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我辛苦一点,多帮帮师尊
柳折枝夸我俊美!
那一个点头差点把墨宴激动得当场脱下马甲,恨不得昭告六界此事,折枝仙君夸魔尊墨宴了!
死对头都认可的俊美,就问你们羡慕不羡慕!
他太喜欢听柳折枝夸他了,从前还是一条小蛇的时候就能看出来,柳折枝夸他一句,他直接用自己鳞片洗衣服,愣是在一声声夸赞中一日不落的洗了十年
墨宴为这句话高兴了一整日,一口一个师尊叫的那叫一个亲,装乖徒儿装上瘾了,还把寝殿给收拾的井井有条干干净净。
但收拾完却没再得到夸奖。
堂堂魔尊又不好去主动开口要,只能暗自憋气,暗戳戳等着晚上收拾死对头。
然后……当晚段承乾杀来了,根本没给他收拾柳折枝的机会。
白日里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骂了段承乾,他想到了老不死的会来算账,但也没想到这么快,可见老不死的有多心胸狭隘,就算魔族进犯的正事扔下不管,也要来算账。
“折枝,你可知罪?”
段承乾一进门就坐上主位,对着柳折枝冷声训斥,身后还跟着白秋。
白秋坐在段承乾身侧,分明是小师弟,却根本不管师门礼数,柳折枝这个大师兄还站着,他倒是坐的安稳,而且段承乾这时候也不说什么没规矩了,心都偏得没边了。
本来没欺负上柳折枝就烦,现在这俩师徒还一个比一个不干人事,墨宴拉住想要行礼认错的柳折枝,把他按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才开口。
“知个屁的罪!你倒是说说我师尊有什么罪!”
话音还没落,段承干的灵力就到了身前,直奔胸口,一看就是恼羞成怒要一击毙命的。
墨宴冷笑一声,正要藏住魔气还手,身后突然飘来一张符纸,撞上后带着那灵力随风而散。
在场的几人都愣住了。
折枝仙君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奇门遁甲之术,整个修真界都知道,但也是要辅以灵力加持的,如今柳折枝半点灵力都没有,竟然还能发挥出此等威力,着实让人心惊。
上回开阵还是用了心头血,这回却只是一张小小的符纸。
那符纸墨宴还见过他画,当时只以为他画着打发时间,还用尾巴尖沾了朱砂往他衣服上弄着玩,万万没想到,画好的符纸到了他手里竟然能当灵力用。
“师尊……咳咳……”
柳折枝清冷的嗓音伴着两声咳嗽,虽然很轻,却透过面具足够在场的人都听到。
“玄知是我亲传弟子。”
寥寥数语,虽是没有半点语气起伏,平静如水,却把维护之意表达的淋漓尽致。
柳玄知是他亲传弟子,所以外人欺负不得,他护着,即便是他师尊也不能当着他的面伤他徒弟分毫。
散尽修为的折枝仙君缠绵病榻,身子弱得一步三咳,却护短护得毫不掩饰,从前为他的蛇蛇,如今为他的徒儿。
墨宴直接笑出了声。
如今伤好了许多,根本不用他护着,但不用是一回事,他非要护着又是另一回事,见他出手想护,堂堂魔尊嘴角都快扬上天了。
不错不错,老子没白照顾你这么多年!
算你柳折枝有点良心!
本尊一看就知道你是个做魔后的好苗子!
有柳折枝这番维护,他自然是更嚣张了,对着段承乾嗤笑一声,“老不死的,看到没有,我师尊可舍不得我伤着。”
段承乾黑着脸直喘粗气,旁边的白秋看看墨宴又看看柳折枝,一副很害怕的模样,“大师兄你在做什么呀?师尊帮你教训徒弟,是好心,他一个蛇妖怎么能做你亲传弟子,你不要被人蒙骗啊……”
看似在劝说,实际却强调了墨宴是蛇妖,正道虽与妖族不像魔族那么水火不容,但也是万万不能收一只妖做徒弟的。
小门小派还可以,乾坤宗可是第一大宗门,从无先例。
哦,他何止是妖,他还是魔尊,是被你们算计得身死道消的墨宴。
柳折枝内心毫无波动,只微微颔首,“嗯。”
“听到没有,我师尊不在乎!”墨宴对着那两人得意炫耀,回头朝柳折枝嘿嘿一笑。
这样就对了,你得分清谁是自己人。
本尊可比那群白眼狼好多了,根本不算计你,最多就在双修的时候欺负欺负。
柳折枝看着他的笑默默垂眸。
真的很像傻狗,可爱,想摸。
“折枝,师尊都是为你好。”
不确定柳折枝的奇门遁甲之术有多厉害,段承乾又装回了慈爱师尊的模样,循循善诱,“妖族阴险狡诈,你留他在身侧被他蛊惑,误入歧途可如何是好?”
他确信只要除掉突然冒出来的蛇妖,柳折枝就会变回从前任由他使唤的蠢徒弟,继续唯命是从,去魔族求和送命,解了眼前的困境。
“对啊大师兄,他才与你认识多久,我们才是最亲近的人。”白秋也在旁边帮腔,对墨宴的敌意毫不掩饰。
“嗯。”
柳折枝还是只有一个字,只嗯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但就是不动作,依旧护着墨宴。
“折枝,你莫要执迷不悟……”
“大师兄……”
别管两个人怎么说的天花乱坠,柳折枝始终都是一个嗯字。
墨宴眼看他们脸色越来越难看,心里别提多爽了。
从前他跟柳折枝说话就是这样,要么不回答,要么只有一个嗯。
你根本就不知道他在嗯什么,能生生将人气死。
如今风水轮流转,柳折枝跟他话可多了,还相当亲近,又这么护着,气死那群白眼狼!
耳边有两个人轮番聒噪,柳折枝觉得好吵,但他又不敢说,之前见过墨宴帮他处理这种事,还把那些人都送走了,这回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去看墨宴了。
没说话,只是看一看,希望他能再帮一帮,毕竟自己是真的不会这些。
我方才护住了他,现在他应当会……会愿意帮我把人赶走的吧……
柳折枝不会交朋友,空有理论从未实践过,只是听说朋友便是要有来有往,这样才公平,能和谐相处。
墨宴被他看了这么一眼,没明白他的意思,只是觉得这一眼好像带着点依赖和期盼的意味,有些问他是要做什么,但两个人不要脸的玩意在,他实在不想被别人听到柳折枝说那么多话。
本尊自己听就行了,别人不配。
于是他也急着把人赶走了,误打误撞的倒是顺应了柳折枝的心思。
“行了,别在那放屁了。”
墨宴不耐烦的摆摆手,“不就是要跟魔族议和吗?约魔尊在两界交界处见面,我陪我师尊去会会他。”
两界议和这么重要的事,他却一句话就给安排了,段承乾觉得他才是在放屁,可看到柳折枝没出声,又有点不确定了。
“折枝,此事可是你的意思?”
柳折枝什么都不知道,但也不在意,左右也是他去出面,过程不重要。
“嗯。”
从头到尾,他除了那一句亲传弟子,便一直都是这一个字应付所有。
段承乾已经彻底没耐心了,要不是还指望他去议和,根本不会在这浪费口舌这么久。
“商议好时间派人知会你。”
留下一句话,段承乾拂袖而走。
来时气势汹汹想要动手立威,走时却满身怒气。
白秋跟在他身后欲言又止,快走出殿外才对着柳折枝大声道:“大师兄,我改日再来看你,你多保重,可不要被阴险之辈迷惑了。”
柳折枝没回应,甚至都没有看他,只是盯着墨宴出神。
分明应当是道侣的,怎么小师弟从墨宴是蛇蛇的时候便诸多敌意,如今敌意更甚。
墨宴对小师弟看着也……不像有意。
主角间的牵绊难道不该见面便有么?怎么看着都对彼此深恶痛绝似的……
“终于滚了,恶心死老子了。”
墨宴直接上手摘了他的面具扔到一边,嘴角上扬着问他,“师尊,我表现的好吗?你刚才盯着我看是想说什么?”
柳折枝摇摇头示意没想说什么,刚摇头一下就被捏住了下巴。
不疼,捏得很轻,一看便是有意控制着力道的。
“师尊,你得说话,跟别人不说,你我相依为命,跟我不能不说吧?我化形之前你不是整日缠着我说吗?”
他跟登徒子似的,捏人下巴,一只脚还踩上了椅子,好像哪家恶霸要强抢民女了,居高临下笑得邪气又恶劣。
柳折枝低头看了看他踩在椅子上的脚,眉头微皱。
从前墨宴这样的时候他就动手打架了,但现在不能打架,又看不惯,憋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忍住。
“放下。”
坐人的椅子,怎能用脚踩着,多脏啊。
跟他相处久了,那些差不多的清冷嗓音中到底带着什么情绪,墨宴大概都能分辨了。
这回不是呵斥的语气,轻飘飘的,墨宴甚至听出了点委屈。
啧,矫情。
知道他过的精致,见不惯自己举止粗俗没礼数,墨宴心里说他矫情,动作却快,不仅放下了脚,还把那椅子给仔细擦干净了。
“这回行了吧?”
“嗯。”
只有一个字,还是不夸。
墨宴心里不是滋味,不明白他怎么就不夸了,见他起身要走,故意等他快站稳了才往回一拉。
然后自己往他坐过的椅子上一坐,刚好把人拉进怀里坐在腿上。
“哎?师尊你往我怀里坐什么?”
明明是他故意为之,他还在这装受害者,柳折枝看透了一切,抿唇不语。
一点都不乖,成日把我当傻子骗,好想我的乖蛇蛇,他能不能变回去啊……
他想起身,墨宴却扣紧他的腰不让,嘴上更不要脸了,“算了,你喜欢坐就勉强让你坐一下吧,谁让你是师尊呢。”
“对了,老不死的小不死的都走了,师尊该跟我双修了吧?”
听到这句话柳折枝才有了点反应,抬眼疑惑的看向他。
“师尊不是听到了吗?”墨宴不紧不慢的说出自己算计好的事,“过几日要去见魔尊,师尊如今的身子不行啊,去了肯定得被发现没了修为,得好好养养。”
“养身体当然是我给师尊喂元阳更快了。”
对上柳折枝略微有些诧异的眼神,墨宴勾起嘴角,“师尊,这可是为了天下苍生免受战乱,我见不得师尊为苍生日夜忧心,就辛苦一点,多帮帮师尊好了。”
四十二、按在温泉中欺负死对头
双修之法确实是能养身体,元阳进入体内炼化,可化作灵力充盈经脉,对经脉碎裂的人是最有效的捷径。
虽然修复的不多,但总比没有好,这效果更是寻常丹药达不到的。
可这提供元阳的人……看上去十分像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像为了给元阳养身体,更像是为了双修的过程。
魔尊墨宴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魔宫里更是三宫六院,柳折枝也不想把他当做登徒子,可眼前人那满眼的期待实在是太过明晃晃了,他想不注意都难。
堂堂魔尊,还是主角,倒也不至于是个死对头都不放过的变态吧……
柳折枝很想问问他的心路历程,对着是个男人的死对头怎么能有兴趣的,是此处没有美人,魔族荒淫,受不了这清汤寡水的日子,生生给憋变态了么?
但他又不敢问,好不容易墨宴不凶了,万一问完又吼着骂人可怎么办。
“我……”憋了许久,柳折枝犹豫着吐出几个字,“是男子。”
“男子怎么了?”墨宴一点没被劝退,还拿他说过的话堵他,“不是师尊说男子和男子也可结为道侣吗?你还说那死了的墨宴跟你小师弟是一对呢。”
柳折枝:“……”
当时不知蛇蛇便是墨宴本人,竟是把这般天机都给泄露出去了。
“墨宴……墨宴他……”
“我知道,墨宴那个王八蛋不是人,他凶师尊,不提他不提他。”
柳折枝:“……”他骂他自己骂得好积极啊。
骂也骂了,骗也骗了,墨宴见他不说话,直接单方面当他同意了,抱着他就往床榻走。
分明才双修过一回,动作却无比熟练,把人压在榻上就吻,那手就跟回家似的,一下就找准了位置,直接从衣襟处伸进去扣住不盈一握的腰身。
柳折枝还没反应过来,外袍都已经落在地上了。
嗯……魔族当真对风月事有执念么?竟是一刻都等不及?
柳折枝被吻得喘不过气还有心思想这些,好不容易被放开一点有了喘息的机会,第一反应就是扭头躲开他还要落下的吻。
墨宴一愣。
不是,这怎么又不愿意了?
他不是不在意这事吗?
难不成是我没骗好?
“师尊,我帮你养身体,能让你见魔尊那日装作和从前一样,看不出体弱,这是为了苍生的好事啊,万一被知道了你没有修为,魔族直接打上门来怎么办?”
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他急着双修是为了一己私欲柳折枝也知晓,虽是与主角牵绊比不上苍生性命来的重要,应当牺牲小我,但……
“还未沐浴。”
墨宴想了几百种他可能推拒的理由,唯独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一句,人都快听傻了。
双修他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还未沐浴?
“那……我带你去沐浴,就能双修了?”
最好是不要,双修其实有些……累。
柳折枝不敢说,但他又问了,最后只能犹豫道:“可能不要?”
“不能。”
“哦。”
墨宴:!!!
我就是随口一说不能,他竟然真乖乖不拒绝了?
柳折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这还是差点把我折腾死,想出一堆缺德法子折磨人的柳折枝吗?
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也来不及细想,毕竟春宵苦短,谁会不想多点时间在床榻之上欺负大美人死对头呢?
走到偏殿的温泉墨宴都嫌慢,索性直接抱着柳折枝瞬移去了,衣服都不给脱就往温泉里放。
美人湿身,还是穿的白衣,半遮半掩的春色看得墨宴鼻间一热,反应过来去捂鼻子已经来不及了,愣是捂了一手的鼻血。
“他娘的!这水怎么又这么热!”
他骂了一句去止鼻血,柳折枝却看着这一幕想起了头一回带蛇蛇沐浴的时候。
当时蛇蛇便是流了鼻血,原来这个魔尊从那时就憋得受不住了么?
没有美人可以双修,跟死对头这个男人沐浴还能情动气血上涌,墨宴还真是……有些变态在身上的。
柳折枝在心里默默想着,直到止住了鼻血的人倾身压过来,不仅是沐浴,还是要在此处就行双修之事,他才确认了方才所想。
嗯,墨宴确实是变态。
这可是在温泉中,怎能……太不成体统了些。
“不可。”
柳折枝轻声拒绝,埋首在他胸前的男人动作一顿,疑惑发问,“师尊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说不……唔!”
墨宴又不傻,哪能让他在把话说完,被拒绝了就还要再骗,倒不如直接把拒绝的话堵回去,权当什么都没听到。
柳折枝拒绝了吗?没有啊,他话都没说完,第一回我又没听清,我哪知道他说了什么。
坏心眼的魔尊就这么光明正大的欺负死对头,偏偏那死对头还是个情绪淡漠的社恐,被堵回去一回就不敢再说了,想着左右也不甚在意,双修便双修吧。
毕竟过几日去见现任魔尊议和才是要紧事。
典型的吃了一回亏还不长记性,上回就被折腾得快散架了,这回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等柳折枝发现受不住已经晚了。
在温泉中央四处无依靠,只能靠在墨宴怀里,可这都是有代价的,池水波荡着一刻不停,好似帮着身后的混蛋困住他一般,别说是上岸,就是站稳都难。
以往只听人说过身若浮萍,如今柳折枝倒是切身体会了一回,不是体会寓意,而是字面意思,浮萍一般飘在水中,被人掐着腰欺负得不知今夕何夕……
池水温热,柳折枝又身子弱,被折腾得本就乏累,还泡在温热的水中,等墨宴结束一回他早就昏昏欲睡了,半点力气也无,靠在男人怀里柔弱无骨似的,没人抱着怕是都要沉入水中了。
墨宴看得满心怜爱,把人抱紧了些,就算他闭着眼都不愿放过,变着法的亲亲亲。
还是一条小蛇时柳折枝经常这么亲他,如今彻底反过来了,他甚至都感觉亲柳折枝会上瘾。
身子软,嘴唇也那么软,正道第一人竟是个这么娇软的大美人,自己往日怎么忍心跟他打架的?
墨宴温香软玉在怀,想着从前那三日一小打,五日一大打的日子有点后悔。
打什么架啊,当年就该直接把他抢回魔界,被气着了就在床榻上狠狠欺负一回,又不会伤着,自己还解气。
“跟我回魔界吧。”
这么想着,墨宴低头亲亲柳折枝有些红肿的双唇,嗓音难得的温柔,“跟我回去,我给你养身子,就算不能恢复到从前那样,至少保你性命无忧,让你享清福。”
柳折枝都快昏昏沉沉的睡着了,听到他这句话短暂的清醒片刻,却也没回应,只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不要了。”
“嗯?”墨宴一愣,随后笑出了声,“我都停了这么久,什么不要了?没折腾你,带你回寝殿睡觉了。”
他以为是把人给折腾狠了,睡的迷迷糊糊还求饶不要,不曾想怀里的大美人缓缓睁眼,看了一眼两人身处的温热池水,慢慢悠悠吐出两个字,“汤池。”
不要了……汤池……
墨宴反应一下,脸色不受控制的有些黑。
就因为他在这汤池里双修一回,柳折枝直接连汤池都不想要了?
老子想着带你回魔界给你养身子续命,你他娘的竟然敢这么嫌弃老子?!
你信不信老子直接把你扔这不管了!
他在心里恶狠狠的怒吼,手上也不自觉用了些力气,柳折枝本就腰酸,被他用力一掐更不舒服了,再加上累得快睡着了他还不让睡,实在是有些不顺心了。
往日教训蛇蛇习惯了,再想教训便是习惯性的往蛇头上拍,墨宴如今化了形,比他高出一头还要多,他迷糊着抬手要往人头上拍,却是手在半空中就发现不对了。
根本拍不到。
现在好了,更不顺心了,柳折枝皱眉想要把手收回来,猝不及防被人抓住了吻痕斑驳的手腕,又落在手腕上一个暧昧的吻。
“你嫌弃我,你还好意思生气?”
墨宴用新的吻痕覆盖了旧的,看他颤着胳膊想躲,心里终于稍微痛快了一点。
“师尊,看清楚啊,我可不是当年随你欺负的小蛇了,我长大了,想往头上打还不掂量掂量够不够得到?”
他嘴上恶劣,甚至还惩罚似的往柳折枝腰窝上按,按得人软着身子一个劲颤,这才满意。
柳折枝只是想好好睡个觉,却又被他顽劣欺负,那眉头皱得更紧了,另一只手在水中捏了个诀,犹豫着要不要开阵脱身,却突然看到欺负他的人缓缓低下了头。
“啧,真麻烦,都打不过我了还端着什么师尊主人的架子啊,给你打一下,多一下都不行听到没?”
墨宴把头低到他伸手就能够到的位置,嘴里还催他,“快打,打完回去睡觉了。”
柳折枝愣了愣,只这一会儿的功夫他都等不及,直接抓着那只手往头上打了一下。
“邦”的一声,震得柳折枝手都有些麻了。
“行了,打完了就不气了吧,回去睡觉了。”
墨宴抱起他上了岸,嘴上还嘟嘟囔囔,“没有下回了,打得老子脑袋嗡嗡的响,打了十几年,你还打上瘾了,当老子好欺负呢?”
柳折枝窝在他怀中不语,倒是没那么困了。
好凶。
今日不是蛇蛇,也不是大狗狗,是凶巴巴欺负人的墨宴,但是……他终究是让我打了一下。
还是主动低了头,自己拉着手往上打的。
也算是好心,就是这嘴……
被放上床榻的瞬间,许是刚打了他一下,像往日教训蛇蛇一样,柳折枝莫名的没那么怕了,心中怎么想便怎么做了,伸手捏了他的嘴。
墨宴突然被捏着嘴唇闭了嘴,一脸懵。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嗯?你他娘的在干什么!
他的骂声出不来,柳折枝自然不知道挨了骂,手也没松开,只在心中默默想着——
不要这张嘴,长了嘴也不好好用,凶死了……
四十三、给死对头当狗?!
柳折枝在干什么?
他敢捏老子嘴?!
墨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都已经化形了,不是当年巴掌大的小蛇了,柳折枝现在想打他的头都够不到,竟然还敢这么欺负他,敢捏他的嘴?
“唔唔唔唔唔!”
给老子放开!
明明甩开他的手就能解决的事,墨宴却跟傻了似的没动,就唔唔唔的用嘴骂。
柳折枝就算听不出他在说什么,也能看到他的表情和眼神,一看就是又在骂人。
当年的蛇蛇多好啊,小小的那么可爱,不会骂人还乖乖听话。
如今……唉……
柳折枝暗自叹了口气,本就身子疲累,实在无法多让他闭嘴再感受当年与蛇蛇的亲密相处,最终只能无奈放手。
但心中难免有遗憾,闭眼前轻轻喟叹一声,“蛇蛇……乖……不要凶……”
墨宴是想骂人的,还想收拾他一下,让他不敢再做那些过分举动欺负人,可听到他这么说,已经张开的嘴愣是僵住了。
乖蛇蛇好蛇蛇,这些都是从前柳折枝经常对他说的称呼,自从化形之后就没再有过了。
算了,就容忍他这一回吧,看他累得眼都睁不开的份上。
毕竟也是自己给折腾的,今日柳折枝表现还不错,都开始愿意张嘴说话了,权当奖励了。
墨宴这么想着,心中还得意的哼哼两声。
柳折枝你知足吧,捏了本尊的嘴还能好好活着,这可是整个修真界独一份的荣幸!
你就偷着乐吧!
左右柳折枝都睡着了,墨宴也不用顾忌什么,更不用多骗了,直接翻身上床抱着香香软软的死对头睡。
就是抱住的时候想起了给元阳是需要柳折枝亲自炼化的,可人都已经睡着了,那元阳……浪费了也太可惜了吧。
堂堂魔尊偷偷摸摸在储物戒中翻找了一刻钟,最后红着耳尖拿出从角落里找到的物件,轻手轻脚掀开了被子……
等柳折枝睡醒都已经是第二日正午了,冬日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一睁眼便看到暖阳入室,给人莫名的温馨之感。
可这感觉也就只有一瞬,很快柳折枝就发觉身上有些不对,尤其是下半身。
“醒了?”
墨宴一直抱着他,察觉他睁眼便把头贴了过来,却还未多说什么便见他要起身,起到一半又满目震惊,皱着眉头晃晃悠悠倒了回去。
“哎?你慢点啊!”墨宴眼疾手快的扶住他,见他一直往下面看才想起来,“那个什么……你睡着了,元阳流出来就浪费了,我就想着等你醒了再……”
他没说完,但说到这就已经足够了。
柳折枝听得清清楚楚,每一个字都听得懂,连在一起便……
“什么?”
化形之后头一回,不用墨宴逼迫,柳折枝便主动说出了话,“那是……什么?”
体内有异物,若此时他再察觉不出,那都不能说是废人,怕不是瘫痪了。
“就是……给你堵着呗。”
“什么?”柳折枝又问了一回,语气明显比上一次重了些。
不是生气,还是慢悠悠的,但却带了些质问的意思,开始像从前那十几年教训蛇蛇的语气了。
做的时候墨宴还有些觉得过分,但现在他醒了,还这么问,死要面子的人哪能承认自己过分,混蛋劲又上来了。
“就是玉的,暖玉,是好东西,给你堵着,别让元阳流出来,流出来我还得给你新的,这样方便。”
刚开始还有点心虚,越往后他越理直气壮,“那你睡着了我也不好把你叫醒炼化元阳啊,我好心让你休息,好好睡觉,好不容易找来这么个东西给你用,你醒了就这个态度?”
若是平时柳折枝就被他吓住了,但今日那物在体内实在羞耻又恼人,柳折枝越听越觉得他混账。
何止是性子顽劣,简直就是混蛋透顶了。
“我这么替你着想,你不该感谢我吗?”
他这句话一出来,柳折枝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嗯……这个变态的魔尊不止把我当傻子骗,还当我是痴傻呆弱,随他欺负。
好像有些……生气。
五百多年了,柳折枝脑海中头一回出现生气这个词。
他知道这是情绪的一种,穿书之前还是有这样的情绪的,但几百年修身养性,社恐的人处在这勾心斗角遍地龃龉的宗门中,磨灭了他往日的性子,变得情绪淡漠,很少有什么波动了。
今日这么强烈,还意识到似乎有些生气,倒是稀奇。
可即便是觉得有些生气了,柳折枝也没有愤怒的表情,甚至还分神去想了想——
这魔尊倒也是厉害,都能将我气到。
打了五百年都没生气过的死对头,只今日寥寥数语便把我惹生气了。
不过生气归生气,柳折枝也知道墨宴的混账话并非全无道理,元阳确实是没了便浪费了,被折腾了那么久,体内又被放了……若是再浪费便是得不偿失。
折枝仙君即便生气也是头脑清醒理智的,先炼化了元阳才开口道:“拿出去。”
自己不是不能拿,只是……他动不了这个手。
太不成体统了,荒谬至极。
那语气淡淡的,像极了之前要用缺德法子收拾人的时候,墨宴条件反射的抖了一下,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就先动了,小心翼翼的把那暖玉取出来,用了清洁法术才拿过去给他看。
“师……师尊你看,真是好东西,暖玉也是能养身子入药的东西。”
柳折枝捂着被子,把自己下半身盖得严严实实,靠在床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一个字都没说,就生生这样把墨宴给看得后背发凉了。
“师尊,你……你怎么了?”
“有些生气。”
这回回答的相当快,说的话也让人震惊,墨宴有些懵,“你会生气?”
“应当是……会。”柳折枝沉吟片刻,“现在,有些生气。”
明明说的一本正经,墨宴却越看越觉得他呆,还有点……可爱。
乖乖的说自己有点生气,生气了还提前告诉别人一声,那种感觉墨宴形容不出来,就是觉得好可爱,真他娘的可爱啊!
还有点正常人的鲜活气息。
情绪寡淡的折枝仙君像个假人,跟活了的傀儡似的,没有什么人气,现在才有了些鲜活气息,像个正常的人了。
虽然是被自己给气的,但……但你就说老子厉不厉害吧!
老子把柳折枝都给气得像个人了!
墨?混蛋?宴:骄傲!
但这骄傲转瞬即逝,因为很快他就发现四周灵气有了波动。
“倾云。”
伴随着柳折枝的轻唤,倾云剑和繁复的阵法一同袭来,墨宴要收敛着魔气不被乾坤宗其他人发现,一时间分身乏术。
最后只能是躲了倾云剑,被那不知名的阵法困在寝殿正中央。
不是不能破阵,他不会正常法子破,但蛮力还是可以的,只不过要大张旗鼓,会被旁人发觉。
“师尊。”
来硬的不方便,堂堂魔尊便发挥了不要脸的本能,朝着榻上面无表情的大美人一口一个师尊的叫。
“师尊,没必要来真的吧,我给你元阳是让你养身子,你炼化成灵力拿来开阵困住我,过几日去见魔尊怎么办?”
柳折枝抿唇不语,只修长白皙的手指在动,不断变换着结印。
不过片刻,墨宴便知道困住他的是什么阵法了。
是移形阵。
别问他怎么知道的,因为……一头小猪根本说不了话。
发现视线变低那一刻墨宴还是淡定的,只以为柳折枝把他弄回原形了,可想动蛇尾的时候感觉不对,他才疑惑低头看向自己。
然后就看到了一只粉嫩的……小猪?!
蛇蛇,你是一头小猪……
往日柳折枝的离谱哄骗回荡在脑海中,墨宴看看自己再看看榻上眼神满意的死对头,差点当场气死。
柳折枝你还是个人?!
老子怕破阵闹大了动静对你不利,你就这么对老子?
真把老子变猪了?!
小猪虽然比最初的蛇蛇大,但也不过半个枕头大小,粉粉嫩嫩的很是可爱,最重要的是……不会说话。
柳折枝可太喜欢不会说话的生灵了,因为化形后会说话的只会混账气人,那张嘴还不如没有,还是不会说话的好。
而且小猪这么可爱,他根本不会发作社恐,也不会在意这是墨宴了。
虽然这回是趁墨宴毫无防备成功将其变作小猪,也只能维持一日,但柳折枝也是满足的,起身抱来不断挣扎的小猪,爱不释手的摸着。
嘴上还语调悠然。
“蛇蛇,你是一头小猪,但你不会说话,不说话的小猪和蛇蛇才是好小猪和乖蛇蛇。”
墨宴听了这话差点气的背过气去。
不会说话?
都像你似的长了张嘴不用吗!
柳折枝你别太过分了!等老子变回来你就完了!
时隔多日,终于体会到了久违的与蛇蛇亲近,即便如今外形是小猪,但柳折枝知道这就是自己的蛇蛇,所以格外亲昵。
不是墨宴,这就是我的蛇蛇。
蛇蛇是乖蛇蛇,墨宴是……混账东西,登徒子,变态魔尊。
“可是小猪没有鳞片。”
柳折枝摸了一会儿又觉得不习惯了,但变回蛇蛇他会想起蛇蛇就是墨宴,略微思索一会儿,灵光一现。
“蛇蛇,变大狗狗可好?毛茸茸,好摸。”
墨宴:??!
柳折枝你再说一遍?
你他娘的要干什么?
让老子给你当狗?!
四十四、柳折枝喜欢不是人的生灵?
这辈子没想过有朝一日会被死对头变猪变狗,墨宴觉得奇耻大辱四个字就要压在他头顶了。
柳折枝!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敢这么……
“汪汪汪!”
墨宴:!!!
骂出口的话全都变成了狗叫,墨宴彻底傻眼了。
柳折枝真变了,他……他真敢!
“汪!汪……”
一张嘴就是狗叫,骂人也是狗叫,墨宴差点吐血,瞬间闭了嘴。
丢人啊!老子一世英名今日彻底毁于一旦了!
就这样不费吹灰之力,连嘴都不用捏着便让他闭了嘴,柳折枝十分满意,单手抚在他身上,感受着那毛茸茸的触感眼睛都亮了。
“蛇蛇,不说话好乖,亲亲。”
时隔多日,墨宴又被柳折枝用这样亲昵的语气叫,还抱起来么么么亲个不停。
心里就算再气,突然又享受了这样的待遇,再混账的魔尊也有些扛不住。
怒气消了大半,在那一声声“么么”中,墨宴突然想明白一件事。
柳折枝从前逮着我亲个没完,还那么爱说话,是因为我只是一条小蛇?
他喜欢不是人的生灵,所以我化形了待遇就直线下降?
“好蛇蛇,乖蛇蛇……”
放飞自我十几年,突然憋这么久柳折枝也快被憋死了,好不容易又能恢复自由,不会发作社恐,清清冷冷的大美人抱着怀里的小黑狗爱不释手。
把那一身毛茸茸摸过来摸过去,正着摸倒着摸,就算表情还那么平静,喜爱之情也早已溢于言表了。
很少能见到他这么高兴,还是刚生过气收拾自己之后,墨宴短暂的沉默一会儿,最后一点怒气也消了。
啧,你个正道第一人至于这么没见过世面吗?
蠢死了,没见过狗?
摸摸摸,就知道摸,等老子下回跟你双修也这么摸你!
他不肯狗叫,就很凶的哼哼,但他不是人形柳折枝就不怕他,发现他敢哼哼直接对着狗头邦邦两下。
墨宴瞬间老实了,趴下去一动不敢动。
在柳折枝手下被教训了十几年,习惯哪是那么容易能改的,这都成了肌肉记忆了,被打了就要乖乖趴下,不然绝对还有更缺德的惩罚等着。
人在屋檐下,就是嚣张跋扈的魔尊也得低头,还硬是被调教成了乖蛇蛇。
显然柳折枝也是有这样的习惯的,看他这么乖满眼欣慰,又奖励的在他头顶亲了亲,“无论蛇蛇变小猪还是变大狗狗,都是我最喜欢的蛇蛇。”
不过变人不行,变人就成墨宴了。
后面那句话他没说,墨宴哪能知道,还在那暗自得意。
最喜欢老子?可惜了,老子可不喜欢你。
就问你气不气?
等老子变回人形,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他趴在柳折枝怀里乖乖被抱着,随便摸,尾巴还在一个劲得意的晃。
啧啧啧,柳折枝说最喜欢老子,真变态。
心里想着变态,尾巴却越摇越欢。
是最喜欢,不是喜欢,是最!最喜欢!
嘿嘿……柳折枝说最喜……啊呸呸呸!
反应过来在想什么,墨宴伸出一只爪子硬把尾巴给压住了。
晃悠个屁!柳折枝他敢把老子变狗!
他都在脑子里不知道脑补多少了,柳折枝还在那纯粹的撸狗,越摸越上瘾,甚至暗自可惜。
阵法只能维持一日,要是能一直这样便好了。
今日变大狗狗,明日是蛇蛇,后日是小狐狸,或者小兔子。
不会说话的生灵真是太可爱太美好了,好好的蛇蛇为什么要长嘴,唉……
想着只有一日,等去议和后估计自己也就回不来了,柳折枝把这当成最后的放纵,比从前更加放飞自我。
“蛇蛇吸吸。”
他算是亲上瘾了,把墨宴放平在腿上,前爪往头顶一按,就跟墨宴强吻他时一样的姿势,只不过墨宴是吻他,他是把脸埋在墨宴毛茸茸的肚皮上。
“么么么……”
精致绝美的一张脸,愣是埋在大狗狗肚皮上一顿乱蹭,还埋进去猛吸。
墨宴都被吸懵了。
不是,他不是亲亲吗?这怎么又出新花样了?!
这还不算完,柳折枝在毛茸茸里埋够了,还抬头一口咬住了他的耳朵。
没用力,就是用牙齿磨磨蹭蹭。
这种行为不亚于之前他咬蛇信子,墨宴人都傻了。
变态!柳折枝绝对是个变态!
老子现在是狗啊!听说过狗咬人,他娘的怎么会有人来咬狗啊!
“蛇蛇耳朵好软,毛茸茸……”
柳折枝咬着他一只耳朵,还上手摸另一只,最后还是觉得无法表达自己的喜欢,干脆张大嘴要把狗头都给塞嘴里了。
墨宴:!!!
他娘的他要吞了老子!
柳折枝只是比划一下,又不会真的吞,或者真的把狗头塞进嘴里,他又没有那么大的嘴,但是看到蛇蛇一脸惊恐的往后退,他觉得好玩极了。
又找回了刚养蛇蛇时的快乐,可比蛇蛇化形变成墨宴,整日不是把他当傻子骗就是欺负他好多了。
他是高兴了,墨宴都被折磨得生无可恋了,一整个下午几乎没有逃离过魔爪,就被抱在怀里磋磨。
一会儿咬咬耳朵,一会儿玩玩爪子,连尾巴尖都被打成了蝴蝶结,头顶的毛还给梳了个小辫。
其实是可以看自己到底磋磨成了什么样的,但墨宴根本没勇气看,他怕看一眼就直接被气死。
一个正道的仙君,好歹也做了几百年正道第一人,说好的仙风道骨正道表率,怎么会变态到这种程度!
柳折枝你他娘的别修仙了,你去魔界做魔尊吧!
老子跟你一比都他娘的算善良正直!
路边的狗老子最多也就踢一脚,从来没咬过!
这一整日他都被磋磨得没有狗样了,到了晚上狗毛都要被撸秃了,跟被人糟蹋了八遍似的,一动不动生无可恋的趴在榻上,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堂堂魔尊为何沦落至此。
最可怕的是他都这样了柳折枝还不放过他,睡觉都把他塞进被窝里抱着他睡!
抱就抱了,反正明日就变回来了,他也忍了,毕竟柳折枝怀里还是很软很香的。
但他都迷迷糊糊要睡着了,耳边突然传来一句轻飘飘的疑问,“蛇蛇,你变成大狗狗了,还是有两个么?”
墨宴:??!
你他娘的在问什么?你们正道的矜持呢?礼数体统呢!
老子没两个一起弄你,你他娘的不长记性是吧!
这是你该好奇的事吗!
明日就不能这么与蛇蛇亲近了,柳折枝真是纯好奇,想趁着最后一点时间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墨宴都没来得及多反应,就被他拎出被窝露出肚皮,还有下面的……
“嗯?只有一个么?”柳折枝眼里半点羞涩或是欲望都无,只有满满的惊喜,“移形阵法原来连如此细节都能改变,神族古阵当真玄妙非常。”
这阵法是他今日刚学的,从前只是听过,还是头一回用,效果如此好,柳折枝甚为满意。
一满意就更放飞自我了,看大狗狗腿间的“铃铛”圆滚滚的,屈起手指顺手弹了一下。
穿书前他在网上看到过类似的视频,一直好奇来着,今日终于能亲自弹一下了。
真的很好玩……
他是觉得好玩了,墨宴直接炸了。
“汪汪汪!”
柳折枝!
墨宴都顾不上开口就是狗叫,一只爪子捂住双腿之间,龇着牙一顿吼。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你完了!老子变回来你就死定了!
他都气得要咬人了,柳折枝还一副无辜不在状态的模样,按着他的狗头摸了摸,“蛇蛇,该睡觉了,不要闹。”
他娘的到底是谁在闹!
老子现在就咬死你算了!
墨宴张嘴就要咬,却在半路被捏住狗嘴,“啵”的一声。
“蛇蛇亲亲。”
柳折枝亲了一下,又把他塞进了被窝里,严严实实抱入怀中,“大狗狗也亲亲,么么么……”
你说他缺德吧,他还这么温柔亲昵的亲亲,可你要说他正常,他还净干些缺德事。
墨宴简直无语到了极点,看他亲密无间的抱着自己安稳入睡,一副很依赖很放心的模样,一时间又好气又好笑。
你要把老子折腾死了,你自己睡的倒是香!
柳折枝你他娘的怎么敢的啊!
他实在是气不过,变不回人形,但也努力变了,刹那间不过小臂长的小黑狗就变得足有一人高,嗷呜一声把快要睡着的死对头按在身下。
柳折枝一愣,睁开眼看到他变大了,直接转身抱住。
跟抱着抱枕似的,胳膊和腿都搭在了他身上,头也往他身上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重新闭上眼。
“大狗狗,好摸还好抱。”
准备吓唬他要吞了他的墨宴:“……”
你这……这我还怎么张嘴吓你啊!
你他娘的能不能尊重老子一下!变大了是要吓你的!你这么抱着老子算是怎么回事啊!
别管他心里怎么怒吼,反正柳折枝听不到,抱着大狗狗又舒服又有安全感,社恐难得享受到这么安心的亲密接触,睡得相当香。
墨宴看着他安稳的睡颜数次要张嘴咬他,最终也没张开。
算了,明日变回人形再跟他一起算账,老子就再让他最后睡一个安稳觉!
四十五、给死对头下聘了
第二日柳折枝睡醒时赶得巧,睁眼的瞬间还是抱着乖乖大狗狗,刚想伸手摸就变了,大狗狗秒变身高九尺的俊美男人,生生让他伸出去的手僵住了。
白皙修长的手默默收回来,然后……推。
“哎?!”
墨宴早就醒了,好不容易等到阵法失效变回人身,刚要算账就被他推下床榻,摔在地上人都傻了。
“柳折枝你他娘的干什么!昨晚你要抱着老子睡!现在睡醒了你把老子往地下扔?!”
他坐在地上张嘴就骂,柳折枝听得清清楚楚,看看自己因为社恐发作而没收住推了他的手,张张嘴想要说对不住,却看他太凶没敢吱声,偷偷取出面具戴上了。
“你他娘的……嗯?!”
墨宴骂到一半,突然看他戴上面具,要起身的动作都顿住了,脸色黑得跟墨汁似的,“你把老子变猪变狗,欺辱老子一整日,睡醒了翻脸不认人把老子往地上推,现在你还连脸都不让老子看了?!”
都说魔界是穷山恶水出魔头,墨宴作为魔尊,就是在魔界都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魔。
在他看来,柳折枝的所作所为简直比魔头还魔头!
何止是不讲道理,这都没天理了!
“柳折枝!”
墨宴彻底炸毛了,从地上弹起来就要收拾他,结果刚起身就听到榻上载来清清冷冷的三个字,“对不住。”
啊这……他道歉了,那我还要不要……嗯……他都道歉了,再狠狠收拾一顿不好吧……
柳折枝自然知晓昨日过分,他只是觉得自己时日无多,所以放纵这一回,如今墨宴生了气,他也觉得道歉是理所应当,所以又多说了一句。
“对不住,蛇……玄知。”
墨宴表字是玄知,柳折枝想到了这不是给蛇蛇道歉,而是给墨宴,又不能摊牌,所以临时改口叫了表字。
一样都是称呼,他说出来玄知两个字,墨宴就觉得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叫蛇蛇是亲昵的,叫玄知就……不一样,一点不一样,格外好听。
真他娘的好听!
魔族不讲究什么文雅,玄知这两个字从前墨宴没提过,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太文绉绉了,听着难受,但柳折枝叫这两个字他就不觉得,还莫名的……背上酥酥麻麻的。
上回他就知道好听,但这回柳折枝说的很轻,也不知是怎么的好像还有点抖,听得他心里痒痒的。
他娘的柳折枝怕不是狐狸精变的吧!
怎么长了那么一张美得过分的脸,身上哪哪都好看,叫个名字也这么……这么不矜持!
想到柳折枝那张让人百看不厌的脸,再看到如今柳折枝戴的面具,墨宴瞬间把火气都转到面具上了。
这个破玩意总挡着柳折枝的脸,老子拆了它!
柳折枝只觉得一阵疾风擦着侧脸而过,以为他要动手打架,想着打便打吧,总归是自己不占理,哪知却半点没伤到,只听到一阵稀里哗啦的碎裂声。
低头一看,戴了几百年的面具碎成了一地碎片,还有某人的脚在上面故意踩了踩。
怎么发火了不对着我,反而弄碎了面具?
“你……”
“你什么你?”墨宴冷笑一声,“看到没有,老子对面具都这么狠,你要是再把我变狗欺辱我,信不信我……老子……”
他是想威胁的,还想着越狠越好,但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能怎么威胁。
骂一顿?骂狠了他又委屈巴巴说老子凶。
打一顿?细皮嫩肉的碰一下就红,谁能下得去手打啊。
“老子下回双修就两个一起!”
墨宴总算想出了合适的惩罚,满脸都是坏笑,“不信你就试试!”
柳折枝瞳孔颤了颤。
为何还有下回?
两个一起……嗯……不合理。
但是墨宴很混账,比做蛇蛇时顽劣的多,倒像是……做的出来的。
社恐发作的折枝仙君更害怕了,默默往后退了退,也不说话,就盯着面具看。
虽然社恐,但是想转移话题的心很是急切。
不能两个一起,不要这个话题。
遇到这么混账的死对头,现在还被迫生活在一起,柳折枝不得不逼着自己多说一点话,憋了许久才吐出几个字来转移话题,“面具……议和时还要戴。”
墨宴:??!
老子在威胁他啊!他不害怕,他还想让老子赔面具?!
“你他娘的……”
“碎了。”柳折枝和他同时开口,听到他的骂声便停下了,见他没往下骂,这才犹豫着继续往下说,“面具,戴不了了。”
墨宴:“……”他为什么看着又这么委屈?!
果然他们正道都是伪君子!干了坏事还倒打一耙装可怜!
连柳折枝这样看着一身正气的人都这么熟练!
肯定是段承乾那老不死的教的!
“戴不了就不戴!”
别指望老子会吃你这套!这些招数你们正道都玩烂了,老子早就百毒不侵了!
他还是很凶,柳折枝觉得自己转移话题失败了,暗自叹了口气,想着果然社恐就是社恐,根本跟人相处不了,只能默默闭嘴琢磨该怎么再弄个面具了。
这些年他不敢出去买面具,随手在路边捡的面具一直在用,也没有备用的,因为从未想过会有人弄碎,如今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新的。
买东西对社恐来说更可怕了,如今这样他下山去买也是不切实际,那就只能自己做。
问题是柳折枝还不会,只能找出一块看得过眼的玉石试着雕琢。
他做事认真,专注起来便自成一界似的,专心雕刻面具不出声也不看人,落在墨宴眼中这就是在冷战。
他昨日快把老子磋磨废了,现在还敢给老子脸色看?!
堂堂魔尊哪能受这个委屈,瞬间也开始冷战了。
于是一整日两人明明共处一室,却分坐两个方位,半点交流也无,就跟看不到彼此一样。
柳折枝是不断尝试雕刻面具,废了一块玉石便换新的,每次尝试学习新的东西都乐在其中,墨宴则是结结实实的气了一整日。
越气越想不通。
柳折枝他到底凭什么啊!
凭什么他把老子变狗了还好意思跟老子冷战!
可让墨宴去问他又拉不下那个脸面,不问又憋得要死。
最后实在憋得难受,思来想去默默化成了蛇身,不是长大后手臂那么粗的大蛇,是当年刚被柳折枝捡到时巴掌大的小蛇。
老子就偷偷去看看,看一眼再咬他一口,咬死他算了!
心里这么想着,墨宴偷偷摸摸爬过去,明明已经很小心了,也确认柳折枝没有抬头看,却刚靠近就被两根和白玉相差无几的白皙手指捏住了。
“蛇蛇亲亲。”
柳折枝雕刻得入神,发现蛇蛇靠近拿起来便亲,亲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如今蛇蛇化形变墨宴了,手指一僵,小蛇“啪嗒”一声掉下去了。
落地的瞬间小蛇化作比他高出将近两头的男人,咬牙切齿瞪着他,“柳折枝!”
亲就亲,亲一半把老子扔了算是怎么回事!
真他娘的把老子当狗了?就这么被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嗯。”柳折枝应了一声,拿起只雕刻了一半的玉石面具往脸上遮,其实只雕刻出了两个眼睛,他就透过那两个位置看,眼睛眨巴眨巴,一副淡漠又无辜的样子。
墨宴本来就生着气呢,硬生生被他这举动给气笑了。
“你这是什么破面具?玉做的戴在脸上你也不怕累死!”
被问起正事,还是自己不擅长的事,柳折枝骨子里的教养让他十分虚心受教,下意识就回了一句,“别的……不会。”
“切,不会了吧?”难得遇到他不会的事,墨宴得意一笑,“等着,看老子给你做一个,笨死了!”
嗯……为何他要做?我没说让他做啊。
柳折枝不理解他的脑回路,许久才回复一个字,“哦。”
这些不务正业的小玩意墨宴可会了,不过半个时辰面具就做好了。
不是柳折枝原本的空白面具,是带着图案的,用指尖控制魔气精心雕琢,是个栩栩如生的凤凰图案,更不是柳折枝往日用惯的素净白色,面具是金色,凤凰则是火红的。
好看是好看,就是过分符合墨宴一贯的作风,高调且招摇。
“行了,拿去戴吧。”
他做完就往柳折枝手边递,柳折枝没想到这么快,更没想到他会做出这么漂亮又惹眼的样式,一时间忘了接。
其实也不是很想要,因为太招摇了,社恐最害怕把这样的东西戴在身上,更何况……凤凰也不合适。
虽说凤凰于飞,凤为男凰为女,合在一起便是阴阳和合,道法自然,可大多时候凤凰还是指女子更多,若是道侣合籍,身份崇高者聘礼中便会给女方带上刻有凤凰的物件。
簪子、衣裙……哪怕是一盏花灯,只要带着凤凰便算。
柳折枝没参加过旁人的道侣大典,但他博览群书,对此事在书上看的十分详细,更知道魔族也是如此,整个修真界下聘的规矩都差不了太多。
所以这凤凰面具……难不成魔尊墨宴不学无术,从未被人教导过此事?
此物是万不能随意赠人的吧……
“明日午时,人魔两界交界处,约见魔尊。”
段承乾语气阴沉的传音突然在寝殿中响起,是夹杂了灵力传上来的,竟是连派个人告知都懒得了,可见对柳折枝是有多不满。
要是往日墨宴肯定要骂,但今日他没有,直接趁机把那面具给柳折枝戴上了。
“磨蹭什么,赶紧戴着,明日就去见魔尊了,你是打算戴你那丑了吧唧的一块玉去丢人吗?”
时间上确实来不及了,但是……
柳折枝摸了摸脸上的面具。
墨宴他应当真的不知道此物该是拿去给道侣下聘的吧?
“凤凰……”
柳折枝有心提醒一句,却刚开口就被凶巴巴的打断了,“你敢嫌弃一个试试!凤凰怎么了?不是让老子赔面具吗?赔了你就给老子戴着!”
“……”
他太凶了,柳折枝不敢出声了,低着头收拾自己刻了一半的玉石,刚好错过某人尴尬捻手指的动作。
那个凤凰……那玩意好像是要算作聘礼的吧?
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莫名其妙就刻了个凤凰,现在送都送出去了,再要回来也不太合适吧?
墨宴眼中闪过一抹纠结。
老子堂堂魔尊,赔死对头个面具还往回要,传出去还不得让人笑话死?
算了算了,但凡他还是个人,就不会缺德到拿着这面具死乞白赖当作聘礼求老子娶他吧?
看在他戴着挺好看的份上,就便宜他了。
让他一个正道仙君做魔后都是破格了,还指望老子给他下聘?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给正道下聘,老子怕不是要把整个魔族的脸都丢光了!
人还没骗明白,墨宴就在心里把两人大婚后该怎么过日子都给想好了。
明日见了新魔尊本尊就开始准备回去夺位,早日把人弄回去,也好早日开始教他魔族的规矩。
必须让他对本尊言听计从!不听话就不许下床!
四十六、死对头求着本尊娶他!
柳折枝就这么收下了可以当做聘礼的凤凰面具,摘下后精心放入储物戒,准备明日再用。
可这样的举动落在墨宴眼中就有了别的意思了。
“你嫌弃?”
“嗯?”柳折枝不明所以。
“你嫌弃老子的面具是不是!”墨宴最受不了被他嫌弃了,气得跳脚。
“没有……”
“没有你为什么摘了!”
看他这么凶柳折枝就不想多说话,默默拿出面具又戴上了。
一刻钟后,旁边又传来一句不满的话,“你都要把老子气死了,你还反过来连脸都不让看?”
柳折枝:“……”
我是身子弱,不是脑子残,明明是他说我不戴面具是嫌弃的啊……
感觉死对头过分不讲理了,但柳折枝不是很在意,摘了面具打算息事宁人,只求他把嘴闭上不要说话了。
可没等过一会儿,刚才让他摘面具的人又不干了,“柳折枝你是不是嫌弃那个面具?”
柳折枝:“……”所以这个面具我到底该不该戴着?
他实在不会应付这种事,犹豫着又把面具戴上了,然后……
“你就这么不想让老子看?”
让戴的是他,不让戴的还是他,柳折枝偷偷捻了捻指尖。
手痒,好想邦邦两下敲他头上。
但是不敢。
思来想去这件事都是围绕着面具,柳折枝不擅长跟人相处,最后只能把重点又落在了面具上,犹豫道:“好看。”
“谁?”墨宴一个激灵,伸长了脖子看他,满眼期待,“说我呢?”
柳折枝抿唇沉默一瞬,“面具。”
什么?竟然不是夸老子?!
墨宴刚要发火,突然意识到了他是说什么。
等等,他说面具,面具好看?
老子就知道!
墨宴又行了,就差把得意两个字写在脸上了,“好看吧?我还会做别的样式,等我再给你做几个!”
刚才还发火找茬呢,现在就雨过天晴这么好说话了,柳折枝暗暗感叹他变脸程度之快,见他真准备再做几个,盯着他的动作认真发问,“可以换么?”
墨宴手一僵。
“换什么?你不是说那个面具好看?”
“是好看,但……”
柳折枝想说凤凰样式不合适,没等再往下说又被打断了,“换不了!老子只会做那一种!”
柳折枝:???
可是方才他还说会做别的样式要给我做啊……
社恐疑惑,但社恐不敢问,只能默默看他把要做面具的东西都给收起来了,说好的再做几个面具也没有了。
因为这个插曲,柳折枝又不说话了,除了社恐,还因为他觉得墨宴太难相处,喜怒无常的,这样的死对头不相处也罢
左右明日就去与魔族议和了,自己也回不来了。
临死前与蛇蛇亲昵过一整日,还摸了大狗狗,他很知足。
墨宴压根不知道他是把明日当做慷慨赴死,牺牲他一人换苍生太平,一边跟他置气还一边想着明日怎么保住他,等到该睡觉的时候发现他没有等自己,差点又气炸了。
老子为你脑袋都要想破了,你就这么自己睡?!
柳折枝你有没有良心!
识相的你就赶紧求老子过去要一起睡!
堂堂魔尊默默盯着床榻生气了半宿,最后发现床上的人睡着了也没叫他,怒气腾腾的起身挤了上去。
把人往里面一推,自己往上一躺,再把人捞回来抱住,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睡到一半被吵醒的柳折枝:???
发生了什么?
“老子要双修!”
耳边响起恶狠狠的一句话,柳折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自从蛇蛇化形之后,虽说是成了墨宴,是死对头,可为何口中说的最多的不是要打架,而是变成了双修?
整日念叨此事,魔族就算再荒淫,他身为魔尊也应当也有自制力才对啊,为何跟个……跟色中饿鬼一般。
难不成是走了什么邪门歪路,太久不双修就会出事?
柳折枝暗自疑惑,察觉他的手越来越不规矩,做足了心理建设才敢拒绝,“双修……累,明日有要事,不可。”
墨宴手一顿。
他说的确实有道理,明日要做正事,今日双修把他累着了,到时暴露了身子虚弱修为散尽的事就完了。
“那就明日回来再修!”
分明是生气了要收拾死对头,到头来却被死对头说服了,有商有量的,人家不让他就改日。
墨宴没发觉自己完全被牵着鼻子走,柳折枝更是以为自己明日没有再回来一说了,沉默不语,也算是默许了。
心中还想着,自己没有明确答应,也算不得食言而肥。
两个人各有各的心思,谁都没再说话,就是谁也没睡着。
墨宴是因为知道柳折枝一直没睡,所以留意着,柳折枝则是……
不习惯,一点也不习惯,为何要被人抱着睡?
我不能自己睡吗?我又不是抱枕……
左右也快死了,社恐一辈子的人头一回大胆提了要求,“我想……自己睡。”
墨宴:??!
“你还挺敢想。”混账惯了的魔尊冷笑一声,“就这么睡!”
你都要被老子骗回魔界了知不知道?
做了魔后还想自己睡?赶紧提前给老子适应好了!
到时候老子正着抱反着抱,想怎么抱怎么抱,还以为你是日日打老子脑袋的主人,或者能跟老子打架的死对头呢?
做了魔后就得听老子的!
他在心里得意的想着,手上也抱得更紧了。
柳折枝见他变本加厉,有些想再开阵一回,最后却没动。
罢了,相识一场,将死之时何必再剑拔弩张,随他吧……
心中想着是就这么容忍了,可不习惯终究是不习惯,柳折枝向来过得精致,哪里睡得着。
睡不着他也不说,就闭目安静等天亮。
已是月上中天,墨宴见他还不睡气得要死,最后到底是骂骂咧咧把人放开了,起身走向殿外。
柳折枝松了口气,终于能自由的睡觉了,刚舒展身体,门口突然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片刻后,一人高的黑蛇爬上床榻,顺着他的脚盘旋而上,将他牢牢缠住,蛇头搭在了他的玉枕上。
一如蛇蛇未曾化形时两人的睡姿。
唯一的不同便是……
蛇蛇吐着信子,语气暴躁,“赶紧睡觉,再不睡老子就双修了!”
好不容易又见到了蛇蛇,却用蛇身说话了,柳折枝拧眉不语,沉默片刻缓缓伸手……捏住了蛇嘴。
不要说话,乖蛇蛇不说话。
就算他这话没说出声,墨宴也明白他的意思了,因为昨日他就说过一回。
什么好小猪和乖蛇蛇不说话,总之他就是喜欢不是人不会说话的生灵。
墨宴觉得自己猜到了真相,自然是更气了。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凭什么不让老子说话!
蛇头疯狂晃悠挣扎,柳折枝抓不住,只能无奈放手,把头转到一边不看他了,眼不见为净。
说吧说吧,不是好蛇蛇了,是墨宴,又混账又凶。
墨宴刚恢复自由想张嘴骂人,见他转头不看自己,到了嘴边的话瞬间噎住了。
柳折枝你……你别太过分了!
嘴长在老子身上,老子想说就说!
凭什么都已经变成蛇身了还不让说话!
他在心里怒吼,盯着死对头精致的侧脸喘了许久粗气也不见人家主动转回来,最后直接伸出蛇信子舔上去了。
在那侧脸和白嫩的侧颈上舔了一圈,都快被香迷糊了才强撑着不耐烦的语气道:“不说就不说,要不是明日有正事,老子才不惯着你!”
说完便转去了另一边和柳折枝面对面,山不就我我便就山。
别管他怎么嘴硬,结果是柳折枝想要的,柳折枝只当这是此生最后一个晚上,哪会花费精力想他的态度好不好,只要蛇蛇不说话了,从坏墨宴变成好蛇蛇便够了。
“蛇蛇,乖蛇蛇,亲亲。”
墨宴被亲了好几下,嘴上“嘶嘶嘶”的好像很不满似的,尾巴尖却晃得欢快。
柳折枝注意到了,伸手轻轻捏了捏他的尾巴尖,再放开时已然将自己的储物戒挂了上去。
墨宴一愣,低头看到是什么更懵了,很快便听他解释道:“这是我赠予蛇蛇的,蛇蛇陪了我五千一百一十七日,我……最喜欢蛇蛇。”
因为只有蛇蛇,从未与旁人交过心,所以即便知道蛇蛇便是墨宴,柳折枝也还是把想给的都给出去了。
他不计较墨宴骗他,只会感激蛇蛇陪了他五千一百一十七个日夜,让他在时日无多之时过了两辈子以来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因为不会让他死,所以墨宴也没往他在交待后事上想,毕竟比起从前那些回,这回他说的太过隐晦了。
墨宴只是盯着尾巴尖的储物戒,觉得戴着戒指的地方有些发烫。
修士的储物戒可是只有道侣才可以互通的啊,柳折枝他……他……
这他娘的跟求着老子娶他有什么区别啊!
啧,这个变态,不喜欢人,非要嫁给一条蛇,果然够变态。
不过……
他边想边偷看了一眼抱着他的蛇尾闭眼入睡的人,看完尾巴尖更烫了。
都这么死乞白赖的求着本尊了,那大婚那日本尊化作蛇身娶他,满足他一下也不是不行。
就这么定了!
魔尊大人想的非常美好,不过储物戒里的东西他没要,毕竟那是柳折枝的家底,只是把东西挪到自己的另一个空储物戒中,又还回去了。
那无数宝物他看都没看,还做贼似的趁柳折枝熟睡给戴在了手上,戴完又满意的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不错不错,好看。
那是他所有储物戒中最精致的一个,精挑细选过才给柳折枝的,戴在那修长白皙的手指上好看极了。
至于腾出来的,原本柳折枝的储物戒……
墨宴小心翼翼又有点心虚的收起来了,就放在他骗柳折枝说弄丢了的,柳折枝送给他的贴身玉佩旁边。
做完这些他才准备睡觉,刚闭眼又猛地睁开了,快速在那两个物件周围设了两百多道结界,然后才放心的睡了。
四十七、收藏死对头穿过的衣服
把这一夜当自己人生中最后一个夜晚,还有最在意的蛇蛇陪着,柳折枝心中无遗憾,睡的自然香,醒的也就早了些。
可一睁眼看到的不是蛇头,而是一张人脸,社恐发作的瞬间,若不是常年修身养性,遵循正道的规矩礼数,他怕是就要尖叫出声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了,他的手就已经伸出去推了。
“砰!”
墨宴再次摔在地上,其实被推的时候便察觉了,只是不敢相信昨日的事又重演了一次,所以错过了躲开的机会,这一下摔的结结实实。
不仅把他摔精神了,还把他摔炸了。
“柳折枝!你他娘的到底想干什么!”
就算你看不上本尊,就算你只喜欢那条破蛇,你他娘的至于这样吗!
连着把老子往地上推两回了!
看他气急败坏的站起身,柳折枝也知道自己推人家不对,但是社恐发作了就是看见人便想躲开,根本控制不了。
这也就是自己如今没有修为,要是有修为定然直接打出去扔到山下了……
可这话柳折枝又不敢说,只能坐在榻上轻声道歉,“对不住……玄知。”
他只是想表达自己的诚意,所以没叫蛇蛇叫了玄知,殊不知歪打正着,某人对这声玄知没有一点抵抗力,最后雷声大雨点小,冷哼一声就算把这事翻篇了,一点没再多计较。
柳折枝也没多在意,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储物戒送出去,却多了个新的回来。
东西没少,储物戒却换了,从前只是素净玉戒,如今却是各色灵石铸成,金色与红色为主,还用金丝镶嵌其中,做了五爪金龙的样式,只一个戒指便能看出高调奢靡。
那储物戒拿在手上,柳折枝看看储物戒再看看站在床前的人,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想问怎么回事。
墨宴也看得明白,但就是不说,他不问就不说。
不只是为了纠正他不说话的毛病,还因为……没想好该怎么解释。
好在柳折枝一大早就得罪了他,正是怕他继续凶的时候,竟然也没追问。
两个人就这么一个不敢问,一个不想说,竟然也能达成共识,最后谁都没再提。
墨宴装作若无其事,柳折枝则是起床换衣服又沐浴,还召唤出了许久不用的倾云剑,坐在窗前温柔的擦拭。
主人与本命剑心意相通,倾云剑自然能感受到他要淡然赴死的心思,虽是为了天下苍生,他心中想的也是死得其所毫无遗憾,倾云剑却无论如何也舍不得。
剑身收敛锋芒,不等他擦拭完便往他身上挨挨蹭蹭,想要挽留主人,奈何剑灵未曾成形,空有灵智却无法开口劝说。
它想说主人为这天下苍生做的够多了,孑然一身对谁都没有亏欠,不如找个僻静的地方安度余生,或许还可以带上那条又蠢又笨还嘴比鸭子硬的蛇。
可它说不出,蹭完了柳折枝只能去找那条总缠着他主人的蛇。
墨宴本来就偷偷关注着柳折枝在做什么,突然看到倾云剑朝自己飞过来,还用剑尖去挑自己的外袍,给挑出好几个窟窿,人都傻了。
“你怎么回事?柳折枝让你来划破我衣服泄愤?!”
倾云:……
蠢蛇!不光那张嘴不会说话,还蠢的要命!
真不知道主人看上他什么了,竟然准备把我都托付给他!
一把剑能知道什么,只知道为主人着想,维护主人,倾云见他误会主人,更是用了力气继续挑他的衣服,想要让他去劝劝主人。
这回墨宴算是遇上真不会说话的了,眼看着衣服被挑得破破烂烂,忍无可忍准备找它的主人算账。
“柳折枝!”
一人一剑合起伙来欺负老子!当老子好欺负呢!
柳折枝听到动静走过来,看看他几乎全是窟窿的衣袍,再看看旁边悬在空中很是焦急的本命剑,瞬间觉得自己有些头疼了。
身死道消后还要劳烦墨宴收留倾云的,怎么一眼没看住,他们就……人和剑还吵起来了……
“你看看你的本命剑把老子戳的!”墨宴直接脱了外袍给他展示,好好的衣服都快成渔网了。
柳折枝:“……”
“倾云它……”为了自己的本命剑能有个好去处,柳折枝努力组织语言,“它只是与你亲昵,没有坏心思。”
墨宴:??!
倾云:!!!
主人你怎么学会胡说八道了!
墨宴也震惊,看看衣服上的窟窿再看看他,“你管这叫亲昵?”
柳折枝心虚的抠了抠衣袖,昧着良心一本正经点头,“嗯。”
他本来表情就淡然,又长得好看,气质还清冷,说什么话都让人下意识觉得是真的,再加上这么笃定,墨宴真信了。
柳折枝的本命剑跟我亲昵什么?
本命剑只跟主人亲昵,除非主人有了道侣,才会也认主人的道侣为……
想到这里,墨宴醍醐灌顶。
好啊!柳折枝他果然是迫不及待让本尊娶他!
还派了本命剑来暗示!真是好深的心机!
又是储物戒又是本命剑,不会是本尊随手给他做了个凤凰样式的面具,让他误会本尊给他下聘了吧?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墨宴面上撑着淡定,嘴角却快要压不住了,疯狂想要上扬。
行吧,虽然是误会了,但反正也是要骗他回去做魔后,本尊就勉为其难收下他这些小心思吧。
堂堂魔尊怎么会上赶着戳破这种事,只会等死对头亲口求他,于是墨宴只装作不知道,随手捏了捏倾云剑的剑柄,“跟我亲昵呢?哪有这么亲昵的,真蠢。”
不只是语气欠,动作也欠,屈起手指在剑身上“砰砰砰”弹了好几下。
倾云:……
主人我不想跟着他,我捅死他算了!
柳折枝感知到它心中所想,只能尽力安抚,却还没安抚几句就听到罪魁祸首大声道:“就算是亲昵,弄坏了我的衣服也得赔吧?”
赔衣服……倒是理所应当。
柳折枝觉得他说的有理,但问题是现在赔不了,储物戒中都是自己的衣服,他比自己高了那么多,哪有能赔给他的。
“没有你的。”
“那你就……你就赔一件你的。”
柳折枝一愣,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白衣,再看看他高大的身形,犹豫许久才认真道:“你穿不上。”
“穿不上就不赔了?”墨宴恶声恶气,“你的本命剑戳坏我的衣服,你就是应该赔,你管我穿不穿的上,反正你得赔!”
既然他坚持要自己赔,还不介意穿不上,柳折枝也就没再多说,很是痛快的拿了一件新的给他。
墨宴接过来刚要收下,突然发现衣服上没有他身上那种冷香,瞬间又还回去了,“不要这个,换一件。”
有心想说自己的衣服都是一样的白衣,款式布料都没有任何区别,但柳折枝对上他凶巴巴的样子愣是没敢说,默默收回来给他换了另一件新的。
墨宴接过来偷偷一闻,发现还是不对。
“这个也不行,再换一件。”
就这么一连拿了三十几件新衣服给他,全都被他退回来了,最后眼看到了正午时分,要去与魔族议和,柳折枝一分神,不小心拿了件穿过的出来。
哎?有了有了,这个对了!
墨宴一把抢过来,迅速塞进了储物戒。
柳折枝迷茫的看看空空如也的掌心,又不解的抬眼看向他,“那件是……我穿过的。”
穿过的衣服怎能当做赔礼,这不合礼数。
墨宴眼中的心虚一闪而过,很快又理直气壮道:“来不及了,随便一件就行了,快下山去见魔尊吧。”
柳折枝还是觉得不合礼数,又是要死了,死之前总不能赔人家一件衣服还是旧的,最后到底是又拿出一件新的给了他。
也没说话,就是塞进他手里了。
墨宴:!!!
老子就知道!
谁家好人非要把衣服送人啊!
他还送两件!一件新的一件穿过的!
他果然是暗示本尊早点娶他!
“咳……那个什么……”墨宴轻咳一声掩饰尴尬,“里衣也戳破了。”
柳折枝一愣,看看他完好无损的里衣,虽然没出声,眼神里却明晃晃的带着问号。
哪里破了,这不是好好的么?
而且……贴身的里衣更不能拿我的去赔了吧,也太不成体统了。
墨宴终究还是要些脸的,被他这么一看实在编不下去了,“算了,就不用你赔了。”
说完便从储物戒里拿出一件外袍穿上,又走过去揽住他的腰。
柳折枝身体一僵,“你……”
“带你下山啊,不然你没有修为走下去吗?”
墨宴不耐烦的解释一句,看他老老实实收起倾云剑又戴上自己亲手做的凤凰面具,得意的勾勾嘴角,放在他腰间的手也暗戳戳摩挲两下,偷偷揩了点油。
这动作柳折枝自然是感受到了,低头疑惑的看了一眼,他那手又不动了,好像都是自己的错觉一样。
“看什么看啊,准备好了没有,准备好我就直接瞬移了。”
正事要紧,柳折枝自然不会再多说什么,只淡淡点了点头。
两人的身影离开寝殿的瞬间,墨宴清楚的听到怀里的人轻声道:“日后……这栖梧殿便赠予你,可好?”
柳折枝住了几百年的宫殿叫做栖梧殿,是当年他选择住在此处时自己取的名字。
云竹峰这整座山是乾坤宗早就有的,可上面的一草一木都是柳折枝几百年里亲自打理的,几乎全都换成了自己喜欢的,但这终究是乾坤宗的地盘,不能送给一个魔尊。
只有栖梧殿不一样,完完整整都是他的,亲手建造布局,装饰点缀,把原本的小木屋改成了如今淡雅素净的栖梧殿。
这是他的,就跟倾云剑一样,所以他能做主送给墨宴,到时只需墨宴施展移山倒海的术法,搬去魔界便是。
柳折枝把身后事交待的明明白白,墨宴却听到这句话差点弄砸了瞬移,身形猛的一晃。
好啊,他还自带寝殿,就这么迫不及待随我回魔界嫁给我?
不错不错,终于学聪明了,知道该怎么抱大腿了。
墨宴自然是满意的,但他怎么可能说自己满意,只得意又勉强的回了一句,“看你表现吧。”
柳折枝不明所以。
看我什么表现?
我将栖梧殿赠予他,他……不想要么?
可是这十几年他住的明明很习惯啊。
或许是魔族不喜欢如此素净,还正道气息颇为浓郁的宫殿?
柳折枝不敢问,只能暗自琢磨,最后觉得还是不要强求了,落地时便改了口,“那……栖梧殿便留给小师弟吧。”
反正都是主角,日后是道侣,给小师弟还是给他都是一样的。
柳折枝想的很清楚,甚至觉得很是妥当,却不想腰间一痛,是某人故意掐的。
“你敢给他试试!说好了给老子的!”
小师弟小师弟,满脑子都是小师弟!
那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白秋,老子早晚割了他的舌头!
让他再跟柳折枝撒娇!把柳折枝哄得要星星不给月亮!看他没了舌头还怎么哄!
四十八、社恐遇上社牛
十几年了,这是柳折枝头一回走出云竹峰。
对外声称是闭关,但那日段承乾率人破阵之事是整个宗门都知晓的,折枝仙君收了个徒弟,这徒弟嚣张混账,当众辱骂师祖也被偷偷议论了许久。
是以云竹峰一有动静,周围等候多时的弟子们便齐齐看了过去。
正巧看到墨宴揽着柳折枝的腰瞬移到山脚下,还听到了他吼的那一声。
“大胆!”
周围弟子因为他的怒吼义愤填膺,眨眼间便围过来对他指责讨伐。
“你竟敢对折枝仙君不敬!”
“目无尊长,对师尊不敬,按门规要罚三十戒鞭!”
虽说段承乾争权夺势,对柳折枝不待见还利用,甚至想要暗害,但这些小弟子不参与那些龃龉,和大多数世人一样,都对折枝仙君有着很厚的滤镜。
那可是一剑倾云斩月的折枝仙君,护这天下苍生几百年,这般神仙似的人,他们平时能在宗门中遇到见个礼都觉得荣幸。
段承乾把柳折枝徒弟是只蛇妖的消息传得人尽皆知,妖族的身份本就敏感,能被折枝仙君收为徒弟更是三生有幸,这些弟子见墨宴区区蛇妖竟敢不敬柳折枝,怎能不怒。
一个个争先恐后要捉拿墨宴去执法堂问罪,若不是门规森严不许宗门内打斗,怕是早就为了维护柳折枝对墨宴群起而攻之了。
墨宴一脸懵。
因为他没想过云竹峰封山十几年,附近竟然还有人走动,更不知道这些弟子都听说了今日与魔族议和,早早守在这想见折枝仙君。
哪怕看到一片衣角也是好的。
柳折枝社恐,最不喜见人,往日出入宗门都是直接撕裂空间,根本无人瞧得见,小弟子们都以能见到他的踪影为骄傲。
这些年一直都是如此蹲守,只不过柳折枝没遇到过,头一回现身在山脚下就遇到这么多人,他也愣住了。
第一反应就是推开了墨宴,大庭广众之下不愿拉拉扯扯,不成体统。
然后就不说话也不动了。
人实在是太多,蹲守他的弟子足有百人,在跟前的有几十,远处不敢过来只努力偷看的也有几十人。
他这么一动,瞬间吸走了所有弟子的注意。
“拜见折枝仙君。”
一个个宗门弟子行大礼拜见,整齐划一,排场上处处彰显名门正派的礼数规矩,语气恭敬,姿态臣服。
柳折枝不是没被万人朝拜过,当年他得了个仙君的尊号,也曾在大典上登临高位,俯瞰无数正道修士朝拜,但终究是离得远,不至于让他社恐发作太厉害。
今日却……
虽是不过百人,但也太近了些。
墨宴离得更近,刚才还因为被人大呼小叫有些恼火,现在看着这些人对柳折枝如此恭敬,火气倒是消了些,就是越看柳折枝越觉得奇怪。
正道第一人的折枝仙君该早就受惯了这些礼数才对,怎么让人行礼行这么久,也不说声起来?
难不成是要立威?
不应该啊,柳折枝要是有这个心思,也不至于被段承乾那老不死的抢了统领正道的大权。
他疑惑不解,但也不好开口问,只当这是正道有什么特殊习惯,跟他们魔族不一样。
直到衣袖紧了紧,低头一看,竟是两根修长白嫩的手指抓住了他的衣袖。
抓得相当紧,指腹都泛白了。
墨宴:??!
这他娘的是干什么?
发现被他抓包了,柳折枝默默把手收回来,语气清冷的吐出一个字,“嗯。”
是对着那些弟子说的,但这时候一个嗯字实在是有点不合时宜。
墨宴做魔尊再嚣张,他也知道有人行大礼要让人家起来,现在他看柳折枝这么说,一时间都有点分不清他们俩谁更嚣张。
当年他还以为柳折枝只对他们魔族这样,万万没想到啊,对自己人也这样,还是自己宗门里的弟子们。
“是!”
整齐的应声吓了墨宴一跳,他抬眼一看,正看到那些弟子一个个喜悦又激动的起身了,远处甚至还有人小声议论。
“听到没有,折枝仙君今日说话了!”
“终于让我给赶上了,折枝仙君竟然跟我说了一个字!”
“我得回去给祖宗扫墓,写进族谱!我光宗耀祖了!折枝仙君跟我说过话!整整一个字!”
墨宴听着那些激动的话,嘴角抖了抖。
柳折枝平日里在宗门中到底什么样啊?说一个嗯字就把这些人激动成这样?
还光宗耀祖?
那老子以前日日跟他打架,现在还跟他双修过,是不是得上表天道再给六界用灵力重复昭告三日啊!
一群没见过世面的蠢货!
见过世面的魔尊在心里冷哼一声,想的是不屑,动作却相当麻利,直接把柳折枝给挡住了,严严实实隔绝他们的视线。
他这么一挡,偷看柳折枝的弟子们咬牙切齿,被挡住的柳折枝却大为感激,终于松了口气。
甚好甚好,就这样,不要躲开,帮我挡一挡。
墨宴长这么高果然是有些用处的,虽然不及我的蛇蛇乖,至少能当个屏风用。
墨宴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被当屏风用了,站那挡着别人的视线,突然又想起了之前在跟柳折枝因为什么吵。
是因为白秋,但白秋身后有谁撑腰,那个老不死的才是最该收拾的。
他把气都转到了段承乾身上,反骨一上头,也不管这是人家正道的宗门,又开始我行我素嚣张跋扈。
“我师尊都下山了,不是说去议和吗?”
没人来接柳折枝,他就带着柳折枝站那不动,声音裹着灵力传遍整个乾坤宗,“人呢?都死绝了?还去不去了!”
柳折枝本来就社恐,他还搞出了这么社牛的操作,这几句话一喊,听得柳折枝恨不得当场上山,回栖梧殿闭关算了。
不过虽然墨宴的做法不合规矩,也十分缺德,话还说的毒,但真的有用。
整个乾坤宗都听到了,段承乾再不来接人,那可就要在世人面前暴露对柳折枝不好的事了。
慈爱师尊的形象崩塌,那还怎么借着柳折枝的名号统领正道。
于是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段承乾就带着十几个大宗门的宗主来了,还有各个宗门最具威望的长老。
墨宴看着一行人几乎全是白胡子老头,竟然还成不了大事,议和都要靠柳折枝出面,不等那些人站定就又开口怼上了。
“各种宗主长老,是不是年纪大了精气神不够用啊,怎么我师尊下山这么久了也不见你们察觉?难不成是修为迟迟不精进,寿数将近,神识都不听使唤了?”
这话说的又损又让人无法反驳。
你怎么反驳他?
年纪确实是大,修为也确定多年不曾精进,自己没实力,想反驳都张不开嘴。
也就段承乾有脸说话,年纪修为上找不出茬,转而挑他别的。
“就算你是折枝的亲传弟子,也不可枉顾门规,不知礼数!”
段承乾端着宗主的架子,挥手叫来执法堂的弟子,“柳玄知言语无状,扰乱宗门,带去执法堂受五十戒鞭,以儆效尤。”
几个弟子将墨宴围住,柳折枝自然是不能看他被抓走,更怕他脾气爆,直接暴露身份,刚硬着头皮要开口,突然被他抓住了胳膊。
方才还嚣张跋扈的人一手抓着他,一手指着段承乾,“师尊,你看看宗主啊,我好心叫他来,免得耽误去议和,还帮他找了没有来及时接你的借口,他竟然不识好歹,上来就让人抓我!”
这一手告状打得众人猝不及防。
别说是旁人震惊,柳折枝作为被他拉着告状求撑腰的人,更是懵得不行,一度怀疑自己是没睡醒,还在做梦。
蛇蛇是墨宴,蛇蛇化形被我收做了徒弟,对外称作柳玄知,柳玄知就是墨宴,我徒弟是墨宴……这……这也没错啊,就是墨宴啊。
怀疑人生的重新捋了一遍,柳折枝无比确认眼前的人就是魔尊墨宴,是自己曾经的死对头,以嚣张跋扈闻名六界,那现在这……找他告状让他撑腰的举动是怎么回事?
其实是他不够了解墨宴,只见过墨宴对外嚣张跋扈,横行霸道,脾气火爆又不讲理,没见过墨宴当年在魔界争夺魔尊之位时的那些手段。
会颠倒黑白装受害者告状,这是墨宴最拿手的套路。
老魔尊几十个儿子一起夺位,他不受宠还愣是杀出一条血路继承了魔尊之位,能是什么善茬,总不能全靠打架吧?
心机墨宴也有,只是分对谁而已。
跟柳折枝做死对头,是他难得的只是纯打架,不耍一点心机,至于他那几十个同父异母的兄弟……
死法不尽相同,各有各的惨法,甚至有的墨宴都没亲自动手,只挑拨几下便让他们自相残杀了。
这些墨宴自己自然是不会说的,如今已经走上了要保柳折枝性命这条路,他当然是要拿出些真本事,见柳折枝不说话,又是一通说。
“师尊,你不是人人敬仰的折枝仙君吗?我是你徒弟,我归你管教,怎么总有一些老不死的想替你管教我,他自己没有徒弟吗?”
他不光会怼会骂,他还会阴阳怪气,听得段承乾胡子都要立起来了,他也权当看不见,还在那“疑惑”的问柳折枝。
“是师尊的师尊比师尊修为高,比师尊守护苍生有功,所以才能不顾师尊脸面,什么事都替师尊做主吗?”
墨宴问得那叫一个真诚,也不等回答,直接恍然大悟的深吸了一口气。
“哦,我知道了,师尊的师尊倚老卖老不要脸!师尊,你得救我啊,我可不去什么执法堂挨鞭子,万一有人趁机弄死我,让我以后不能替师尊开口讨公道,那就完了!”
看似在找柳折枝求救,实际又是骂段承乾,又是把那些不能拿到明面上说的阴谋诡计一股脑全说了,让在场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种事墨宴做的得心应手,说完还暗中挑衅的朝段承乾勾了勾嘴角。
老不死的,这几百年靠柳折枝耍威风,背地里还不把柳折枝当人,如今老子来了,你他娘的就等着还吧!
四十九、威逼利诱,要夜夜抱着魔后睡
墨宴靠一张嘴就让段承乾破防了,无论再怎么努力维持宗主风范和慈爱师尊的形象,也依旧藏不住铁青的脸色。
本就穿着一身青色的道袍,现在脸色一铁青,远远看去跟个茄子一样。
墨宴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抓着柳折枝又是一顿阴阳怪气,“师尊,宗主怎么变色了?不会是中毒了吧?难怪胡言乱语,原来是神志不清了,这样还能去议和吗,别搞砸了赖在师尊你头上。”
不算周围的小弟子,光是各宗门的宗主长老也那么多人,却都光听他说话了,一句接着一句,越说越离谱。
段承乾说要让人抓他去执法堂,他就把段承乾气成这样,换了普通弟子都够被废除灵力赶出宗门了,可他偏偏是折枝仙君的徒弟。
最让众人心惊的是……折枝仙君竟是全程默许了,就这样看着听着,不训斥也不阻拦。
柳玄知是折枝仙君的亲传弟子,师徒一心,那这柳玄知说的话,岂不就是折枝仙君的意思?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出声,但眼神里的意思却如出一辙。
这些年谁也没见过柳折枝要求什么,都是段承乾在发号施令,如今墨宴这么一搅合,还处处针对段承乾,再配上柳折枝社恐不说话,硬是让所有人都强行悟出了其中深意。
折枝仙君真的要出面掌权,统领正道了!
段承乾做事讲究排场大,姿态足,但往往都是无病呻吟,明明阴险狡诈却非要装作公事公办,让下面这些宗门心中不满却又不敢说,哪比的上柳折枝话少还没要求,而且修为高深净干实事。
于是不过瞬间,众人便想明白了该站队到谁那边,更有甚者还接了墨宴的话。
“段宗主若是身体有恙,恐怕确实不适合再去议和,此事关系重大,苍生性命不可儿戏,不如还是让段宗主好生休息吧,坐镇后方,待我等带回好消息即可。”
有人带头,那就不乏附和者。
“此言有理。”
“依我看,此法可行啊。”
“折枝仙君意下如何?”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根本不管段承乾是不是想要开口说什么,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不说,还恭敬的询问柳折枝的意见,气得段承乾差点当场吐血。
柳折枝能说什么,他听这么多人吵吵闹闹,还被这么多双眼睛近距离盯着,也就是没有修为,不然早就撕裂空间跑回他的栖梧殿了。
“嗯。”左右不是什么要紧事,社恐发作的折枝仙君一个字可回应万事。
这就算把段承乾留下的事给定了,别说段承乾震惊他竟然真有这个胆子摆脱自己的控制,就是搞事的墨宴都懵了。
柳折枝竟然这么信任我?!
这么大的事也不向着他师尊,什么都听我的?
不错不错,有点本尊魔后的样子了,就得对本尊言听计从才好。
本尊还会害魔后不成?这都是为了他好!
堂堂魔尊靠着脑补把自己哄得美滋滋,觉得柳折枝跟自己最亲近,也最向着自己最听自己的话,瞬间更有动力了,憋着股劲非让柳折枝看看他有多能干不可。
他一个魔尊在魔界都是要风有风要雨又雨,魔界可是六界之中最不讲规矩礼数的,人界恰恰相反,凡事都要一个规矩,那柳折枝这个正道第一个人从今日起就必须给他风风光光!
做什么被旁人招来喝去随意使唤的傀儡,给老子做你的折枝仙君去!
没了修为还有老子在背后罩着你!
眼看段承乾拂袖而走,临走时还眼神阴狠的看了柳折枝一眼,大有威胁的意思,墨宴在心里冷笑一声,看着和他一起退下去的执法堂弟子,随便琢磨一下就知道该怎么帮柳折枝立威了。
做了几百年魔尊,没人比他更懂该怎么做一界之首了。
正道不是最讲究了吗?那就让柳折枝比老子做魔尊时排场还大!
“既然是去议和,就让我师尊这么去吗?师尊累了,弄个轿撵来。”
这要求其实不过分,哪个一界之首重大场合都没有御剑或者直接撕裂空间过去的,只不过往日柳折枝不愿多见人,独来独往,所以这待遇自然而然就落在了段承乾身上。
现在墨宴这么一要,立刻有人将给段承乾准备的轿撵带来了。
金丝楠木和灵石灵玉打造,很符合正道的审美,雅致又奢华,还带着四只雪白的灵兽拉着轿撵,专门用来代步的雪疾狮,威风凛凛且以脚力著称,有灵力加持可比御剑快得多。
墨宴对这几只雪疾狮有印象,是柳折枝在雪域与他抢过的,他没什么兴趣,就是想跟柳折枝打打架,后来自然是让柳折枝把雪疾狮都带走了。
他还以为柳折枝是要带回去养着玩,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被段承乾那不要脸的拿走拉轿撵了。
“几头狮子配得上给我师尊拉轿撵吗?”
墨宴心里有气,气柳折枝在宗门五百年被欺负到这种程度还不知道反抗,更气段承干的种种苛待利用,冷着脸放了一堆清洁法术清理轿撵,又收走了那几只雪疾狮。
“换成鸾鸟来。”
鸾鸟不比寻常灵兽,刚出生便是高阶灵兽,即便是有,抓来也都是做灵宠,谁能舍得用来拉轿撵。
众人自是拿不出来,墨宴也不多为难他们,只是恍然大悟似的看向柳折枝,“师尊,你不是有吗?别人用过的我们不要,我们用自己的。”
柳折枝:???
我哪里来的鸾鸟?
一只兔子你都不让养,直接给生吞了,若是有鸾鸟,你还不得闹翻了我整个云竹峰?
在他疑惑的目光中,墨宴把手伸向了他的储物戒,随后一阵白光乍现,四只五彩的鸾鸟盘旋空中,绕着柳折枝发出一阵阵示好的啼鸣。
柳折枝:“……”
这暗度陈仓的举动旁人自然不知晓,真以为他养了鸾鸟,可他自己再清楚不过了,这是墨宴养的。
至于这些鸾鸟为何亲近自己,大抵也是受墨宴之命。
墨宴就这么以一己之力把柳折枝该有的排场都给足了,甚至当着众人的面把柳折枝给扶上了轿撵。
外人看来是徒弟孝顺师尊,处处恭敬,上个轿撵都要扶着,实际上却是柳折枝身子弱,他全给想方设法遮掩的明明白白。
鸾鸟拉轿撵,身后众人自然不会轻易追上,墨宴上去后便抱着柳折枝不撒手,看似是贴在他耳边有话要说,实际上却在暗戳戳揩油。
“到时候只管去谈,就当你修为还在,我是魔族,知道怎么唬住他们。”
“嗯。”
柳折枝应了一声,侧身想要躲开他,毕竟这是在外面,如此举止亲密实在不妥。
可无论如何动,都只会越动越被抱得紧。
“师尊。”墨宴扣着他的腰,语气危险,“我帮你瞒的这么好,还让你摆了段承乾一道,以后能慢慢筹谋掌权,你躲什么?”
“想用完就扔了?”
柳折枝不知该怎么回应,只是满心的不明所以。
因为这个死对头实在是太善变了。
一会儿骂骂咧咧,一会装乖绿茶,现在又咄咄逼人像被利用完就要拆伙一样,他真的很想看看墨宴脑子里都装着什么。
为何如此丰富多彩,一时一变,想法如此之多?
“说话,你他娘的又不说话!”没得到回应,墨宴觉得自己费尽心思为他着想还换不来一个字,又火了,咬牙切齿的在他耳边骂了一句。
老子堂堂魔尊,混进正道为你铲平小人,帮你夺回本该属于你的东西,你不感激就算了,你还不跟老子说话!
你他娘的别太不知好歹了!
柳折枝默默垂眸,一被凶更不想理他了。
这反应无异于火上浇油,墨宴气结,喘了两口粗气,按着他的后颈就吻了上去。
这嘴要是不会说话,那就干点别的!
柳折枝大为震惊。
平日在寝殿里胡闹就算了,如今青天白日,怎可在外面便亲上来?
他想开阵脱身,奈何要保持体力去见新任魔尊,正事要紧不能动手,最后只能由着那不要脸的人里里外外吻了个遍,麻了舌尖才被放开。
“我帮了师尊这么大的忙,师尊给我点感谢,是应该的。”
分明是强吻欺负人,墨宴还理直气壮说成这是应该的。
甚至捏了捏他精致小巧的耳垂,沉声警告,“师尊,为了这天下苍生,你也不想议和失败,被人知道你没了修为吧?”
一听就是要威胁点什么,柳折枝对他的混账程度有些了解,倒也没惊讶,只是目光平静的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我保你性命,帮你瞒得严严实实,段承乾我也替你收拾了,议和我也让你谈成,但是……”
墨宴又低头在他红润的双唇上亲了亲,“师尊,你得答应我之前说的。”
他说过的话太多了,还总变,柳折枝哪能猜到是哪句,见他不再继续,只能自己去问,“什么?”
墨宴嘴角轻勾,扣着他腰身的手又紧了紧,几乎将两人严丝合缝的贴在了一处,“就跟我拜师时说的一样,白日里你教我修道,夜里……我拿元阳孝敬师尊。”
反正日后也是要做魔后,早些圆房是应该的。
虽然本尊手段阴险了点,不过……
墨宴毫不在意,甚至表情骄傲。
本尊坏事做尽,不要名声也不要脸,要个香香软软的魔后,夜夜抱着睡才符合本尊的身份。
五十、竟敢盯着老子的魔后看!
夜里孝敬……元阳……
柳折枝身体一僵,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如此荤话。
对上他震惊的目光,墨宴笑的越发邪肆,“师尊要是不答应,你猜……我会不会搅黄了你的议和?”
这威胁已经酝酿好几日了,从准备带柳折枝回去做魔后开始,墨宴就想着要尽早开始自己夜夜笙歌的好日子。
如今一时半会儿还回不去魔界,至少要把柳折枝这边的事处理好,日日朝夕相处,双修一回还得看人脸色,还要变猪变狗去换,这亏他可不吃。
倒不如直接来威逼利诱,这才是他这个魔尊擅长的。
墨宴胸有成竹,他相信柳折枝一定会答应,毕竟眼前这困境只有他能帮忙解。
然后现实却又给了他当头一棒,柳折枝是他永远看不透的,更猜不出那漂亮的红唇中能说出何等惊人的话。
“议和之事……确实有劳,但……”柳折枝言语间满是犹豫,“我的命便算了,我与你交易几日,你只帮议和,可好?”
“你说什么?”
墨宴傻眼了,表情也从原本的十拿九稳变得僵硬又不可置信。
柳折枝以为他是真的没听清,认真又重复了一遍,重复完还总结道:“总之……不必保我性命,因果一事,强行干预,于你也有牵连。”
之所以把生死想的这么开,连被没收修为都不在意,都是因为柳折枝心中清楚,这是因果循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他被系统选中,却不做任务还多活了五百年,合该付出其他代价。
修为是代价,性命亦是。
可墨宴不知道,即便是知道也理解不了,劳心劳神还要装什么折枝仙君首徒在正道出面,为的就是保住自己的魔后,可这魔后现在跟他说……不想活了?
“你说不活就不活了?还他娘的没合籍呢!”
他把心里话吼出来了,柳折枝听得云里雾里,“嗯?”
什么合籍?是指我到了这般年纪还未曾有道侣吗?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墨宴哪能放下面子继续说是自己要娶他做魔后,冷哼两声又说了句别的,“反正老子不同意!”
这……
我的生死为何要他同意?
柳折枝不明白,也不想问,听他在耳边气得直喘粗气,觉得好痒,纠结许久才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墨宴:?!!
好好好,他娘的他又让老子闭嘴!
等着吧,越不想活老子越让你活!
他气得直接咬了柳折枝掌心一口,柳折枝未曾留意,突然被咬后习惯性的脱口而出,“蛇蛇,疼。”
那是当年骗蛇蛇关心自己时常说的话,一被咬了柳折枝就这么说,哪怕一点也不疼。
此话一出两个人都愣了一下,到底是墨宴反应更快,瞬间拉住他的手查看,“我看看我看看,没用力啊,这么疼吗?”
边说边拿出丹药用灵力碾碎了,直接往掌心那个特别特别浅的红痕上敷。
敷完吸收后还下意识要伸舌头舔。
因为他还是一条小蛇时就这样,会帮柳折枝舔伤口,如今这习惯性的动作一出来,舌头快要舔上去他才惊醒,舌尖抖了抖,尴尬的往回收。
“蛇蛇……”柳折枝被回忆触动,忍不住抬手在他头顶摸了摸,“你若……若只是我的蛇蛇便好了。”
墨宴疑惑抬眼,却只看到他古井无波的眼神,看不出半分情绪。
觉得自己藏的好,完全不会暴露,所以这句话最后被墨宴理解成了柳折枝还是更喜欢那条破蛇,不喜欢化形之后的自己。
为什么呢?
墨宴想不通,想不通怎么会有人更喜欢不会说话的生灵,这生灵化成人形就不喜欢了。
明明化成人形很多事都更方便了,自己能护着他,还能陪他去议和。
“以后你就知道了。”墨宴半是生气半是嫉妒,“柳玄知比蛇蛇更好。”
墨宴比柳玄知还要好。
最后这句话他没说出来,放不下脸面,只在心里默念了一句。
四目相对,谁都没再说话,可空气中却好像弥漫着什么,让气氛莫名开始升温。
最后是墨宴先避开了他的目光,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来由的心虚,甚至……羞耻。
方才还是要炸毛闹翻的气氛,突然就变得和谐起来了,甚至炸毛的人还有些躲着自己,回避自己的视线,柳折枝也不知道是自己哪句说对了他的心思,竟然引发了这样奇怪的反应。
不食人间烟火几百年的折枝仙君不懂这个气氛叫暧昧,他只是默默想着……魔尊墨宴果然善变。
鸾鸟代步速度极快,路上时间很短,轿撵内刚安静下来,两人就已到了约定好的人魔两界交界处。
此处名为夕城,一日之中永远是夕阳西照之景,夜里如常,清晨日出便是夕阳。
柳折枝只在除魔卫道时来过,从未仔细看过城内景象,俯视下去见城内布满了魔兵,甚至有无辜修士被暴力驱逐,还见了血,眉头微微皱了皱。
魔族没了墨宴做魔尊,约束恶行,这十几年来果然变本加厉,越发扰乱六界安宁。
原本议和魔族只占离魔界更近的东城便是,西城是由人界安排,如今他们却占了整座城,不愿被驱逐的修士还要受无妄之灾,当真是无法无天。
其他人陆续赶到,看到这情景也是脸色难看,还没开始议和就被魔族给了下马威,正道脸面往哪搁啊。
说到底还是段承乾无能,未曾安排好一切,柳折枝指尖微动,一张小巧的符纸出现在手中,随着手上结印,符纸缓缓飘出,眨眼间便一变十十变百,从空中纷纷扬扬落下。
那是镇魔符,虽说没有灵力不能催动出真正的威力,但用来吓一吓这些魔兵也绰绰有余。
不知是哪个魔兵的魔气率先被符咒镇压些许惊呼一声,很快遍地的魔兵便惊恐着四散躲避。
又是一张符纸飘落,传音符带着柳折枝清冷的嗓音传遍整个夕城,只有一个无波无澜的字——
“退。”
无关符纸威力大小,这一手奇门遁甲之术,加上那熟悉的清冷嗓音,足够魔兵们闻风丧胆,边争先恐后退回东城,边有人高声叫喊。
“快去禀报魔尊,来的是正道的折枝仙君!”
段承乾可没说柳折枝要来,魔族都以为柳折枝闭关多年是跟墨宴打架身受重伤,毕竟都大举进犯了也不见柳折枝出面,还当段承乾那个无能的要带正道来议和,所以才这么嚣张。
如今知道柳折枝来了,别说是那些魔兵,在花楼里搂着美人喝酒的现任魔尊都懵了,一把推开美人打掉了酒杯,“柳折枝?他不是还在闭关?伤好了?!”
等新魔尊匆匆赶来,柳折枝的轿撵都已经落在了西城正道建造的观星台上,人群之中,墨宴一眼就认出了来人是谁。
曾经的九魔王烛离。
墨宴即位,亲兄弟一个没剩下,都成了他的垫脚石,魔王之位悬空,又没有子嗣,就随便封了九个堂兄弟去坐,这个九魔王烛离是最小的。
年纪小,看着没心没肺沉迷酒色,没想到最后勾结正道暗算他的竟是烛离。
墨宴倒是没有多生气,魔族发生叛乱是常事,谁够狠心谁就更能坐上魔尊的位置,他只是觉得,烛离活腻了。
这魔尊的位置有命抢,也得有命坐稳才行。
正想着以后要怎么把烛离弄死,旁边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拉住了他的两根手指,还轻轻拍了拍。
墨宴一愣,低头看到柳折枝的手还在那样拍,很快又转去看柳折枝本人。
柳折枝早已戴上了面具,看不出表情,只一双眼睛露在外面,但也是平静如水的,不透半点情绪。
墨宴:???
他还是不懂,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暴露了身份,这是柳折枝感受到了他身上的杀气在安慰他。
但这并不耽误墨宴高兴。
毕竟这是柳折枝自他化形之后少有的主动触碰他,不是对蛇蛇的摸头,而是对人的,蛇可没有手。
应该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第一次主动亲近柳玄知,不是亲近蛇蛇。
感受到杀气散去,柳折枝便把手收了回来,只是过程中突然被阻拦了一下,一根骨节分明的手指伸出来,竟然勾了勾他的手指。
柳折枝疑惑不已,墨宴却心猿意马。
啧,这手可真软啊,手指都又滑又嫩的,摸着手感真好,我一摸就知道,这要是不做魔后可太暴殄天物了。
曾经用几个成语都费劲的魔尊,在柳折枝身边被逼着看了十几年的书,连暴殄天物这样的词都会用了。
两人的互动做的隐蔽,旁人都在紧张于魔族与正道对峙,谁都没注意,只有烛离直勾勾的盯着柳折枝,重点看着脸上的面具,恨不能透过面具看到柳折枝的脸色和表情。
那眼神中有惧怕,也有试探。
有传闻说折枝仙君受伤了才闭关,前些日子已经开战过一回,折枝仙君没出面,如今议和却出来了,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怀疑是不是真的重伤未愈。
可柳折枝依旧仙风道骨,端坐轿撵之上,他这一看没看出端倪不说,反而把墨宴给看炸毛了,张嘴就吼。
“你盯着我师尊看什么!新长的眼睛不用就要烂了吗!”
他娘的抢老子魔尊之位,还盯着老子未来的魔后看,你有几条命够老子给你挫骨扬灰!魔.蝎`小`说 k.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