门拜访。”
去神界能有兄长助力固然很好,但前提是不能委屈了他的蛇蛇。
柳折枝比谁都清楚,他的蛇蛇从来没有配不上他,爱他护他,把他看的比性命还重要,若要用伤害蛇蛇换一条捷径,那他宁愿亲手断了这捷径。
他把话说的坚决,礼数没有不顾柳浮川脸面,但维护墨宴的意思已经不能更明显了,君子端方之态尽显,不卑不亢。
柳浮川虽然不太赞同他这么执着,眼里却多了不少欣慰和赞赏之意。
平心而论,幼弟能在修真界长得这么好,品性如此端正,着实是有些出乎意料的。
或许是见过了白秋那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柳浮川现在看柳折枝是怎么看怎么优秀,越看越喜欢,就算被忤逆了也觉得柳折枝乖巧可爱。
“兄长。”
柳折枝都这么说了,墨宴自然不能再装什么软柿子,一改方才见长辈时的恭敬有礼,又变成了原本那个意气风发张扬肆意的魔尊。
“既然兄长有意考验,不如切磋一番?”
他娘的别说是兄长,就是柳折枝亲爹来了老子也敢比试比试!
好不容易把人骗到手了,要是这点屁事就能让老子从柳折枝身边滚蛋,那老子还算个屁男人!
226.这就是邦邦
“你要跟我切磋?”
柳浮川像是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再一次打量起眼前这个连人都算不上的弟媳。
神族是天道的宠儿,天生就比这世间所有种族高贵,别说弟媳还没化龙,就算已经是真龙了,也不过延续祖制,要与神族绑在一起罢了。
曾经每一个神族都有自己的龙,不是灵宠,是可以交付性命的朋友,也只能止步于朋友。
万万年前龙族覆灭,至此世间再无真龙,这弟媳只能算得上是世上最后一条龙,血统稀罕了些,但与神族相比,还是差得远了。
更何况他还是魔,神族与魔族,注定有血脉压制。
“对。”墨宴试探着牵住柳折枝的手,发现柳折枝不反对,嘴角上扬的弧度都变大了,“我想要什么我自己会去争,兄长不必看在柳折枝的面子上手下留情。”
“要是我输了,你接柳折枝回神界,我自己等来日飞升,万一我赢了,那兄长就承认我是柳折枝的道侣,怎么样?”
其实他知道柳浮川没有不承认他,只是他不愿意躲在柳折枝身后被庇护,他习惯站在柳折枝面前遮风挡雨。
即便如今柳折枝不社恐了,他也下意识想照顾。
他的道侣,他自己会好生护着,会努力争气,虽然血脉无法更改,但他会用修为证明他配得上。
同为男子,他的意思柳浮川自然明白,但还是有些惊讶他敢跟自己叫板。
这个魔族,跟神界那些魔族好像不太一样,看着很不要脸,实际上却处处透着体面,就差在脸上写着不吃神族的软饭了。
“枝枝觉得呢?”柳浮川没回应,反而去问了柳折枝的意见。
幼弟有多喜欢这个道侣他已经见识过了,要是打起来,他怕幼弟会不高兴。
柳折枝轻轻捏了捏墨宴的手指当作安抚,而后动作自然的放开,退到一边,“兄长请便。”
这就是不打算管,让他们随便打的意思,柳浮川假面一般的笑容顿了顿,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但也没多想,很快便应下了墨宴的赌约。
一刻钟后,云竹峰被一片结界笼罩,柳折枝带着青羽和岚幽退到结界外,等着里面的人分出胜负。
“仙君就不怕墨宴……”岚幽点到为止,没敢说后面那些丧气话,只提醒一句,“仙君的兄长毕竟是三千多岁的神族,神界中人修为怕是深不可测。”
“无妨。”
柳折枝一本正经,“兄长既然来了修真界,定然受天道法则限制,墨宴本就是修真界的人,百无禁忌。”
岚幽一愣,没太明白他说的百无禁忌是什么,直到结界中魔气蔓延,伸手不见五指的墨色魔气中,一道阵法悄然开启。
“你用奇门遁甲?!”
柳浮川惊呼一声,方才还与墨宴打得难舍难分,此刻看着墨宴脚下的缚灵阵眼皮直跳,想要闪身退去已经来不及了,上有天道法则压制,下有阵法束缚灵力,只一瞬本命剑便被魔气缠住,“咣当”一声落在地上。
不过瞬息,胜负已定,墨宴那学艺不精的阵法也消失殆尽。
结界撤下,柳浮川看到柳折枝的身影在墨宴身边站定,硬生生让他气笑了。
“枝枝,你教魔族阵法,还让他拿来对付我,此事已无关修为了,他能用阵法,我受天道限制无法破阵,这赌约他胜之不武。”
墨宴也有些尴尬,他是想靠实力赢的,但柳折枝给他传音说不许他那么干,真打得两败俱伤会很难收场,他只能听话,用了这个他唯一会的阵法,投机取巧。
“兄长应战前并未约法三章,若真要计较,只能算是你自己轻敌。”柳折枝依旧淡定,“是天道法则对你有限制,你要怪也该怪天道。”
“你……”柳浮川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幼弟看着仙风道骨一身正气,怎么……怎么能如此强词夺理?
说好的乖巧可爱呢?哪来的一副黑心肠?
看他这么震惊,墨宴心理就平衡了。
当初他知道世人奉若神明的折枝仙君其实很腹黑还恶趣味时也是这么怀疑人生,被柳折枝光风霁月的外表骗得死死的,后来就吃了大亏,本体被系成蝴蝶结吊起来,差点被玩死。
青羽岚幽也是头一回见识折枝仙君这么腹黑的一面,两脸震惊,默默往后退了两步。
还好仙君没坑他们,不然他们能被坑死。
“愿赌服输,兄长该承认墨宴是我道侣了。”
柳浮川叹了口气,无奈的摇摇头,收了本命剑看向并肩而立的两人,对着墨宴开口道:“弟媳。”
墨宴目瞪口呆,柳折枝表情迷茫,“嗯?”
“不对吗?”柳浮川想了想,“你们是习惯叫弟妹?”
这是怎么称呼的问题吗?这他娘的难道不是把老子给叫成女人了吗!
墨宴牙都要咬碎了,看在他是兄长的份上没张嘴骂人,柳折枝也绝得不妥,直白的提醒,“兄长,墨宴是男子,你承认他的身份就好,弟媳或是弟妹都不用叫。”
“你们是介意这个?”柳浮川眼神古怪的看着他们,“族中礼法如此,不是我们能更改的,他若要做你道侣,只能这么称呼,日后回了神族,下面的人还要尊称他一声少夫人。”
正道礼法森严,神族为正道之首,更是规矩礼法繁多,道理柳折枝都懂,但又是弟妹又是少夫人的,实在太离谱了些。
“兄长,墨宴毕竟是男子,他……”
“我要是做了那个什么少夫人,是不是就算柳折枝娶我了?”
墨宴突然开口打断柳折枝的话,问柳浮川的时候语气带着明显的激动,“也算是你们神族承认我,我跟柳折枝到了神界也是名正言顺的道侣?”
柳浮川微微颔首,“那是自然。”
“行,我嫁!”墨宴一把抓住柳折枝的手,“弟妹就弟妹,少夫人也行,有个名正言顺的名分就行。”
到了神界他要是不能进神族,那就真是带柳折枝私奔了,他自己从头开始打拼倒是没什么,关键是不能让柳折枝跟他吃苦。
人家正儿八经的神族天骄,回去了有兄长疼爱,有族人照顾,他凭什么让柳折枝为他放弃这些啊。
自己没本事就从自身找原因,他得努力配得上柳折枝,可不能把柳折枝从高位拉下来迁就他。
现在现成的机会摆在眼前,除非他是傻子他才会在乎那称呼是不是给女子的。
“兄长放心安排,你们神族有什么规矩我都配合,保证不给柳折枝丢人。”
做魔尊威风了这么多年,他要什么都有了,名利权势也就那么回事,跟柳折枝一比全都不值一提。
去神族当少夫人挺好,到时候要是有人惦记柳折枝,他还能拿正宫的身份弄死那些人。
他就这么洒脱的接受了,看着像是不太靠谱,实际却是处处为柳折枝着想,通透又明智,柳浮川着实有些对他刮目相看。
“枝枝,你选的这个弟妹倒是不错。”
柳浮川最后一点对墨宴血脉的偏见也没了,话音落下便从储物戒中拿出一个看不出材质的淡青色镯子,用灵力送到墨宴手上。
“我给弟妹的见面礼,在修真界用不上,到了神界便有用了。”
他给墨宴这个大男人送了个镯子,柳折枝有些没眼看,很难想象墨宴戴上会是什么样,墨宴自己也表情僵硬。
“那就……额……多谢兄长。”
这玩意我戴上还能看吗?柳折枝手腕那么白,戴上应该好看。
墨宴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柳折枝的手,琢磨着找个机会给他戴上试试。
“不必客气,日后就都是一家人了。”
柳浮川笑意真切了些,对他态度变好,对柳折枝更是满眼宠溺,“枝枝,既然已经都说开了,那便准备随我回神界吧。”
枝枝……
这个叠字的称呼柳折枝忍很久了,听一次手痒一次,实在忍不住了。
“兄长,我都已经成家了,不如唤我折枝吧。”
他委婉的提了一句,不曾想柳浮川不仅不改,还上前一步往他头上摸,“枝枝到底还是个小孩子,连称呼都要挑。”
柳折枝:“……”手痒,真的不能打么?
虽然打兄长不太好,但他快忍不住了,这时候要是能邦邦两下该多好。
世人皆知折枝仙君脾气算不得好,向来都是一言不合就开打,柳折枝尝试继续忍,可惜还是失败了,抬手就要往柳浮川脑袋上打,电光火石间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猛地拉住他的胳膊。
柳折枝一愣,不明所以的看向旁边黑着脸的墨宴。
“你是不是要邦邦?”墨宴咬牙切齿。
柳折枝没明白他怎么突然就生气了,柳浮川更懵,“弟妹,谁是邦邦?”
难不成枝枝不止找了一个道侣,还养了别的俊美男子做消遣?
族中倒是有不少子弟三妻四妾,算不得什么大事,但枝枝看着这般正经,竟然也会……
柳浮川觉得不妥,不过转念一想便释然了。
枝枝容貌品性皆是不凡,修为天赋更是万中无一,年纪又小,那些人蓄意勾引的话,把持不住倒也情有可原。
这么想着,柳浮川头一回正眼看向旁边的青羽和岚幽,见他们也容貌俊美,便心平气和的问了一句,“你们二人都是枝枝的妾室?谁叫邦邦?”
青羽当场僵住,岚幽疯狂摇头,“不不不,我们都不是,我们跟仙君并无那般关系,我们不配。”
谁敢给仙君做妾室啊!不要命了吗!
柳浮川:???
“不是说还有个邦邦?”
他在那乱说一通,墨宴本来就生气柳折枝要用邦邦打别人,索性让柳折枝抓着自己的胳膊,抬手就往他脑袋上来了两下。
“邦邦!”
不是亲手柳折枝打的就行,墨宴手上一点没收着力气,都把柳浮川给打懵了。
柳折枝差点笑出声,努力板着脸一本正经,“兄长,这就是邦邦。”
柳浮川:??!
227.一家三口没一个靠谱的
柳浮川已经懵了,不是因为邦邦到底是什么,而是因为他好像被幼弟给打了。
或者说被弟妹给打了?
幼弟拉着弟妹的手,往他脑袋上打?
挨打的经历其实不少,年少时被长兄管教,切磋时挨揍也是常事,但被人打脑袋却是第一次,还是被小辈。
有那么一瞬间,柳浮川觉得应该立一立兄长的威严,动手管教一下欺负到他头上的幼弟,但对上柳折枝那张精致如画的脸,他又没什么火气了。
孩子还小,又长这么好看这么水灵,偶尔在他头上撒野一次也不是不能忍。
所以……
柳浮川把目光转向墨宴,召唤出本命剑直接往墨宴腿上抽了一下。
不是要打架,只是给个教训,力气都算不上大,重在威慑和出气。
舍不得打幼弟,打皮糙肉厚的弟妹他可一点不心疼。
“哎?!”
骤然被抽了一下,墨宴先是一愣,很快便对上了柳浮川透着危险笑意的眸子,“怎么,我这个做兄长的打不得弟妹?”
“啊……那倒不是。”
墨宴赔着笑,心里相当无语。
神族的人心都黑啊,阴阳怪气暗戳戳收拾人。
毕竟见识过柳折枝怎么收拾自己,如今看柳浮川这副笑面虎的模样,墨宴还算接受的快,不打算再招惹他,只暗暗握紧了柳折枝的手。
“你之前答应过只给我邦邦。”
柳折枝这才想起来,之前确实说过只打蛇蛇,但那时候是因为蛇蛇自己跟自己吃醋,他还真没往打旁人上面想。
原来如此,方才蛇蛇是在吃兄长的醋?
“这是我兄长。”柳折枝无奈又好笑,“对兄长和旁人该是不同的。”
他们是一家人,这个醋完全不必吃,兄长只能是兄长,和道侣怎么能一样。
“我知道是兄长,但是你也答应我了,你亲口答应的,不能看见兄长就不算数了吧?”
墨宴就算没了心魔,对柳折枝的占有欲也远远超过正常水平,拉着他的手往自己脑袋上放,“你邦邦一下。”
他根本不在乎周围还有别人,甚至恨不得人再多一点,这样才能证明他在柳折枝心里的地位。
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和争宠,很强势,又透着些无法忽视的幼稚。
岚幽和青羽都是见识过他对柳折枝那种变态占有欲的,柳浮川却是第一次见,发现柳折枝真打了,打完之后墨宴还在那满足的傻笑,克己复礼的神族突然觉得好奇怪。
神族是很少讲什么情爱的,有道侣,会合籍生子,但大多是为了增进修为或是留下天赋异禀的后人。
柳折枝和墨宴的相处甚至没有族中那些因为利益走在一起的道侣腻歪,但他却真真切切在两人相处之间看出了他不太懂的爱意。
尤其是墨宴对柳折枝,那种主动找打,不许柳折枝打别人,挨打了还傻乐的态度,简直像是有病,但又有点……讨喜。
身为兄长,怎么会不希望幼弟的道侣对幼弟好,墨宴这么在乎柳折枝,他自然喜闻乐见。
如果说他方才对这个弟妹的满意有五分,那现在几乎有八分了。
认可和真心认可是不一样的,柳浮川要说的话自然也不一样,之前打算再考验考验,现在便不用考验了,直奔主题。
“枝枝,让我见见你那个系统,你若要带旁人回神界,还是要靠系统帮忙。”
“系统?”柳折枝和墨宴皆是一愣,“兄长还知道系统?”
“此物在神界人尽皆知。”柳浮川正色几分,“系统可穿梭三千小世界,他们身上的能量相当于修士的灵力,能量越高,可以做的事越多。”
“待你回了神界,便可见到神族豢养的系统,族中子弟经常借用他们的能量入小世界历劫。”
听他这么说,墨宴和柳折枝想到了同一件事,那就是柳折枝在现代生活过,如今看来,他回到修真界借用的就是系统的能量。
只不过这件事在系统那里的说法叫穿书。
那他们之前的猜测就一定是真的了,系统总局、神族、天道,这三者之间有他们还没了解到的联系。
说到系统的事,他们都是私下传音,青羽和岚幽并不知道内情,见柳浮川要跟柳折枝回魔界,两人便识趣的先走了。
有些事不是他们能参与的,他们只要相信折枝仙君就够了,仙君承诺过带他们去神界,绝不会食言。
半个时辰后,柳浮川在魔宫正殿看到了柳折枝的系统,见到系统的第一眼他就沉默了。
一个没有巴掌大的白色小毛团,没鼻子没眼睛,只有一小截不仔细看都看不见的尾巴。
他的态度太奇怪了,柳折枝揉捏着毛茸茸的系统,疑惑道:“兄长,可是有何不妥?”
何止是不妥,简直是太不妥了,柳浮川都不知从哪开始说,先喝了口茶才试探着发问,“枝枝,你这个系统他……一直这么弱?”
怕系统听到,他是传音给柳折枝的,柳折枝回答时也是避开系统传音,“兄长,他是实习系统。”
柳浮川拿着茶杯的手一顿。
“他被系统总局骗来跟着我的,第一次做任务。”
柳浮川手指微颤。
“因为越权帮过我,还被系统总局抓走关起来了,他现在是越狱的系统。”
“啪嗒。”柳折枝最后一句说完,柳浮川手里的茶杯都吓掉了。
“越……越狱?”
活了三千多岁,柳浮川就没见过这么野的系统,看系统的眼神跟见了鬼似的,这回也不传音了,直接盯着系统问,“你们系统总局法则万千,你一个实习系统竟然能越狱?”
就算是神族都只能签订契约豢养系统,每一个系统在系统总局都有明确编号,再强大的系统都要受系统总局管制,怎么可能让一个实习系统有机会越狱。
而且跑出来以后还能跟在神族身边,化形了还没被发现抓走?
这太离谱了,根本不是实习系统能做到的。
“啊?”系统也是懵的,“就……没人看着我我就跑出来了啊,因为是实习系统,我的信息他们好像忘记录入了,我一路逃出来也没有触发警报。”
柳浮川沉默不语,脸上还挂着笑,但那笑意不达眼底,恐怖的威压锁定在系统身上,吓得系统毛都立起来了,疯狂往柳折枝掌心躲。
“爹,我的天他好可怕,我感觉他要杀了我……”
柳折枝还没说什么,柳浮川看他的眼神就变了,那眼神都不能算震惊,堪称惊恐,“枝枝,他叫你什么?”
“爹啊,宿主是我爹。”系统虽然害怕,但提到这件事特别骄傲,硬着头皮也要自己回答,“我叫柳时乐,我爹是柳折枝,我是我爹的好大儿。”
柳浮川看向柳折枝,目光带着求证的意思,发现柳折枝点头了,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所以是……枝枝你认了个系统当儿子?还让他跟你姓柳?”
“嗯。”
柳折枝承认的毫不犹豫,柳浮川差点当场给他表演一个原地升天。
认系统当儿子就够离谱了,还是个越狱的系统,他这个幼弟看着正经又稳重,怎么干的全是离经叛道的事!
“枝枝,你……”
“兄长,时乐是我儿子。”柳折枝安抚的揉了揉系统,“按辈分,他该叫你一声二伯父。”
这句话一出来,柳浮川刚升起的杀意只能强行按下去。
因为他知道柳折枝是真心待这个儿子,不会让他用他的方法把系统处理掉,以绝后患。
“枝枝,他不会是普通的系统。”
“我知道。”普通实习系统哪能越狱,柳折枝很早之前就知道不对,但不耽误他留下系统。
“你留下他,日后系统总局那里后患无穷,即便是神族,对系统总局也不能轻易撕破脸。”
能让柳浮川这么担心,那一定是很危险很危险,柳折枝摸着系统那一身毛茸茸,语气坚定的又说一遍,“兄长,时乐是我儿子。”
系统救过他的命,越狱之后还愿意跟着他,陪他经历了这么多,柳折枝选择认系统做儿子的时候就想清楚了,无论日后发生何事,他都会保护好系统。
即便系统不是人,但患难与共的感情和救命之恩,这些都不会被身份和种族局限。
“爹!”系统差点感动哭了,激动得在他掌心直打滚,“爹啊,你可真是我亲爹,怎么能有你这么好的爹啊,我不变人了,我就这样毛茸茸的挺好,你随便摸!”
从一个被老油条骗的实习系统,到有大佬做靠山的小系统,再到如今可以跟人拼爹的柳时乐,系统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能这么牛.逼。
事实证明会抱大腿真的很重要,他硬是靠自己的努力给自己混了个牛.逼的爹。
“嗯,别怕。”柳折枝放柔声音安抚他。
墨宴也在旁边看乐了,欠欠的弹了一下他的小尾巴,“看你那点出息,还有我呢,你也叫我一声爹,以后俩爹一起罩着你。”
系统收起尾巴不让他碰,冷哼一声,“你充其量只能当娘,自己心里没点数。”
“也行。”墨宴一点不在意,以后还要去神族当少夫人呢,就当提前习惯了,笑呵呵的催他,“那你叫声娘听听。”
一家三口没一个靠谱的,都不是一般的离经叛道,柳浮川看得眉心直跳。
来的时候他真不知道会是这么个烂摊子。
特别好看还招人喜欢但一点不听话的幼弟,不是人的弟妹,越狱的系统侄子,他要是把这一家三口带回神界……长兄会不会打死他?
228.魔族专出情种
“闻修,染月,这是我兄长,浮川仙尊。”
柳折枝亲自引荐,闻修和染月自然恭敬见礼,只是柳浮川还没太明白如今的情况。
都已经要回神界了,还认识修真界这些人做什么?
听说还是弟妹的属下,修为连飞升的边都够不到,这两人在修真界安排好就是了,何必让他来见。
不过染月那一身红衣太过显眼,还满身在女人堆里混过的脂粉味,柳浮川难免多看了一眼,这一眼看过去便让他发觉了不对,眼中有些许兴味浮现,“修真界竟然还有炉鼎药人?”
最后那四个字一出来,染月周身浪荡气瞬间散了个干净,脸上的笑意也僵住了,脸色惨白,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
闻修短暂的愣神一瞬,很快便死死拉住他的胳膊,再呆的呆子此时面对心上人也知道该给足够的安抚和劝慰,“都过去了,染月,你冷静些。”
染月好像听不到他的话,站在那里任由他拉着,眼神都有些空洞,似乎对外界已经全然没有感知了。
这状态明显不对,柳浮川原本是想夸一夸修真界这种地方竟然能养出这么完美的炉鼎药人,此时看到几人的反应终于发现了不对,温润的笑容逐渐被惊讶取代,“你们……不知道?”
“弟妹,不是说他是你的属下?那应该是你养着的,你算是他的主人啊,你……他……”柳浮川的目光在闻修和染月身上徘徊两圈,眉头微皱,“你们俩是一对?这不是胡闹吗?都不要命了?”
他是看在墨宴的份上次才愿意多说几句,柳折枝却不敢让他说了,扯住他的衣袖朝他摇摇头,“兄长,慎言。”
其实是都知道染月不对劲,但真正知道底细的只有墨宴和染月本人,柳折枝都是自己猜的,闻修更是一知半解,提都不敢提,谁也没想到柳浮川会突然多管闲事,对染月的身份这么感兴趣。
柳浮川是好心,可柳折枝不让他多说,他也就不说了。
似乎修真界对炉鼎药人的态度跟神界不太一样,要是他没猜错,他应该是好心办了坏事。
“咳……”柳浮川尴尬的轻咳一声,试探着给柳折枝传音,“若是实在不妥,我可以清掉他们方才的记忆。”
虽然这个术法长兄不让用,但现在长兄又不在,为了不惹幼弟生气,柳浮川不介意用一下。
清除记忆……
柳折枝默念了一下这个办法,觉得可行,但又不好替人做决定,和墨宴对视一眼,正要好好商量一番,突然听到染月和平时完全不一样的声音。
不再是带着慵懒笑意,声音很轻,平静的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仙尊说的对,我是。”
藏了几百年的秘密突然拿到明面上来说,染月意外的没觉得不堪,反而满心都是解脱和释然。
他再怎么藏着,他的那些过去都不会抹去,早晚都要面对,若是过不去这个坎,他一辈子也就这样了,永远走不出来,永远不会修为有长进,去了神界也是拖累。
拖累尊主和仙君,拖累……那块比呆子还呆的木头。
或许今日被意外戳穿算是好事。
染月这么想着,有些僵硬的勾了一下嘴角,“仙君当日说要帮我解开禁术,其实我身上不止有合欢宗的禁术,我整个人都……”
“别说了。”
身侧的闻修突然打断他的话,半张脸被面具覆盖,露出来的俊美容貌和平常一样没有表情,但那眼睛里明晃晃的写着心疼,“我以后不问了,你别说。”
他还是很呆,不会讨心上人欢心,只知道为自己曾经问过这件事而愧疚,连表达心疼都不会,只会让染月不要自揭伤疤。
分明又傻又呆,可染月看着他认真的模样,竟然凭空生出了许多安心之感。
这呆子都亲耳听到了他是什么人,还在这欲盖弥彰的遮掩,不嫌弃,甚至不想听详情,只惦记着安慰他。
“你知道什么是炉鼎药人吗?”
染月笑了,一扫方才的异样,比平日里笑得更加风流浪荡,对着闻修红唇轻启,“是从小就被选中的合欢宗圣女,出生就每日有一个时辰泡在媚?药里,年纪越大泡的时间越长,等到及冠了,养成了天生媚骨,离不开男人,关起来做整个宗门的炉鼎,合欢宗上下所有人都可以……”
“染月!”
墨宴听不下去了,给他用了禁言术,他却还在笑,无声的笑,看闻修的眼神也带着嘲弄的意味,等着看闻修觉得恶心,放开他的胳膊对他避之不及。
可那只拉着他胳膊的手不仅没放开,反而把他拉的更紧了。
闻修就这样一只手拉着他,另一只手缓缓伸向自己常年带着的面具。
那遮住半张脸的面具他经常想摘下来,总是让闻修给他看看遮起来的半张脸到底什么样,这几百年闻修都没答应过,今日却主动伸手把面具摘下来了。
银白色的面具下,没有什么伤疤或是丑陋的容貌,只有森森白骨,周围萦绕着黑色的魔气,看起来狰狞得很,十分吓人。
“给你看。”
闻修只说了三个字,他实在太呆太不会说话。
他这么做,选择在这个时候摘下面具暴露自己不愿见人的一面,是个人都能看明白他的意思。
他想告诉染月他也不完美,让染月不要自卑,也不要用那种方式逼他走,他们都是一样的,他不会嫌弃,永远都不会。
“那个……他那半张脸恢复不了。”
墨宴为这两个属下操碎了心,主动助攻,“这是他当年成为魔族的代价,我捡到他的时候他是人族,他说要跟着我做魔族,我就给了他魔族的禁术,原来半个身子都是这样,现在已经算是很不错了,戴着面具勉强能看。”
说完又传音给闻修,语气都是恨铁不成钢的,咬牙切齿,“你他娘的说话啊!哑巴了!”
闻修不知道该说什么,憋了半天直接把手里的面具捏碎了,面具化作灰烬落在地上,他才又说了一句话,“以后不戴了。”
他想的很简单,染月要是因为以前的事怕他嫌弃,那他就不戴面具了,他不戴面具的时候这么丑,是他配不上染月,这样或许染月就愿意给他机会了。
虽然他没说,但他的意思很明显,染月愣愣的盯着他看了许久,沉默着抬手用指尖碰了碰他那半张脸的白骨。
只碰上一下就把手收回来了,染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脑子有些乱。
以前知道闻修喜欢他,但他只当这份喜欢是想跟他翻云覆雨,因为喜欢他这张脸的男人有很多,他这一辈子见过太多那样的男人了。
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样,不是因为呆才一直没有越界,是因为这份喜欢和他从前遇到的不一样。
或许应该叫做……真心?
男人有真心吗?
禁言术已经解了,这次染月笑出了声,带着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嘲讽。
男人的真心怎么能相信,他年少时不是已经体会过了吗,太多人说过带他离开合欢宗了,那些男人如今又在哪呢,全都被他杀了,跟合欢宗一起,随着那场大火灰飞烟灭。
“蠢货。”
那么美的一张脸,却含笑说出这么刻薄的话,随意践踏旁人的真心,闻修知道他还是不愿接受自己,也知道自己被骂了,但一点不生气,甚至还应了一声,“嗯。”
过分老实木讷,木头桩子都比他机灵。
偏偏就是这么呆的一个人,让染月后面想骂的话都骂不出口了,最后只没好气道:“再拿个面具戴上。”
闻修愣了愣,站在那没动,“不用。”
“我让你戴上。”染月语气越发不耐,“丑死了。”
他又在故意说那些伤人的话,闻修已经习惯了,甚至还学会了接一句,“我……戴上也不如你好看。”
骂不还口不说,故意刁难他还反过来夸人,染月让他气笑了,直接从储物戒里拿出半张面具扣在他脸上,刚扣上人就消失在原地,眼不见为净。
闻修傻眼了,慌忙戴上他给的面具,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想追又不敢追,不知道追上去会不会惹他生气,只能去看墨宴,“尊主,我能追吗?”
他太笨,不会说话,但尊主有经验,尊主都能追上仙君,听尊主的准没错。
墨宴差点气死,“现在是追不追的事吗!你是瞎还是没长脑子!”
“什么?”闻修一脸懵。
“面具。”柳折枝都看不下去了,特意出声提醒他。
“是面具不该戴吗?”闻修急忙要去摘面具,被柳浮川无语的用灵力阻止了。
“你叫闻修?名字听着挺机灵,怎么人这么傻。”柳浮川怕他听不懂,说的比柳折枝更直白,“你好好想想,你心上人怎么会正好有半张面具,还刚好能让你戴上,是不是他早就准备给你的,为什么要这么准备。”
闻修愣住了,放在面具上的手抖了抖,声音也激动得有些颤,“是……是染月早就准备……准备送我的?”
“这还用问吗!”系统急得上蹿下跳,“他肯定也对你有意思,你快去追啊!”
话音还没落,闻修人就消失在原地了。
墨宴心累的叹了口气,柳折枝也无奈摇头。
“你们修真界的魔族……”柳浮川看着闻修消失的位置,又看看墨宴,语气疑惑,“专出情种?”
墨宴对柳折枝那么痴情就够他震惊的了,万万没想到,墨宴的属下也是个大情种,虽然呆得离谱,但也是一片痴心。
这话没法回答,柳折枝沉默片刻,见他还有心思看别人的热闹,决定先给他透露一个消息,“兄长,闻修和染月也要跟我们一起去神界,还有之前你见过的青羽和岚幽。”
这件事他也能做到,只是需要时间,也麻烦了些,不如先看看兄长的意思。
柳浮川试图从他脸上找出开玩笑的痕迹,可惜什么都没找到,最后笑容都僵硬了,笑得比哭还难看,“枝枝,你猜长兄是先打死你,还是先打死我?”
神界是什么随便去的地方吗!
带弟妹勉强能接受,还要带两个魔,一个妖一个鬼,你哪怕带个人也行啊!
229.奉命变态
“兄长,一定要死一个么?”
柳折枝问的很认真,在这个兄长的言语中,他了解到的长兄似乎有些冷血。
“不不不,枝枝你理解错了。”柳浮川微微一笑,“不是一定要死一个人,是我若全依了你,把这些人都带回去,那我们俩都得被长兄打死。”
柳折枝:“……”
其实他不太懂,长兄叫柳故棠,这般诗情画意的名字,为何会是个冷酷无情的性子,他就算了,兄长与长兄一同长大,竟然也会因为这种事有性命之忧。
沉默良久,柳折枝到底是做了抉择,“那便只能让兄长白跑一趟了,不能带他们一起走,我与墨宴也不会离开,尤其是闻修与染月,我们若是不在修真界,他们便会面对许多仇家,活路难寻。”
柳浮川眼神复杂的盯着他,没出声。
“兄长放心,我会照顾好柳折枝。”这种时候墨宴相当会说话,见缝插针的刷好感,“有系统帮忙,最多一年我便可飞升化龙去神界,到时候一定带柳折枝去找你。”
其实系统也不知道自己能帮什么,但现在明显不该多问,他只能在柳折枝掌心蹦蹦跳跳当做点头答应了。
一人一统信誓旦旦,看着胸有成竹,柳浮川却觉得不太对劲。
“就你和枝枝,一年时间肯定没问题,可若加上那四个……要么你折损修为,要么枝枝借阵法成事。”
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他大概了解了柳折枝是什么性格,都不用去看墨宴,只看柳折枝,“枝枝啊,你怕是舍不得弟妹折损修为,要自己筹备阵法吧?”
见瞒不过他,柳折枝索性摊牌了,“两年,兄长回神界最多等我两年便可。”
对修士来说百年都是弹指一挥间,可在神界即便众人寿数再长,两年也能发生太多变故了。
有些事等不得,两月都难,何况要两年。
“容我想想。”
柳浮川就这么在魔界住下了。
不确定他最终会怎么决定,柳折枝找机会先解了染月身上的禁术,经年累月被禁术侵蚀的身体,着实让他费了不少力气才将禁术完全从染月体内剥离。
染月全程被闻修守着,到最后全身都被冷汗浸湿,惨白着脸倒在闻修怀里,“多谢……多谢仙君。”
“倒是不必急着谢我,这禁术解了,对你未必是好事。”
见闻修一脸心疼的抱紧了他,柳折枝轻叹一声,“禁术解开,也只是免了你一月一次需要混在美人堆里压制你的体质,至于其他……只怕要让你多受许多折磨。”
合欢宗为了控制染月,是用那禁术让他每月必定有一日为情?欲沉沦,可禁术与他的体质算是相辅相成,解开后虽然不会再固定每月一次,平日里那一身灵力却要靠采补旁人去维持。
若一直独自忍耐,怕是再有个几十年便会散尽修为。
炉鼎药人离不开风月,他却硬是禁欲了几百年,还能维持如今的修为,染月这身硬骨头连柳折枝都有些佩服。
“仙君放心,我早已习惯了,会自行压制。”
染月缓了片刻便要起身离开,闻修一如既往跟块木头似的只会在旁边照顾,两人并肩离去,背影都般配得很,柳折枝到底是没忍住,给闻修传音说了不太君子的话。
“既然彼此都有意,有时也不必太过顺从,强势些或许会是另一番拨云见月之景。”
不会说好听的哄,又不够机灵,在他看来闻修也就只有强势起来这一条路可走了。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强制算是折辱,若彼此有意却迟迟无人捅破那层窗户纸,这种时候的强制不失为一种……调情手段。
艳词浪曲都会唱的仙君,丝毫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毕竟他自己从来都是心境澄明百无禁忌。
可惜他这心境不是人人都能有,闻修是一点没有,听到传音的瞬间被惊到左脚拌右脚,踉跄两步才勉强站稳,第一时间回头去看他,“仙君?”
闻修以为自己幻听了,不然仙君怎么会说出那么……不成体统的话。
教他的方法分明是强取豪夺啊!
“嗯。”柳折枝淡定点头,点到为止,并不打算再多说。
这种事还是要靠自己,他能提点一句已经算是作弊了。
闻修的表情从惊恐到不敢置信再到迷茫,只用了短短一瞬,在染月发现不对之前及时带着染月踏出殿门,踏出去的那一刻脑子还是乱的。
真的是仙君说的话,不是我听错了,仙君怎么能说出那么……不不不,仙君不会有错,一定是我的错。
是我太过迂腐,对,一定是这样。
闻修虽然呆,但他听劝,从来都是个严格执行命令且绝对听话的属下,在他的认知里,尊主可能会抽风,但仙君一定不会有错。
所以他偷偷看了染月好几眼,努力琢磨究竟该如何强取豪夺,毕竟他是奉命变态,那就一定要做一个优秀的变态,不能辜负仙君的期望。
此时的柳折枝还不知道自己随口一句提点就改变了一个呆子和染月的一生,他做完正事回寝殿,还没进门就快被里面的吵闹声惊到了。
“你他娘的怎么那么废物!老子的儿子怎么可能像你这么笨!”
“你竟然骂我是废物!你个傻狗我要去找我爹告状!”
“我真是从未见过像你这般窝囊的系统。”
“你怎么说话呢?别以为你是二伯父我就怕你!我要告诉我爹你说我窝囊!”
寝殿内是三个人在吵,准确的说应该是两人一统吵成了一团,可即便被两人围攻,系统依旧独自杀出了一条血路,别管那两人说什么,他始终以不变应万变。
一句“我要找我爹告状”说的越来越铿锵有力,那种发自内心的自信从根本上压了墨宴和柳浮川一头,注定让两个人吵不赢他。
他们吵的都快把寝殿给掀了,柳折枝没办法,再怎么觉得吵也只能推门进去维持秩序。
看到他的那一刻,寝殿内瞬间安静下来,两人一统看他的眼神都像看到了救星。
“柳折枝,咱们再要个儿子吧,他娘的这个算是废了!”
“枝枝,你这系统不要也罢。”
“爹!呜呜呜我的亲爹啊,他们俩倚老卖老欺负死我了……”
每人告一状,状状不一样。
柳折枝沉默一瞬,默默收回踏入寝殿的脚,后退关门一气呵成。
他突然就不想维持秩序了,毕竟这三个他偏心谁都不太合适。
柳浮川:???
墨宴:什么情况,柳折枝不爱我了?!
系统:爹,你退后关门的动作是认真的吗?小小的动作伤害贼他*大!
柳折枝到底是没走成,最后完全是被墨宴给抱进去的。
好消息是两人一统没真的让他评理,坏消息是柳浮川生无可恋的告诉他一个事实。
“枝枝,你这个系统他不会把能量分出来给别人用,最基本的共享都不会,按人的标准划分,他算是一个已经及冠的,不会走路,不会说话,一开口就只会流口水的傻子。”
柳折枝:“……”兄长说话真是一针见血。
别看系统刚才叫嚣着告状,真被知道了自己连这个都不会,他也挺尴尬,声都不敢吱,默默滚进柳折枝怀里当毛茸茸的吉祥物去了。
殿内寂静了许久,柳折枝算是唯一一个还能心平气和的人了,连语气都异常平静,“所以即便我筹备阵法,想把所有人都带去神界,也不止需要两年了,对么?”
“其实我是知道你身边有系统才敢夺舍来接你的。”柳浮川尴尬的摸摸鼻子,“所以……枝枝啊,如今我想回神界也有些困难了。”
天道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一心想着借助系统便是万无一失,谁能想到世上竟有如此蠢笨的系统。
“哦。”
可能是离谱的事经历太多了,此时此刻柳折枝依然淡定,“那兄长是准备好承受天雷了么?”
无法隐瞒天道,那就只能接受天罚,运气好是九道天雷,运气不好就是九九八十一道。
柳浮川面具似的笑容差点裂开了。
他就是修为再高,也不想折损修为去硬抗天罚啊。
“枝枝,你说有没有可能……我们都等着长兄来捞?”
“嗯……兄长不是说会被打死么?”
“万一有机会留口气呢?”柳浮川言语间皆是赌徒才有的侥幸心理,“说不定此时长兄心情好。”
柳折枝微微颔首,“有可能。”
“那赌一把?”
“赌。”
兄弟俩一拍即合,把墨宴和系统都给看懵了。
不是,你们说赌就赌啊?一点思考的时间都不留?
柳浮川动作相当快,当场取了一炷不知什么香点燃了,烟雾缭绕间双手结印,很快那烟雾便形成一面雾镜。
“长兄,是我。”柳浮川笑得相当心虚,“我要是说我回不去了,长兄可否……”
“回不来?”镜中人未现,声先出,嗓音相当冷漠,“那便别回来了。”
“……”
一片沉默中,柳折枝突然开口问柳浮川,“兄长,长兄为何没说要打死你?”
柳浮川:??!
枝枝你就这么当面问啊?长兄听着呢!
要不这兄长给你当吧,你是我兄长!你胆子比我大多了!
230.一个道侣四个男宠
柳折枝勇得让柳浮川五体投地,旁的不论,反正他在长兄面前是不敢这么说话的。
长兄是很传统的神族,克己复礼又强势严厉,平日里连个笑模样都没有,他要是敢这么说话,长兄当场就能让他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
或许也是因为这句话太勇了,对面竟然没有立刻切断联系,那雾气朦胧的镜中还缓缓出现了人影。
是一张很熟悉的脸,因为那张脸与柳折枝有五分像,因为同为男子,比柳容音跟柳折枝长得还像。
一样如画的眉眼,气质却完全不同,柳折枝是清冷,这位长兄却是冷漠,一副俊美又看上去就很薄情冷漠的长相。
只一眼就能让人做出他一定很不近人情又严肃古板的评价。
柳折枝在看镜中的长兄,柳故棠也在透过那雾镜看这个幼弟,但两人只是互相看,再无旁的交流,两相沉默之中,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最后还是柳浮川偷偷扯了扯柳折枝的衣袖提醒,柳折枝才勉强回神,对着雾镜循着礼数恭敬道:“折枝见过长兄。”
“嗯。”
柳故棠应了一声,只有这一声,再无其他。
这态度很像当年的柳折枝,惜字如金,但柳折枝是因为社恐,他却是显而易见的沉默寡言,没有任何理由,任谁都能看出他的性子就是如此,是真心觉得没什么可说的。
两位兄长,一位看着温润亲和,实际笑意不达眼底,一位干脆装都不装,冷漠寡言,若是柳折枝还未克服社恐,只怕光是知道自己有这样的兄长就能愁死。
长兄和幼弟对着沉默,初次见面就这么尴尬,柳浮川只能硬着头皮在中间调和,“长兄,不是我和枝枝的问题,实在是出了些意外才回不去。”
“你看,枝枝长得这么好看这么乖,才五百多岁,乖小孩能有什么坏心思,你对自家人还这么板着脸,多影响兄友弟恭。”
提到兄友弟恭,他看上去还能说上一个时辰,柳故棠没那个闲工夫听他贫嘴,目光重新落在柳折枝脸上,冷冰冰的吐出两个字,“你说。”
都已经点到自己头上了,柳折枝不太会跟他相处,但并不耽误说实话,直接长话短说,“我要带五个人一起回神界,不知长兄能否帮忙?”
又是一阵沉默,旁人不了解柳故棠,柳浮川可太了解这位长兄了,后背发凉,冷汗都要冒出来了。
“长兄,枝枝他……”
“没规矩。”
柳故棠突然开口训斥了一句,也不知是在说谁,但柳折枝觉得应该是在说他。
这位长兄似乎比想象中还要严厉些。
“长兄,那五个人一个是枝枝的道侣,也算是自家人了,另外四个是……”反正都已经这样了,柳浮川也豁出去了,凭空给安了个身份,“另外四个都是枝枝的男宠,其中一个男宠还是炉鼎药人。”
柳折枝:???
墨宴:!!!
不光他们震惊,柳故棠看柳折枝的眼神都有些变了。
才五百多岁的孩子,竟然能有一个道侣四个男宠,这在神界简直荒唐至极,若是被有心之人拿出来大做文章,按族规罚一顿再去思过崖关个几十年都合情合理。
这般沉迷男色的性子,实在难以与柳折枝那清冷绝尘的模样联系在一起。
“他说的可是真的?”
知道这是柳浮川的权宜之计,眼下也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柳折枝只能背了这口锅,点头应下,“是。”
“留下那炉鼎药人,其余四人尽数遣散。”
神界的炉鼎药人都是大家族精心培养出来的,炉鼎体质有助道侣提升修为,无数人争相求娶,地位崇高,有些炉鼎药人甚至可以同时拥有多位天之骄子做道侣,享尽荣宠,掌权者更是不在少数。
是以柳故棠才能接受带一个炉鼎药人回神界。
可惜他那没规矩还不太像话幼弟似乎不太领情,毫不犹豫的忤逆他。
“长兄,若不能一起带去神界,那便只能等我筹备阵法,几年后再去拜见长兄。”
不仅离经叛道沉迷男色,还是个脾气倔的。
柳故棠脸色更冷了,这样的幼弟跟他原本得到的消息大相径庭,他听说的那个柳折枝分明是个合格的神族。
至少比柳浮川那个惹是生非还惯会贫嘴的强得多。
可如今这么一看……这幼弟也不是非要不可。
不如干脆让自己耳根清净几年,把柳浮川也扔在修真界?
“长兄啊。”从他的神色中看出点不对,柳浮川及时开口试图挽救,“枝枝之前为苍生散尽修为,身子虚弱,修真界这穷乡僻壤的地方不适合将养,你看枝枝那一头白发,孩子在外面受了不少苦了。”
接收到他递过来的眼神,柳折枝心中了然,皱眉轻咳两声,装曾经一身病骨的模样装得十分像,虚弱得仿佛风一吹就要散了。
柳故棠眸光微顿,冷冰冰的扫了柳浮川一眼,“你去了这么多日,连一个孩子都照顾不好?要你何用?”
柳浮川:“……”
果然都是偏心最小的,长兄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我就不是你弟弟了?
虽然挨骂了,但至少长兄态度有所缓和,没再准备把两个弟弟都扔在修真界几年,柳浮川再无语也忍了,抓紧时间跟他说了一下系统的事。
“……就是这样,所以我才回不去了。”
柳故棠听完之后看了一眼他手里的小毛团,很中肯的给了个评价,“废物。”
系统:“……”滚啊!别以为你是大伯父我就不敢骂你!
“咳咳咳……”柳折枝的咳嗽声适时响起,脸色苍白,一副病到需要长辈好生照顾的可怜样。
柳故棠多看了一眼,片刻后到底是给了答复,“三日后午时。”
话音还未落,雾镜便消散了。
“长兄的意思是?”柳折枝不了解他,不确定这是不是答应帮忙了。
“就是答应了的意思。”柳浮川都没想到能这么痛快,笑着摇摇头,“长兄果然还是老样子,看着不近人情,对小辈却是真心疼爱,这待遇我三千年前有过,以后估计就都是你的了。”
“长兄多大年纪了?”柳折枝有些好奇,长兄给他的感觉都不太像长兄,有点像父辈。
“长兄啊……我想想,大概是两万七千……八千多岁?”柳浮川记不太清了,“差不多是这个年纪,具体的还得回去看族谱,年纪太大了,我估计他自己都要忘了。”
将近三万岁?
柳折枝被惊到了,难怪看着年轻俊美,给人的感觉却像差了辈分。
“就是说……”方才一直没敢露面也没敢出声的墨宴突然开口,“长兄都这个年纪了,是不是有点太好骗了?”
方才柳折枝装病装柔弱,要是换个人估计都不能信,装得太刻意太突然了些。
柳折枝没出声,觉得他说的挺有道理,确实太好骗了,装病这招他自己都没觉得能成功。
“啊……这个啊……”柳浮川有些心虚,“其实是长兄掌权太久了,在神界没人敢骗他,但凡敢骗他的早就死绝了,全族都找不出一缕残魂。”
墨宴一脸懵,柳折枝也愣住了。
“那你还让我骗长兄?”
三日后他们去了神界,到时候谎话不攻自破,长兄若是追究起来……
“我这也是没办法,方才不骗,长兄肯定不能管我们,他真能把我们扔在这几年都不管。”
柳浮川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淡定,“枝枝,你往好了想,长兄与我们是同族,至少他不能动手灭族吧,不然不就是连他自己也灭了?”
柳折枝欲言又止。
这让他如何往好了想?还没见到真人就先把人给骗了,好不了一点。
墨宴是硬生生忍住了想要骂娘的冲动,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能说的,“兄长,你在神界也是这么……不拘小节吗?”
他以为他自己就够不靠谱了,万万没想到,这三千多岁看着人模狗样斯斯文文的玩意比他还不靠谱!
这他娘的是想坑死柳折枝吗!
柳浮川好像感受不到他们的无语,还在那笑得一派温润,“我在神界很好,上面有长兄照拂,惹祸了最多是被长兄收拾,长兄护短的很,家事容不得旁人插手,再大的祸事有长兄在都不必烦忧。”
墨宴牙都要咬碎了。
老子以为你是个好东西,结果你在神界是这样的!
你他娘的是兄长啊!你就这么给人当兄长?
柳折枝也没想到初见时他看着那么神秘,最后却是这样的性格,沉默许久才幽幽道:“兄长,你这般行事,若我没理解错,似乎该称作……纨绔。”
他都不算暗示,这是直接吐槽,直白的不能再直白了。
柳浮川听懂了,不过一点不在意,还笑着点点头,“对,长兄经常这么说我,枝枝果然聪慧。”
“……”
你当这是夸你啊!
墨宴默默翻了好几个白眼。
老子真他娘的服了!难怪人家动了要把你扔在修真界不管的心思!
你要是我弟弟我第一个扔了你!魔.蝎`小`说 k.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