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势力洗牌太快,贾家也再无其他倚仗,如今回乡是最好的选择。贾政早在见到贾雨村官复原职时,便知道定是贾雨村在其中掺了一脚,却也无可奈何。
一时比不得一时,贾家也不再是国公府了。他们早在遭难时就将家中大部分下人、世仆遣散,如今每个主子身边跟着一位下人,人口并不算多,倒也便宜。
现今,贾家只剩大房的邢夫人、贾琮、贾琏的二房尤二姐及巧姐儿四人。邢夫人虽不愿离京,然而她素日待迎春不管不问,如今迎春虽做着官太太,性子又懦,未必肯为她与纪花明开口。
转而想到贾赦与贾琏虽被流放,膝下好歹还有个半大的贾琮,这才是自己终身的依靠,便也打定主意随二房南下。王夫人对此不置可否,总归都是一家子妯娌,便是曾经磨牙拌嘴,到了这步田地也不宜计较。
让王夫人最为挂心的,一则是宝玉的学业,二则是宝玉的婚事。只是家中虽遭逢大难,宝玉却还是一副长不大的模样。黛玉对宝玉又过于包容,竟也由着他的性子。
但贾政因名利之心大灰,又经此大起大落,也不欲再鞭策宝玉上进,只好随他的意愿,却对贾兰及贾琮越发看重。王夫人看在眼里,心中虽急,却深知宝玉不是听妻妾劝导之人,也唯有暗自垂泪。
恰逢薛太太前来与王夫人告别,王夫人对着亲妹妹,不由哭诉心事。薛太太闻言,便劝道:“宝玉这孩子难得机灵孝顺,能宽宽你的心,又身体康健。咱们为人父母的,不就是求孩子能长久在膝下孝顺……”
说到此处,薛太太自觉失言,连忙找补道:“你瞧鸿哥儿和花明,都是有出息的好孩子,眼下却都不能在父母跟前侍奉。咱们这样的人家,便是家里不如以往,老家也还有一二田庄、产业,总能吃穿不愁,就比旁人强上许多了。”
王夫人心知薛太太是宽慰,眼含水光哀叹一声。她膝下二子一女,如今也唯有宝玉,叫她严管也不是,放纵也不是。但世道险恶,他文不成武不就,林丫头又是久病服药,他们夫妻二人一旦离去,也不知宝玉未来该如何。
她半晌才收了眼泪,说道:“我们要带着老太太的灵柩归乡,老爷已经寻了镖师随行,又有王家结伴,想来是安全的。只是你我姐妹,好容易暮年相见,才聚了几年便又要分开。不知道你我还能再见几次。”
姐妹二人想到此处,更是依依不舍。半晌,薛太太方笑道:“瞧你说的,等我年纪再大些,仍是要回金陵的。只是你们一家子回去后,凤姐到底是被大房那边休了,姐夫可有说什么没有?”
王夫人叹道:“两个哥哥都没了,咱们娘家无人,自然不能让凤丫头回去。她又是巧姐儿的生母,不好叫她们母女分离。何况咱们这样的人家,虽说没落,也没有让家里姑娘改嫁的道理。”
虽说凤丫头还年轻,守着太过可惜,但谁不是这样一辈子熬出来的。眼下这般情况,她也说不好凤丫头究竟该不该改嫁。说句难听话,天下的男人大多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都比不得在家做姑娘自在。但若不嫁人,又没有自己的丈夫、孩子,孤零零一个人也太过可怜了。
薛太太便不曾说什么,她私心里倒是觉得,凤丫头不改嫁也不是坏事。若再摊上贾琏那么个人,不干不净的,凤丫头这条命还不知能否保住。
她们说了许久,眼见到了启程的时辰,薛太太才上了车,远远瞧着贾家和王家的车轿往码头那边去。她心中难过,等姐姐和娘家人一走,京中亲友也只剩苏母和封娘子。宝钗那边又并无音信,不知他们小夫妻现下如何了。
薛太太闷闷不乐归家,早已等候多时的薛蟠见她回来,连忙迎上来道:“妈,妹妹来信了!”
薛太太闻言忙道:“快拆开念给我听,你妹妹和鸿哥儿一去几月,总算有了音信。也不知他们路上是怎么过去的。”
薛蟠这才将信封拆开,正要念时薛太太便一把夺过,一目十行看了起来。宝钗的信并不算太长,只是捡了些路途中的趣事、以及在平安州安顿下来的情况写了进去。
薛太太看毕,才递给薛蟠道:“你妹妹惯是报喜不报忧。长途跋涉,连着赶了大半月的路,岂是好玩的。偏她说得轻巧,不愿让我担心。那平安州又是穷乡僻壤,也不知你妹妹适应不适应。”
未曾得到女儿来信时,她忧心女儿的安危。如今看了信,也只是让她知道女儿平安无事,却不免忧心起她是否习惯平安州的气候,是不是能吃得好穿得好。
薛蟠先前走商时险些折在平安州,最是知道那地方的状况,却也不敢说实话。他见薛太太这般,便劝道:“妈这样想,反倒辜负了妹妹的心意。凭那什么平安州再穷,妹夫都是父母官,哪里就苛待到妹妹身上了。”
这话逗笑了薛太太,她想了想也觉有道理。他们离家三月有余,这会儿来信,许是平安州已经安稳下来。虽说只是个小知州,但苏鸿在当地也是说一不二的人物,倒也差不到哪里。
与此同时,一人二马自城外疾驰而来,一路扬起飞尘。周边的百姓躲之不及,为了避让连连后退,连街边的摊子都顾不得了。待飞马离去后,散落了一地的货物,却无人在意。
众百姓近日本就因战事不利心惊胆战,如今见飞马入城,哪里还不知道是八百里加急。心知是战事的消息,他们也无心抱怨,七嘴八舌议论起战况,猜测是胜是败。
战报八百里加急送至御案,今上及群臣所担忧之事竟成了现实。战报上书,南安王率军突袭敌军大败,史侯及卫老将军受伤,卫若兰、冯紫英等先锋官重伤,士兵伤亡过五万。
今上怒不可遏,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勒紧裤腰带供给粮饷,又调派大军援助,最终竟是如此结果。但眼下不是发泄的时候,继续战亦或议和,总归要有个说法。他急召重臣议事,心急的同时难免心生耻辱。
定鼎不过百年,论理正是兵强马壮之时。原以为四海咸宁,他能养尊处优、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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享太平,可谁知朝廷就会吃了败仗。而打败他们的,甚至不是那些久为祸患的敌国,反而是区区弹丸之地上苟延残喘的小国。
今上恼羞成怒时,不免想到:开国时的四王八公尽为举世皆知的名将,下面的史、冯、卫等也都出了难得的大将,堪可称为武功盖世。只是不过几代,这些武将出身的家族竟忘了本行,一个个骄奢淫逸,不修武功,才酿成今日大败。
而忠顺王等,又因素与今上亲近,隐约察觉出其迁怒之意。为避免惹火烧身,便也都一个劲儿参奏武将无能,似乎集体遗忘其他原因。贾雨村更因其曾与贾家亲近,借势入了忠顺王门下,如今正是避嫌之时,恨不能将此次出征的诸将踩在脚下骂。
群情激愤时,诸内阁大臣见众人弹劾将帅,也都沉吟不语。眼见他们吵嚷得没有边界,才有学士说道:“陛下,将帅无能以至兵败,是该严惩。只是眼下木已成舟,当务之急是请陛下及诸公裁决是战是和。”
众人闻言,殿内忽而安静下来,竟不闻一丝声响。他们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但君心未明,他们也不敢轻易说话。若不小心与今上意见相左,以今上的刻薄,乌纱帽也别想戴安稳。
忠顺王自持与今上亲厚,便上前奉承道:“王学士说得是。此番兵败,必定是将帅大意。我泱泱大国,自不会怕他区区弹丸小国,正该出兵讨伐,以立国威。只是……只是战事频繁,百姓疲惫,也不可不虑。”
是战是和对他而言倒没什么,便是征召壮丁服役,也轮不到他堂堂亲王。只是他心里也有些惴惴不安,担忧若是主战,战事不利时难免要被追究。若是主和,无非国库多出些银钱、再选个宗室女和亲罢了,对他更为有利。
只是以他对今上的了解,其好大喜功的性情,恐怕不会容忍兵败的污点,定要想方设法找回面子。
众臣听忠顺王这番模棱两可的话,便也心中冷笑。谁不知道他说得这些道理,主和、主战自然各有优势,才让他们不知该如何选择。今上见群臣支支吾吾,心中也没了主意。
若说议和,他心有不甘。可若主战,他也担忧武将青黄不接。周边敌国本就心存不甘,若此战再拜,定会生出更多事端。他心烦意乱,便又命人将五品以上京官召入殿上,再次问策。
重臣自持身份,不敢贸然开口,见手下人都到了此地,间或使眼色、递消息,指使手下人替自己开口说话。武官自然主战,希冀借此建功立业。但因在场众人大多为文臣出身,若主战不免主张武将气焰,便也都有意无意劝今上议和。
党派、文武之争素来如此,一旦斗起来便将家国、百姓统统抛于脑后。两派各执一词,今上虽有心点将出征,却也不免被文臣说服,犹豫起来。朝堂吵吵嚷嚷三日之久,今上才彻底下定决心,决定议和。
消息一出,文臣们称心如意,自是各个欢喜。都城百姓素日骄傲,听到天子竟下令议和,派遣忠顺王南下,都如晴天霹雳一般。