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茂舔舔干裂的嘴唇,心里直痒痒。
他现在就是个穷光蛋,烂命一条。
还能有啥比天天钻粪坑更恶心?
“一大爷,你到底想说个啥?”
许大茂小声探问。
易中海见他咬钩,浑浊的眼珠转动一下。
装模作样朝左右看看,身子往前凑。
“我就是好心,给你提个醒。”
“前院老吴家那个远房侄子,人叫二愣子。”
“听说路子野得很,总能搞到些不好弄的玩意。”
“看你可怜,给你指条明路,走不走你自己想。”
说完,易中海不多讲一句。
然后背着手,慢悠悠回自己屋去。
许大茂一个人站院里,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易中海这个老东西会有这么好心?
许大茂一个字都不信。
老狐狸一肚子坏水,指定没安好心。
他这么干,肯定有他的算计。
可自个儿现在还有别的路走吗?
接着扫厕所,让人当瘟神一样躲?
等一年熬满,顶着个无业游民的臭名。
别说娶媳妇,出门都得被人戳脊梁骨!
不!
他要翻身!
他要让所有瞧不起他的人,都跪在他脚底下!
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得闯一闯!
易中海想算计他?
那又咋样?只要能让他许大茂捞到好处。
先给他当回枪使唤使唤也行!
等老子发达,有钱有势。
再回头跟你这老王八蛋算总账!
想到这,许大茂眼里冒出凶光。
他攥紧拳头,心一横。
黑市,他去定了!
许大茂没回自己屋,转身就往前院快步走。
机会就在眼前,他一刻也不想多等!
他要抓住这根有毒的救命稻草,从粪坑里爬出来!
许大茂的身影刚消失。
中院东厢房的窗帘,悄悄掀开一条缝。
易中海端着茶杯,吹开茶叶沫子,嘴角挂着阴笑。
许大茂这条饿疯的狗,果然一口咬住他扔的饵。
接下来,就看他怎么一步步把许家拖进万丈深渊。
他放下茶杯,从床下一个木箱里,翻出一本旧册子。
册子上用毛笔歪歪扭扭写着四合院各家的名字。
贾家那页,他已经用红笔划掉。
现在,他拿起笔在“许大茂”三个字旁,重重画个圈。
然后,他的目光又慢慢移到下一个名字上。
阎埠贵。
易中海的脸上露出毒蛇锁定猎物的神情。
一个一个来,谁也别想跑。
凡是得罪过他易中海的,他要让所有人都付出代价!
这四合院必须回到他掌控的秩序里。
许大茂很快在前院找到老吴家。
没费多少口舌,就从老吴嘴里问出“二愣子”的落脚点。
一个藏在城南大杂院里的偏僻角落。
许大茂不敢耽搁,骑上他那辆破自行车,连夜摸过去。
找到二愣子,许大茂把姿态放得极低。
一口一个“愣哥”,又是递烟,又是点头哈腰说好话。
二愣子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
他上下打量着瘦猴似的许大茂,满眼都是瞧不上。
可当他听见许大茂说是易中海介绍来的时候,态度变了。
“中海叔介绍来的?”
二愣子眯起眼。
“行,看在中海叔的面子上,带你玩玩。”
许大茂心里咯噔一下。
看来易中海跟黑市这帮人的关系不浅!
这老东西藏得可真够深!
二愣子没废话,直接给他第一单“生意”。
让他去乡下用几尺布票和两块肥皂。
换二十个鸡蛋和五斤棒子面回来。
这是投石问路,也是考考他的本事。
许大茂咬牙接下。
揣着那几张金贵的布票,连夜骑车出城。
城外的路坑坑洼洼,风跟刀子一样刮脸。
他心里又怕又激动。
骑到半路,远远瞧见两个打手电筒的身影。
看样子像是巡逻的民兵!
许大茂吓得魂都快飞出来。
连人带车一头栽进路边的干水沟。
他趴在冰冷的烂泥里,一动不敢动。
心脏“咚咚”地像是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直到那两束光走远,他才浑身发软地爬起。
脸上手上沾满泥。
恐惧过后,是更强烈的兴奋。
许大茂天亮前摸进张家村,在村口一棵大树下蹲点。
没多久,就等来一个早起下地的干瘦婆子。
“大娘,大娘留步!”许大茂凑上去,满脸堆笑。
“换东西不?城里的肥皂,喷香!还有布票!”
那婆子警惕地看他一眼,转身就想走。
“哎,大娘您别走啊!”许大茂急眼。
一把拉住她,把声音压低。
“我不是坏人,就想给家里换点吃的。”
“您看,这肥皂多大一块!这布票,能扯新布!”
一番唾沫横飞的讨价还价。
最终用一尺布票和一块肥皂,换来二十个鸡蛋。
又用剩下的布票,换回五斤多棒子面。
揣着沉甸甸的收获,许大茂感觉自个儿的心都在飞!
他不敢多留,立刻骑车回城。
把东西交给二愣子。
二愣子检查一遍,扔给许大茂两块钱。
“行啊小子,有两下子,以后就跟着我干。”
两块钱!
许大茂捏着那两张崭新的票子,手都在抖。
躲进一个没人的胡同,把钱凑到鼻子底下闻。
一股油墨的香气!
他把钱摊在手心,翻过来又翻过去,看了又看。
这张脸比他爹妈的脸还亲!
他都记不清多久没见过钱。
这两块钱,够他吃二十碗肉丁烂面!
富贵!这就是他妈的富贵的感觉!
从那天起,许大茂就成了二愣子手下最机灵的小喽啰。
他脑子活,嘴巴甜,很快摸清黑市的门道。
许大茂发现光跑腿挣不了大钱,必须自己单干!
他心一横,揣着赚来的几块钱。
破天荒割了半斤猪肉,又买了十个白面馒头回家。
许父许母看见儿子提着肉回来,又惊又疑。
“大茂,你……你哪来的钱?”许母颤声问。
许大茂没吱声,把肉和馒头往桌上一放。
“爸,妈,别问,吃!”
老两口看着那肥瘦相间的猪肉,馋得直咽唾沫。
可谁也不敢动筷子。
许大茂知道火候差不多,“噗通”一声跪地上。
“爸,妈,我想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顿顿吃肉,天天吃白面馒头的好日子!”
接着,他隐晦地把自己搞投机倒把的事说了。
许父一听,吓得当场就把筷子拍桌上。
指着他鼻子骂:“混账东西!那是掉脑袋的买卖!”
“你想让我们许家绝后啊!”
“儿啊!那可是要杀头的啊!咱不干这个!”
“安安稳稳扫厕所,也比掉脑袋强!”
许母拽着儿子的手浑身哆嗦,眼泪直流。
“妈!安稳?咱们家还有安稳日子过吗?”
许大茂眼泪说来就来。
“我天天扫厕所,被人指着鼻子骂断子绝孙!”
“您二老走在院里,腰杆挺得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